我和這兩位老師，系裡就我們三人是公費留美的。我笑說我們都是教育部公費留學學校的校友，他們微笑點頭表示贊同，雖然我們不是在同一學校拿到博士學位。他們兩位分別是在舊金山灣區最頂尖的兩所大學拿到學位。

這位學弟念大學時還是游泳校隊，現在身材是我們四人中最棒的。但歲月不饒人，肚子也稍微有點鼓出。

若以女生懷孕時肚子鼓出的幅度來做分級，領隊的肚子鼓出幅度約為五個月大，老師其次，四個月大，我則有兩個月大。

火車一路開，天漸漸的暗起來，夜也悄悄地降臨，使天空頓時深沉，蒙上了黑色的燈芯絨布。四周除了火車跑鐵軌單調聲音之外，明月懸掛的山谷頭，顯得好幽靜！

火車轟轟隆隆披星戴月的趕路，我們四人在車廂裡嗑瓜子打屁聊天，好像又回到了年輕時擊劍任俠，論功評武的時代，聊到以往在校園裡遇到的趣事。

老師在念史丹福時，同學們開著雙B名車，他開的是烏龜王八二手車。為何他要這樣這樣虧他的車？因為那車加滿了油也沒辦法跑快。他曾經慢吞吞的開到洛城去玩，來回跑了幾趟，畢業時終於掛了。學弟也是一樣，開著破車念到畢業。

我則是情況最好的，買的是新車，其實也屬二手車，因為那是展示車。

想起來那是我在年終換季時，操著一口爛英文和狗膽到車行還價。那時，車行的銷售員因我還價走進走出經理室，到最後關卡，我仍堅持最終 OFFER 的價錢不加價。他一怒之下說我瘋了，敢還到這樣價錢，要是可以賣到這個價錢，他自己買算了！站起來要趕我走。我也「傻呼呼」的站起來就要走，經理從房間裡急走出來說：好啦好啦，賣給你了！

這部車買來一路玩到掛：陪我念完碩士、找工作、找女朋友、結婚、攻讀博士，最後在我飆車時，以高速撞到一棵大樹，寧被撞爛，犧牲自己，保護了我，使我認識這位主耶穌，成為神的兒女。

說來我們這群公費留學生，現在生活情況似乎也好不到哪裡去，不但薪水超低，在系裡也受了許多草包氣。低頭瞄了一下老師穿著脫去鞋子的襪子，腳跟部位已經磨出個大洞，衣服領子也脫線破爛。學弟穿著在柏克萊旁 Northface 搶購來的限時拍賣品。他說，他穿的那件衣服是在限時拍賣時，和來搶購的人一樣，奮不顧身地矇眼伸手，從被重重人群包圍的拍賣衣服堆裡拉出的一件。我算是比較富裕的，至少在旅行前到 Hang Ten 買了條特價的新褲子來穿，應付會議場面。

聊到這種有點悲慘的經濟情況，大家有陣子沉默不出聲。可是我們心裡有數，雖然在物資方面我們是遠遠比不上那些光鮮、高收入的有錢人，玩也沒有他們玩得豪華有趣，但是，我們心裡卻是有股傲氣，因為，我們是中華民國選派出來的留學生。哈哈，這也算是種阿 Q 式的自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