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滂沱大雨的午後,骰織剛從學校放學回家,父親俞毅祥應邀參加一場國際學術研討會。本來,骰織平時放學後都是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但那天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主動走去父親離宅邸不遠的研究室。
巧合的是,那天自動門碰巧是開著的,或許是因為那天早上研究室消毒,消毒水的味道還未散去,所以,骰織就誤打誤撞的跑進研究室裡,在走廊上看到有間房裡的玻璃箱裡養著一些小白鼠、貓和狗,越到後面,小動物就長的越畸形,當骰織走到最後一間房時,那間房是關上的。
她輕輕的推開這最後一道門,就見到研究室裡橫放著一個個長方形的鐵灰色鐵箱,這個大小立即讓骰織聯想到人類……
她走近鐵箱一看,看見上面唯一的開口裡,有著一個女人。那女人的臉孔十分清秀,頭髮如血般艷紅,皮膚如雪般透白,年紀看起來比自己還小,當她發覺為何這張臉孔感覺很熟悉時,忽然想到,這不正是媽媽的臉嗎?那張臉上有酷似她的神情,皮膚的顏色則像是褪色般蒼白。
骰織立刻倒退一步,忽然感到一陣噁心,轉頭一看,那排列成一行的長方形箱子裡,臉孔都是同一個人。她摀著嘴轉過頭,沒有尖叫,只是不顧一切的往另一個方向衝,奮力衝出研究室,一路狂奔,也不管雨下的多大,直直往別墅衝去,還沒到別墅裡,她覺得胃部一陣翻湧,就在別墅外吐了一地,雨水混著她的淚水往嘴裡衝去,直到她停止思考……
過了不久之後,她又陸陸續續趁著消毒的時間偷溜進實驗室幾次。有一天,當她走進實驗室時,發現實驗室被改造成一條長廊,走到長廊盡頭後,視野突然變得開闊起來,就看見已經變成人魚的母親在水裡悠游著。
那是第一次她與父親的「交流」,父親用這樣的形式同意她來探望他的研究,或者說探望她的母親。俞毅祥從來不是一個親切的人,自她懂事以來,父親一直都是忙於事業,而且很少有笑容的人。
她覺得那是父親送給她的一個禮物,也是一種父愛的形式,關於母親重新得到新身體的事,的確深深地震撼了骰織。當年,她眼前的那尾人魚,正是父親拿母親身體做實驗的成果。
但從那個時候開始,她也學會了懷疑。她不斷地調查父親的研究,甚至欺騙父親,趁著回日本探望外婆的機會秘密進行調查,找出父親在研究生時期待過的大學研究所,而父親當時進行學術研究的那間位在山區的研究室,早因為幾年前的大火肆虐後而被鎖上了。她破壞了大鎖,強行入侵。
當她打開研究室大門的同時,撲鼻的消毒水味與漫天的灰塵揚起,整齊的辦公桌上收拾得乾乾淨淨,若不是厚厚的灰塵堆積著,她根本不覺得這是一間廢棄的研究室。
她走進研究室裡的收藏室,架子上擺放了好幾百罐奇形怪狀的肉塊或是人形,一個個安安靜靜的泡在福馬林裡,從地下室的透氣窗裡透進的光,夾雜著灰塵往上攀升,那些被時間遺忘的部分就被定在那裡,隨著灰塵堆積,而逐漸被封住。
她走進資料庫裡,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搜尋著有關父親的過去,終於,在櫃子裡發現了一本日文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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