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印象

花，可能是植物中最具‘情緒’且是最‘精彩’部位；不僅是予人鮮活芬芳亮麗、青春幸福美好的感覺，也由於花開花落瞬間的無常，無不令護花使者傷情，而林黛玉葬花的經典，淚悲千古紅樓夢。

花，以其色香味吸引昆蟲來完成傳宗接代，同時彩繪了我們的觀感世界，花的一生，何嘗不像我們人類為追求完美，窮一生的努力，就為爆發那一點短暫的燦爛。不僅是個人夢想使命，國家亦然；歐美先進文明愛美愛花，無日無之追求，不僅栽培點綴庭院，也是室內的日常裝飾；日本花道源自唐朝借花獻佛的典故；由花把四季變遷生老病死的精神發揮的淋漓盡致，進而賦予禮、義、靜、雅、美、真、和等等充滿敬意的境界；現在，日本已是世界先進文明之一，也是亞洲花卉消費第一大國，可見花卉和強國富民的關係，一衣帶水，水漲船高。

也許是因為出生在開門見山、雞犬相聞的窮鄉僻壤，山丘水涯育我童年，天然大地就是我家的院子；所謂的物資生活，就是生蹦活跳的花蟲鳥獸；前途和未來都好遙遠；文明對我們鄉下小孩來說，就是前後院所種的各種彩色鮮花和晚上會發光的螢火蟲。的確，除了彩虹，花可能就是我那時所能看到最真、最美、最入迷的顏色了。

鄉間能栽植的花品種非常有限，如攀滿圍牆的三角梅（九重葛），喇叭花（軟枝黃蟬），一大片的綠籬大紅花（朱槿），粉紅指甲花（鳳仙花），鮮艷黃色的臭菊（萬壽菊），芳香的白色茉莉花，玉蘭花，深紅十二點花（松葉牡丹），非常鮮豔的雞冠花和惹人憐愛的蔦蘿等等草本木本花卉，還有水生的大荷花，薑花、美人蕉、孤挺花和大理花等球莖類；花開的時候，喜氣洋洋，都能讓我興奮如過年節，尤其三角梅, 鳳凰木和玫瑰的驚人豔麗。

母校後面一望無際的坵山，常常令我流連忘返，除了蟋蟀，看麥娘，蜻蜓，蝴蝶，金珠甲蟲，泥鰍，青蛙，螃蟹，知了等會叫會動的天籟，天然生長不少不知名的野花，紫球花（苜宿），小黃花（蒲公英），牽牛花，時計花，白柔毛草花絮和山林里的不具其數的大大小小蘭花種類，紅藍白靛紫的清香大地，至今是否還在？

其中最令我們小朋友喜愛的幾種可以吃的花，木本多年生酸甜花（洛神葵），暗紅色，很像玫瑰的花蕾，厚實花瓣，酸酸甜甜的味道，和木棉花的基部，鳳凰木的果夾一樣非常可口；還有不甚起眼的香蕉花和金針花，也是俺寮華料理非它不入味的珍品。其實，很多熱帶花卉都有毒汁，如茉莉花、軟枝黃蟬和夾竹桃，決不可以亂吃。

最讓我難忘的就是涼冷的菠蘿芬高原上，法國教父所種的玫瑰花園了，高貴的花形，獨特的芳香，尤其是紅色的Christian Dior 和黃色的 Peace，這二個品種，至今還在我腦海中怒放，香甜的溫柔，初戀如詩的心情也不過如此啊！

花，芬芳了我久遠的記憶，感念先人的恩澤，令童年無憂無慮與自然相處無間的生活，那段彩虹般的日子，蟲鳴鳥語花香，不食人間煙火，卻充實生我的內涵；一山一水一花一草的世界，生動，寧靜，細膩，脆弱，充滿真氣，都是絲絲的溫情。

感時花濺淚，花開花謝乃天意，莫愁昨日黃花已蕭瑟，春去秋來還顏色，人生短如夢，昨夜追星，曾經燦爛如花！

花鄉隨筆 · 林 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