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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4/03 01:49:13瀏覽353|回應0|推薦3 | |
那是半世紀前的一個春天。
我轉進鳳山文山國小,念小學一年級下學期。轉學第一天,好寂寞啊,一個朋友也沒有。
放學路上,楊寶珍從隊伍後面跑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說,「新同學,妳家住哪裡?」
我們住得很近,從此就一起上下學了。一路上,黃土、石頭、牛大便這裡一塊,那裡一坨。我們邊走邊聽附近火車開過的聲音,用力聞鳳梨工廠的鳳梨皮被大太陽烤出的酸酵味兒。
放學時,還不時有「拐柔道」表演,在牛糞路上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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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文山國小的小打手們。才出校門沒幾步,就個個「發作」起來。
某人伸出「鐵拐腿」,矮下身,一扭腰,把前面的某人扳倒在地。
「偷吃步,奧少年!」
「不服你爸仔,那就過來啊。」
「 你阿祖在驚?」
「騙肖。來呀,過來呀!」
一路上, 一對對麻花糖一般,卡胳臂勒脖子, 滿臉通紅,難解難分, 帽子掃把水壺都甩在路邊草堆。雞喊狗跳,一片髒話叫戰之聲。
我跟楊寶珍日日走過牛大便之路 ,跳大神一般一踩一跳,閃躲那些發作中的紅面小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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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刮大風,半世紀呼呼吹過。
這天,T 高高興興地回家報告,「今天開會,跟 R 打得很痛快。」
怎麼回事呢?
「我說他錯了。他說他沒錯。」
原來會場上,R 站起來發言,批評某篇論文「炒冷飯」。T 不甘寂寞,緊跟著站起來唱反調,「誰說是冷飯?雖在晚清奏折上出現過一次,卻從來沒公開,不算炒冷飯。」
一個說「冷飯」,一個說「不是冷飯」,兩人就杠上起來 。
到底誰對呢? T 聳聳肩: Who cares? 管他呢。
晚上雞尾酒會,T 又跑去找 R 修好,「以後,我們還是朋友嗎?」
R 故意板起臉,「 不可能。絕交了!」
T 說,「原諒我,可以嗎?」
R 說,「你單挑我兩次了。這次我很傷心。」
之後,兩人端著酒杯繞老繞去,自導自演自推銷: We had a good fight ,告訴人家這場好架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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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裡的勇士們,天天打仗,大概不屑「拐柔道」。
關羽和張飛就不時要給諸葛孔明吃排頭 。
比如那次,東吳周瑜設下美人計,說服孫權以孫小妹為餌,招蜀國劉備做女婿。目的是趁劉備不防,出兵蜀地,收回劉備久佔不還的荊州。
劉備去到東吳娶了孫小妹,溫柔鄉中,久久不歸。關羽和張飛擔心起來,怕劉備被東吳囚住,偏偏諸葛亮老神在在,囤糧練兵,坐鎮荊州,沒有斑點搭援的跡象。關羽和張飛耐不住,諸般挑釁,指責諸葛亮有篡上之心。鬧得不堪。
後來,劉備依諸葛亮的「錦囊妙計」,成功攜孫小妹逃回蜀國。遂有《三國演義》中所謂「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一場好戲 。
接下來,那受了關張兩猛夫委屈的諸葛孔明耍性子,高懸軍師大印,要罷手回隆中高臥了。劉備果然出面平息,讓關羽張飛二人罰站的罰站,挨罵的挨罵,好好整飭一翻。
論起「拐柔道」,關張二人豈是孔明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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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陳希祥同學短信。
讓我想起半世紀前,大洋彼岸的牛糞路上,拐柔道的那些小學生。
2017.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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