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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寶積經※普明菩薩會※白話參考譯文
2023/02/16 22:20:17瀏覽188|回應0|推薦2

我親自聽佛這樣說:

那時候佛祖正駐留于王舍城附近的耆闍崛山中。與佛祖在一起的還有八千大比丘眾,另外又有六千位大菩薩,其道行都已經達到了法不退轉的地步。他們各各從不同的佛國刹土前,來到佛的跟前集會。他們只須再有一生,而後就會在將來成就無上正等正覺的菩提大道。

“有四種情況可以使菩薩退步而喪失智慧。哪四種情況呢?也就是不尊重佛法,不尊重持法教化的法師;再就是對所接受的甚深的大乘法,卻視為秘密,不肯無保留地告訴別人;遇見了樂於追求正法的人,卻推三阻四地加以留難,說了各種各樣的理由來挫傷敗壞他們的熱情和信心;還有就是驕傲自大,瞧不起他人。迦葉啊!導致菩薩退失智慧的也就是這四種法了。

這時候,世尊便對大迦葉說道:

“另外,大迦葉啊!菩薩又有四種情況,可以導至得大智慧。哪四種情況呢?這就是始終尊重佛法,恭敬持法弘布的法師;按照自己聽聞受持的甚深佛法,懷著清淨無染的心意,毫無保留地向人廣泛地宣說,既不是為了貪圖名利,也不是為了貪求財利供養;從廣泛地聽聞佛法中,萌生智慧,精勤不懈地追求正法,其緊迫程度有如頭髮鬚眉著火一般;最後便是:聽人講經.背誦受持,樂於依法修行,不是僅僅在言辭上兜圈子。

“大迦葉啊!使菩薩得大智慧的四法,也就是這四種了。

“另外,迦葉啊!菩薩又有四種法,使他們喪失菩提心。哪四種呢?以虛言假行欺騙師長,接受了戒行經法而又沒有恭行實踐的決心;對於自己的修行道友,本來清楚而無庸置疑的東西,故意擾亂而讓人產生懷疑和懊悔:對求大乘法的菩薩,竟然加以呵罵和誹謗,盡其所能地散佈大乘菩薩的惡名聲;懷著虛偽邪諂的動機與人交往共事。大迦葉啊!這些就是使菩薩喪失菩提心的四種行為了。

“再者,迦葉啊!菩薩又有四種法,可以使其生生世世不喪失菩提之心,甚而至於像菩薩坐道場成正覺這樣的事,也可以因此而自然現前。是哪四種呢?那怕說真話會招至生命危險,也不打妄語,更何況戲笑之間,怎麼會有欺誑的行為呢?對待自己的修道同學,他能夠以正直而坦蕩之心與之相處共事,沒有任何邪諂虛偽;對於所有發菩提心修行的菩薩,他都能夠懷著恭敬的心意,把他們看作世尊本人一樣,無論走到任何地方都會稱頌他們的名字,要讓眾菩薩的美名傳播四方;對於小乘教法,精進修行的菩薩不會有任何興趣,更不會有愛樂之心;對於無盡眾生,他意在以大乘說法去啟迪他們,一定要使他們安住於無上菩提之中。

“再者,迦葉啊!菩薩又有四種法,會導致他所修得的善法消滅而不增長。究竟是哪四種呢?首先,是他生出了驕慢心,自以為是,追求讀誦世俗典籍,以世間學問代替安身立命的講求;其次,他的目光放在對物質財富的追求上,貪圖享受和色身的滋養,為此而曲意奉迎佈施的檀越;第三,他因為自己行為心意低劣,便對菩薩有憎怨嫉恨,進而便會惡意地誹謗他們;最後,由於自己心中懷著驕慢心,所以對未曾聽聞過的佛法,特別是大乘經典,不肯信受攝持,甚而至於違背和反對。迦葉啊!上面說的這四種法,就是導致菩薩所修成的善法不能保持而遭毀損的原因。

“另一方面,迦葉啊!菩薩又有四種法,可以保持善法增長而不會喪失。這是哪四種呢?第一,便是放棄舍離一切邪偽的教法,追求正確而真實的經典——那教授六種使人離此生死流轉而渡達彼岸的波羅蜜多經典,那講述佈施、忍辱、持戒、精進、禪定、智慧的大乘法寶藏;其次,菩薩應該心中不懷任何的驕傲自滿,對於一切眾生都異常謙恭卑下,深知自己不如別人;再者,接受檀越的佈施必定如法,即合乎規定,不貪求過量施捨,滿足于維持修行的基本需要,不用一切非法的手段去追求生活資料,因而能夠心懷坦然淡泊,安住於聖道,不失聖種;菩薩返身求己,經常檢點自身,不去探求別人的罪過是真是假,不以別人的錯誤缺點來掩飾自己的過失;如果對於佛法有什麼不能理解通達的,都能這樣想:佛法深意無量無邊,它是依據眾生的不同根性、不同好樂而說的,只有佛才能知道他所說法的全部深義,這不是我所能完全瞭解的。我應該以佛的方便智慧為權證,只有仰信之心而不能違背。迦葉啊!這就是保持菩薩所得善法增長而不會喪失的四種法了。

“另一方面,迦葉啊!又有四種邪曲不正的心意,是菩薩應該遠離回避的。哪四種呢?雖然出家修學,卻不能毫無疑惑地秉承佛的教誨,又不能坦白地髮露自己的過錯;對於一切眾生,尤其是與自己同修共學的師友有驕傲自大或者瞋恨情緒;呵罵菩薩,嫉妒菩薩的利養和智慧,以至誹謗菩薩,造成他們的惡名遠揚。迦葉啊!這四種邪曲心是菩薩應該遠遠加以回避的啊。

“另外,迦葉啊!菩薩的四種正直無邪的心各有相狀顯示出來。哪四種呢?第一,無論在僧伽中犯有或輕或重的任何罪惡,都不會隱覆掩藏,而能向他人坦白髮露,因而心中時時清淨,不受疑悔等蓋纏的折磨障礙;菩薩若遇上被人辱駡、譭謗、毆打、捆綁的惡事,無論遇到什麼傷害,都只是返身自責,不會怪罪怨恨他人。因為他知道這是自己以往的宿業造成的果報;菩薩安然隱固地依於信仰之力,如果真有自己不能理解的甚深佛法,也能夠以自己的清淨之心,平靜接受,完全隨順深入。迦葉啊!菩薩的四種正直無邪的心會在這四個方面表現出來。

“另外,迦葉啊!菩薩也有可能在四個方面表現出敗壞的相狀來。哪四方面呢?雖然讀誦經典,但卻只在義理上下功夫,不注重信受履行,結果墮入戲論,因而無從隨順佛法身體力行;因有自我驕慢,不能尊重老師,不能奉行師說,自然不能得到師長的歡心;雖然當初出家受戒,但因現在不能如法修行,因而說來是在浪費在家施主的佈施供養;由於有驕慢心,所以自以為是,一旦遇見了超過自己的勝善菩薩,依然加以輕慢而不能恭敬。所以說,迦葉啊!菩薩會有這樣四種敗壞之相。

“另外,大迦葉啊!菩薩又有四種善好而隨順佛法之相。哪四種呢?首先,對於從未聽說過的大乘經典,一旦聽聞便能夠信順受持,並且按它所說的去做,其對於佛法的依止體現在實踐上,而不是停留在義理或語言形式上;忠實地按師長說的去做,善於從本質上去把握老師所作教誨的宗旨,師友之間善於借助語言表達溝通,所作所為都如法而為善好,所以不致違背師長的意思;遵守出家修行時立下的戒誓,持戒習定的功德沒有些微損失,心意調順而無愧於受檀越供養;由於自心恭謙而不驕慢,所以見了勝善菩薩,能夠恭敬愛戴,樂於追隨。由隨順善人而能稟受其德行的薰陶。迦葉啊!這就是菩薩所具有的四種善好而隨順佛法之相。

“另一方面,迦葉!菩薩有四種錯謬。哪四種呢?對於那不能夠正信佛法的根性低劣的人,如果菩薩與他們同見同意,那菩薩也就下降到了與之一樣的水準上,就便是菩薩的錯謬了;其次,對於那些根本不是利根器的眾生,菩薩若糊裏糊塗地向他們宣說甚深佛法,那就是菩薩的錯謬了;第三,若對於那樂於聽聞大乘佛法的根性眾生,菩薩卻對他讚揚小乘佛法的功德,那也是菩薩的一種錯謬;第四,如果菩薩在作佈施時,只向那些持戒供養的善人行施,而不顧破戒的惡人,那也是菩薩的一種錯謬了。大迦葉啊!這也就是菩薩的錯謬了。

“再者,迦葉!菩薩有四種正直平等的大道。哪四種呢?第一,以平等心待一切眾生,那怕未有正信的眾生也不輕慢忽視;第二,菩薩本著平等心化導眾生,以不二平等慧接應他們;第三、以平等不二的佛法向一切不同根器的眾生宣說,欲令他們各得其所;第四、眾生無論善惡,菩薩均以法財施與他們,務令他們安住於正行之中。迦葉!這就是菩薩的四種正直平等的大道了。

“再者,迦葉!菩薩有四種並非善知識和並非善等侶的。這井非良師益友的四種是什麼呢?小乘的聲聞學者,只是為了自我解脫,僅僅是自私自利;自觀緣起得悟的小乘學者,不單求自利,而且怕麻煩,一味喜好清靜少事;還有一類人將心思都用到了世間的種種學術典籍上,在語言文字上用功;還有一類人,所親近的都不是能夠使自己修行解脫得到增進的人,而只是一些能夠帶來物質利益的朋友。迦葉啊!這四種人,都不是作為菩薩良師益友的善知識和善等侶啊!

“另外,迦葉!對於菩薩修行道來說,有四種菩薩只是似是而非的師友呢!哪四種呢?第—、有的人雖名為大乘學者,但卻不是追求正法,而是貪圖利養;第二、有的人雖名為大乘學者,但卻耽于修行的名義,並未重視福德的積累;第三、有的人雖名為大乘學者,卻貪圖自己的涅槃之樂,而不顧應以滅苦之法去救度眾生;第四、有的人雖名為大乘,但卻喜好聚集一批徒眾,不能真正遠離憒鬧而修行。迦葉啊!以上便是四種似是而非的菩薩。

“另外,迦葉!又有四種名符其實的真實菩薩哩!哪四種呢?第一、能夠堅信並且理解一切法性空的道理,也能堅信因果不失,業報不虛的道理;第二、知道世聞一切法中並沒有確定自在的自我以及自我所領有的任何東西;第三、一方面他愛樂涅槃,但又深知涅槃不離生死,所以安作生死而救度眾生;第四、他向眾生施捨的任何財與法,都是為了眾生能夠得以攝受,決不會是為了追求果報。迦葉啊!這才是四種真實菩薩的福德呢!

“再者,迦葉!菩薩有福德聚集的四大庫藏。哪四大福德庫藏呢?其一、菩薩在修行道中,時時處處皆能值遇諸佛;其二、菩薩不僅能夠從佛那裏聽聞六波羅蜜這大乘菩提道的綱要,而且能夠聽到關於六波羅蜜的含義的發揮和講解;其三、菩薩能夠以毫無障礙的隨順之心來對待說大乘法的人;其四、菩薩修學,真正樂於遠離,不受煩惱牽扯,心得解脫自在。大迦葉啊!這就是菩薩福德所積累的四大庫藏呢!

“再者,迦葉!菩薩有四種法,能夠成為攝持善根使不喪失的四大要行。哪四種呢?即使在空閒清靜的地方,他也能夠保持而不生起諂曲邪心;在一切眾生中,他能夠實行以四種利益廣加攝受的原則,以佈施、愛語、利行、同事來爭取眾生,絲毫不考慮個人所得的果報;為了能夠求取和體行佛法,他能夠不惜捨身取義,為法赴死;最後,菩薩的心量無比廣大,他修習善根,積累善德,永無止境,永無厭足。迦葉!這就是菩薩賴以攝持善根的四種要行了。

“再者,迦葉啊!菩薩又有四種無量無邊的功德來作為自己的莊嚴修飾。哪四種呢?菩薩能以清淨無私的大悲心,為眾生說法而作法施捨;以平等無差別的大悲心來看待破戒的惡行眾生;在眾生當中,時時對於發菩提心求無上道的功德利益稱揚讚歎;哪怕是遇見那些遠遠低劣於自己的人的侮辱損害,仍然能夠坦然忍辱。迦葉啊!這就是菩薩才具有的四種無量無邊福德莊嚴呢!

“另外,迦葉!菩薩之為菩薩,並非只是稱呼不同而已,而是實實在在地體現在其正行之中的。菩薩的本意就已經包含了能實行種種善法、能博施平等之心的內涵。能如此才可以稱作菩薩。下面簡略地分說三十二種法,顯示菩薩的含義。哪三十二種法呢?

“常為眾生追求強勝有力的願樂;

“使他們在佛的一切智中得以安住;

“心中不會生起對他人智慧的憎惡、嫉妒等;

“克服可能的驕慢之心,對有修有證的菩薩,恭敬隨順;

“深心愛樂於佛道;

“真誠地愛敬眾生;

“徹底地親密愛護,無論是對於自己的怨敵,還是對於親愛,直到涅槃境界,都能以平等心一視同仁;

“和顏悅色,常帶微笑,逢人先作問訊;

“無論幫助人做什麼,不到事業完成,始終不會停歇下來;

“對於尚未許諾給予幫助的眾生,懷有平等大悲心,隨時準備給予幫助;

“自心努力,時時精進不已,聽聞佛法永無倦意;

“自己檢查自己的過失,不去盯別人的缺點;

“行住坐臥,不失威儀,都以菩提心作為依據;

“無論以財施還是法施惠濟於人,都不貪圖今生現報和未來果報;

“自己持守戒行,不是為了凡夫那樣地求來生生於天上或人世;

“在一切眾生中均能持忍辱行而心中沒有些微恚怒;

“為了修習一切善根而精進不已;

“修習禪定不是為了生於色界無色界,而是為了行悲願而生於人世;

“菩薩並非為求智慧而求智慧,而是以悲願等方便發智慧;

“凡上求下化,菩薩所行皆不離佈施、愛語、利行、同事的四攝原則;

“對於或修善或修不善的眾生,菩薩均能以同等慈心說法;

“對於不同的說法者,菩薩都能夠懷著同樣恭敬的心情去傾聽說法;

“其心清淨,真正能夠遠離染垢的行徑;

“雖住於世間,但只為行化,故不會喜好貪著乞食、遊行等世間事;

“深了大乘法的諸殊勝功德,所以不貪小乘法;

“不追隨惡人惡事,而親近善知識;

“成就四種清淨梵行,即慈悲喜舍,而能修發五種神通,即神足通、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

“一切修行,依于真實智,不依虛妄識;

“菩薩于眾生中隨機應化,平等—切,所以不會捨棄眾生而無論他們具惡行還是善行;

“菩薩有確定無疑的認識,所以教授言說不會猶豫不決;

“菩薩所說以真實為重.故能使聞者趨向真實;

“菩薩一切言教,皆以回向眾生菩提為首要目的。

“所以說,大迦葉啊!如果有人能夠具備此三十二法,那他就可以稱為菩薩了。

“另外,迦葉啊!菩薩的福德智慧無邊無量,應當舉一些譬喻來加以說明。

“迦葉!就像那四大之中的一切地種,它心無分別地給一切眾生享用,而並不貪圖眾生的回報;菩薩也是這樣,從初發菩提心直到坐道場而成菩提,他也心無分別地使一切眾生獲得利益而不求他們報答。

“迦葉!就像那四大之中的一切水種,它滋潤一切百穀、藥草、樹木使其生長;菩薩也是這樣,他的心如水一樣清淨純潔,他的慈悲廣被一切眾生,使他們得教化、鼓勵、安慰,從而增長向道的善法。

“迦葉!就像那四大中的一切火種,它能催熟穀物果實;菩薩的智慧也是這樣,它能使一切眾生心中的善法得以成熟。

“迦葉!就像那四大中的一切風種,它能輾轉生起風輪、水輪、金輪、地輪,以使大地得以安立,從而成立一切世界;菩薩的方便善巧也是這樣,它能使一切佛法得以成立。

“迦葉!就像那初生的新月,一天天漸漸圓滿和皎潔,光明不斷增長;菩薩的菩提淨心也是這樣,與其相應的一切善法也一天天漸漸增長。

“迦葉!就像那太陽升起時,一下子光明普照一切眾生;菩薩也是這樣,其智慧之光也是一下子發射出來,普照一切眾生。

“迦葉!就像那獅子獸王,坦然地無所畏懼地行至各處,沒有絲毫驚恐;菩薩也是這樣,其戒行清淨.行為正當,具真實智慧,所以隨處施行教化,而沒有任何驚恐或畏懼。

“迦葉!就像那調馴得很好的象王,能夠擔當極勞苦的重任卻不感到疲倦;菩薩也是這樣,由於他善於調伏自心,所以能為眾生作大利益而心中沒有任何疲憊。

“迦葉!就像那水中蓮花,生自水中卻永不能沾著;菩薩也是這樣,他生於世間,世間的染汙法卻不能玷污他。

“迦葉!就像有人砍樹,由於樹根保存,樹也就能夠複生;菩薩也是這樣,因為他要以方使善巧化度眾生,所以雖然已經斷了煩惱結使,仍因為愛求佛的功德善根,所以不證涅槃而重生於生死三界。

“迦葉!就像來自四面八方的百川流水,都彙集到大海中來,並成為惟一的鹹味;菩薩也是這樣,他以種種修行門,如信願、慈悲、施門、戒門等等,彙集諸種善根,並使它們同歸于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也成就惟一的解脫味。

“迦葉!就像那一切眾山中最高的須彌山大王,㣼利天王所屬的三十三天及四天王等眾天也都依此山而住;菩薩的菩提心也是這樣,它是一切智慧所依止之處。

“迦葉!就像那大國國王依賴臣僕的力量來處理國事;菩薩智慧也是這樣,它依般若而得方便力,依根本智而得後得智,所以也能成辦一切佛事。

“迦葉!就像天空睛朗,沒有一點雲翳,自然不會下雨;寡聞菩薩慧力不足,也不會說法而降法雨的。迦葉,就好像天有陰雲,必然能夠降雨充足眾生;菩薩也是這樣,以大悲之心作雲,以說法為雨,使一切眾生得益。

“迦葉!就像轉輪聖王所到之處,總有臣寶、女寶、藏寶等七寶追隨其後。迦葉!菩薩也是這樣,只要菩薩出現,也就有三十七道品作為解脫的原則流行世間。

“迦葉!就像摩尼寶所在的地方,總有無量多的金銀珍寶隨處出現;迦葉,菩薩也是這樣,隨著他的出現於世,也就有無量無邊的聲聞緣覺二乘之人相隨而至。

“迦葉!就像㣼利諸天,雖然福力不同而享用不一,但他們若進了同等園,則所享用的東西完全相同;菩薩也是這樣,本著平等的真淨之心,他們心無差別地施行教化于眾生中。

“迦葉!就像咒術藥力能夠使毒藥不能為害;菩薩也是這樣,由於他的智慧力的緣故,可以使煩惱毒不起作用,從而眾生不至墮入惡道。

“迦葉!就像那城邑之中的糞便污穢,如果施在甘蔗田或葡萄田中,對作物有益;菩薩的煩惱余穢,如對善根的貪愛等,也是這樣,它使菩薩得益:能生三界而化度眾生,才能成就一切智慧。

“因此,迦葉啊!一切發心修菩提行的菩薩,如果有修習此《寶積經》的,就應該常常修習正觀諸法。什麼叫正觀諸法呢?也就是所謂的對一切諸法作真實觀待。

“所謂真實正觀者,就是求人相、我相、眾生相、壽命相而不可得。

“再者,迦葉!所謂作真實觀,也就是觀察色界既不是恒常,也不是無常;觀察受想行識等四者也一樣既不是恒常,也不是無常;這就是中道真實正觀了。

“再者,迦葉!真實觀察四大也是這樣,觀察地種也是既非無常,也非恒常的;其他的如水種、火種、風種也是這樣,它們也是既非無常,也非恒常的。這就叫中道真實正觀。

為什麼呢?因為恒常是一邊,無常又是另一邊;由觀察恒常與無常兩邊懼不可得,由中悟到常與無常中既無色相、也沒有形相、也沒有無明、也沒有無知,這就是中道諸法的真實觀了。

“我是一邊,無我也是一邊;由觀察我與無我兩邊俱不可得,由中悟出我與無我兩者中間,既無色相、也無形相、也無無明、也無無知,這就叫中道諸法真實觀了。

再者,迦葉!如果心實有其自體是一邊,如果心沒有自體又是另一邊,但心是實有其體或沒有自體都是不能成立的;所以,如果心識並非實體,那麼依心識而起的心數法也就沒有實在性了,這就是所謂的中道諸法真實觀。

“依據同樣的道理,一切相對待的諸法,如像善法、不善法,世法、出世法,有罪法、無罪法,有漏法、無漏法,有為法、無為法;乃至於有垢法、無垢法,也都是不可以作片面的一邊論斷的;因而既不可以把握,也不可以用語言表述,這就是中道諸法實觀了。

“另外,迦葉,存在是一邊,非存在又是另一邊;觀察存在與非存在兩邊懼不可得,由中悟出存在與非存在中間,既無色相、也沒有無色相、也沒有無明、也沒有無知,這就是中道諸法實觀了。

“再者,迦葉!我所說法的核心是十二緣起,這中間無明愚癡引起了行之惑業,行業又引起了識之新生命刹那,識又引起了感官形成之前的胎中五陰,由五陰而叫六入的諸感官形成,然後有感官與意識的配合——觸,然後有確定的感知活動——受,由受之覺知引生愛之本能,而後引生生命的向外取著,這就構成了生命本身的存在——業有;這生命就引生了憂悲苦惱。所有這一切因緣,便成為了一個巨大的彙集苦惱的大苦聚。

“另一方面,如果無明消滅,則行業也就消滅了;從而識之生命刹那不會生出,從而五陰之名色不會生起;再由此而叫六入的感官不生,因而便沒有意識配合感官的觸,也就沒有感知產生的受;從而便沒有取著,也就沒有叫生有的存在;一旦有滅,生則不存,也就相反失去了老死憂悲的煩惱,一切痛苦由是完全消滅了。

“明與無明,本來無二無別,能夠知道這點,就叫中道諸法實觀。依據同樣的道理,行與非行,能識與所識,名色五陰的可見與不可見,所有的六入處以及六種神通,觸以及所觸,受與受滅,愛與愛滅,取與取滅,有與有滅,生與生滅,老死與老死滅,其實並沒有什麼區別也不相異的兩事物。如果能夠知道這點,也就是所謂的中道諸法實相觀了。

“再者,迦葉!作真實觀,並不是用空的三昧定力施加在事物上而令諸法成為空,而是說一切諸法本性自空,原來如此。也不是以無相三昧力,令事物顯為無相,而是說一切諸法本來無自相,原來如此。也不是以無願觀力而令事物無願,而是說一切諸法本自無願,原來如此。不是人為地將無起、無生、無取、無性施加于諸法上,令其無起、無生、無取、無性,而是諸法自身無起、無取、無性。能夠以這樣的方式來觀察,便是實觀了。

“再者,迦葉!並不是說以無我觀力而滅人的緣故,才說我空,而是說空是自性空。過去、現在、未來三際之中,前際是空,後際是空,中際也是空。應當依於本然如此的空性修行,而不可以在肯定我的實存的前提下信解修證。

“若以為有空相可得可證,而依著於此空,那就在佛法上不但沒有進步,反而會有所退墮呢!因此,迦葉!我要說:寧起肯定自我的見解像須彌山那樣高大,也決不要因為起執空的見解,而導致增上慢的出現。為什麼呢?因為一切關於實有的偏見尚可以用空見來克服;而一旦產生了關於空的偏見,則沒有別的東西來消除了。

“迦葉!這好比醫生給人治病,讓病人服藥,是為了削弱以至克服疾病;但如果藥毒聚集在體內不能排出,那麼在你看來這個病人能算是痊癒了嗎?”

“不能,世尊,這藥毒若不能排出,只能說他的病更轉嚴重了。”

“迦葉啊!一切種類的見解,只有空觀才能加以消滅;如果又起了空見,這空見的毛病就不是輕易可以消除的了。

“這好像有的人害怕虛空,以至捶胸號啕,聲言說:我要捨棄虛空啊。你以為如何呢?以這種方式,這虛空能夠捨棄得了嗎?”

“世尊,不能啊!”

正因為如此,迦葉啊!我才說,如果有人害怕空法而取這樣一種態度,那麼我說,此是已經喪失了理智了。為什麼呢?因為這人本來就置身於理物的空性之中,卻偏偏要害怕空。

“這就像有的繪畫師,自己親手畫出了夜叉鬼的畫像,但他自己見了這夜叉鬼又覺得恐怖,以至給嚇昏死而倒在地上。一切凡夫不也是這樣麼?色、聲、香、味、觸等等的存在本來就是眾生從業所感的如幻緣生法,但那些因其業縛而往來生死的眾生,卻雖然受著諸苦惱的煎熬而不能自覺。

“這就好像幻術師施行幻術,他變幻出獅、虎、人等,結果這些東西卻自相殘食;修行佛道的比丘也是這樣,他的所觀之境是有所觀法,也即是所觀物件。依幻化法來看,這些都是性空而為寂滅的,沒有絲毫的堅實牢固可言。另一方面,其能觀之心智也是空寂,其性為幻。

“迦葉啊!這就像兩根木棍相摩擦,便會有火由中生起,並將木棍燒掉。同樣的道理,迦葉啊!由真實觀可以生起無漏聖智慧,而這聖智生起之後,又會將真實觀燒掉。

這就好像點燈一樣,只要燈一亮,一切黑暗自然消失,也說不上光明從哪里來、黑暗住哪里去。這光既不是從東方來,這黑暗也並不往南、西、北方和東南、東北、西北、西南、上方、下方等等所謂的四維上下去。它既非從那些地方來,也並不往那些地方去。而這個燈自己卻也沒有這樣的想法,說什麼:我能夠消滅黑暗呢。這不過是因為燈點亮了之後,自然也就沒有了黑暗,從本性上說,光明與黑暗兩者都是本性空寂的,沒有自性的破暗的作用,也沒有自性的取明的作用,所以說無作無取。同樣的道理,迦葉啊!如果有真實智慧生起,並不等於說有什麼無明之類的東西消滅,因為所謂的智慧與無智,是二相俱空的,無取無作的,既沒有智慧可以取著,也沒有無智可以破除。

“迦葉啊!這好比有一個幾千年不見天日的暗室,未曾有一點光線。一旦點亮了燈,你認為會是什麼樣子呢?難道那黑暗會說:我要久住這裏不願離去麼?”

“不會啊!世尊,如果燈點亮了之後,黑暗無力而不願離去的話,只要燈光一到,它也就必然磨滅了。”

“同樣的道理,迦葉啊!無論是在多少大劫中集累起來的煩惱習氣熏成的業纏,只要以實觀來觀照它,馬上也就消滅無遺了。上面說的燈之明亮 也就是聖智慧的功用了。上面說的黑暗,也就是這裏的煩惱所結業纏了。

“迦葉啊!這就好比說是有種子在空中也能生長,從古到今哪有這樣的事呢?修行菩薩要證道,也是這樣,如果悲心、願力、行德未到一定程度,以如何能夠指望增長佛法,取證聖道呢?迦葉啊!這好比種籽撒在肥沃的田中就—定能夠生長,同樣的道理,迦葉!菩薩也是這樣,所有的煩惱結使摻雜在世間法中,好比肥料,才能增長佛法呢!

“迦葉,這就好像乾燥的高原陸地不會有蓮花生長;菩薩也是這樣,他在清淨的無為法中是不能增長佛法的。迦葉啊!就像蓮花只能生長在低窪潮濕的地方;菩薩也是這樣,他只有生活在六道之中,與邪惡苦惱的眾生混然雜處,才能增長佛法呢!

“迦葉啊!好比有四大乳海,其中滿是生酥。菩薩也是這樣,他的有為所作善根也是無可限量的。生酥可以提煉醍醐,有為善根可以出聖智慧。迦葉啊!如果把二乘之人的善根與菩薩的有為善根作一比較,那等於說,把一根纖細的毛剖為一百份,再以百分之一的那點毛去沾取菩薩功德海中的那一點水。

“迦葉啊!一切聲聞之人的那點有為智慧,好比細小的芥子中的那一點點空隙。迦葉啊!而菩薩的有為智慧呢,就好比那十方上下,無量無邊的虛空空間。這智慧的威力也是無邊無際,不可限量的。

“迦葉啊!再舉一個譬喻吧。比如有一位刹帝利大王,他的夫人與一個貧賤臣僕私通而懷孕生子。你以為如何?那兒子算得上是王子嗎?”

“不!世尊。”

“所以說啊,迦葉!我說那些小乘聲聞之眾也是如此呢。雖然他們也算同證法性,也是從佛中口生,從法化生,但他們還稱不上是如來的真實佛子。迦葉,他們充其量也就是那刹帝利大王的夫人與臣僕私通而懷孕生下的兒子罷了。只不過他父種雖賤,但既然出自王家,也還可以叫王子罷了。這情況就與初發心的菩薩有些不同了,他們雖然沒有具足福德智慧,仍不免往來於生死之中,但他們以其菩提心所成就的威力功用來利益眾生,所以他們是名符其實的如來真實佛子。

“迦葉啊!又好比轉輪聖王有—千個兒子,但他們中間沒有一個生有轉輪聖王的樣子特徵,所以,他們中的任何一人也就在轉輪聖王心目中喚不起是他兒子的念頭。如來也是這樣,那怕他的周圍有無量百千萬億的聲聞眷屬圍繞著他,如來也不會認為這些是他的兒子。

“迦葉,好比說轉輪聖王有大夫人懷孕有七天了,這兒子具有轉輪聖王的吉瑞之相,那麼天龍八部諸天對這未出世嬰兒的尊重就會遠遠超過其他的王子了。為什麼呢?這不在胎中的王子是註定要繼承王位,成為聖王種子的啊!

“同樣的道理,迦葉啊!那些初發心的菩薩也是這樣的,他們雖然還沒有充分地具備菩薩的種種功德善根,但他們已經是如來的胎中王子了。一切諸天神對他們的尊重是會遠遠超出那得了八解脫的大阿羅漢的。為什麼呢?這些菩薩註定將來是要繼入如來尊位,成為那不會斷絕的未來佛種的。

“迦葉!這又像是那琉璃球一樣,一顆琉璃球的貴重,遠遠勝過那怕須彌山那樣大的水精。菩薩也是這樣,那怕從初發心開始,他所擁有的功德就遠勝於任何聲聞和辟支佛這樣的小乘之眾了。

“迦葉,就好像刹帝利大王的夫人生了王子,生日那天—切小王和臣僕都要來拜謁祝賀;菩薩也是這樣,只要他發心求證菩提,一切諸天世人也會對他行禮致敬的。

“迦葉,這就好比大雪山中的藥草,其藥性無所不適,不能說是溫是涼是濕是燥,因而無有所屬,既然無有分別,也就無病不適,隨病能治;菩薩也是這樣,其修行所集的智慧之藥,對世間一切苦惱病痛,無所不適,無所分別,因之能夠平等地求護一切眾生。

“迦葉,這就好比人們喜愛那初生的新月,甚於喜愛那十五的滿月;對菩薩也是這樣的啊!凡真正信奉我所說的話的人,對於菩薩的敬仰喜愛一定遠超出對如來的敬仰喜愛。為什麼呢?因為一切如來都是從菩薩中生起的緣故。“迦葉啊!好比只有愚蠢的人才會捨棄月亮本身,而去禮拜事奉星宿;稍有智慧的人是不會這樣的,這表現在他們並不會捨棄修菩薩行的人,反倒去禮敬聲聞等的小乘之人。

“迦葉啊!這又好比一切世間的諸天子和人類,他們所能磨冶加工的都只是假的寶珠,無論如何,他們還沒有本領做成琉璃寶珠;那些求聲聞乘的人不也是這樣麼?他們的一切持戒也好,他們所能成就的禪定也好,最終並不能將他們引向坐道場證菩提,成就無上道。

“迦葉!這就好比說,如果善於冶磨加工琉璃寶珠,琉璃寶若成,則會帶來無量百千的其他珍寶;同樣的道理,那成就的真實的菩薩,最終施行教化,也能成就無量百千的聲聞和辟支佛等二乘佛寶。”

這時候,世尊又對大迦葉說:“菩薩所應該時時加以追求的,是利益眾生;應該修廣大正行,成就—切所有福德善根,並以平等無差的利他之心,將—切功德施與所有眾生;將他所獲得的智慧之藥,遍到十方世界,給一切眾生治療無明煩惱,一定要使其徹底究竟解脫。什麼是所謂的畢竟智慧藥呢?

“是說要以不淨觀來對治貪淫;以慈心觀來對治嗔恚;以因緣觀來對治種種妄見;以無相觀來對治種種憶想分別的,追求未來的緣念;又以無願觀來對治修企圖出離三界的願求。另外,又以四種非顛倒的智慧來克服一切顛倒見解,這就是:以一切有為法皆是無常的觀念來對治在無常中追求永恆不變的顛倒見解;以一切有為法皆為苦的觀念來對治那在種種有為苦中追求快樂的顛倒見解;以一切有為法皆無有自在我實性的觀念,來對治那企圖在無我中追求自在我的顛倒見解;以無為法涅槃寂靜的觀念來對治在一切有為不淨中追求清淨的顛倒見解。

“種種智慧法藥當中,又以心於四處繫念的四念處來克服心求執著身體、感受、心識和諸法的種種錯誤:修行者觀自身、他身、自他色身,隨順身體實際由不淨諸物所成,得空無我相,從而不墮我見;隨順而觀察苦受、樂受、不受不樂受,知道一切受終歸是苦,因而不墮我見;隨順而觀察心相,知諸心識刹那刹那遷流,心如燈焰、流水,無一刻暫住,從而不墮我見;隨順而觀察諸法相,知色法、心法、及一切相應與不相應心法,總之,一切有為法不能安立自我,從則不墮我見。這個四念處,可以使人厭棄一切關於身體、感受、心識和諸法的偏執,從而開啟了通往涅槃的大門。

“又以四種能夠斷除懈怠、放逸的精進不已,即稱作四正勤的去除惡養善;它能夠斷除一切已經生起的不善之法;它也能夠制止一切未生起的不善之法;它能夠促使一切未生起的善法生起,又能夠促使一切已經生起的善法增長。總而言之,能斷除—切不善之法,能夠成就一切諸善之法。“又有四種憑禪定引發的神通自在,它可以破壞由無明妄執引起的對於身心假像的粗重貪戀,破壞了一一身體和合的幻相之後,也就獲得了如意自在神通。

“修習五種深固的根基,可以使眾生對冶沒有信仰之心,對冶懈怠懶散,對治忘失正念,對治散亂心和沒有智慧。

“修習培養五種善根,使五種善力增長,也就可以克服種種煩惱勢力。

“發展七支導向覺悟的菩提分,針對在種種法之相狀上存在的疑惑、憂悔及錯誤謬見。

“堅持離邪向正、轉迷啟悟的八正道的修持軌範,求治一切墮於邪道的無量眾生。

“迦葉!以上這些就是菩薩的畢竟智慧之藥了。菩薩應該精勤地修習這分為七類的三十七種菩提行。

“另外,大迦葉!在我們所居住的這閻浮提洲內,說到醫師,要數耆域醫術最高,堪稱第一醫王了。假使三千大千世界中的所有一切眾生,都像耆域一樣的具有高明醫術,若有人問他們對於人心中的煩惱邪見疑悔等等是否有藥可以治療,他們連回答都回答不出來,更不要說給予醫治了!一切已經發心的菩薩,在這裏應該這麼意念:我不應該滿足於能治世間疾病的醫藥,我應該修習追求那出世的智慧之藥,修習增長善根福德。菩薩像這樣以修行而得到了出世智藥,就可以遍到十方界,為一切眾生治療生死重病了。

“什麼是菩薩的出世的究竟智藥呢?這便是了知一切諸法都是從緣而生的,因緣而有的,由一切因緣和合而有,可以深信世間—切法本無自性,從而可以說,無我無人,也沒有眾生,也沒有壽命,也沒有知、見、作、受;通過緣生無我的正觀,從而信解通達既無主體之我,也沒有相對於我而存在的客體的我所。由主體與客體皆空無所有,所以對於一切諸法空無自性,對於一切諸法不可得的實際情況不僅沒有驚惶、沒有怖畏,反而可以更加勤奮努力地返觀心相也是空寂。

“菩薩應該這樣來尋求自己的心相:什麼是心相呢?貪欲是心嗎?或者瞋恚是心嗎?或者愚癡是心嗎?三毒之一不能說就是心,三毒的全部也不可以說就是心。

“或者過去、現在、未來是心嗎?如果心在過去,則過去盡滅而不可得;如果心在未來,則未來未生未至則不可得:如果心在現在,則現在無一刹那暫住,同樣亦不可得。

“此心在內、在外、在不是內也不是外的中間也都無法可尋求。此心既沒有色,也沒有形,也沒有質對。也不是意識所能明瞭,也不是有漏識所能知道,也不是心依根住可以有所得,也不是此心在器世間有什麼處所。

“如此對心加以尋求、那怕十方三世一切諸佛,對心也是過去不曾見,現在也不見、未來亦不會見的。如果一切三世十方諸佛尚且在過去現在未來都無從尋見此心,那麼,還為何要說此心應當存在呢?只不過是因為此心顛倒狂亂,所以才會生出諸法差別的種種幻相。此心本來性空如幻,不過是因為憶想分別,所以與煩惱俱起,產生種種善惡諸業。由此作業,便會有隨業感而受種種身的事了。

“另外,大迦葉啊!心本來是刹那生滅,如風一樣短暫而飄忽的,所以不可捉摸。心本來是如同水一樣無片刻停留的,因為它生滅不住的緣故。心好比是燈焰不穩定,因為它也是一樣由眾緣和合才暫存的緣故。這心與天空中的閃電一樣,它也是在念念之間便生生滅滅的緣故。這心如同虛空,本來清淨,客塵所污染才顯出垢相的緣故。此心如同猿猴一樣不安分,它因為被色欲、聲欲、香欲、味欲、觸欲、法欲五者所牽扯引誘的緣故。此心如同畫師,能于無中作出種種山水人物烏獸,此心也能在一切虛空中,憑其憶想分別,起種種業感因緣。此心沒有定性,一切隨境所轉,由種種煩惱任意擺佈的緣故。如同一切諸王之中有最大的增上之王,此心也在一切意識中居於統治地位。此心又是孤獨無伴的,因為凡心法總是念念生滅,隨生隨滅,不可能有兩個心法同時生起的緣故。此心又總是如同怨家仇敵,不顧一切地要以煩惱諸苦折磨人的緣故。此心又如狂暴的公象,踐踏一切土壘房舍,它也要破壞一切諸善根的緣故。

“這心貪圖快樂,如同魚兒食餌吞鉤,在痛苦中生起樂想的緣故。這心如同在夢中一樣,本來一無事實,只是變幻出種種相的緣故,此心也是這樣,它在無我中生出我想。這心又如同蒼蠅,追逐污穢之物不肯捨棄,此心也是一樣,專在不淨之中生出清淨妄想。這心又如同惡賊,為奪命財不惜手段地拷虐迫害人的緣故。這心又如同惡鬼,時時窺視,企圖乘虛而入的緣故。這心又如同惡神,無公平可言,任情施罰,此心也是這樣,常為貪恚所壞的緣故。這心又如同盜贓,不加防犯,就會劫奪一切善根的緣故。

“此心常貪色,為了物質享受它甚至會像飛蛾撲火一樣不顧死活。此心常貪聲,如那貪圖鼓樂之音而久在軍旅的屠夫一樣。此心常貪香,如同豬一樣,身在惡香之中,以臭穢之物為喜樂。此心如同小女孩貪嘴—樣,甚至會為此喪失生命。

“大迦葉,這樣說來,要想尋求此心的心相是不可能的。如果此心畢竟不可得,則它就不會在過去將來或現在。如果它既不在過去,也不在現在,也不在未來,那麼,它就是超出三世的了。如果它超越三世,那它就不在時間之中,它便既非存在,又不是非存在;如果它既不是有,也不是無,那它便不會是從無而有,便是不起。如果不起,便是無性。無自性,所以不會生起。不生起,所以不會滅,不生所以不滅的緣故。如果不滅,所以便不離,無所離的緣故。如果無所離,則沒有去來。如果無來無去,也就無退無生。如果無惡業退失,無善業萌生,那樣便也就沒有了行業可說。如果沒有行業可言,便沒有了有為法,便是無為法了。

“如果達到了無為,這就是一切諸聖的根本依據了。這中間自然也就沒有持戒,也沒有破戒。如果沒有了破戒或者持戒,那也就既無戒行可說,也無身業、語業、意業方面的非行了。從而也就沒有了心數和心數法。若無心數心數法,則沒有與思心所相應的業。若無業,也就沒有業報。如果沒有業與業報,便沒有業力所感的或苦或樂的報應。如果苦樂均無,不就是入了聖性了麼?聖性即是佛性,又是實性,此中自然沒有業也沒有起業,也沒有身業,也沒有口業,也沒有意業。這實性之中—切法平等,也就沒有上中下的分別。

“此實性平等平等,它自身如同虛空無從差異的緣故;此實性沒有差別,因為一切諸法都是等同—味,如同百川入海俱為鹹味的緣故。此實性以遠離為特徵,它遠離—切身相和心相的緣故。此聖性甚而遠離一切諸法,因而以就遠離生死,由遠離生死也就趣向涅槃。聖性是無為法,又是趣向無餘涅槃法,所以說它是隨順涅槃。這聖性遠離煩惱系縛,所以無染而情淨。這聖性離根本系縛之我見與我所見,所以說它是無我的。

“這聖性並無高下的分別,因為它是從平等的無為法性而現證的,與平等法相契而生的。這聖性是無漏聖智所證的真實不虛意義,是相對于平時所說的世俗真理而言的第一等導的無上的真理。這聖性永無終結,絕沒有滅盡之相,同為它畢竟沒有生起之相的緣故。這聖性又超越三世,其性不變而常,因為歸根結底一切諸怯常如其性,不失不變的緣故。這聖性具備真正的安樂,因為它包含了涅槃離—切煩惱系縛而出離三界的第一快樂的緣故。

“這聖性本自空寂,離一切妄取之相,故名清淨。這聖性本自無我,要在這根本妄性中尋求自我,畢竟不可以得。這聖性從無始根本以來便是如此,既無相染體淨,也無初染後淨,故說是畢竟真淨。

“再者,大迦葉啊!像你們這樣的聲聞弟子,應當努力地返身內觀,依戒而修定慧,切切不要任向外馳騁,耽於五欲塵境而不知所歸。

“大迦葉啊,這樣說吧,那未來的聲聞比丘眾們恐怕就不能如我所說的教法修行,他們會像狗追逐土塊一樣的愚昧呢!何以我說比丘們像狗一樣追逐土塊呢?這就好比說,有人扔土塊打狗,那狗並不去咬人,反倒去追那土塊。迦葉啊!像這樣的事在修行之人中有的是哩。有的沙門、婆羅門,因為害怕經不起好色、好聲、好香、好昧、好觸的引誘,有意躲避而住到僻靜無人的地方去。可那裏儘管沒有師友同伴,也算離開了種種喧囂吵鬧,周圍沒有五欲的干擾,但心裏卻仍然沒有擺脫五欲。像這樣的人,由於不知道降伏自心,所以有時仍會生起對於好色、好聲、好香、好味、好觸的貪著,貧求五欲之快樂而不能內觀自身,不知道如何才能舍離色聲香味觸五者。由於這一無知,難免有時在來到城邑聚落中時,在世間人眾中經受不起五欲的誘惑,仍然受五欲的束縛。像這樣的人至多也就是在僻靜空閒的地方堅守世俗事相之戒,所得的功德頂多也就是使他在此後得生天上。可那欲界的天上,也還是存在微妙的五欲享受,由於在那裏並不能持戒,所以從天上命終,仍然因為五欲所縛而不得不趣往四種惡道,即地獄、餓鬼、畜生、阿修羅四種生存狀態。比丘或一切婆羅門等像這樣的持戒修行,因為著重外在,捨本逐末,所以說像狗去追逐土塊—樣的愚蠢。

“另外,大迦葉啊!為什麼說有比丘並不像狗那樣追逐土塊呢?如果有這樣的比丘,他們受到別人的惡語詈罵而不還罵,受到別人的毆打、傷害、怨恨、毀辱而沒有絲毫的報復心,所有他要做的,只是返身內觀自身,以求克服自己的內心欲念。他們會這樣想:是誰在罵我呢?是誰在挨駡呢!那毆打人的、傷害人的、毀辱人的、怨恨人的以及被打、被害、被毀辱、被怨恨的又是誰呢?能夠像這樣返觀自身的比丘也就不會像那追逐土塊的狗一樣愚蠢了。

“迦葉啊!說到修定,就像是善於訓練調伏烈馬的馬師,無論那馬有多麼性情暴惡,他都能即時制服它。善於修持定學的比丘也是這樣,心中若有散亂意念生出,他也立刻便能夠加以克服。不會使心放逸而向外馳騁。

“迦葉啊!好比有人患了咽喉腫塞的疾病,那是會即時讓人窒息而斷命的。迦葉,修行比丘中也是這樣,一切邪見解中最厲害的便是我見了,這我見也能夠即時斷送智慧之命呢。迦葉啊,我見既是生死流轉的病根,就應該在根本上用力修行。這好比有人身上哪里被捆住了,也就從哪里去解開。迦葉啊,人為五種欲求所束縛,從根本上說,不也就是心受到束縛麼?既然心受束縛,也就應在心上求解脫。

“另外,出家人中間有兩種不清淨的心意。哪兩種呢?一是樂於讀誦世俗的包括外道的經典;其次,是貪圖蓄積種種美好的衣物和缽具等。此外,出家人中又有兩種堅牢的束縛。哪兩種束縛呢?一是精神方而的,即懷有見解或成見,不肯捨棄;二是貪圖得人的財利供養,利令智昏。

“另外,出家人又有兩種障礙生死不得解脫之法。哪兩種障礙法呢?一是喜歡親近在家的白衣,而與本來應該同修共證的出家人倒疏遠了;二是由於自己的作為不如律不合法,反而憎惡善人,即憎恨厭惡行為正當的佛弟子。

“另外,出家人又有兩種污垢。哪兩種呢?一是為煩惱擾亂而不積極對治厭離,謂忍受煩惱;二是因為念著利養而貪著以財利供養出家人的檀越。

“另外,出家人又有兩種足以毀壞一切善根的冰雹。哪兩種呢?一是所作所為違背了佛法;二是不能持守戒律卻仍然接受別人的信心佈施。

“另外,出家人又有兩種癰瘡。哪兩種呢?一是吹毛求疵,一心髮露別人的過失;二是不肯反省,一心掩覆自己的罪過。

“再者,出家人又會有兩種大火,或來生或現世煎熬自己身心,不得緩解。哪兩種呢?一是心中充滿穢垢,卻披著僧人法衣裝模作樣;二是自己多犯戒行,卻厚顏無恥地享受持五戒或八戒的在家弟子的供養。

“再者,出家人又有兩種重病。哪兩種呢?一是自以為是,覺得自己對佛法知之甚多,明明沒有清淨慧,而認為自己已得證菩提;二是以自己的言行為二乘中人樹立的壞榜樣,以至於毀壞了他人所發的大乘菩提心。

“另—方面,大迦葉啊!說到沙門,有四種修行沙門。哪四種?一是徒具外表的形服沙門;二是光講求儀律形式的沙門;三是貪求虛名的沙門;四是真實奉行的沙門。

“什麼是形服沙門呢?是說有這樣的沙門,他有全套齊備的僧枷梨服飾,也剃掉了鬚髮,手中也執有受食的器具,但實際上卻不能持守殺盔淫戒而作身不淨業;不能防止妄語和罵詈等而作口不淨業;心中因種種邪見解而有不淨意業。不善於守護自身,而為慳吝、嫉妒、懈怠等煩惱所驅使,破壞了戒律為作有惡業,這種人就叫形服沙門。

“什麼又是只講求律儀形式的威儀欺誑沙門呢?有這樣一類沙門,他們無論行住坐臥,都有那麼一幅煞有介事的樣子,頗具四種威儀。呈現出內心安寧的模樣;不追求美味食物,堅持乞食、糞掃衣、樹下坐及斷欲樂等的四聖種;過獨處僻靜的生活,不與出家憒鬧的大眾住在一起;語言溫和,待人友愛。但所有這一切都是外表的形式的,結果都流於欺誑。他之所以這樣表現,並不是因為自己的內心善淨,反而在諸法畢竟空上抱有執見,以為有法可得。對於無得的空法,生出厭惡心和恐懼心,如履薄冰,如歸深淵。對於真正堅持—切法空的空論的比丘則視同怨家仇敵。像這樣的出家人便是所謂的威儀形服沙門。

“什麼又是貪求虛名的名聞沙門呢?有一類出家的沙門,他們出家修學都是為了現生因緣,此生便得到人們的尊重供養安樂,他們的一切作為都是為了讓人知道;讀湧經典是為了讓人知道自己博學多聞;住在山林中聞,追求僻靜無人,那也是為了讓人知道,自己是阿練若比丘,是少欲知足,遠離人間煙火的修行者。他們的真正目的是為了向人顯示,而不是為了厭離五欲煩惱,不是為了得善寂靜,不是為了證道得菩提,不是為了得修行沙門婆羅門的道果,不是為了得清淨涅槃……這樣的沙門就叫名聞沙門。

“另一方面,大迦葉啊!什麼又叫實行沙門呢?有這麼一類沙門,為了佛法,連身體和性命都不顧了,更何況說利養呢!他們聽聞佛法說空、無相、無願的三解脫門,便能如實通達,隨順空法,不起違逆,從而嚴格依照它修行實踐。像這樣的出家沙門,以上求下化為本願,其修清淨梵行連涅槃都不是目標,更何況貪求三界中轉趣的果報呢。其信解隨順甚深空義,連畢竟空也知道空不可得,深探瞭解空也是沒有自性的,即空亦無我,更何況那關於自我、關於眾生,關於人者、壽者等等的見解呢!除離了一切有所依賴的煩惱因,才去求得能脫一切煩惱;以中道正觀而了知一切諸法本來清淨無垢,這就是得法依止,也就是得自依止,從而不依賴於任何別的事物。這就是無相解脫。

契入佛的正法之身,連佛之形相尚不可得,更何況執著於佛之形色,而在三十二相或八十種好上去尋求佛本身呢!以真正勝義空的見解而遠離身心,下見一法可得,更何況貪著於音聲言說和經論文字呢!在畢竟空的無為法中,連同修共證的僧伽也為不可得,更何況取著六種僧伽事相,執持戒和、見和、利和、身和、語和、意和的六和合眾的形式呢!

“由於深解法性足空,所以也就從根本上放棄了知苦、斷集、修道、證滅的四諦說法。既然畢竟空,也就無所斷除,無所修行;甚而至於生死與涅槃也無需拘泥,從而不住生死,不著涅涅槃。深知-切法性本來寂滅,無所謂束縛,也無所謂解脫。到達這樣境界的出家修行者就叫做實行沙門。

“因此,大迦葉!你們應當學習實行沙門的道路,不要為前面三類虛有其表,名不符實的沙門所敗壞了。迦葉啊!這好比有些貧賤窮人,身無分文卻假冒富貴。你認為這種人稱得上是富貴長者嗎?”

“不能!世尊。”

“同樣的道理,迦葉啊,那些叫做沙門婆羅門的人,如果沒有真實的沙門婆羅門的功德品行,也就同那假冒富貴的窮人一樣為名所壞了。

“這就好像有這樣一類人,其身漂沒在大水中間,卻竟然乾渴而死一樣。同樣的道理,迦葉啊!有的沙門雖然讀誦了不少的經典,但卻不知道依經教遏制貪婪、瞋恚、愚癡的三毒之渴乏。這不就是其身漂流于法水之中,卻為煩惱等困渴而死,最終墮于諸種惡道麼?

“這又好比給人治病的藥師,隨身帶著藥囊,卻不能給自己治病。有些多聞佛法的人也是這樣,他們瞭解不少佛法,因而能夠為別人說法論道,但他們自己的煩惱卻沒法消除,不能給自己帶來利益。雖然得了上好法藥,卻不能修善進道,多聞本來是好事,但結果卻違害了自己的善根。迦葉啊!就好像摩尼寶珠一旦落到污穢之中,便再不能戴到頭上。這種損害了自己善根的多聞之人,再不能予天人以任何利益。“也好像死人帶上黃金瓔珞等飾物一樣,這種雖多聞而複破戒的比丘,穿著出家人的法衣,受在家人的供養,不也是枉然麼?

“又好像富有長者的兒子,修剪好了指甲,又作了齋戒沐浴,複以赤旃檀塗飾自己,穿上了潔白的衣衫,頭上還作了花鬘裝飾。裏裏外外都是虔敬莊重,稱得上心口相稱,內外一致。如果多聞比丘,也是這樣,那麼身著法衣,接受供養,也稱得上名符其實了。另外,大迦葉!又有四種破戒比丘,好像是善淨的持戒者。哪四種呢!有一類比丘,能夠具足地受持戒法,對於犯戒的大罪小罪,一律小心冀冀,心常怖畏,凡所受戒法都能夠謹慎履行,做到了身業滑淨、口業清淨、意業清淨,其謀生活命也做到正命清淨,但這種比丘只要主張有我論,說在生死輪回中有自我存在,那他也就是初一類的破戒而假現為善淨的持戒者。另一方面,迦葉!有一類比丘,能夠誦持戒律,熟習開遮持犯,可以依律而行清淨。但他只要內心還存有身見我見,他就是第二類毀破戒行而假現為善淨的持戒者。

“再者,迦葉!又有一類比丘能夠具足持戒,而且慈心廣被,多行利他,但由於執有我相、人相、眾生相,所以一旦聽說了一切法本來無生,便心中大生恐怖,驚惶而不能自持,他就是第三類毀破戒行而假現為善淨的持戒者。

“最後,迦葉!還有一類比丘,賣力地修習十二頭陀行,精勤良苦,但他只要心中認定仍有實法性可證,那就違背了一切諸法性空不可得的正法,他也就是第四類的毀破戒行而假現為善淨的持戒者了。

“再者,迦葉!那真正善巧而清淨持戒的比丘一定了達我空法空,因而是無我無我所的;一定瞭解真正的善淨戒是無作而無非作的;相應地也就是無有所作,亦無有作者;也就無有遷流造作,所以無行而無非行了;身口意行既無,也就三業俱無,從而沒有身口業的色,也沒有意業的名;無色無名,也就無相無非相;進而也就無滅無非滅;無生火,也就無取捨;也就無可取著無可棄舍。

“從法性本空有角度來看真正的善淨持戒,既然無生滅取捨可言;從戒行與眾生和世間的關係來看,也就可以說:無眾生無眾生名,無心亦無心名,無世間亦無非世間,也沒有修佛者依止戒或無非依止戒。

“真正的善巧而清淨的持戒,是一切如法,清淨不染,小以自己持戒而自高自大,也就不會看不起他人所持戒行,以平等舍心而住,便不會憶想分別,說持戒犯戒,說高下淨染。達此境界,便是聲聞、緣覺、菩薩等諸聖所持戒行。它與聖道相應,無有漏染而不受煩惱系縛;不受三界生死果報,遠離一切有敕于具它有為因緣的諸依止法。這時候,世尊為了使所有弟子明瞭前面所說的意義,又用偈頌的形式重說道:

清淨持戒者,無垢無所有,

持戒無驕慢,亦無所依止;

持戒無愚癡,亦無有諸縛;

持戒無塵汙,亦無有違失。

持戒心善軟,畢竟常寂滅,

遠離於一切,憶想之分別,

解脫諸動念,是淨持佛戒。

不貪惜生命,不用諸有生,

修習于正行,安住正道中,

是名為佛法,真實淨持戒。

持戒不染世,亦不依世法,

逮得智慧明,無暗無所有,

無我無彼想,已知見諸相,

是名為佛法,真實淨持戒。

無此無彼岸,亦無有中間,

於無此彼中,亦無有所著。

無縛無諸漏,亦無有欺誑,

是名為佛法,真實淨持戒。

心不著名色,不生我我所,

是名為安住,真實淨持戒。

雖行持諸戒,其心不自高,

亦不以為上,過戒求聖道,

是名為真實,清淨持戒相。

不以戒為最,亦不貴三昧,

過此二事已,修習于智慧,

空寂無所有,諸聖賢之性,

是清淨持戒,諸佛所稱讚。

心解脫身見,除滅我我所,

信解于諸佛,所行空寂法,

如是持聖戒,則為無有比。

依戒得三昧,三昧能修慧,

依因所修慧,逮得于淨智,

已得淨智者,具足清淨戒。

如來說法至此,便有五百位比丘,不再于諸法起執受之心,從而得到解脫;又有三萬二千人因聞法而斷除煩惱塵垢,不惑生死果報雜染,般若現前,得證覺正法的法眼淨。但也還有五百位比丘,在聽聞如來於此所說的甚深大法之後,心中不能信心悟解,不能通達明白,便從座而起,離開了法會。

這時候,大迦葉便對佛祖說:“世尊啊。剛才這五百位比丘,者是已經得了四禪定的功夫的,但他們不能信心悟解你所說的甚深難解之法,所以起座離去了。”

佛祖也對迦葉說:“這些比丘,都懷有增慢心,所以在聽說清淨無漏戒相,即聖戒的特徵之後,不能夠信心理解,不能通達義理。佛所說的這些偈頌,其含義非常深刻,不是隨便可以理解的呢。為什麼這樣說?因為諸佛所達的大菩提到達了極甚深的地步。並非一切凡愚俱能信解通達。假如過去不曾厚種福德善根,根鈍智淺,現在又為一切惡知識所守,不能擺脫關於一切法有相可得的見解,那就不會有多少信解之力,當然難得信心稟受佛的教誨。”這時候,佛祖便對須菩提說:“你去把那些比丘都帶回吧!”

須菩提回答說:“那些人連佛的話都不能信受,何況是我須菩提的話呢?”

佛便化作兩位比丘,也跟隨那五百位比丘,與他們一起走在一條道上。這些比丘見了,便問佛所化現成的比丘說:“你要到哪里去呢?”

佛所化現的比丘便說:“我要到山林中找一得清靜的地方獨處,在那裏修習禪定,體味現法之樂。我聽了佛的說法,覺得無法信解。”

眾比丘便說:“長老啊!我們也是如此。我們也聽了佛說法,也覺無法信解。所以想找一個能夠獨處的僻靜的地方去修禪定行呢!”

這時候,佛所化的比丘便對他們說道:“我們應當遠離自高自大的驕慢心,應當放棄與佛說違逆的爭勝心,應當努力去信解佛所說法的意義。為什麼呢?因為不自高,不爭勝,是出家沙門的基本原則。平時我們說涅槃是滅,可什麼是滅呢?是說我們的身體中間的自我消滅嗎?到底有沒有人相、眾生相,有沒有作相、受相或命等可以消滅呢?”

眾比丘便答道:“身體之中,是既沒有我,沒有人,也沒有作、沒有受、沒有命可以消滅的,只不過是因為貪欲、嗔恚、愚癡得以消滅,我們才說有涅槃啊。”

佛所化化丘便說:“你們所說的貪欲、嗔恚、愚癡難道真有決定相可以消滅盡嗎?”眾位比丘便說:“貪欲、瞋恚、愚癡既不在內心中,也不在外境中,也不在非內心非外境的中間。它們都是由憶想分別而生起的,如果離憶想分別,便是我們習慣上說的不生,也就是滅了。”

佛所化比丘便說:“所以說你們不要再起憶想分別呢!如果你們能夠做到不起憶想分別,你們便自然會對諸法無染無離。這無染無離便是寂滅,便是所謂的修道證斷。從畢竟空來看,所有戒品,便沒有生起往來,也就沒有滅盡了。與此相似,平時所說的戒、定、慧、解脫、解脫知見的五分法身,也都是沒有生起往來,故沒有滅盡的。由於這法性寂滅,所以說涅槃這回事。其實,所有這些法相皆不可取,皆不可得,只能遠離。你們應該連這涅槃想也要遠離,不要追隨這憶想,甚至連不作憶想也不要追隨。不能夠以憶想去舍除憶想,那樣就仍然是被憶想分別所束縛的。你們也不應該對那最高最勝的受想滅定作憶想分別,因為一切諸法本來就是無所分別的。若有比丘能夠滅盡受想得滅定,那就是修行目的的滿足,此外再沒有比它更高更上的涅槃。”

佛所化成的比丘這樣說法之後,五百比丘立即不再對諸法有所取著,心便得到解脫。他們重新回到佛剛才說法的處所。以頭面觸佛祖的足背,恭敬致禮,然後起立站在一邊。

這時候須菩提便問眾位比丘:“你們剛才去至什麼地方?現在又從什麼地方來這裏?”眾比丘答道:“佛所說法,無所從來,去無所至。”

須菩提又問:“誰是你們的師尊呢?”

眾比丘答道:“我們的師尊如法性一樣,先來不生,也無有滅。”

又問道:“你們從什麼地方聞法而悟入呢?”

眾比丘答道:“我們不僅從五陰、十二入、十八界而悟無我無我所,更從五陰、十二入、十八界性空無有而悟入中道正觀。”

又問道:“你們為什麼而悟道聞法呢?”

眾比丘答道:“既不是因為受到束縛,也不是因為企求解脫。”

又問道:“你們依據什麼法門而悟入呢?”

又答道:“我們所依據的法門是不為有所得,也不為有所斷。”

又問道:“是誰調伏了你們,而使你們能如此與法相契呢?”

眾比丘答道:“能有准呢?只不過是知道了身無決定相,心無所緣所行罷了。”

須菩提又問道:“你們依據什麼心行而得解脫呢?”

眾比丘回答說:“既不斷無明,也不生般若之明。”

又問道:“你們是誰的弟子?”

回答說:“凡是無法可以證得,無智可以獲知的人,我們就是他的弟子了。”

又問道:“你們已經得了究竟解脫,何時才會入涅槃呢?”

回答說:“好比如來為說法而方便幻化的人,幻人本無所來,亦無所去,幻性本空,說不上入什麼涅槃。我們也是這樣,無證無斷,也就沒有什麼涅槃入了。”又問道:“你們已經得到了生死解脫的個人利益了嗎?”

眾比丘回答說:“自我的個人本來不存在,哪有什麼個人利益呢?”

須菩提又問說:“你們關於證涅槃的事都已經成辦了嗎?”

眾比丘答道:“正是沒有事情可以成辦,才能成辦大事啊。”

又問道:“你們已經修習了清淨梵行了嗎?”

回答說:“對於三界法,既行於其中,又不行於其中,這就是我們所修的清淨行。”又問說:“你們的煩惱已經除盡了嗎?”

回答說:“一切諸法本性空寂,畢竟沒有滅盡相可得啊!”

又問說:“你們已經破除了一切魔障了嗎?”

回答說:“眾生流轉生死,以五陰為魔障難,既知五陰魔性空不可待.一切魔障便破除了。”

又問說:“你們奉事供養如來嗎?”

回答說:“我們承奉供養如來。但不是以身心供養,而是以法供養。”

又問道:“你們住于福田,受人供養嗎?”

回答說:“不!心無所住。住就不是福田了。”

又問道:“你們已經斷於生死往來,不受後有了吧?”

回答說:“一切法無常無斷,生死也是這樣。”

又問說:“你們是依於法,順於法,一切隨法行吧。”

回答說:“法性無在無不在,所以無礙而得解脫啊。”

又問道:“你們究竟要往哪里去呢?”

回答說:“隨於如來化人。他要去的地方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如來化人實無所至,所以我們也就實無所往。”正當須菩提向那五百個比丘詢問之時,又有五百個比丘于一切諸法不再取著,從而心得解脫。還有三萬二千位比丘斷除了見所斷煩惱,不感生死果報雜染業,由此遠塵離垢,便得了法性清淨,自性清淨的法眼淨。

這時候,法會中便有普明菩薩向佛發問說:“世尊!菩薩中如果有想學習這《寶積經》的,應當怎樣在佛法中安住,又應當怎樣修學呢?”

佛祖便說:“凡菩薩中有打算學習此經的,應該知道此經中所說一切都沒有定相,所以不可執取,不可膠著拘泥。只要隨順諸法本性,不取不著而修行,自然會有大利益。普明啊!譬如說,有了一條船,但這是一條壞船,而又想渡過恒河去,那麼應當以怎樣的精進力來乘船渡河呢?”

普明菩薩回答說:“世尊,只有依靠發起極大的精進力,才能夠渡過河。為什麼呢?因為那船可能在河中間便壞了。”

佛便對普明說:“菩薩也是這樣啊!菩薩如果打算修習佛法,就應該努力精進,倍於平常。這是為什麼呢?我們所受的此身體實在是無常而滅的啊,在刹那刹那生滅的遷流中,本沒有什麼決定相可言。身體敗壞瓦解的變異之相是必然的,它不可能久住,長短一期,終歸磨滅。修行之人所可擔心的不就是還沒有悟入正法,未得法利便死去了嗎?這就像那本欲過河的船才到河的中流便漏水沉沒一樣。

“我在生死人流中,為了要渡脫眾生出生死輪回,而教導他們以斷除所謂欲流、有流、見流、無明流的四種瀑流。要斷這些煩惱,就必須修習佛法,這也就是載眾生渡生死河的法船。乘此法船,才能離苦得脫。具體地說,菩薩所應修習的是什麼法船呢?首先是培養平等心以救護一切眾生,這就是造法船的基本前提,又叫成就法船的因緣。其次是修習無量清淨戒行而積累無量福德,以此作為法船的堅牢厚實的船板。又以修行佈施及其所獲的果報作為法船的裝飾。于佛菩薩而生清淨信心,以之作為成就法船的木材。除佈施、持戒、信心之外,又修一切福德作為法船上堅固系縛的纜索。那作為法船上的釘子,便是修忍辱行而得的柔軟心和憶念不失。堅強精進中修行諸菩薩分,以之作為最好的材林中所出之船木。由不可思議的無量禪定和以福德業所成的調伏得極好的定心,作為造船的匠師。這法船在未來的無窮際是廣度一切眾生的依靠,它是由畢竟不壞的大悲心所支持所攝受的,又是由佈施、愛語、利行、同事的四攝行來引導的。這法船在航行的過程中,以智慧力覺照一切,以防止煩惱怨賊的搗亂。由、智慧所起的善方便力,可以集合慈悲喜舍四大清淨梵行,這就是法船的最美好莊飾了。至於法船上的瞭望台,便是身受心法的四念處,因為在法船航行當中,是要時時觀察苦、不淨、無常、無我的。那鼓起風帆的疾風便是四正勤行和四如意足的精進力和定通力了。信、精進、念、定、慧的五根作為觀察法船航道的工具。五力則成為強大的載船的浮力。七覺分成為了破四種魔賊的利器。這法船隻要駛進八正道的航線,就可以不受外道解脫法的干擾,隨意地到達涅槃彼岸了。又以修止作為駕船的嚮導,以修觀而求自利利他的善益。航行當中以不偏向兩邊,堅持因緣法這穩妥之計。”

“大乘菩薩具有廣博的無盡辨才,所以德行的好名聲廣布於十方世界,又因為他的悲心和淨行具有無量功德,因之能夠救助一切眾生。這大乘菩薩便這樣唱道:

來上法船,從安隱道,至於涅槃,

度身見岸,至佛道岸,離一切見。

就像以上所說的這些,普明,像菩薩摩訶薩這樣的大覺士,應當修習上面我說的法船。並以這法船在無數無量的百千萬億阿僧祇大劫中,救度在無盡生死苦海中漂沒長流的眾生。”

佛祖又告訴普明菩薩說:“此外,還有隨順正法的法行,可以使菩薩迅速地成佛。是哪些呢?便是:行真實不虛的直心,正觀法相而厚集善法;懷有深切的與般若相應的清淨悲心,所以絲毫不肯放鬆精進努力;菩薩以追求趨向菩提為樂,故能夠修習—切善根功德。由於喜樂善法,所以時時能夠一心正念,常時現前;由多聞佛法而不厭足,故能不斷深入法義,所以具足智慧;由於菩薩能夠破壞自心驕慢,故不會少得為滿足,所以能增益智慧;除滅一切愛見戲論,所以能夠具足一切福德;樂於獨處僻靜,所以能遠離取身心相的虛妄;又由於不以惡人為伍,所以他的周圍也就沒有憒鬧妨礙修行;能透過事相法而求勝義法,這是因為以第一義為依的緣故;專注地追求智慧,以通達實相的如實智為目的的緣故;不懈地追求真諦,所以最終能得不壞法,因為真諦便有不壞的意思;求於空法,這是因為所行中正而能悟入;求於遠離故不起煩惱想,所以能夠證得涅槃寂靜。以上所說的這些,普明啊,便是我說的菩薩易於速得成佛的道路。

佛祖這樣說法的時候,普明菩薩和大迦葉等,還有諸天子、天女,以及世間人,無不感到皆大歡喜,紛紛表示要對佛所說的大法,高舉頂戴,奉持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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