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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般涅槃經譯註 悟慈和尚 1
2023/02/16 22:50:22瀏覽337|回應0|推薦2
大般涅槃經譯註

悟慈和尚譯述

 

前 言

  般涅槃譯為寂滅,是滅除所有的苦惱,到達寂靜的境界之謂。也就是將吾人俱生以來的無明渴愛等煩惱,完全由於用功而捨離得乾淨無遺,而完成沒有執著,沒有雜染,究竟清淨的境界!

  涅槃雖為寂滅,也就是成道後的境地,但佛將逝世時,也叫做涅槃,是有著證果與逝世的雙重的意義。自然的,佛陀之離世,仍然是進入悟道證果後自有的常住不滅的生活,而不是世人所謂一別千古那種生離死別,而是佛性常存不滅的示現!

  涅槃經的重點,首先放在於欲表達佛性之常住不滅,也就是說,佛陀雖進入涅槃而離開吾人的世間,但是佛陀的壽命乃為金剛不壞之身,是永遠光輝於所有世界!第二為提示佛性平等,不但佛陀有之,就是惡逆不道暴戾之徒,也都具有涅槃佛性,也能成佛,何況一般善良的眾生?換一句話說,一切眾生均具佛性,悉皆成佛!

  涅槃經有南北二本,北本為四十卷(十三品),南本為三十六卷本(二十五品)。如上述,為闡述佛身不滅,佛性常住,闡提(信不具)成佛,以及佛性四德(常樂我淨)而有名的大乘經典。尤其是藉佛將於入滅而結集的涅槃經典,乃為大乘經典之綜合的報道,也就是說,涅槃大經並不是忽地而起,而是將散在大乘經典裡面(包括小乘經典)的教理,藉佛涅槃而被有系統的整理,有秩序的組成的。

  凡是大乘經典,均說眾生悉皆成佛,也就是眾生均有佛性,悉能成佛。雖然也有由於眾生的業力有著千差萬別的不同,而述有五性(菩薩、緣覺、聲聞、不定、無性)之異之說,然而闡述佛性遍在的經典,往往皆是。涅槃經雖承此旨,而強調佛身之常住,但是涅槃經的獨特之處,並不只如此,其最為特殊,最能令人讚嘆稱絕之處,乃在於一闡提成佛之事!一闡提譯為信不具,是不信佛法,是不信真理,是極端的人信因果之人,可說是已斷善根之人,故都被認為無成佛之性。而涅槃經即說此種人既為有心靈,既有意識,即同樣的具有了佛性,終能成就佛陀,不像其他大乘經典,雖說佛性遍在,卻說有例外。如犯五逆罪,誹謗正法,機根卑劣等人,會被除外是。雖然以大乘經典的趣旨來說,這些人的最後,也會得救,也有解脫的機會,可是明文記載,一闡提卻被除外。涅槃經即不同,此經的要旨說:不管是如何的惡逆,不論是怎樣的誹謗正法--如一闡提那樣的惡劣,也能得度,也得成佛。是充分的表示佛陀的大慈大悲,不曾遺棄任何眾生,每一眾生均被救度之列!

  涅槃經所提示的佛身常住,佛性遍在,不唯是唱唱說說而已,也不是只在吾人的信念,是直接間接的為吾人向上向解脫的動力所在,也就是確為顯現於吾人創造的事實,可說是生活當中顯示佛性的實在,而不是談談說說那種空談虛無之論,因此而有重視戒律的提示。戒為修持正法之人不可或缺的規律,本來為活現於佛教信仰的權貌,但往往會和棄惡的規約之律混為一談,而將本來的戒的意義隱歿。大乘佛教為恐因佛教的戒規而律約信仰的生活,還而會招硬化之結果,故注重於由於信仰而自由開創之可貴,自然的產生很多有關於戒律的戒經,以及含有戒律在裡的經典。涅槃經也把持這些大乘佛教應有的特點,而在聖行品(第十九品)裡分別提示為「得正法戒」與「受世教戒」之有關於學佛之人應實踐履行的戒律的問題。「得正法戒」乃為體得正法之處,自有強有力而鞏固的信仰生活之活現之戒。「受世教戒」即為依受戒的形式而入有規律的戒生活。涅槃經所謂「正法」,是指佛身常住,佛性遍在之實在性,而「受世教戒」乃為淺根不究竟之戒,是善能發揮大乘戒律之特色!聖行品也提示過性重戒與息世譏嫌戒,闡說不作性罪之惡業,以及不造被公認的惡事等事,這些均為由於佛性之自覺所啟發,有以致之。



涅槃經之傳譯

  大本涅槃經乃由曇無讖大師傳譯至中國的。曇無讖(法豐)本為中印度人,為婆羅門種出身,後至迦濕彌羅,而於西元五世紀初,經由龜茲國而入北涼之都--姑藏(甘肅省,涼州,玄始元年--四一二)。二年後,譯成涅槃經之前十卷,之後為了搜尋後半部,而赴于闐國,同時也遣使而得殘缺的部分經本,終於在玄始十年(四二一),完成四十卷本(後調卷為三十六卷本)。直到義和三年(四三三),大師因聽曇無發之語,而知未完整,故再度欲往于闐去求涅槃經之後分時,國王雖因有忌而不聽許,但已挽不住大師之決心,故表面上還行極盛的餞別之禮,而暗中卻遣人將大師刺殺,使其不但未能完成其願,連寶貴的生命也被刺客所歿!

  北涼為北方五胡十六國中最後的一個國家,當時南方的東晉已滅亡,已由宋而取代。而北涼乃繼後秦之擁護佛教一樣,也為佛教之宏揚而不遺餘力。國王--沮渠蒙遜,乃不遜於苻氏、姚氏之佛教熱之人。就中最尊崇的大師就是曇無讖。曇無讖如上述,被國王迎入帝都姑藏後,即一方面致力於翻譯經典,另方面即擔當國王的資政,被仰視為至寶!譯有涅槃經、金光明經、悲華經、大集經、優婆塞戒經、地持經、佛所行讚等很多經典。尤其是涅槃經,其及與中國佛教的影響,實在是難以形容之大!如涅槃宗之興起,實有賴於此經!此涅槃經,後為四十卷本,而傳至南方時,由於慧嚴、慧觀、謝靈運等法師大德,將和法顯所譯之涅槃經(六卷)對校,而為三十六卷本。嗣後曇無讖所譯的為之北本涅槃經(四十卷),被修治的為南本涅槃經(三十六卷),直至現在。

  曇無讖之遇害,實因當時複雜的政治因素,有以致之。當時的大國北魏之王--拓跋燾,因聞大師有道術,故很熱望能夠迎聘大師至其國家,然而北涼之王--悲遜,卻已覺悟與大師共亡,也在所不惜,也就是無論如何都不肯放人,不應北魏之請求。後來即如上述,因大師之再度決意于闐之行,乃引起國王蒙遜的猜疑,而演變為極度的憤怒,才遇刺客而被害。可見當時的群雄是怎樣的依於篡奪立國的!大師實被沒入於此種微妙的關係之漩渦中,是一政治的犧牲者!(享年四十九)

  大般涅槃經雖為南北二本,但其內容都不異,不過是將品名分開,把章節修改耳。大涅槃經雖由小涅槃經(長阿含遊行經)等發展演變而成,但其立腳點,即有所不同。小涅槃經乃以記錄的方式編成,也就是將佛陀晚年的生活,老老實實,原原本本,記錄下來的。大涅槃經即不以實事為記述的主眼,而藉小涅槃經的部份記錄去啟發闡揚佛教涅槃的教理,而傳流下來的!

 

諸涅槃經

  涅槃經可分為大小乘之二部份,小乘的涅槃經如下:

  1、長阿含遊行經

    姚秦佛陀耶舍、竺佛念,共譯。

  2、佛般泥洹經二卷

    西晉白法祖譯

  3、般泥洹經二卷

    失譯,今付東晉錄

  4、大般涅槃經三卷

    東晉法顯譯

  5、佛遺教經一卷

    姚秦鳩摩羅什譯

  上面五部涅槃經中,除了佛遺教經外之四部,雖有多少之不同,可是不取教理為中心,而以記實為重點一事,即諸經有一致之處。也就是說,都將佛陀將入涅槃的前後實事結集下來的。雖然裡面也有很多值得尋求與行持的教義,但是彷彿教人閱讀其他經典,叫人依經戒去實行佛陀的遺訓。原來,佛般泥洹經、般泥洹經、大般涅槃經等,均由遊行經分離而成之故,自會形成為大同小異的場面來。而遺教經則和大乘的涅槃經一樣,是以教理為中心而記述下來的。不過這些經典,均為發展大乘涅槃經的基本之典型經典,是教界一致可以承認的實事!

  由於教理之敘說,而有遺教經之成立,繼之而有由於沈悶於佛陀之入滅而悲愁後,突然猛省過來,一變而為了知永恆之生命,而轉憂為喜,而化悲憤為力量,而輯成所謂以顯明涅槃之真義的涅槃經,也就是以大乘的精神為基的涅槃經終於問世!

  大乘的涅槃經如下:

  1、方等般泥洹經二卷

    西晉竺法護譯

  2、等集眾德三昧經三卷

    西晉竺法護譯

  3、大般泥洹經六卷

    東晉法顯,覺賢共譯

  4、大般涅槃經四十卷

    北涼曇無讖譯

  5、大般涅槃經後分二卷

    唐若那跋陀羅、會寧共譯

  大正大藏經第十二卷裡,還列舉很多有關於涅槃的經典,而上面所列的為其中的一部份。就中方等般泥洹經,及等集眾德三昧經等,均為涅槃思想的發揚,而演變為六卷的大般泥洹經,終於成為四十卷本之大般涅槃經。

  涅槃經之有關著作,在印度只傳有世親之:

  1、涅槃論一卷

    元魏達磨菩提譯

  2、本有今無偈論一卷

    陳真諦譯

  然而卻影響於後來形成之有關於涅槃經典之力很大。如優婆塞戒經、大悲經、摩訶摩耶經、菩薩降神母胎經、中陰經、蓮華經、大方等無想經等,雖不能盡說和涅槃經為一致,然而以大乘的精神去看護佛陀之涅槃之處,則為異曲同音!(以上諸經均收藏在涅槃部)

 

宋 以 後

  大般涅槃經嗣後於宋元嘉(四二四)年間,始傳入長安。在此之前,法顯與覺賢共譯之大槃泥洹經(六卷本。東晉義熙十三年--四一七譯),早已傳至至長安。當時的長安有很多的佛學大家在弘揚佛法,如鳩摩羅什、道生等人,均為赫赫有名的大師。道生大師閱讀六卷本之涅槃經後,很被感動,對於「一切眾生,悉有佛性」之教義的啟發,曾發表其感想說:「依此經,即雖為一闡提,也能成佛!」此言一出,即時驚動整個教界,多受指責,都說經文並沒有此記載,是巧弄奇矯之人!此種譏忿喧囂,一時不止,使道生因此離開長安,而直奔吳之虎丘山,去避一避風頭!有名的頑石點頭,乃為道生大師於此山上對於眾石頭講說涅槃經後,聽眾的群石,真的點頭會意(生公講台石刻仍在)!嗣後不久,曇無讖所譯的四十卷本涅槃經流傳到長安時,大家認為不得而有的一闡提成佛一事,卻在此經裡,有個明文的記載,使人驚嘆不已!

  大般涅槃經傳至長安後,雖有如僧淵之誹議,但大體說來,此經及於教界之影響力,如前述,實有千觔之力,被認為究極佛意,窮徹佛教,是任何經卷都不能與匹者!道生因之而於一切經見有四種法輪之別,慧觀則整理一切經而立三教五時教判之說,而讚頌此經(慧觀並和慧嚴、謝靈運等人將四十卷本修正為三十六卷本,如前述)。可見此經之弘傳的程度。宋時,有僧含、寶林、慧靜、曇無成、僧籥、慧定、僧鏡、曇斌、法瑤,齊時有僧鐘、道盛、僧宗、僧印、智秀、智順等,大師輩出,而梁之智藏、僧郎、法雲等也均為此經之學者。尤其是有位寶亮大師曾受梁武帝之勒令,而撰述涅槃經之集解七十一卷(現存),裡面有道生、僧亮、法瑤、曇濟、僧宗、寶亮、智秀、法智、法安、曇准等大師之見解之記述,是次於北涼道朗之經序之最古的文獻!隋時有慧遠之義記十卷,唐時天台門下之意安,即著有三十三卷之經疏。又三論宗之吉藏也有遊意一卷之作,然而後世均尊章安之疏。又道暹有玄義文句二卷(疏之初分的玄義之註)、疏私記九卷,行滿有疏私記十二卷,宋之智圓即著有疏三德指歸二十卷(三德指歸含有後分之釋)。近年由敦煌發現涅槃經義記,大涅槃經義記卷第四(西魏大統五年之寫記)、涅槃疏經之殘卷。


序品第一

  序就是始,就是由。品為別,為類。至於一,即是首、即是極。大涅槃經計有二十五品,此品排在極首之故,名為第一。

  序品為本經的序說。裡面描述聽過佛陀將進入涅槃(圓寂、逝世)的消息後,很多圍在佛陀四周的諸弟子,以及諸天人、鬼神,乃至飛禽走獸,都在傷歎號泣、悲痛萬分,是一大哀景!

  地點是在離開佛陀誕生地毗鄰的拘尸那揭羅(角城)的郊外,是跋提河邊的沙羅樹園。佛陀已因染有重疾,四大不調,然而佛陀並不因此而休止他遊行化度的工作,他仍然抱著染有重疾之軀,尚向北方行進。惟到達沙羅樹園時,已經徹知他的化緣已盡,不適於再行遊化的工作,因此而叫阿難尊者在二株沙羅樹作拱手相抱之態的樹間,敷一個繩床。(阿難於此經之此處還未出現)。這時佛陀的諸大弟子、男女比丘、菩薩、男女檀那(施主)、大王、夫人、諸天鬼神,甚至是鳥獸蟲類,所謂五十二眾的有情們,都來圍繞佛陀。是時據說由東方而來的無邊身菩薩,雖想向佛獻供,但佛陀卻並不接受他的供養,而以神力現出眾寶莊嚴的極樂淨土來。圍遶在佛四周的大眾們,大家雖然均能看到此時佛陀所現的勝妙之境,可是大家卻不因此而欣慰,大家是時卻愈覺得佛陀將進入涅槃的時間愈來愈近,因之而號啕啼哭起起!

 

如是我聞

  像以下等事,是阿難我,親自見聞過的(或編纂者搜集有關資料,經過整理後,大家都認為事情的真象確實是這樣的)。

  佛陀親口所說的經典,最初都是佛陀入滅後,經過佛陀的諸大弟子們所結集的。所謂「結集」,是一種大眾的「大合誦」,是集諸弟子們的記憶所及,將佛陀度化的事蹟,一一放聲把它唸誦出來,經過參與編纂大會的大德們,認為確實有這回事後,再由大眾一一合誦,而定為佛陀親口所說的經典。一看並沒有甚麼多大出入的這些佛經,也因一時來不及將佛陀的遺訓統統整理的一事不漏的緣故,導致慢慢的再予補充下去的場面來。等到一切佛經全部完成時,已經是歷盡滄桑幾百回次的了!據正確的資料顯示,即:佛陀離世後的結夏安居終了時,在竹林精舍西南方的毘波羅山的山側之七葉窟內所合誦的為之第一次結集。佛滅後百年,在毗舍離城完成的就是第二次結集。佛滅後二百餘年,在孔雀王朝的聖王--阿育王(西紀二七一年即位)的保護下,於華氏城舉行的為之第三次結集(西紀前二六一年)。西紀一百二十年,迦膩色迦王時代,在迦濕彌羅(西北印)所完成的就是第四次結集。以時間論,則經過幾百年,以次數說,雖只有四個回合,但這是以正式公佈的次數,是集諸小合誦,也就是小結集的大成,而不能證實佛典的大成是如上之四次而已。何況大乘佛典之出現,其後還有!吾人因此可以作初步的瞭解,佛典的完成,一定是由多方面去發掘出來的,並不能說統統都由阿難尊者的記憶所及,而由佛陀直傳的諸弟子們所編纂合誦而成的。佛陀一代的弘化,雖然每有機會佛陀就將他立為根本的教理重複的述說,故乍看起來,好似千遍一律的在闡揚佛陀的心得。可是仔細的推想,即會令人覺得「一株萬葉」之感!也就是其細節之處,有著千種萬樣的教理在。此之所以有所謂:「世間好話佛說盡」。佛經真的是經過好久的時間,經過好多次的合誦,始告大成的道理!

  綜觀佛陀說教的方法,是觸機而說,遇緣而教,都是些零星的教言,有如孔子在訓導他們的弟子那樣的方式。不過佛陀講的是宇宙人生的真理,是啟發人向上向解脫之道邁進之法,並不局限於做人的根本道理,自然的其所涉及之廣,其所論說之深,確實是空前絕後的傑作!尤其是弟子們乃依各人的理解與記憶,而把它編纂起來的緣故,那些弟子們未能理解與記憶,以及散在各地零零碎碎的佛陀教訓,定是漏網之魚,此之所以佛典的編纂,有著好多次也嫌不夠,經過好幾百年,還在結集的原因(當然是包括後起之秀之徹悟之闡述,以及應時應地所需的教義)。

  最初編纂的佛經,既然是依弟子們的理解,及記憶所及而成的,則一定是匆匆忙忙的將佛陀說教的部份內容互相討論,認為是佛陀曾經說過的就付諸議決,而承認為佛陀的經教。這時完成的佛典,一定是最為基本的教法,也就是最為簡單的一切佛經的母胎。然而也包括僧伽教規的根本原則,也就是波羅提木叉(戒本)的原型,以及其因緣譚。所謂教理部門的「法」(經教),及日常生活須知部門的「律」典是也。在傳承的過程中,自然的會一再的發現被遺漏不列的部份佛經與律典,以及對於「法」的分別解釋之「對法」(論,阿毘達磨)的產生。這些都一概的被增補下去,形成為經律論的三藏。總而言之,只論那些原始經典如『阿含經』教之類的大成,也得經過一段相當長的時期,始有可能。由於佛陀入滅後匆促編成的經律,一定是一條一條簡短的「經句」,進而形成為一本一本最為簡單的「短經」(包括註釋之類的經典),再進一步時,就是將這些具有經典的形式的短文加以整理,而形成為四阿含經(長、中、雜、增一。南傳為五部)。嗣後佛教既分為二十部派,則這些部派佛教,自有他們的見地,自會各自發展、增廣、改變,而形成為現有的原始與根本的佛教聖典。

  至於大乘佛教的經典,仍然是承傳部派時代各自的異見,而發展起來的。如大眾部,也就是革新的佛教學派的時代,就已有人覺得佛陀降生在世,賦予眾生的真正使命,以及對於佛陀教示眾生的真正精神之體得證驗的方面,好像缺少了些甚麼似的。也就是說,初期的佛典只重於傳承,以及對於教理的理解與論證方面,而忽略了佛陀降世度化眾生的真正精神。由於仰慕佛陀之偉大精神,而產生出佛教華麗的文學。由是而一再的闡明佛陀度人救世的真正精神,所謂菩薩是也!菩薩為求大道而發大心的人(大道心眾生),在阿含經教裡,雖然已有這種名稱的記載,可是並未作徹底的發揚,其真正被發揚廣大的,首先是由於佛傳文學巧妙的闡述。是將佛陀未降生前,在兜率陀天時代,也就是釋尊在彌勒內院當候補佛的時代,為之菩薩,其降世則為菩薩的降生,佛陀宿世所修的功行,為之菩薩大行。這時的菩薩,只限於釋尊一人,當然是包括釋尊降世後,至於成佛前的一段期間。

  佛陀降生度眾的精神,盡在這種菩薩精神。因為唯有這樣,方能直承佛陀的教訓,佛陀的教訓才能在每位學佛人的身上!菩薩的階位雖分為五十五位,但其實踐的工作,盡在六度裡。六度的究竟為智慧度,其他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等五度,是欲達到智慧度的目的而修的功行,故智慧才是一貫大乘佛教的思想!也許原始經教的編成,是忠實於傳承佛陀的教說,而大乘的經教,正想傳承佛陀正覺的內容,使每位學佛的人,都能直覺得責任之重大,都能依照佛陀的教訓去揭開每位眾生的真如妙性--佛智!

  智慧既為大乘佛教一貫的思想,則大乘經典的產生,自會由般若經典開始。其他如法華、華嚴、維摩、淨土等經典,都是初期般若經典之成立後,才陸續編纂而成。不過還是初期的大乘經(西紀前一二世紀則已成立)。中期的經典,如這部大般涅槃經,以及勝鬘經,解深密經,楞伽經等大乘經典,都是在龍樹菩薩與世親菩薩之間成立的。裡面不只是如初期大乘經典之富於種種譬喻與象徵的表現,是很顯明的有著教理的啟示!至於後期的大乘經典,都是屬於密教的經典為多,如大日經、金剛頂經等是。以上概略指出的大乘經典,雖然都距離佛陀滅世甚遠,但是均為採自佛陀說法的記錄的方式,其用意不外有他,是欲顯示經典裡面所說的內容,都是佛陀由於成就正覺而證悟的真如妙性的表現化!(當然都有實據,不是憑空而來,可說都是阿含經教之演繹!)

  佛經編纂的大功之告成,既不是佛滅後短短幾十年的事,則「如是我聞」這句話,就不一定統統都是在指阿難尊者之所親聞,是很明顯的一件事。不過其中有好多由大眾結集而成的佛典,確實是阿難尊者親耳所聞,確實是大眾所承認的!因此,大家都以「如是我聞」為阿難尊者親聞的方式沿用至今。大家都知道佛陀將入滅時,曾叫人趁機提出有關於嗣後的問題來。「如是我聞」就是那個時候,因阿難尊者之請問,而由佛陀垂示下來之事之一。古來所傳承的這種事情,確為學佛人持身處世,待人接物之重要事。因此,雖在劣著「法華經」、「楞嚴經」等講話裡,已經抄出其文過,然而還是不敢把它刪掉,還是需要照抄無誤,以免落個個人的推理想像,而失去了佛陀教化的真正精神!(下詳)

一、問:弟子們嗣後應該要用甚麼來做修行的標準?

  答:要以四念處為修行的基本。所謂常常觀身不淨,觀受是苦,觀心無常,觀法無我是!

二、問:大家以後應該要依皈誰為師父?

  答:律儀(戒)與經教(法、真理)才是大家應該依皈的師父!

三、問:對於那些惡性的比丘,要怎樣應付才能和他們得以共住?

  答:要以沈默、擯棄的方式去應付,不要用以牙還牙的方法。

四、問:一切經典的編纂時,要用甚麼文句來充當首句,才能得到大家的信任?

  答:應該以「如是我聞」開始,以資徵信!

  「如是我聞」等語,就這樣的被安在每部經典的經首,以表確實有這回事,確信為佛所說!

 

一時,佛,在拘尸那城,力士生地,阿夷羅跋提河邊,娑羅雙樹間。

  佛陀將入涅槃逝世的時候,佛陀正在拘尸那揭羅城(角城)的城南,力士們所居住的地方,是阿夷羅跋提河(無勝河)的河邊,有兩株沙羅(堅固)樹作供手擁抱的樹間空地。

  「一時」為佛陀已八十歲,將入涅槃(寂滅、辭世)之時,佛陀作最後的遊化,到了末羅族(力士族)們所住的波婆城,在那裡接受鍊鐵工場之長者之子--純陀的供養後,雖然已覺得疾病已入膏肓,肉體已支持不了,但他的精神仍然和平時一樣,並不覺得曾經發生過甚麼,所以還是向北前進,還渡過蕨蕨,熙連等河川,而到達拘尸那揭羅城外的沙羅雙樹間。「一時」就是佛陀已令他的弟子把繩床舖好,將開始作最後的教訓之時。

  「佛」是指釋迦牟尼佛。俱音為佛陀,譯為覺者,是覺悟宇宙人生的真理之人。佛陀誕生於迦毘羅衛城(現在的尼泊爾),是西元前六二四年的農曆四月初八日(南傳佛教為四月十五日)。父親為該城之主的淨飯王,母親為摩耶夫人,是有歷史可稽的佛陀。摩耶夫人晚年(四十餘歲)產子,經過七天後,即因身體虛弱,而與世長辭。幼時失去了母愛的悉達多太子(佛陀未成佛前之名),雖然有姨母--摩訶波闍波提夫人的照拂扶育,可是已在這幼少年紀的太子的腦子裡,投下了人命無常的意念!太子長大後,雖有好多的因素,使他終於步入出家學道的生活,但其根本原因,其最為引起他的直覺貼身的問題,當然是生老病死等苦惱正在迫逼吾人不放的問題。雖然這是一種悲觀的態度,可是如果世上只有快樂,而沒有苦惱的話,焉能激起欲解除一切苦惱的思念?他的出家學道,雖然是以悲觀入門,但是他卻抱著樂觀的心願,去追求他欲達到的目標,也就是怎樣才能解除一切苦惱,怎樣才能過著真正安樂的生活?所以說,佛陀並不是像吾人所推想的悲觀,而是憐愍世人的心理的保有者!他不只是為了解除自己的苦惱的問題,可說是有著悲天愍人的心情者!吾人仔細的察觀佛陀覺悟成道後的一切動作,就會令人直覺到佛陀慈悲愍人的程度,就會令人真正心服口服!佛陀覺悟後,一切的工作,都是為著眾生的覺悟而奔走來回於人口密集的城市,去作大獅子吼,去宏揚宇宙的真理,去闡明人生的真諦!佛陀成道後,本可以獨自一人去享受其覺悟的法悅,可是佛陀卻不這樣做,佛陀卻將他的餘生消耗在度化眾生的工作上,所以說,佛陀是自覺覺他的人。佛陀因究盡宇宙人生的真理之故,並不需要再作進修的工作,唯有將真理公開下來,使人能夠因之而和佛陀同樣的洞徹宇宙的真相,徹悟人生的真諦!他的一切工作既然都是為著眾生,既然並沒有為了自己的修益之需要,則他自是一位覺行圓滿的人。佛陀就是這樣的自覺、覺他、覺行圓滿的保有者!

  「拘尸那城」俱音為拘尸那揭羅,譯為角城(那揭羅譯為城),是三角型地帶,故有此名。城在中印度的東北方。離佛陀的誕生地--藍毘尼園不遠的一個小城市(又譯為茅城,因草覆城,故名)。

  「力士生地」之力士為當時有著強壯勇猛之力的種族之名。生地為所在地,也就是他們寄宿生存的地方。拘尸那城有力士的一族,也是屬於末羅(力士)族。末羅族的人,因有大力,一人能敵千人,但是雖稱強猛,卻不會暴亂。他們並不屬於那一個國家的國民,是自治的制度,也就是所謂「土人」是也(據說總計為三十萬之眾)。佛陀入滅時,雖然有好多弟子在服勞,但是力士們的協力,可說也是主力之一,如幫助抬棺等是!

  「阿夷羅跋提」河譯為無勝河,應為「有金河」(剌拏伐底河)。河在拘尸那城的城南。阿夷羅跋提河(無勝河)乃流於舍衛城岸之河,有金河(剌拏伐底河)才是拘尸城的城南之河。其河闊度為四十丈左右。

  「娑羅」譯為堅固,高度達於五丈至十丈,是印度出產的落葉樹。據說其葉豐蔚,其華如車輪,其果如缾,其甘如蜜,色、香、味均具。「雙樹」為兩株堅固樹高聳於空。上面的枝葉作相合之狀,故名。據說此樹因悲傷佛陀的入滅,而失去了其色艷,而呈現出白色。其白有如白鶴之群集,故被稱為鶴林。佛陀將入涅槃時,所選擇之城就是有金河的西岸之娑羅雙樹的中間。在未入涅槃前,作最後的教訓,正在此地。佛陀最後的教訓,正為後來編成這部大般涅槃經的母胎!(餘如前述)

 

爾時世尊,與大比丘,八十億百千人俱,前後圍繞。

  這時釋迦世尊和優勝的出家眾,計有八十億百千人同在。世尊被這些人前後四週,圍遶得水洩不通。

  「爾時」為佛陀在娑羅雙樹間,將入涅槃,而還未進入涅槃之時。佛陀在此時將正式進入涅槃,是作入涅槃的事前準備之時。

  「世尊」為佛陀的通稱,是世間的眾生,和超出世間的聖者們所應尊重之人之意。佛陀的弟子們如向佛陀請問或回話時,在禮貌上,多係先尊一聲「世尊」您,然後才開始他的發言。在佛經的文句上,有時編者的敘述,也用世尊二字來表示為佛陀。總之,世尊就是佛陀,佛陀即是世尊就是了。

  「與大比丘」之比丘譯為乞士,是出家受具足戒的男人(限於滿二十歲以上)。出家人的生活極為簡素,除了衣食住所需之物外,甚麼都不是私人所有。雖然因貨幣經濟之演變,而致出家人的生活方式,有了很大的改變,如吾國、日本、韓國等地之所謂大乘佛教國家的出家人,都有著若干私人財產的記錄,也就是不像南傳佛教的比丘,只依托缽的生活之故,並沒有甚麼私人之所有物可言,但是比丘們一旦寂滅逝世後,因為以寺院為家,並沒有家眷之故,其私人的財物,仍然是皈於常住(寺院)所有。以目前吾國的情況來說,則除了會講經說法的大法師,每次因辛苦的為人講經說法,得到諸善信的皈仰,而得到人家的供養,以及因應信徒的要求,為人誦經消災或拔度,而得些辛苦的慰勞金外,其餘的出家人,都是過著清苦的生活!以每個月千元左右的單金(零用錢),實在是乞丐不如的生活。尤其是吃的是素齋,遇有法會或有人打齋,才有特別的加菜,平時只知嚙豆腐干和菜根。穿的是灰色的衣物,寮房(寢室)也是簡陋狹窄,每晨都在四時起床(初一十五,或佛菩薩誕辰,更早起,三點半起床)奉佛做功課(誦經)。有人以為出家人無所仕事,實在是見識不深。單說上面的生活方式,足夠耐得吟味,何況每天還要打雜工!

  出家人如有私人財產,可說也是辛辛苦苦,經過年久月深,減腸凹肚而來的。如為人誦經或講經,需流許多的血汗。尤其是不知練身或吃藥的這些出家人,一天一天的衰弱下去,到頭來,不是營養不良,就是貧病交加,應得而殘存的若干金項,終皈常住所有,你說他苦不苦?有一種出家人身體非常的健旺,那也不一定是吃好住好穿好所帶來的產物,是因自知用功之需,不把精神體力統統消耗外流,有以致之!由此可知出家人的身體健壯,精神飽滿,是來自佛陀的教訓,來自用功精進之力!有的寂滅火化後,擁有好多的舍利堅固子,有的則逝世後經過若干歲月,肉體還是翊翊如生,甚至是座化,而遺留金剛不壞之身!這些果報,並不是那些吃好穿好住好的人望塵可及之事。任爾怎樣的吃好穿好住好,有時還得預防腦袋之中風,還得注意心臟之是否會痲痺?還得檢驗是不是已罹不可救藥的癌症?如能依照佛陀遺留下來的功課去用功修持,當時注意日常之食物,則對吾人的肉體,確實有益而無害!

  流入大乘佛教國家的比丘的生活方式,乍看起來,好像有點走樣,但是仔細的研究其前因後果,則會發覺到並不盡然。這種事情,在佛陀離世後約百年,在毘舍離地方的比丘教團,已因順應貨幣改革之需要,而早已踏入其革新的生活。雖然因此而不容於全體佛教僧團,致有第二次佛經佛制的大編纂(結集),但是這種事情之會被採納,是遲與早的問題,而不是絕對不會發生。果然,流入於北方的佛教,自一開始,就因自食其力的思想濃厚之故,而發達為現在大家所看到的比丘生活!

  佛陀在世時代的比丘生活,因沒用印度古來遊行者的方式的緣故,所需之物,都得現乞現吃,現乞現用,不准貯有日常生活所需之外的物品,所以出家人就「名正言順」的為比丘(乞士)。不過乞士不單是求乞人家的布施,也為了解脫生死的苦惱,想求正覺而出家的緣故,一方面求乞日常所需之物,另方面得乞求研磨佛陀的功行智慧,故乞士可說也是「乞佛之法,乞人之食」之士。通常都解釋為「上求佛智,以資慧命,下乞信食,以養色身」之出家人。後來更縯繹而為如所週知的乞士、破惡、怖魔等三義。也許出家人應修戒定慧三學,應斷見思等煩惱,故有破惡之義。又因出家人正在修持正道,使惡魔的眷屬愈來愈減少之故,導致惡魔生起恐怖,故有怖魔之意!

  「與」就是和,佛陀將入涅槃,故諸大弟子都由各地趕到其處,故佛陀世尊和諸大比丘們同在一起。「大」是梵語「摩訶」之譯。摩訶譯為大、多、勝三義。比丘既認真的學佛,自會分享佛法奧味,也就是由於精勤的用功學佛,故得涅槃寂滅境地者,大有人在,所以和佛陀同樣的堪受天王大人等之所恭敬,故云大。比丘們既學佛,佛法又是包羅一切學說,也就是說比丘們都能徧知教內與教外的一切經典,故云多。比丘們大部份都由外道改宗皈佛,佛法既值得他們進一步去深究,即凡是比丘都是升出九十六種外道之上,更河況是大比丘,故云勝!

  「八十億百千人俱」。古時的印度人所謂之億,有十萬、有百萬,有千萬之三類。假如是以十萬為億來算,也已超過八百萬人。如果是佛陀留在各地的比丘(不限定印度本土),還有可能。因為佛陀開教四十餘年,其出身、修持、學說、神異等,無一不是具有頂峰造極的地位,是任何宗教的教主,都望塵莫及之事。尤其是打破萬古之謎的佛法,使人趨之若鶩之教,故其弟子實在是令人不能計出之多,也是事實。不過這裡是河邊的一個大樹林,任爾是怎樣寬敞的地點,也不能容納這麼多的人,是不言自知之事。惟仔細推想,就會發覺,編者的意思是因一大教主的臨命終時(涅槃、入滅),故他的弟子雖然一時不能統統趕到現場,然而大家聽到佛陀將入涅槃的消息,面對佛陀將入涅槃的心境,不管在甚麼地方的弟子都是一樣,所謂「一心一德」(萬億人都同一條心),都正在注意佛陀最後的教訓,因此而將佛陀所有的弟子統統都列入在現場裡面!也許人雖各處異地,山川雖然能隔佛子們的血身肉體,但是卻阻隔不了大家的精神,尤其是佛子的功行都很深。有的得大天眼,有的得大神境,他們的意識已不是山河大地所能障礙得了的!

  雖然如是,但是吾人也應了解古時印度對於數字的用法。印度古時在習憒上都以四與八,或以五與十等來表示統統俱齊之意。如四為前後左右之四方都俱備,如加中央為之五全。八即為四方四維,也就是表示四方八達之義。如加中央就成為九,仍然是滿場之意。十為四方四維與上下,所謂四方起俱全的了。至於百與千或萬或億,均為是疊數,均為是滿數的表示。不過吾人亦注意到,這裡的零碎數字只有一個八,不像其他經典有了兼四或二等數字,是純粹表示一切都圓滿,都得上乘。也就是所有的弟子,這時都同一條心的在注意著佛陀最後的教訓!也許大乘佛教對於涅槃的解釋,不像小乘佛教之「斷除無明,了脫生死」等消極的解說,是有著具有「微妙的功德,靈活的作用」的絕對的境地在!都是以所謂「實相」、「一如」、「第一義諦」等積極的言辭來表現涅槃,故八方雖有,而其他均為以十再疊下去(乘上),而成為十、百、千、億!

  「前後圍遶」。一大教主,佛陀將入涅槃的消息,是一特大號外的新聞。這消息自會「不踁而走」,自會傳到每位弟子的耳邊。雖然一時來不及趕到現場的人是非常的多,但是單就佛陀這次向北遊化,所到之處,所度的人,以及附近的城市的民眾來說,就有一時算不得出的數字。何況佛陀這次的遊化,自有很多跟在佛陀身邊的人,連從遠處聽聞佛陀將入涅槃的消息,而加緊腳步,而趨至娑羅林園來的人合算起來,其數目一定是非常的驚人!難怪搜集諸多資料,而編纂大般涅槃經的人,會以印度古來用以為慣的數字來形容現場擁擠的程度,佛陀將入涅槃之前,確實被這麼多的人前面後面,四維八方,圍得水洩不通!也許佛教雖然有了比丘、比丘尼之出家眾,以及優婆塞(清信男)、優婆夷(清信女)之在家學佛的信徒,暨沙彌(勤策,未滿二十歲之出家男人)、沙彌尼(勤策女,同上之女人),式叉摩那尼(學法女。女人出家後須學六法二年,或十八歲至二十歲的期間須學這種法,然後才能正式受比丘尼戒),但是通常都以比丘為代表人物,其他六眾均為比丘團體裡的附隨團體,故不言其他諸眾,而只舉比丘以概括之。(還有近住的一眾。為在家人,在一日一夜,過出家的生活)

 

二月十五日,臨涅槃時,以佛神力,出大音聲。其聲遍滿,乃至有頂。隨其類音,普告眾生︰

  二月十五日,佛陀將入涅槃離開吾人所住的世間時,首先以他的神力,放出很大的音聲,其聲音遍及於各處,乃至傳到物理世界最上面的有頂天。隨著適應於各類眾生的聲音,而普遍的對於種類不同的眾生垂告而說:

  「二月十五日」。二月為吠舍佉月之譯,是吾國仲春之月,也就是農曆的二月。十五日為月圓日。「臨涅槃時」為將入滅時,也就是將和人間告別之時。古代的印度為一不重視年代的國家之一。其因素雖然是非常的多,但是在過去的歷史裡,並沒有值得劃出紀元的特別的大事件之發生。這才是最大的原因。不過自佛陀入於涅槃,和人類告別後,情形就有些不同。因為一大教主的入滅,將使絕大多數的民眾失去了依怙,尤其是有關於佛陀弟子們嗣後的一切,故確實為一件值得佛徒特別注意的大事,所以佛教徒就以佛陀入涅槃的那一年為佛曆的紀元。到了第二次結集的時候,由多方面的資料的顯示,都可以證明為佛陀入滅後的第一百年。印度紀元的黑暗時代,能夠早日脫離,雖然是希臘的亞歷山大王於西元前三百二十七年入浸印度以來,由於和他們有來往的關係而實現的,但是佛陀入滅後的佛子們的工作,對於年代的紀錄的貢獻,實在是不可抹煞之事!尤其是佛滅後二百餘年,始於統一全印度的佛教國王--阿育王的第三次結集佛典,以及派遣王子、高僧等人到了國外去傳佈佛教,和在國內到處豎立以佛教為精神生活的石柱勅令等,才是真正將印度的歷史數字改觀!由於佛教自阿育王時代傳佈到南方諸國,致有現代第三次世界佛教友誼會,於西元一九五六年,在緬甸召開時,議定佛誕為西元前六二四年(佛曆為佛滅後之年--西元五四四)。佛陀的涅槃,距今已二五三五年,是農曆二月十五的之事。(西元一九九一為準)

  涅槃如前述。是佛教最高的境界。其原義為「灰身滅智」,也就是如火炎之消滅一樣,已將煩惱垢穢充滿的吾人的個性消滅迨盡,而進入空寂安隱的境界。當然是離脫如車輪之盤旋一樣的生死輪迴的生命,而換來一個清淨安樂自在的慧命,佛陀離世時,不叫做逝世或死亡,而叫做「大般涅槃」,也就是進入大寂滅,回皈真如妙性!一般人之離世為之死,死和生相對,自然的死後還會生,生後還會死,是永恆的在於三界六道裡輪迴不絕。佛陀自成道後,則已徹見此事,故常在他的教訓當中,露出涅槃的妙義。後來就形成為:「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的妙偈來。此偈雖然是短短的幾句,可是已夠顯示出涅槃的真正意義的了。偈裡說明世間的一切是不得常住不變,都是緣聚而生,緣散而滅。究竟要到何時才能解脫這種有生有滅的枷鎖?那就要研學不生不滅的妙法,學到生滅法滅盡的功行時,就能解脫一切苦惱,就能得入寂滅安樂的境界!總而言之,成就正覺的人,已脫離輪迴生滅之法,已滅盡生滅不停之法,自然的是真正得達永恆安樂的涅槃寂滅的境地!覺悟而成道的人,在生存之時,既不會被一切生滅法之有所干擾,則離開世間後,仍然是不會受到生滅法之有所區局,所以佛陀的臨命終時,不叫逝世,而叫做大入涅槃!

  「以佛神力,出大音聲」。神力為神妙不可思議之力,是吾人所不能了知之力,是離開凡人之力。佛陀的神力是由於覺悟宇宙的真理,已和真理為一體後所顯出的妙用之力。以吾人的眼光來看所謂神力時,是一種不可思議,也就是並不是吾人的推理想像,以及口說談論所能顯示得出之事。如果神力和凡人的言論、思惟同樣顯示得出的話,根本就不能說為是神力。神力純粹是超乎物理、生理、心理的範圍之事。佛陀之所以能夠度諸外道,雖然也得靠他所開演的妙理,但是如果沒有神力的話,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因為佛陀成道的當年,不過是三十來歲的一位青年,其修行的期間不過是幾年,而外道有的是白髮童顏的大哲學家,他們修持的期間,有著數十年之久,其沿源學說,最保守也有幾百年以上。他們代代相承,達到相當的功行而得到神力者大有人在,如不是佛陀具有了比他們還要神妙得多的神力的話,焉能隨便使他們改宗過來?焉能使他們皈投在佛陀的教海?

  一般天神具有的神力,都是此天眼、天耳、神足、他心、宿命等,所謂五種神通之力。佛陀殊特的神力,盡在於此五種神力以外之漏盡通。漏盡就是漏落於生死的煩惱已盡,是已豁然開通,已沒有甚麼阻礙遺漏可言。這種道理,不惟是大乘佛教興起時才有的論說,是佛陀在世時就有的實事。大乘佛教興起後,不過是由多方面去探討,去發掘,而多加些名目而已。不但佛陀,就是佛陀的弟子,如證悟涅槃時,他的舉止動作,他的談吐,他的耐力,都已顯露出和常人不同。不但和常人不同,就是和諸外道們也大有不同。外道們認為涅槃是吾人個體的靈魂的全靈已經再和天地萬物的創造者--梵天合而為一,也就是匯皈本來的梵天,自然的主張肉體死後才能到達其境界。所以外道們並沒有人真正證得涅槃,如有,也是死後之事。

  涅槃的直譯為消滅,如前面所述過,有如油燈之油已盡,火炎也隨之而消滅一樣,吾人的苦惱、罪業、迷惑等,都已消滅迨盡。佛陀就是證悟這種貪瞋痴等煩惱均已消滅,而得大自在的涅槃之人。佛陀的開教,也是據於這種活生生的涅槃,純粹都以這種道理去啟示大家,叫人應努力於滅除苦惱,得大自在的涅槃!佛陀說這種涅槃,是依據自己的努力,自己的功行所到達的境地,並不是甚麼神祇的恩寵而得來的。既不是天神所賜,也不是任何神祇任何創造者,或惡魔所能妨礙!佛教是以因緣果報論而起家,佛陀徹知天地萬物,一切的一切,都是因果法則,循環不已。如盡其力去祈求,還是脫不離了因果法則的範圍,自然的,唯有大失所望!如能改善吾人的身口意三業,自會和宇宙的真理漸漸接近,是時,你想不求,而其福德卻會如影隨形,會寸步不離!涅槃就是改善吾人的身口意三業,是最究竟時的心境,是已離脫一切因果法則的範圍,自然的不受甚麼創造者梵天的束縛,其露出的妙用,已超乎自然與因緣。佛陀的弟子當中,已有相當可觀的數目之人證悟這種涅槃,而得以大顯其神力妙用,更何況是佛陀的神力!

  佛陀自證悟涅槃,過著涅槃的生活,到了將入涅槃時,首先以他證悟涅槃而具有的威大神力,放「出大音聲」。此音聲當然是由神力而來的。因為這時佛陀所放出的聲音,是「其聲遍滿,乃至有頂」,也就是絕大的音聲,是不在吾人思議的範圍之內之事。如不是具有了威大的神力,則不能有如是聲音遍滿在各處,乃至響徹於天上界的絕頂之天。有人以為佛經裡面所記之事,都是誇大其詞,那裡有這種事?以為是詮飾的而已。人們以為唯有佛經才有這種記錄,其他聖書都是雙字不提,如佛陀真的有那種不可思議之力,連聲音也達到有頂天,怎麼近在咫尺的印度古人會不知情?印度國外的人們更不知曉?這種疑問是正常的疑問。不過吾人也要知道,佛陀所說的一切都是將他所證悟的心境發露出來的,其所有的不可思議事,也是隨著佛陀的證悟而有的現象。如沒有證悟涅槃的境界的人,是不能知曉的。乾說智能比我們深一點的人之言行,有時你就會覺得其深莫測,難以了解,何況已盡煩惱之人的言行?連人與人之間的事都會覺得摸不著頭惱,更河況超出世間之外的人之一切?世人的心境,只能了解世事,如果用功把它發揮到了某種程度時,那是另論!佛陀就是將吾人潛在的智能發揮盡致,達到吾人所能了知的範圍之外,佛子們也有類似的功行,難怪除了佛經外,就看不到其記事!(當然是想抹煞。口誦是有,記錄即不存)。

  「遍滿」為普遍圓滿,是屬於橫遍的部份。佛陀威大神力所放出的聲音,橫被胎、卵、濕、化等四生,以及天、人、修羅、畜生、餓鬼、地獄等六道眾生,暨此六道與四聖(聲聞、緣覺、菩薩、佛陀)等十界凡聖。「乃至」是概括之詞,是包括裡面的一切。「有頂」為有頂天,是色界最頂之天,也是三界最頂上之天。世界雖被印度古來的宗教家們分為欲界、色界、無色界等三界,但是無色界天是一虛無的世界,是心境功夫所依的世界。如論物理的世界,即唯有欲界與色界。色界有頂天既為物理世界的究竟處,自然的就是最高的地方。不過經文既說音聲橫遍週滿於十界,則豎的方面所談的有頂,應該是豎徹三界,不但如此,還是豎徹三 乘,豎徹等覺!所以說,有頂通常雖然是指有頂天,但也可以說是凡聖的盡處!(當然也是無色界之頂)

  「隨其類音,普告眾生」。類音是為了適應於千差萬別,機類不同的眾生各別之聲。所謂「佛以一音而說法,眾生隨類各得解」。眾生有著千差萬別,並不盡同的機根,並不盡同的身份。單說吾人同類的眾生,同一處所,同一時間,聽同一人,講同一之語,聽後復述,就不盡同。所謂謠言,有時是人為的,但是有時卻因 聽後不能講出同樣的意義,而一錯再錯的誤傳,即會將同樣的一句話,已被誤傳的差的不知到甚麼地方去,所謂「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確為有其道理在!這是說明同類當中,就有了千差萬別根機不同的眾生,更何況不同的類的眾生是那麼的多,其千差萬別的程度,更是難以盡墨!普告即應無二,也就是用同一無二的聲音,不差別那類眾生,都同樣的用著無緣的大慈悲的聲音,使每類眾生,都能承沾如來的法雨。不過這裡仍然有一個問題值得大家去注意。如經文所述,其聲音乃能隨著眾生的機根--千差萬別的眾生,都能同時領沾佛陀的法音,可是仍然只有佛教圈子裡的人知曉,其他的人,莫說是機類不同的眾生,就是連人類都沒法了解,怎能放出這麼大之言?原來佛經的編成,雖然都是搜集有關的資料而來,可是所集的資料中,有的是實際的情形,有的是佛陀曾經做過講過的事,有的卻是佛陀的內心的表現。那些佛陀在世時所遇而說過的事,都是有其實事,惟顯示佛陀的心境之事,卻在一剎那之事。也就是說,佛陀本身,在二六時中,雖然都是保持那種心境,可是總不能常顯其心境,還得就事論事,才能逗合眾生的心機,對於眾生的功行才有助益,所以佛陀的平時,並不顯示佛陀涅槃的心境給與眾生共!編纂佛經,既連佛陀那種豁達,沒有半點留礙的心境,也編集出來,難怪有時會被誤會為在講述神話!其實也是眾生自己沒有那種心境所致的,如心向佛,已徹知佛心,那是另論,不然的話,就像俗語說得好的那句:「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的了!佛陀有否依威大神力放出那種不可思議的音聲,那就要看你的心是否向佛,你的心是否徹知佛心的了!也許這是描寫佛陀一生的教化?佛陀的教化是不分一切,不管那類眾生,都能用種種善巧方便之法去應赴,使接觸過佛陀的人都能由於佛陀的巧喻,而得以了解佛理。涅槃經又是佛陀入滅前的教訓,故為佛陀一代教化的總和,自然的在未進入正題前,應該有這種描述,也是理所當然的!

 

今日如來,應供、正徧知,憐愍眾生,覆護眾生,等視眾生,如羅睺羅。為作歸依,為世間舍。大覺世尊,將欲涅槃。一切眾生,若有所疑,今悉可問 ,為最後問。

  「今天如來,應供、正徧知--佛陀我,憐愍一切眾生,覆護一切眾生,平等觀照一切眾生,都和對待我的愛子羅睺羅一樣,並沒有存著半點的差別心。因此,能做為你們大家安心的皈依者,也可以當做世間人必需安居的房舍。大覺世尊我,將要進入涅槃,結束這一生。你們大家如果還有甚麼事情不清楚,還有甚麼疑問的話,在此,應該統統提出來諮詢,應當做大家最後的詢問!」

  「今日」為今天。「如來、應供、正徧知」為佛陀十種美稱的前三稱。如來為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是自由自在,常恆不滅之謂。這是形容法身徧滿自在之義。以報身來論如來時,則第一義諦就是如,正覺為之來。如形容釋尊降生應化在世的應身如來時,就是乘如實之道而來成等正覺。應供為堪能接受一切凡聖之所供養之意。佛陀已經具足了福德與智慧,已經圓成六度萬行,唯有饒益一切眾生為他的工作,故堪受一切眾生的供養。正徧知為具有了一切智慧,對於一切法都了知的無遺。所謂正,是有了中心,有了統一,徧則為普遍,知為了知,所以說,有了中心統一正當普遍的智慧去了知一切!如果只知許多的道理,而失去了中心統一的話,就會和不知差不了好多,假使只有中心統一,而不普遍的話,也不能算為圓滿。佛陀就是既知一切,也有中心統一的智慧。

  佛陀「憐愍眾生,覆護眾生,等視眾生,如羅睺羅」。羅睺羅譯為為覆障,是佛陀未出家前,秉父母之命而結婚後所生的孩子,是佛陀唯一的骨肉。後來佛陀成道回歸故鄉時,不但將迦毘羅城幾位王子都度為出家的比丘,就是自己異母弟,甚至是唯一的愛子羅睺羅,也令其出家為沙彌(未成年的出家人)。羅睺羅出家後,雖一時並不改變他那調皮、喜說謊話的壞習氣,但是後來因知悔而努力用功,終於成為阿羅漢(無生,解脫生死),被稱譽為密行第一的尊者,也成為佛陀十大弟子之一。

  佛陀成道後,對於一切眾生都是平等普濟,並沒有因為那一類眾生是何等的身份出身,就特別的優遇或輕視,也不因眾生的根智有了勝劣,而有所區別,都是一本慈悲為懷,去大施方便之教。也許佛陀成道後,已具有了慈悲喜捨等四種無量心,唯有饒益一切眾生,唯有拔苦與樂是務,所以都以平等的心情,去「憐愍眾生」。也就是因其智慧本能顯發,徹知眾生正在三界六道裡,被種種苦惱迫逼,不得安樂,知道這種生活,好似是一種被火烤煎的生活,所謂「三界猶如火宅」,在此火宅中的生活,實在是苦多樂少的生活,如放其自然而不加以設法謀救的話,終會被火炎所燃燒,終會真正苦痛難堪。因此而起慈憐悲愍之念,覆被愛護一切眾生,一視同仁,平等普濟,恩惠眾生,使每類眾生都能早日離苦得樂!也就是不管是貧富、貴賤,不論是智愚、賢俏,不計是男是女,是老是幼,都一樣的為諸眾生,作將來想。猶如愛護自己的兒子--羅睺羅那樣,對於一切眾生都沒有二心,都平等的加療救拔!所謂「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是也。也許佛陀是三界的大導師,四生的大慈父,視一切眾生都如自己的幼子,才有愛眾生如自己之子,一點也不會有偏愛!佛陀的心情就是這樣的闊達,是無所不容,無所不包!

  「為作歸依,為世間舍」。佛陀慈悲,愛無偏差,視眾生如子,眾生有苦,佛陀亦為眾生之苦而苦,眾生得樂,佛陀亦為眾生之樂而樂,佛陀可說是和眾生共,是絕對可以信賴皈依的覺者!由此可見,佛陀真正是可以當為吾人的慈父導師的了。所謂慈父,必須平等愛護其子,不因其子特具優良的天分,就特別的垂慈寵愛,其子是一生性愚劣,就嫌惡交加而怨責。也就是說,對於自己的子女都同樣的愛護,賢明的,就加以再接再勵,愚劣的,即應詢詢善誘,使每位子女,都能沾潤到其慈愛。如果不然,則子女自有子女的想法,極端的,就會違背父命,會各走各路,不想回顧!所以為人父母,應該是一視同仁,應該是善加愛護自己的子女,要常保平等之心唯想如何才能使令自己的每位子女向善邁進!佛陀既視眾生為自己之子,慈愛又沒有偏差,使每位眾生都如愛子的心服口服,眾生就會誠懇的皈依佛陀。因為皈依佛陀,就好像投入自己的慈父的懷抱,即唯有安心之感,並沒有半點恐惶之念。所謂皈,是皈順投靠,依即為依托仗賴。眾生既在三界六道裡輪迴不息,三界六道的生活既是痛苦多,又不是真正安樂的地方,則應尋求解脫之路。皈依佛,正顯示投在向善向解脫之道,終能因之而得達真正解脫快樂的境地!佛陀說他能作眾生的皈依者,是有其理由在!

  舍為房舍,是人人安心休息的所在,房舍是人們生活中缺少不了的東西,如只有衣穿,或物吃,而沒有房屋可住的話,則難免寒風雨雪窮露孤苦之厄,故住舍確實是人們生活中非常重要的物體。世間舍是譬喻正當無家可歸,無屋可住而感到孤苦無依的可憐兒忽遇大慈善家,賜以華麗潔淨的房屋,使他得到心安意靜,自此不再東奔西走,不免憂慮無家可歸,無屋可住的了!也許迷惑於三界六道的眾生,都過著憂怖痛苦,不得安寧的生活,好像世間的迷兒,不知歸途,自不會有安心立命之感。佛陀知此,垂慈愛護,使眾生得達解脫苦惱之境,使眾生得達安心立命之地,眾生可以安心住於此,安於此,不再會有諸多煩惱痛苦之發生,故才有了佛陀能作為迷惑於世間,沒有房屋可住之人的房舍之喻!

  「大覺世尊,將欲涅槃」。大覺為開大覺悟的佛陀,世尊如上述,是佛陀的通稱,也是有德者之譯。因為大覺佛陀堪受人天凡聖之所尊重,故云。涅槃如前述,是入滅之意。涅槃可說也是佛教最高的理想,因為是真正達到解脫安樂的境地之故。佛陀說他將欲入涅槃,是因佛陀的化緣已盡,所謂「所作已作,所度已度」,故須和吾人所住的娑婆(堪忍)世界暫時告別,而安入涅槃,去過著涅槃寂靜,自由灑脫的生活。老實說,佛陀自從證悟宇宙人生的真理以後,所過的生活,都是在涅槃安樂當中的生活。因為自開大覺之後的佛陀,純粹都是為著他人的利益在忙碌,都是為了教化眾生,濟拔眾生在工作著。並不是一方面度化眾生,另方面需再培養自己的慧性之須要,均為是為著眾生著想,而過著其餘年。佛陀就是這樣的「助人為快樂之本」是以度化眾生為職責,為法悅,所以他的成道正帶來了他涅槃寂滅安樂自在的心地!也許涅槃是最高無上的妙境,故隨眾生之需求,絕沒有窮盡之期。

  大家也許有如下的疑問:佛陀既自始至終都在涅槃妙境當中過著其生活,怎樣到了八十歲時,突然在三個月前宣布將入涅槃與世告別?怎樣在三個月後聲明他將入涅槃?然而如前述過,萬事都得依靠因緣。因緣果報之論,是佛陀立以為教的重要教義。所以說,化緣已 盡,肉體不得再予保留下去。所作已作,所度已度,未得度入門之人,也留有遺教可以作為交代,故應進入涅槃。也許佛陀所謂的涅槃,一為有餘涅槃,二為無餘涅槃。有餘涅槃則還有肉體的拘局,無餘涅槃則乾淨俐落,已沒有血身肉體的拘礙。佛陀在世與離世,同樣都是過著涅槃的生活,也就是說佛陀離開世間後,還是繼續不斷的做他那種神聖的利他的工作,並不會因進入涅槃離開世間後,度人利他的工作就隨之而告滅。雖然在娑婆世界裡,已暫時沒有佛陀的真影可以作為吾人的依怙,可是他卻曾經聲明過,如能守持戒律,努力精進於真理的鑽研,則和佛陀在世一樣,還是可以常時瞻仰佛陀!由此可知,佛陀不但遺留經律給我們作為皈依之師,佛陀正常在吾人的內心奧底裡,永恆不滅!所以說,佛陀的進入涅槃,乍看起來,好像給眾生帶來個黑暗的消息,但是他臨入涅槃的最後的言行,正是吾人苦海中的明燈!「天下沒不散的筵席」,遲早佛陀既會離世而去,則應去之時,離開世間而去,是正當的理論。「緣集則聚,緣滅即散」,無常遷變,轉移輪易,也是警惕人們應認清世相,要努力向善、向解脫之路邁進,不可將大好時光白白的浪費掉!

  「一切眾生,若有所疑,今悉可問,為最後問」。一切眾生通常都指宇宙所有的有情,也就是一切蠢動含靈,有靈性的動物均被指其中,是指其大數,其他的眾生當被包括在內,此經曾經明顯的列出五十二眾(或因算法的不同,而有多少的不同)。此為和佛陀未開口前已放出神妙各別的聲音,適應於千差萬別機類不同的眾生之文,首尾相應。不過吾人也應了解,佛陀雖有這麼威大的神力,雖然同一個聲音樣以適應於每類眾生,但是佛陀既降生於此世間,就得用此世間的語言聲音才能使吾人了解佛陀到底是在說些甚麼?如果以他的表情可使不同的眾生了解其意,那是另論,至於用同一個聲音,則如前述,是佛陀一生曾經用過的種種語言,種種譬喻,種種善巧的一個總結算,所以說,一切眾生當然是正指到達娑羅雙樹林而來的不同身份的人們!

  佛陀說你們大家如果還有甚麼道理未盡了解,還有甚麼疑問的,也就是想要請問佛陀的,即應該在這個時候提出。因為這是一個最後的機會,如果佛陀一入涅槃,即不知還要等到甚麼時候才能遇到應身的佛陀,才能當面請問佛陀?所以這個機會是非常難能可貴的機會,大家不可將此大好機會白白的逸失。想問的,想發言的,都可以在此時候發問。佛陀的肉身,在此時刻已經是風前的殘燭,如果一人一問,則不知時間會佔去好多?不知會影響到佛陀的身體與否?不知會延誤佛陀進入涅槃的時間與否?然而佛陀卻不顧一切,特別允許大家在此時發問。也許此為最後發問的機會,所以佛陀才不計較一切?佛陀的慈悲可說是無窮無盡,是始終一貫,換一句粗俗之語來說,則「至死不變!」(當然佛陀唯入涅槃,不是死去,是形容耳)。

 

爾時世尊,於晨朝時。從其面門,放種種光。其明雜色,青、黃、赤、白、頗梨、瑪瑙。光遍照此,三千大千,佛之世界,乃至十方,亦復如是。其中所有,六趣眾生,遇斯光者,罪垢煩惱 ,一切消除。

  這時釋迦世尊,在這天的早晨,由他的口裡,放出種種的光明。所放出的光明,有很多種類不同的彩色。有青色的,有黃色的,有紅色的,有白色的,也有如頗梨的色彩,以及瑪瑙的彩色。其光明遍照這個佛陀應化的三千大千世界,乃至十方諸佛所住的世界,都照樣的光照過。在光明所照的裡面所有六道的眾生,遇到此光明的眾生,他們的罪業煩惱等,都能一概消滅。

  「面門」是指佛陀肉身的嘴色。佛陀將入涅槃作最後的開示,所以其光明也由口裡放出。形容佛陀大放光明的瑞相的位置,是依經而有所不同。如法華經首先是由眉間放光,楞嚴經開始時是由佛頂放光,更有由胸中卍(萬)字吉相放光,由手放光等,都有其特殊的意義,都得看當時的實際情形而定。光明大抵來說,都是智慧的表示。佛陀所證悟的涅槃真理,是將無明妄想煩惱消滅的顯露,也就是得證智慧光明才有的境界。佛陀的全身,都是智慧的結晶,其身體的任何一處,都能放出光明,也就是全身都是智慧的緣故,全身都是光明。惟每部經典裡描寫敘述佛陀光明所放之處,都不盡同,是因每部經典的啟發,都有著其殊特因緣之故。不過吾人也可以瞭解,佛陀光明遍照一事,均為是形容佛陀將其智慧光明化現出來,以便破除眾生的迷惑黑暗耳!

  佛陀在「於晨朝時」。晨朝為早晨旭日剛升,黑暗乍滅之時,也就是昏明交際,旭旦之時,是佛陀將入涅槃,而未涅槃,是在進入涅槃的前景。涅槃是智慧光明,所以佛陀將入涅槃,正藉涅槃之力,升起光明,以破迷惑黑暗!佛陀由口裡所「放種種光」明,「其明雜色」。其所放出的光明有著種種不同的顏色。是說明眾生有著千差萬別不同的種類,佛陀所放的光明才有了種種顏色的不同。不同的顏色歸納起來,不出於「青、黃、赤、白,頗梨、瑪瑙」等類。青黃赤白四種光色是純正的色彩,不是那些混合之色可比,是本色之故,為之定色。可以表示佛陀涅槃妙心,自由自在,不受外來等事物所牽,是發自本心,大展其意,也就是所謂「隨自意」是。頗梨瑪瑙是若干顏色混合而成的彩色,是屬於隨物而變的顏色,故為不定色。佛陀得證涅槃,自有一番妙力,在化度眾生時,自有一番的妙用,故隨物而變的不定色,可以表示隨著眾生的心機,去逗其所好,所謂隨類應化,是佛陀「隨他意」,廣度眾生!

  「光照此三千大千佛之世界」。三千大千世界為一位佛陀教化的一個單位。這種世界的構成,是採自印度古來以須彌山為中心的學說。以須彌山(妙高山)為中心,四周有七山八海重重回遶,有東西南北之四大部洲,下有地獄,中有日月,上有天界,這些這些,都和吾人所住的世界有著息息相關。集一千個此種世界為之小千世界,小千世界的千倍為之中千世界,中千世界之千倍,為之大千世界,一個大千世界有小中大等三千,故為三千大千世界(其實為一大千世界耳)。婆羅門教以有實質的世界論,佛教雖亦採此論說。但是都以心理變化為出發點。而且佛陀所說的世界,雖然指出如恆河中的沙數那麼多的世界的存在,但也不一定和這種以須彌山為中心而展開出來的世界觀盡同,也就是說,對於古來就信以為真的人說法時,都不得不採其所列的名稱,然而佛陀也不忘自家開教的精神。因此而巧妙的納入在佛教裡面,而以心理變化重於物理世界的論說去感化人!

  「乃至十方,亦復如是」。十方為東西南北之四方,以及東南西南,東北西北之四維,和上下等處。佛陀說世界有了算不盡之多,而有具體可指出的,就是十方的世界。也許佛陀將入涅槃,涅槃又是宇宙天地,萬事萬物的真理,自然的是佛陀將作回歸真理的打算。證悟真理既在於此,回歸之處,也盡在於此,是始終一貫,無二無別,所以說,佛陀放出的智慧光明,不只是一佛所化的大千世界,也普及於其他世界,所謂「乃至十方」世界,「亦復如是」!也許十方世界盡在佛心,也在吾人的內心,放出則橫豎無邊,收來則退藏於心,所以佛陀放光十方,正是表達宇宙天地沒不接納佛陀涅槃之惠!

  「其中所有,六趣眾生」。六趣為六道,劣自地獄、餓鬼、畜生三惡道,優為天、人、阿修羅(非天)三善道。這些眾生,均如車輪之迴轉一樣,有時因善緣而登上天界,有時卻因造諸惡業,而墮地獄。天福享盡,仍然須受輪迴之拘束,一再的轉生為其他之道。地獄的罪業消滅了,也同樣的會上升在其他之趣。其餘之道,也都千遍一律的上下旋轉,上下不停,都會隨著其業力而團團轉,並不是死後一定會轉生為人。如羊死後不一定會再轉生為羊一樣,可說是「人死為羊,羊死為人」,冤冤相報,不知盡期!吾人就是這樣的在六趣當中,不知生死、死生,經幾何次?可能就是已經經過算不盡的回合,所以佛陀才想以涅槃妙理啟示吾人,叫我們早日消滅業障,得證涅槃,免受輪迴!

  「遇斯光者,罪垢煩惱,一切消除」。佛陀放光普照一切,是佛陀涅槃真理,智慧光明,此時再予顯露,以便提醒眾生均有涅槃妙理的保有!眾生當中,能夠接受這種訓示的,就能得證涅槃。涅槃為究竟的真理,所以在未證悟前的一切煩惱、業、報等障礙,需得棄除,方能徹見吾人本有的涅槃。上面的六趣眾生就是報障。所謂「願消三障諸煩惱」,是學佛人在佛前發願誓約,願努力去把這些煩惱、業、報等三障消滅,以期實現涅槃的活命!經文所提示的正和此理相同,並不一定真正遇到佛光普照的人統統已把三障消滅。是表示佛陀有意消滅眾生的三障,不過需得眾生的合作,也就是眾生須要努力以赴,始有「感應道交」的可能。不然的話,在此既承佛陀放光普照,將吾人的三障滅盡,則大家等於是得證涅槃,怎麼下文緊接著說大家都因佛光而知道佛陀將入涅槃,而憂惱悲哭?所以說,編纂佛經的大德,盡是揭開宇宙的真理,都由真理來融會事相,而不是只談事相。

 

是諸眾生,見聞是已,心大憂惱。同時舉聲悲號、啼哭︰「嗚呼慈父!痛哉!苦哉!」舉手拍頭,槌胸大叫!其中或有身體戰慄麗,涕泣哽咽。

  佛光普照下的一切眾生,聽看此事,知道事情的嚴重後,大家的內心都非常的憂愁悲惱。都同時放聲悲叫、啼泣而說:「唉啊!慈父啊!此事實在令我們痛哉!苦哉啊!」大家都抬舉雙手,打拍自己的頭額,槌打胸部,大聲慘叫!裡面有一類眾生,一時大驚失色,全身都起戰慄,悲不成聲!

  上文說眾生的三障已除滅,這裡說眾生聞佛將入涅槃的消息而悲苦,可見得上文的提示是怎樣的一回事。是指吾人未能得證涅槃的原因盡被三障所覆。如想得證涅槃,須除三障!佛陀既證涅槃,又將進入涅槃,在世時,以涅槃為其生活,為其度化眾生的工具,化緣已盡,將於辭世,也不過是回歸涅槃,佛陀可說是始終一貫的在涅槃當中。眾生卻未能將涅槃妙理自在運用,說來說去,無他,因被三障纏縛,不得解脫三障覆蓋,致有如是的差別。佛陀想盡辦法,見機行事,絕不放棄提示眾生趣向涅槃的機會,在世時如此,將臨涅槃時,也沒不如此,都在叫醒眾生早脫三障,早沾涅槃妙理,方有了如經文的描述!

  佛陀在八十歲那一年的二月十五日清晨,在娑羅雙樹的中間,將臨涅槃時,曾經發表如前面所舉出的談話。佛陀曾經說:「佛陀我,現在將入涅槃,大家應趁此機會,如還有甚麼疑問的話,就儘管提出來,當做是最後的諮問好了!」佛陀把話說完後,就從他的金口放出多種顏色的光明。這些光明不唯照到佛陀教化所及的一佛世界,也普照到十方諸佛所化的諸世界。因此這裡所舉出的「是諸眾生,見聞是已」,是指所有聽到佛陀宣佈的聲音,以及看到佛陀放出的光明的一切眾生。大家聽到、看到這種光景後,「心大憂惱」,也就是大家知道佛陀將入涅槃的事情後,都覺得已失去了甚麼似的悲從心湧!大家「同時舉聲,悲號、啼哭」。悲號為哀痛之餘,放聲大哭,啼哭則為一邊說一邊哭,也就是傷心過度,而發出愁苦的心聲。大家哀痛而說:「鳴呼慈父!痛哉,苦哉!」鳴呼為非常傷痛之時所發出的悲泣而感歎之聲。多為人家仙逝時所用,也是逝世的別稱--鳴呼哀哉!哉為啊,是助詞。大家既哀痛悲傷,則會將內心的痛苦發露在哀聲中,自然的會不約而同的唯有的哀聲叫苦,唯有歎聲:慈父啊!慈父啊!我們實在很悲痛啊!我們實在苦慘啊!不但大家的哀聲震宇,大家還「舉手拍頭,搥胸大叫」。拍為用手掌打,搥則為敲。在悲痛過劇時,不但內心痛苦,口裡哀號(流淚哭泣),就是在行動上,也會不知不覺的表現出來。如這裡說抬舉手掌來拍打自己的頭額,或以手拳連搥胸部!不惟連聲帶打,大叫不休,「其中或有身體戰慄,涕泣哽咽」。戰慄為恐懼害怕而發抖,涕為鼻汁,代表間淚,泣為不出聲的哭,哽咽為悲痛已極,以致喉間聲結氣塞,而哭不成聲。編纂涅槃經的大德,就這樣的形容一切眾生,哀慘叫苦,全身發抖恐惶,流淚悲泣,至於聲嘶力竭!

 

爾時,大地、諸山、大海,皆悉震動。時諸眾生,共相謂言︰「且各裁抑,莫大愁苦。當共疾往,詣拘尸城,力士生處。至如來所,頭面禮敬,勸請如來,莫般涅槃,住世一劫,若減一劫 」。

  這時候,大地、諸山、大海,統統都大震動。諸眾生們也於此時相互發言而說:「我們應該暫時抗制悲號,不要只顧愁哀苦痛。大家應當一齊都到拘尸城,那些力士們所棲居的地方。要到如來住錫的娑羅樹林,到後,即應五體投地,禮敬佛陀。然後勸請佛陀,請佛陀慈悲,不要進入涅槃,應多住一劫,或一增減劫!」

  「爾時大地,諸山、大海,皆悉震動」。山在大地上矻立,海依大地而存,大地、諸山、大海等,都是相依相連的物體,所以大地一動,則山海就沒有不動搖的。每部經典裡,大都形容大地六種震動,很少看到連山帶海也都動搖起來的文句。都是以「普佛世界,六種震動」來形容佛陀普渡眾生的天地間的一切,都同時感動而形成六種的大震動。六種震動為:動、起、涌、震、吼、覺。搖颺不安為之動,自下升高為之起,凹凸出沒叫做涌。隱隱有聲謂震,砰然發響為之吼,令物警悟名為覺。所以說,動起涌等三,是其形,震吼覺等三,是其聲。通常所謂六種震動,都是形容天地間的一切,均認為佛陀的教化是非常的尊貴。而歡喜感動,而表示他們的謝意。涅槃經的皆悉震動,是表示大家忽然猛醒過來,大家已知道只顧悲哀不是辦法,應該採取行動,應該勸請佛陀多住世間,教化眾生。故此時之皆悉震動之形容,是形容大家收拾悲哀,積極的採取一致的措施之意!

  大家這時都這樣想:「且各裁抑,莫大愁苦」。也就是大家應該暫時不要過份的悲傷,應該要節哀為是。只顧悲傷,不不是辦法,只顧哀愁,是解決不了事情。雖然是慈父將要入滅,難免哀傷,但是憂海難填,對於大家並沒有益處,故應裁抑,莫大愁苦!裁為刪除或減少,抑為遏止莫揚。也就是節哀,不要過份的只顧愁悲苦惱。「當共疾往,詣拘尸城,力士生處」。大家互相安慰,共相議決說:應抑遏悲傷,收拾哀愁的心情,趕快到了拘尸那揭羅--力士土族們的故居。因為佛陀正在拘尸城外的娑羅雙樹間,將入涅槃,故時不待人,先到佛陀的住處為是!

  「至如來所」,大家應到如來所住錫的處所,應該要「頭面禮敬」。把雙手雙腳一個頭,都伏在地上,禮拜佛陀,為之五體投地之禮,是表示最大的誠意,也是一種大禮。既表示以頭面禮敬,就是要行五體投地之禮。佛教傳到吾國後,直至現在,有的還存有五體投地的禮節,有的卻演變而為以拜椅行禮的儀式。五體投地需佔地面。如早晚功課,一個大雄寶殿(俗稱三寶殿),是容不了那麼多的人去行此古禮的。大雄寶殿愈大,很可能表示住眾或信眾愈多,故偶爾看到有人實行五體投地之禮,那是單獨一人,或者就是三五人數之事,很少有個大雄寶殿容得起全體人員都能以五體投地之場面,故都改用現在通用的禮節。也許古人的生活,都在地面上,吃住行,均在地面,故行起五體投地之禮來,是很自然的事。到了後來,人們的生活,都在椅子上面,其禮節,也就會有多少的演變。佛教傳到吾國時,吾國民眾的生活,已習慣於椅子上面,故吾國的佛教禮節,自會有其特殊的情形之出現。雖然南傳的佛教國家,至今仍然實行五體投地之禮,然而吾國以及再由吾國傳去的佛教國家,都是採自吾國現行的禮節為多。

  「勸請如來,莫般涅槃」。大家到達娑羅雙樹間後,應該要力勸佛陀,請佛陀不要這麼快就進入涅槃去。般涅槃和涅槃同義,是脫離一切煩惱的繫縛,已滅除一再轉生於迷界的業因的境界。惟因隨著佛身觀的發達,而分為有餘與無餘等涅槃。有餘涅槃是有餘依的涅槃。依為依身,直指此身。大家謂:雖然已斷除一切煩惱,已滅未來的生死之因,也就是已達到解脫生死的境地,然而還有今生此世的果報身體的殘餘。無餘涅槃為無餘依的涅槃。不但已斷除一切煩惱,就是異熟的苦果之五蘊所成的身體,也就是今生此世之身,都已絕滅,已完全沒有所依之處。因此,雖然還有這個肉身如佛陀,但是已因得證宇宙的真理,已經是不生不滅之故,已和真如法性共為一體,自然的不會受到肉體之有所牽制。佛陀就是如此,故他在世時,也是無餘涅槃,入滅仍然也是無餘涅槃。就因如此,般涅槃,也指佛陀入滅離世之義。

  「住世一劫,若減一劫」。劫具音為劫波,譯為時分、大時、長時等,是古時印度人欲表達算數所不能及的久遠的時間。有芥城劫、拂石劫(盤石劫)、增減劫,以及小中大等劫。①在方廣四十里的城內,積滿芥子,每經三年,取走其中之一粒,直至將城內的芥子統統取完,為之芥子劫(一小劫)。②方廣四十里大的岩石,有位天人,每經三年,以三銖重的天衣拂拭一次,直至岩石磨滅,為之佛石劫(盤石劫、一小劫)。③人壽滿八萬四千歲起,每經百年減一歲,直至人壽減至十歲止,再由人壽十歲時,每經百年增一歲,直至增滿人壽八萬四千歲為止,此間的一「減」一「增」為之增減劫,也就是一小劫。集二十個小劫為一中劫,四個中劫為之一大劫。「住世一劫」當然是請佛多住一個大劫的時間,以便饒益更多的眾生。不過大家曾顧慮到一大劫的時間太長,也許不可能之事,因物理世間有成住壞空等劫(一大劫),在進入壞滅之劫時,佛陀仍然得需入滅,故一大劫之求,有點勉強。大家的祈望,應該是請佛住一「增減」劫。這個時劫,不但不致遭遇世界壞滅的劫運之到來,也不會妨礙將繼釋尊而來娑婆世界之佛陀,故請佛多住一個增「減」劫,也就是一小劫,是最為理想!

 

互相執手,復作是言︰「世間虛空,眾生福盡,不善諸業,增長、出世。仁等!今當速往、速往。如來不久,必入涅槃」。復作是言︰「世間虛空!世間虛空!我等從今,無有救護,無所宗仰。貧窮孤露,一旦遠離無上世尊,設有疑惑,當復問誰?」

  大家於是手拉手,然後又發表感想而說:「世間將變成虛空了,眾生的福業將盡了,不善的諸業,將增長,將出現於世間了。大德們!現在趕快去請佛,趕快哀請佛陀。因為佛陀將於不久,定要進入涅槃啊!」說後又說:「世間將變成為虛空,世間將會成為空無一物!我們自此以後,已不得被救護,已經沒有所宗仰的了。本來就已貧窮孤苦無依,一旦遠離了無上的世尊的話,倘遇有疑惑不解的問題時,叫我們該去請教誰呢?」

  「互相執手」。大家既互論需詣如來的住處,以便懇請佛陀多住一劫的時間,繼續指導眾生,度化眾生,則大家已覺醒此事之重要性,已將哀傷的一顆心化為力量,已表示內心已團結在一起,自然的會將內心顯露於身表,所以就你執我手,我拉你手,互相提攜在於一起。不過大家要表明之事並不只此,所以說,「復作是言」,也就是這樣還不夠激起大家能盡趕速去詣佛的情愫,所以又這樣的說:「世間虛空」。如果這樣的讓佛進入涅槃的話,世間將會變成虛空一樣!

  自這裡起才是勸請佛陀久住世間的正意。世間有了佛陀的存在,眾生才有慈父可怙,如果佛陀一旦入滅,不在此世間,則此世間的一切眾生等於失去了慈父而無依無靠,那還有甚麼好世間的存在?世間不等於是變成虛空了嗎?「眾生福盡」。佛陀的別稱為應供,是應受世、出世間的人之供養。眾生供養佛陀,則如種福田,也就是因之而有福德可得。因為佛陀既為應供,則為供福賜德的能手,可以供應無窮無盡的福德給與求福的眾生。佛陀如果入滅,則已失去了福德的供給者,眾生的善業善因就會自此竭盡,故曰眾生的福報善業將會滅盡。「不善諸業,增長、出世」。趣惡者易,向善者難,趣惡如水之下流,向善則如激水上山。吾人如沒有人啟導,如沒有人提攜,則容易趨入下流。雖然人性本善,但也有染惡的一面,吾人已不是以本善之性在作事,都是帶著奔放外境,染惡縱欲之心,隨著環境之所左右的遇著每天者多。也許人類為了衣食住,為了求生存,而拼命以求,致有種種是非,把這世間攪得一踏糊塗。在此是非充滿的濁世裡,如沒有清淨不染如佛陀的存在,則人心愈來愈會不能自我約束,世態愈來愈會不可收拾!所以說,不但眾生的福業已沒有得種而窮之,就是不善的諸業,也就是諸惡業必定會隨之而起,必定會增長而充滿於世!吾人雖然隨時都可以看到有人在行善,但大部份都是有人在提獎勉勵。如那些獎善罰惡的事,正可以叫人向善避惡,可說也是一種功德!有一種人在闡揚真理,獎勸正信,致有佛聖永存之理泌入人心,故人們還不敢忘記有天地神袛之存在,以及佛菩薩等在冥冥之中加護人們。如果沒有這些事情的話,則人心不曉得會壞到那裡去?因為如沒有佛聖,則人們定會暢所欲為,甚麼壞透的事,都敢明目張膽的作出來。可知佛聖對於世人的勸善罰惡之效,是如何的大!如有人怕人,有人卻不怕人而怕鬼!

  「仁等今當速往、速往!」仁等是互相尊重之詞,等於就是我們大家因為此時的談話發言,並不出自虛空,也不是外人在勸說,純粹是大家互談互勉之故。大家既知事態的嚴重,既知如不趕快去請佛永住世間,常為大家親教之師,以為遮惡示善之範,則吾人定會遭遇如上述的命運,所以勸請之意既爾,則宜速往,不可再予躊躇,故大家應該趕「速」前「往」,應該趕「速」前「往」!速往兩句連在一起,是表示事情迫切需要,如救燃眉!「如來不久,必入涅槃」是結明非趕快前往不可之故。大家這時好似抱著還有一絲線之望。大家雖然明知佛陀已經宣佈將入涅槃,但是還希望事在人為,如大家熱誠的懇請佛陀暫止進入涅槃的話,則佛陀或有可能因本著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心腸,而會回說大家,也不一定,所以大家還是不斷其請佛住世之念。既有此意,即事不宜遲,趁佛未曾涅槃之前趕到,不然的話,就來不及勸請佛陀。佛陀既已宣布將要進入涅槃,則佛陀定會快入涅槃,大家怎可不速往?

  「復作是言」。大家互相促動前往佛所的心意還不夠盡述出來,故有是言。大家說:「世間虛空!世間虛空!」世間真正會因佛陀之不在而將變成空無一物的虛空的了!定會真正成為虛空啊!因為無佛住世,則人們就沒有了慈父賢師可依可賴,再也沒有救主來救度保護我們,吾人再也沒有可崇拜敬仰的人。所以說:「我等從今,無有救護,無所宗仰」。佛陀為苦海的慈航,也是護航的明燈。有佛在世,則眾生得救得護,有所崇拜仰賴之人。無佛在世,則得不到佛陀的慈悲覆 護。苦,無人拔除,樂,無人賜與。眾生們又要輪入「貧窮孤露」的生活。貧窮則沒有財物可維持生活。孤為沒有父母的孤兒,露為露天,是無依無靠,睡覺時也沒有遮蓋風雨的房子,須過露宿的生活。這種人的生活實在是夠苦的了。也許佛陀為四生大慈父,慈父在世,總是覺得一切都溫暖,慈父離世,則會失去依怙,所以大家就這麼形容佛陀入滅後的眾生的困境!大家既將今後將會遇到的苦境一一哀述出來,則大意已定,其餘 的只有採取實際行動--趕快趨詣佛所!不過大家還是不會忘掉其關鍵之語。大家的結語是:「一旦遠離無上世尊,設有疑惑,當復問誰?」這幾句話,正道出其切實處!有人直覺得無師之苦!因為唯有自己真正的指導之師,才會明示暗訓的教督弟子,才會用種種方法欲使弟子們有所成就。所以師尊生存之日,不但是自動的愛護備至,就是弟子們如遇有甚麼困難遇有甚麼疑惑不解的事情時,師 甫也定會義不容辭的為諸弟子們解決其一切!自古以來,所謂真正的明師,沒有一位不這麼做的。在明師的嚴訓之下,不知出了好多的佛門龍象!雖然其間也有掛名如現在少數之所謂為人之師,只結一個師徒的善緣,其餘都不管他者!也許現在的所謂弟子,也不是那麼的好管?也許現在的生活,並不是那麼的單純?所以為師為徒,都有著「啞子吃黃蓮,有苦也難言」的苦衷?唯大抵說來,在偉大的師父之下,所造就的,一定都是偉大的人物,那是可肯定的。因為所謂「明師」,並不是隨便可稱的,故師尊之賢與否,確實是弟子們之幸與不幸的問題!

  佛陀不但是有著救主、慈父的身份而已,也兼有嚴師的三重身份!一旦佛陀遠離眾生,則眾生不但失去了救主、慈父的覆護,就是遇有疑惑困難事時,已因沒有嚴師的教導,恐已沒有可請教的人!大家的愁慮心情就這樣坦白的顯露出來。因此而有如下文之五十二眾欲採取實際行動而趕至拘尸城外的娑羅雙樹間!所謂五十二眾,是根據章安大師的分析。裡面因有舊眾新來,以及重複的種類等,故依人而有了多少不同的分類!

 

時,有無量諸大弟子,尊者摩訶迦旃延,尊者薄俱羅,尊者優波難陀,如是等,諸大比丘,遇佛光者,其身戰掉,乃至大動,不能自持。心濁迷悶,發聲大叫,生如是等,種種苦惱。

  這時,有算不盡的諸大弟子們,他們是:摩訶迦旃延(好眉)尊者,薄俱羅(善容)尊者,優波難陀(重喜)尊者等人。像這些諸大比丘們,遇到佛光的,身體都起戰慄轉動,乃至害怕的大搖動,自己不能自持。大家都心煩意亂,發大音聲而在叫苦!大家正發生這難以形容的苦悶愁惱!

  佛陀的大弟子是有著一時統計不盡之多,乃是實話。雖然經文所用的數字,有時都因欲表示某事,而曾經採用那些令人難以相信的數字來填寫,也是事實。但是既然要表示某事,則不一定是實數,可說是一種形容,故研究佛經的人,當會體察編纂佛經的人之苦心。大凡每部經典,都有其欲顯示之真意所在,而吾人讀經也在研究佛陀遺留下來的真理,故應不拘於細節。不過區區細節,自有區區細節的用意,故仍然不能一概抹煞!這「時,有無量諸大弟子」,這些經文看來好像也有誇大之嫌,但是佛陀四十餘年的說法,所度的弟子,在經文裡常可看到的之外,實在已因一時難以統計之多的弟子之存在(遍布於印度各地之故)。雖然也有再傳的弟子之產生,惟既為研究佛教的弟子,則同樣都是佛陀的弟子,因為欲踏入佛門,首先得皈依佛法僧三寶,故任何人正式宣布學佛,均為是佛子的一員。把這些佛子們籠括起來,實有數不盡數,舉不勝舉之數!至於所謂大弟子,那是一種尊稱。既云無量,則是總數,自然的是包括大弟子與其他弟子。也許為了不使讀經的人有了架空之感,所以就把其實存的人物列在這裡,以便所交代(當然這些人都是諸大弟子)。

  「尊者,摩訶迦旃延」。迦旃延譯為剪剃種(好眉),是論議第一的尊者,也是佛陀十大弟子之一。生於南印度阿槃提國的婆羅門家,未皈佛前是阿私陀仙的弟子。阿私陀仙曾經為悉達多太子(佛陀幼時名)卜過命而有名。迦旃延尊者是受阿私陀仙的遺命而皈投佛陀的。迦旃延本為他的姓,實名叫做那羅陀,後來因為名聞教界,就以他的姓,代替了他的名。尤其是在眾多有名的迦旃延當中,他是第一人,所以就加一「摩訶」(大),以資記別。至於尊者,是清淨的行者中,具有堪為眾人所敬重的大德的尊稱。

  「尊者薄俱羅」。薄俱羅譯為善容,是佛陀弟子中歲壽最長的一位,故有長壽第一之譽稱。據說幼時曾被繼母險殺,達五次之多。長大後,不但是容姿端正,而且一生當中並沒有受過甚麼病魔糾纏之苦。後來皈依佛陀為佛弟子後,非常的認真修道,不曾懈怠。不惟如此,是一位少欲知足,常好閑靜,勤於用功的緣故,終於成為一位證悟而解脫生死的阿羅漢。佛陀入滅後,壽至一百六十歲而寂滅逝世。

  「尊者優波難陀」。優波難陀譯為大歡喜,或云跋難陀,譯為重喜。天生令人喜愛端麗的美貌,甚得父母們的歡喜心情,故字為大喜。他既具有了這種令人喜愛的相好,自然的會為人連想起轉輪聖王之事,因此,就有了在俗家時可能會有轉輪聖王之份,但如捨身出家,而遇不到明師時,恐會成為魔王(摧命鬼),因此,有人提起優波難陀時,就以為是六群比丘之一的跋難陀。六群比丘(或六眾比丘)是佛陀弟子當中,常為一群專事不是佛制的非律儀,困之而常引起佛陀制戒的因緣。不過既被列為佛陀入滅時屈指可計的大弟子裡,自會有他一番的功行,乃為不可否認的實事!

  「如是等,諸大比丘,遇佛光者,其身戰掉,乃至大動,不能自持」。戰為戰慄,是恐懼的樣子。掉為轉動,是害怕得全身顫動。大動則由顫動而轉為全身搖動不休,自己不能抗制自己,也是恐懼害怕的形容。

  迦旃延、薄俱羅、優波難陀等諸大比丘,雖然也是佛陀弟子當中的優秀人物,故有時都被列在佛陀的常隨眾之內,也就是常在佛陀的身邊,以便協助佛陀弘化。不過以本經的內容來看,則此時不一定是跟隨在佛陀的身邊。因為經文記載:「遇佛光者」,也就是表示他們在其他的地方,到了佛陀由娑羅雙樹間放光、發聲後,才直覺得佛陀將在該處進入涅槃。以一般經典的慣例,如需敘述佛陀的弟子名字時,雖然也有分類列出的場面,但是莫不都是一口氣的把同一類的人物列敘出來。涅槃經首先列出有名可稽的佛陀弟子,只有上面的三位。也許這是佛陀的一大涅槃,是所有的佛陀弟子最為關心事,也是大家都應趕至現場的。一旦大家都到齊,則只說每人的名字,就已成為一部大經典,那裡還有餘地可談如經文所敘的一大堆遺教?所以編纂經典的人,都是採取代表人物耳。不過如果只這三五人數趕至現場,或更多的人在現場,實在也不能描寫出佛陀涅槃的一大偉觀,所以還是都以無量的數字來替代,以壯觀瞻。惟吾人也會發覺,最初的幾位,應該擔任的角式與用意。上面的三位,一位是論議第一,一位是長壽第一。也許佛陀將入涅槃,則如想論議的,應趁此時,同時也是表示任爾怎樣的論議,佛陀還是要入涅槃!長壽是人人的期望,佛陀何曾不是想多活些期間,以便多化眾生。只因無常催人,佛陀還是要入涅槃。惟佛陀雖入涅槃,實在也不礙於他的壽命的問題,因為佛陀將進入無量壽命的涅槃。至於最後一位,雖然後來也成為佛陀的大弟子。但仍然脫離不了留給人深刻的印象--六群比丘,常時搗蛋的人物。雖然不至於演成為魔王,但是確有魔王的作風。惟這時已由魔王而皈正,不然的話,人家還會以為是佛陀的催命鬼哩!一位為論議,一位為長壽,一位是由反派而皈順,也就是有了反派,才會有故事的延長,反派歸順了,故事則將結束,則為萬事完滿!事實確為如此,實在令人敢再作多餘的諍議。這些人,以及不在現場的算不盡的諸大比丘們,都因佛陀由口裡放出的光明,以及所發布的語言音聲,而全身顫慄,甚至是全身轉動的不能抗制!大家恐懼害怕佛陀將入涅槃!雖然平時曾經受過佛陀的教訓,已受過真理的熏陶而成為佛陀大弟子之一,已覺悟佛陀總有一天會入涅槃之事,可是一旦事至臨頭,總不能脫離肉體凡情的餘累,是時還是和凡人同樣的有著心驚肉跳的預兆。這一點,純粹是以俗情凡事來表達的。這,不但是佛陀的諸大弟子,就是佛陀本人,有時也因在世論世,在人論人的態度,被人描寫出來。故為欲顯示人情味濃厚的一群弟子們臨佛滅度時的態度!

  「心濁迷悶」。濁為不潔,是心情渾亂之意。大家這時實在是苦不堪當。因為大家所擔憂的佛陀進入涅槃之事,就要實現了,所以這時的心情,有著失去了甚麼似的,大家都迷惑憂悶;心裡已沈不住氣,有滿肚子的憂悶,自會「發聲大叫」。也就是會哭喪著臉,乃至如山崩地裂,而發出轟然的巨響!是叫苦,是悲訴,如喪考妣,莫能形容其苦,就唯有放聲大哭大叫!這種情形,和前述的情景同樣,為免重複,只談戰慄,迷悶大叫,而不述其理由,所以就以「生如是等,種種苦惱」,籠統的把它結束。也許自這裡起,有的已談到實存人物,這些人又是頂上的人物,如以世情論,則自有其實際,若以功行論,則有點勉強,似有畫蛇添足之感,故只有依著看經之人自己去體會!

 

爾時復有八十百千諸比丘等,皆阿羅漢,心得自在,所作已辦,離諸煩惱,調伏諸根。如大龍王,有大威德。成就空慧,逮得己利。如旃檀林,旃檀圍繞,如師子王,師子圍繞。成就如是 ,無量功德。一切皆是,佛之真子。

  這時又有八十萬那麼多的諸比丘們,均為得證阿羅漢果的人,他們的心都已得達解脫自在的境地,所有由業力而妄作的事都已辦完,已經離開一切諸煩惱,已調諸六根。猶如大龍王之有大威德一樣,是已經成就由我空而得的智慧,已修到自己徹底的法利。好像栴檀林一樣,圍遶著旃檀香木。也像獅子王一樣,被眾獅子之所圍遶。已經成就如是的無量功德。這些人都是佛陀真正的法子!

  這時候,又「有八十百千諸比丘等,皆阿羅漢」。百千為十萬,八十倍的十萬就是八百萬,當然也是形容四方四維,所有佛陀弟子當中,得證阿羅漢果之人之意。阿羅漢直譯為無生,已斷盡一切煩惱賊(殺賊),其功其德,堪受人與天等之所供養(應供),已不免一再的在三界六道裡轉生受生(無生),因此,就演繹為殺賊,應供、無 生等多義。阿羅漢本為佛子們受持用功,祈願證得的究竟的境地。因為一旦得證阿羅漢果,則已滅盡一切煩惱,一切迷惑均已破除,不免再在好惡,憎惡、你爭、我奪等一切是非圈套裡展轉不息,不免憂慮生死輪迴苦痛難堪等事,可說是學佛人的最高目標。如果不是大乘佛教的興起,而將阿羅漢果貶為自了漢的果位的話,則誰還敢奢望其他的果位?一定是如能得證無生,解脫生死,則心已滿,才是實事!因為阿羅漢果既含有應供的成份,則堪能接受天神與人類的一切供養,自會為眾生的福田,故阿羅漢本已很高很理想的果位的了!

  「心得自在」。阿羅漢果的人已因得達解脫的境地,已沒有掛礙的心理,所以心理已能自在運用。不論處於何處,都不會被一切境遇所縛,都同樣的自在。如遇刺激性的境遇,不管是逆境或順境,不論是誹謗或稱譽。或者是處於貧窮或富貴,或者是遇到粗食或豪餐,都一樣的不會再生絲毫的計較心腸來。反觀吾人的心理,是完全和此相反,有時喜悅,有時忿怒,都是帶著反面無常的心理在作事。也許世上千變萬化,周圍境遇,剎那遷移,盛衰好壞,都在轉動不止,所以吾人的心理也就跟之而有了千變萬化的轉動。這都是不把最為根本的心識改正的緣故。如修到無學的果位(阿羅漢果)那就不同,因為是時已脫離一切執著心理,心理已得自在,不會再有掛礙哩!

  「所作已辦」。所作是對於身口意三業之能作而言。吾人的身口意三業是屬於能作,也就是因為久遠劫以來的業力之故,隨時都在造作一切業障。這些由身口意三業所發動造出來的一切,均為是屬於所作。有了能作才會有了所作,有了所作,才有了所有的一切。如世間的一切,不管是事,是物,不論是是,或者是非,甚至是生是死,所謂因緣果報輪迴不息等一切的一切,均為是有所造作。是屬於有為有漏之法,是有因有果,是永恆的不能得到解脫的範圍。所作已辦則已脫離有漏有造作的軀殼,自不會再有你我彼此等事,也不會一再的在三界六道裡輪迴不息。換一句話說,「亦無所作,也無所有」。亦無所作則無因可作,也無所有則無果可有,純粹是具備「無學果」之德。

  「離諸煩惱」。阿羅漢果的人,則已斷盡一切煩惱賊,已經破除一切迷惑。吾人每天都在迷惑於世間的一切,如金錢、權勢、妻子、田地等一切的一切,都因欲望執著的緣故,不知自拔,都在貪愛或憎恨當中打滾,不知了時!也許吾人具生以來就有了一切煩惱,如貪瞋痴等心都在驅策吾人造出一切,產生一切得失、是非等事,使吾人愈墜愈深,愈陷愈重!貪瞋痴等三煩惱,是最為根本的煩惱,此三互為交纏,演變而成為一百零八,而成為八萬四千等煩惱。這些煩惱都有自性,都為單獨的存在。然而如想滅除它,而想以一一擊破的方法,那是費時又不討好的事。如能從根本煩惱--貪欲、瞋恨、痴迷等處下手工夫的話,則一切煩惱才會有瓦解的可能。阿羅漢果的人,就是由痴迷(無明)等煩惱下手打破而離諸煩惱,而得達無生的境地者!

  「調伏諸根」。諸根為眼耳鼻舌身等五根,既云調伏,就連意根亦被括在內。調是調和,對於柔順的都是以諄諄善誘的方法,也就是以有條有理之法去調濟。伏為降伏,對於剛強的則以威嚴勢力去降伏,務能達到調御皈順的作用。此法雖然是說明調伏一切眾生,使一切眾生都能究竟而出離的調御法,但是既云一切眾生,則自己也被包括在內是實事。調伏他人之事,有時因善巧方便,逗機啟教的緣故,會有實績可言。然而調伏自己一事,實在是非常棘手的一件事。不要說調伏心理,就是連眼耳等五根,也不是一簡單之事。也許吾人的六根,每奔於六塵,那些花紅柳綠,歌樂絃音,都在引誘吾人的眼耳,那些香氣樸鼻,珍味垂涎,柔輭觸體,沒不都在牽引吾人,使吾人墮入其套。尤其是吾人的心念意根,真是千想萬思,剎那不息,使吾人調不勝調,伏不勝伏!阿羅漢果的人則和此相反,已能調伏六根,已能調伏身口意三業,已使一切魔怨降伏,所有的惡行都因之而滅盡,也就是因能調伏諸根的緣故,不會被一切境遇所轉,還會自在運用,那些塵世的業累,不再會是枷鎖,而是度生的法具!

  「如大龍王,有大威德」。龍梵語為「那枷」,傳說為棲息於海中的一切生物的支配者。首先是由於印度古代之人所想出來的。傳說有大神力,能變化雲雨,所得一渧之水,散六虛以為洪流是也。也就是說龍一旦得些了,則能因之而降大雨!吾國古來也有龍的思想,說龍為靈異之物,善能變化,可大可小,所謂神龍見首不見尾,是指龍不可思議的神力。因此,龍確已具有了勇猛的威德。又迅速,又勇猛,又有威儀,真是巧妙無比。這是自在作用,變化無窮的形容!阿羅漢果確實具有了如大龍王,有大威德,灑脫自在,變化無礙!

  「成就空慧」。空慧為觀察空理的智慧,是屬於我空或人空。是證悟沒有主觀的我。也就是說,眾生雖有身心等主觀之體,可是這個身體乃是五蘊和合的假體,眾緣集聚時才能生存而為一個完整的人,眾緣離散,或缺一物時,就不能有所謂我的存在。吾人因被執著膠固的業力所左右,認為現在的我為有實質的我,其實,說穿了,是一暫時假有之我,而不是真我,因為真我需具有常、一、主宰等條件,而吾人卻並沒有具備這些條件。如人命是無常的,人身不是一物所成的,人心是煩雜不容易受自己的調配的,也就是說有時不能自主!所謂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是也。尤其是當你衰弱或病倒時,吃也不要了,做也不能做了,行也不行了,則還談甚麼主宰不主宰?所以說,這個臭皮囊確實是暫時假有的現象,而不是真正的自我。阿羅漢果的人,是將這個假我修成真我,已了徹人我是空,不值得貪戀,可說是將吾人本有的智慧發揮出來者!

  「逮得己利」。是說明阿羅漢果的人已達到自我的解脫,自己的一切功行已湊到理想,再也不會有甚麼牽掛阻礙,純粹是已和真理共為一體,自己已得大法益。也許跟著大乘佛教的興起,而貶低阿羅漢果為證悟人空,而不是最究竟的果位,只是了脫生死,超越三界,得證自己的法利耳。惟所謂己利,則已表示斷除一切煩惱,滅盡一切迷惑,既沒煩惱,又常覺悟,已覺醒自己的迷夢。這種果位既能覺醒自己,即能覺醒他人,是天經地義之事,所以說已經得證自我的解脫,已經得達己利,應該是準備好了覺悟他人的能力之人!

  「如旃檀林,旃檀圍遶」。旃檀為香木,有赤檀、白檀、紫檀等類。赤檀能去風腫,白檀能治熱病,均為除疾身安的香木,故譯為與樂。出自南印度摩羅耶山,其山的形態有如牛頭,故名牛頭旃檀。據說此木材一萌芽,則那些臭惡不堪的伊蘭臭木之林,也會立時失去其惡臭。阿羅漢果的人證悟成道後,所得的功行,就如旃檀樹林那樣的香,一片都是旃檀香木在圍繞一樣,是戒德莊嚴,是已具備能夠熏化眾生之德。

  「如師子王,師子圍遶」。獅子為獸中之王,故為獅子王。本為形容佛陀為一法中之王,故說其座位為獅子座,其所說法為獅子吼。阿羅漢果的人證悟真理後,其威德有如獅子之勇猛,其智慧有如獅子之能伏諸猛獸,而稱王諸獸中,是獨步無畏者。能伏一切邪說,其慧其德能利益諸眾生。所以說,無學果的人,正如獅子王,不但威服諸猛獸,就連獅子們也圍遶尊奉一樣!

  「或就如是,無量功德」。功德是由積善修道而來,所謂多種善根,多植福德,就會有功能德用。佛門的所謂功德,並不一定是屬於誦經唸咒之類,是有著去惡行善,也就是去除一切惡,修滿一切善!因為功,則不惡,自然的需將惡業滅盡,始有功可言。所謂德,則是善,自然的需將善行修成完滿,才有德可談。如天人等眾生,雖然也有些功德,但是不是功德完滿的功德,大都均為是福德的具有者,而不能列入功德之林內。以佛陀來說,他的德行,已因徹底究竟,無與倫匹的緣故,叫做功德聚,是佛陀的全體都是功德的結晶聚塊,是已到達沒有能名的程度。阿羅漢果的人既具有了如上述的一切條件,即其功其德,應該是無量無邊!

  「一切皆是,佛之真子」。佛陀的真正嗣子,通常都是以菩薩來充任。因為菩薩不但能自利,還能利人,也就是已具備度化眾生的功行,同時也已積極的協助佛陀,弘揚妙法,廣度眾生。也許菩薩為菩提(道)薩埵(眾生)之簡音,是具有大道心,發大道心,上求佛果,下化眾生之人,所以不但都是為了自己的功行而努力而已,還會積極的去化度他人。這種人方是佛陀嫡傳的真正弟子,也是佛陀要度化的目標。上面所舉出的阿羅漢,並不是被大乘所貶低的阿羅漢,是已經堪以荷擔如來法擔的大阿羅漢,也就是已發大心,修大行,願度一切眾生的功德的具有者,所以說,這些人(一切),均為是(皆是)「佛」陀「之真子」,是大阿羅漢之謂。

 

各於晨朝,日初出時,離常住處,方用楊枝,遇佛光明。更相謂言︰「仁等!宜速澡漱清淨」。作是言已,舉身毛豎,徧體血現,如波羅奢華。涕泣盈目,生大苦惱。為欲利益 ,安樂眾生,成就大乘,第一空行,顯發如來,方便密教,為不斷絕,種種說法,為諸眾生。調伏因緣故,疾至佛所,稽首佛足,繞百千匝。合掌恭敬,卻坐一面。

  諸位大德高們,各人在於早晨,太陽剛出現時,離開常住起居的地方,方用楊枝漱口的時候,忽遇佛陀由娑羅雙樹間所放出的光明。大家因此而互相發言說:「大德們!趕快把口澡漱乾淨吧!」大家將話說完後,全身的毛都豎立起來,遍體都流出鮮血。猶如波羅奢花(赤花樹)一樣,一片都是紅的!大家因悲傷而涕泣滿目,苦惱不已。大家為了欲使眾生得大法利,得大安樂,成就大乘利己利人的第一空行的緣故,為了顯發佛陀的方便密教的緣故,為了種種善巧說法,不令斷絕的緣故,為了一切眾生能夠調伏的緣故,大家都快到佛所去禮拜佛陀,去遶行佛身好幾次,然後合起雙掌,恭恭敬敬的退在一處,而坐下來。

  「各於晨朝,日初出時」。晨朝為太陽剛出來之時,是清晨,約五點以後。不管是菩薩,或阿羅漢,都需繼續不斷的努力用功。在修持的過程中,因有色身肉體的緣故,仍然和一般的人一樣,有著零碎的動作。他們在清晨太陽剛出現之時,就需「離常住處」。常住本為無生無滅,不變不遷之法。行者為了得證常住果,必需修持常住因。他們在後夜(早上一點至五點)時,通常都已起床勤行用功,到清晨太陽剛出現,黑暗已漸滅,行動已方便時,就離開其修持的地方去作刷口洗臉等事。所以「方用楊枝」。楊枝為齒木,是拿來刷齒之用,據說修頭陀行的菩薩比丘遊方往來時,應常帶的十八物之一。上述的阿羅漢們,正想用楊枝來刷口的時候,忽「遇佛光明」,也就是遇到佛陀將入涅槃時,在娑羅雙樹間所放出的光明與佛陀徵問的聲音。此光與聲既普遍於十方,則各地的佛子們,會首當其衝。不要說這種神秘不可思議事,就是佛子們也早已有預感!所謂「母子連 心」--母子的任何一方,如有大事將發生,則雖然是二十世紀的今天,仍然是會有預感,會有先兆到臨!佛陀為諸佛徒們的慈母,諸位阿羅漢又是佛陀的真子,自然的,佛陀之將入涅槃,則各地的佛子們一定是心驚肉跳,故編纂經典的人,假如不用神秘來描述,同樣的也禁不住各地教徒們有預兆之發生!

  「更相謂言」。大家既有預感,就迫不急待,定要爭取時間,以便趕至娑羅雙樹間,所以就互相發言而說:「仁等!宜速澡漱清淨」。澡為洗浴,這裡是洗手之意,漱為用水洗口。仁等是互相尊稱,是仁者們,也就是諸位賢兄弟們之意。大家正用楊枝在漱口時,忽遇佛陀所放的光明,可說是大家已有預感,大家都預知佛陀正在今天將入涅槃,為了爭取時間,所以就相互警策,大家催促大家,應該趕緊把口腔漱好,好趕到拘尸城,娑羅雙樹間去拜謁佛陀最後的一面。如有疑問的,也可以趁此機會請教佛陀,不然的話,良機就會逸失!

  「作是言已」。大家提高警覺,說應將口盡速漱淨後,「舉身毛豎,遍體血現,如波羅奢花。涕泣盈目,生大苦惱」。波羅奢花譯為赤花樹,是藉以形容滿身鮮花。此花大而赤,樹葉在未被日光所照時,是黑漆漆,而被日光照到時,就會呈解出赤脈, 太陽沒落時,就變為黃色。舉身毛豎和毛骨悚然同,是形容非常驚懼的情形。遍體血現是全身都像血一般的紅,是懊惱交加,血氣逆上的形容。涕泣為流淚哭泣,盈目則為眼淚充滿於眼睛。大家既知佛陀將入涅槃,將捨大家而去,則嗣後已再也沒有佛陀可依,此後的一切好似太陽西落,大地一遍都是黑漆漆一樣,不知該如何是好?也許編纂佛經的人,有時雖用超凡入聖的真理來描述,有時卻以繁瑣的世情來論談,自然的在真理之下,大家都是過著很平靜安隱的生活,但是以俗事來談的話,即難免有如蓮藕之情絲難斷!弟子們這時的心情確實是人情味濃厚的一面。佛陀之入滅臨終,自是如喪考妣!以孝心名聞的人來說,慈父之逝世,總是一種天大的大事,莫怪諸弟子們,會因苦惱而百思莫解!當乍聞佛陀將入涅槃時,就毛骨悚然,血氣逆上,有苦難訴,遍體鮮紅,滿目淚水,苦惱不已!

  「為欲利益,安樂眾生,成就大乘,第一空行」大乘第一空行是立「人、法二空」之理為其行的。所謂人空(我空),是觀察人我本無體性,有如龜毛兔角,故應除卻其妄執,而證悟人空之理。所謂法空,則為觀察一切法均為因緣所生,體性全無,有如夢幻,實無自性可得,因之而除卻對於一切之執著,而證悟法空之理。這些阿羅漢們雖然已有很大的功行堪以承擔如來的法擔,替佛弘揚真理,然而經文所提示的謂:他們雖有大心與大行,惟臨佛入滅之時,覺得將失去了依怙的人,嗣後度眾的工作不知將如何?因此大家都想趁此機緣列席在佛的身邊,親聆佛陀的遺教,以期待對於欲使眾生得大法益,得大安樂之事有所遵循,而達成大乘第一義空之行。也就是期能完成自利利他的菩薩大行!

  「顯發如來,方便密教」。佛陀一代的言教,都是屬於方便教化為多。如果以佛陀所證悟的真理,欲直接顯示出來,那是不容易的一件事。因為這是屬於宇宙人生萬物的真象之揭開,是超凡入聖的境界,也就是越過人類推理想像之外,是吾人的言語、思議所不能表達出來的事。除了超凡入聖的功行達到究竟的人之外,是不能了解佛陀的自內證的。因此,佛陀常用的度眾方法,都是以種種譬喻,種種因緣實事,種種善巧方便之法,也就是大都隨著眾生的機緣,逗著眾生的機類,而啟教說法,以便收到弘法度眾之效!而密教,顧名思義,是深密秘奧之教,本為佛陀的自內證,唯佛與佛始能了解之教,和後來所謂傳承的密教不同。因為後來有系統,有組織而大成的,已經是佛滅後千餘年之事,尤其是西元七八世紀時興起的密教,已和印度波羅門教的行軌作法大同小異,已演成為一種祈禱的佛教,而涅槃經的編成,最慢也是都不過佛滅後數百年。故雖提到密教二字,也是在說明佛陀所證悟的宇宙人生的真理,是極為深密奧妙,唯有以方便善巧的方法,才能顯示出來!也就是說,這種佛陀內密的深妙之法,必須有了佛陀那種善巧方便,始有可能了解。因此,大家這時想趕到娑羅雙樹間聽佛遺教,其目的之一,就是為了佛陀深密秘奧之教能夠以方便善巧顯發出來,以期完成自利利他的大行。

  「為不斷絕,種種說法」。種種說法如上述。佛陀覺悟後具有了種種的智慧與力量,知道眾生,徹見眾生千差萬別的業力意志,所謂正知正見是也。佛陀既具有這種知見,眾生又這麼的千差萬別,則為了度眾的方便,就得使出不同的方法,以期收到事半功倍之效。也許吾人的境界是煩惱繁雜的凡界,是屬於迷界,佛陀的境界是解脫自在的聖界,是屬於證悟的境界。想由迷凡之界,到達悟聖之界,須靠種種物、種種法、種種手段,始有可能,如單憑一物,單依一法,或單靠一手段,是不能度諸種類不同的眾生。佛陀之所以使用種種法,闡說種種理,純粹就是為使眾生均能沾潤到佛陀的法益!此之所以有了種種說法之需要!種種說法,包括用種種因緣,也就是過去的事實,以過去的種種實事來說明,好使眾生容易了解真理。如果不引用曾經有過的事實來證明,即有時會被人視為是架空之說,會導致疑慮重重,令人百思莫解,而不一定會收到廣度眾生之效。其次是使用種種譬喻。譬喻等於就是寓言,有了種種譬喻寓言,才能引起人家的興趣與皈仰,如果只排一大堆的理論,那是對於某一類人物有效,而另一類的人不一定會了解。尤其是深奧的佛理,並不是凡迷的眾生才一聽聞就會徹悟,所以有時還得靠著種種的譬喻寓言來顯示真理,才能達到廣度眾生的目的。其他如廣演言教,以期啟導愚昧的眾生,也是佛陀常用的方法。佛陀如果不用種種的言教,而只講三五句話,而說甚麼「天機不可洩露」,說甚麼真理是屬於實踐,需自身去行,始有所得,這是度脫根智宿慧比較優深的人,以及進一步的所謂示範作用耳,對於那些宿業深重,根智卑劣的人,如不「循循善誘」,多作講解啟導,即不一定能夠收到甚麼大的效用。古來雖有好多人打坐用功,或力行頭陀之行,但那些人不一定都一樣的同時證語過。其故為何?原來只默默而坐,默默而行,而不了解到底是在作甚麼的人,是非常的多,真正會因用功打坐而證悟的人,一定就是「想」的很多,雖然愈想愈不對,可是在諸多考想思惟當中,才會有機會激發出大悟!所以說,種種的言教,是有助於解脫之道,因為這正是你迷途的指南!綜合起來,就是種種說法,無數方便,引導眾生,出離苦海!諸位佛陀的大弟子們,這時想起了此事,也就是為了不使佛陀之種種說法斷絕不繼!

  「為諸眾生,調伏因緣故」。這裡所指的因緣,和上述的因緣實事不同。因緣,顧名思議,是正因助緣,是事情的由來與過程。調伏為調和降伏。眾生由於久來的執著膠固性,而演成為一剛愎自強的人。大都逞一時之氣,固一時之執。這種固執反抗的心理,正是表示眾生難以調伏,難以解脫的所以。當然其始為無明,也就是愚痴心理。愚痴則不分事理,不顧前後,隨著自私心而妄作一切!是煩惱的本源,是墮落的所以!佛陀知此,故曾經用種種方便,想調伏諸類眾生愚痴成性之心。佛陀所用以調伏眾生,是最為有效的法,就是「柔輭心」。柔能克剛,輭能和物。不管對方是那一類的,都最為適當無比。當然有時因事出不得已,而轉用折伏的方法, 以便收到警醒之効。但佛陀所謂折伏的方法,並不是被人誤會被人利用的那些只知嚇人的方法。現在有的都在急於解決某事時,而搬出佛陀所謂折伏的方法,其實佛陀所使用的折伏,是帶有柔輭,含有慈悲的成份在裡,並不是一味責備對方,恐嚇對方,是因慈悲柔輭心使其非用不可,而且一旦使用,就有莫大的效益,也就是使對方能夠因佛陀的折伏方法而覺悟!反觀吾人,雖其出發點為善,都想效法佛陀所使用的折伏的方法,以期早速解決事情,可是吾人當使用折伏的方法時,仍然是心存剛愎,有時卻和當事者同樣的以意氣用事,這種自己沒有功行與把握所使出來之法,實在是使不得!有時只能使對方口服而心不服!所以最好還是從吾人的心理治好,不要動輒使用折伏之法,免致別人已改過,而自己欲愈陷愈深,愈殘留著剛愎自強的壞習氣!諸位佛子們此時正為了一切眾生,將來能夠調伏自心,能夠因之而得達心平氣和的在真理當中生存之事,而互相催促,相互趕至拘尸城去見佛!

  「疾至佛所,稽首佛足,遶百千匝」。稽首為和南之譯。禮拜時將頭低至地面之禮拜行儀,是表示最恭敬之禮,通常都說五體投地。遶佛是旋遶佛陀的身圍,是印度的古禮,通常不是旋遶一次就是三次,都用在對於長上之人的敬慕。一匝為環繞一周,遶百千匝是表示非常恭敬愛慕之意耳,並不是真正在佛的身邊環遶那麼多次。如果是在唸佛,或者是在思惟用功時的繞佛,那是另論。也許這次是向佛表示敬慕的最後的機會,所以大家都在那裡把佛圍的團團轉。但也可以說是一種形容而已,因為佛陀快將入滅,時間並不允許,同時還而會過於打擾佛陀,使佛陀的最後不得安靜,所以遶佛百千匝,是對於佛陀的一種依依不捨的描寫!

  佛陀的諸大弟子們都有預感,都知道佛陀將入涅槃,所以為了上面所舉出過的幾件事,大家都互催互促,都趕至佛陀所休息的娑羅雙樹間。大家到達佛所後,首先頂禮謨拜佛陀的雙足,也就是以人身最尊貴的頭,撞至佛陀兩隻腳的中間,去表示最大的敬意,之後,就在佛陀的身邊環繞好幾次,以表示恭敬愛慕,戀戀不捨!這些禮節行過後,大家就「合掌恭敬,卻坐一面」。合掌為合十,本為印度的禮儀,是將兩隻手掌計為十指合起來,以表示專心一意的敬禮之儀。吾國以供手為敬,日人以九十度的低頭為禮,洋人則用握手之法,甚至相摟相吻,以表示親熱敬慕。佛陀成道後教誡諸弟子敬禮時也採用此法,而以歛容呈恭,調心不令馳散為主。也因心意難防,應以掌合,一心為是!卻坐一面為到達目的地行禮如儀後,就退出佛前,到了另一邊列坐在那裡之義(如上述)。

 

爾時復有拘陀羅女、善賢比丘尼、優波難陀比丘尼、海意比丘尼,與六十億比丘尼等,一切亦是大阿羅漢。諸漏已盡,心得自在。所作已辦,離諸煩惱,調伏諸根。猶如大龍,有大威德,成就空慧。亦於晨朝,日初出時。舉身毛豎,徧體血現,如波羅奢華。涕泣盈目,生大苦惱。

  這時又有拘陀羅女、善賢比丘尼、優波難陀(重喜)比丘尼,以及海意比丘尼,和她們的同伴六十億位比丘尼們,大家都是阿羅漢(應供)果位的人。她們已將諸漏滅盡,內心已得不動自在,所應辦作的都已辦完,已離開煩惱,已將諸根調伏,猶如龍中的大龍一樣,具有了很大的威嚴德行,已完成第一義空之慧。她們也在於早晨,太陽剛開始出現之時,全身的細毛都豎立起來,身體的全部都流露血紅,有如赤花樹那樣之紅,眼睛哭泣得通紅,發生很大的苦惱。

  「爾時復有」女眾出家而成就解脫的果位的很多比丘尼眾,所謂「拘陀羅女、善賢比丘尼、優波難陀(重喜)比丘尼、海意比丘尼」。以上四位為比丘尼中的代表人物,雖難以查出其出身與其譯,然而其欲提倡男女平等,都得解脫之義,卻很明顯。如這些尼眾皆和上述比丘之眾所具的功德與福慧都一樣,即可令人會意其中奧義。而所謂尼,均為女眾之義。細別分之,即指女為在俗的信徒,受戒的在家學佛的女眾,即為姨(如優婆夷),出家的為尼(比丘尼、式叉摩那尼、沙彌尼),以誌別之。然而律中亦有呼稱女眾為阿姨、阿妹等,以法為親,而作此稱(大涅槃經疏卷一),故所謂女,所謂尼,在這裡乃為適用之稱。比丘尼之人數也相當的多,所謂「與六十億比丘尼等」是。當然不能據以為實數,是說明佛陀在世時不唯男眾出家者眾,就是女眾也已有出家之尼眾僧團之存在,人數也相當可觀。也許六道裡才有女眾之名,故以六之數,以億數疊之。

  「一切」比丘尼,「亦是大阿羅漢」。阿羅漢譯為無生如上述。吾人都在生死中打轉,不得出離生死,一旦有生,即有眾苦,可見生為苦本,生由惑來,無惑即無生。而阿羅漢果的人已斷三界之惑,苦果已不生,故曰無生(不生,其他如上述)。「諸漏已盡,心得自在」。漏為有漏,謂與煩惱隨順增長,有煩惱可漏之義。凡夫都由六根門頭泄漏種種過錯,也就是煩惱使其留住於生死流轉,不得解脫。阿羅漢即無此煩惱可漏,也就是所有煩惱都已漏盡無餘,不能再見自身當中有任何的煩惱可漏,故為諸漏已盡。心為意識,是一切的原動力,如行善行惡,均由心起是。不過心雖為吾人自己所有,但是卻不能把它抗制得宜,如喜怒哀樂等心念,都隨著外在之事物而轉,使吾人常起煩惱而恆嘗苦樂,心可說是苦樂之本!吾人雖厭苦,可是卻脫不離了苦因,常為煩惱所惑,不得自在。羅漢果的人已無苦因,自然就是自在無礙!

  「所作已辦,離諸煩惱」。所作就是生存在三界時的有造作的心物等事,已辦即已辦完,也就是流轉於六道的苦因既盡,所期已畢,已沒有三界六道之任何牽連,如有,那是欲化眾生,乘願再來!所謂已得盡智,已得無生智,已究竟解脫,自然就是已經離開流轉生死之源的所有煩惱!「調伏諸根」。根為能生之義,如草木之根,有增上之力,能生幹枝。吾人的眼睛之眼根,有強力,能生眼識,即名為眼根。其他如耳朵、鼻子、舌頭、身體等根,均同一原理。這些根之體與用,均為增勝,均能發識取境,能取外界之現象,而發動內界之心識之增勝的力用。故所謂迷惑,均由諸根,如沒有根,唯有內界之心,以及外界之物,即不能使心識緣取外境而造業,而受苦。六根雖為吾人自己所有,但實難以制伏,而阿羅漢即已將諸根調制降伏,自然就是惑盡、業亡、苦消!

  「猶如大龍,有大威德,成就空慧」。龍為吉祥的象徵,也為利他對表象。傳說能興雲降雨,也能隱顯自在。大威德為有威可畏,有德可服,能作人範,感化他人之力無窮無盡。一般來講,談龍定論象,故佛門中最為突出者,都為「佛門龍象」。按:龍為水中力最為大,可譬喻為定,象為陸中最有大力者,故譬為慧。定力威德,即在在處處,眾所宗伏!空慧為觀空理之智慧,如般若經所謂以「空慧為宗」,也是斷除煩惱的功能。有空慧能斷除煩惱,無空慧即不斷。是達到大乘第一義空的真理之慧。

  這些已得解脫,兼能度人的比丘尼們,「亦於最朝,日初出」的「時」候,「舉身毛豎」。她們既為大阿羅漢,自會遇事有感,尤其是釋尊將入涅槃之時,定有其預先之感,也就是會預知其事,而影響所及,及於肉身血體,全身細毛均會直豎起來。所謂毛骨悚然。「遍體血現,如波羅奢華」。波羅奢華如上述,譯為赤花樹,葉青,而花有三色。太陽未照則黑,日照則赤,赤脉皆現,日沒則黃,其他如前釋。總之,諸比丘尼也於早晨太陽剛出時,預知佛陀快將入滅而驚恐萬分,驚恐得全身毛豎,肉體苦痛得流血,猶如赤花樹一樣的血紅!她們「涕泣」得「盈目」,也就是哭得死去活來,滿眼都是淚水。至於「生大苦惱」,乃形容如俗人之「如喪考妣」,而苦悶不已!

 

亦欲利益,安樂眾生,成就大乘,第一空行。顯發如來,方便密教。為不斷絕,種種說法,為諸眾生,調伏因緣故,疾至佛所,稽首佛足,繞百千匝,合掌恭敬,卻坐一面。比丘尼眾中,復有諸比丘尼,皆是菩薩人中之龍,位階十地,安住不動。為化眾生,現受女身,而常修集,四無量心。得自在力,能化作佛。

  她們願為利益眾生,願使眾生得到安樂,完成大乘第一義空,顯發佛陀的方便密教,也為了不使種種說法斷絕之故,為調伏諸眾生的因緣顛倒之故,急速的趕至佛所,到後禮拜佛陀,環繞佛陀身邊好幾百千次,然後合起雙掌,恭恭敬敬的退坐在一邊。這些比丘尼當中,又有諸比丘尼均為菩薩果位當中之龍象,果位已至十地,已安住於不動之地。為了化度眾生,示現為女人之身,常時修集四無量心,得自在之力,能化作佛陀。

  「亦欲利益,安樂眾生,成就大乘,第一空行」。她們都是欲使眾生得大法益,欲令眾生得大安樂之人。大乘第一空行即為了徹大乘第一義空,於無我上面所起之自利利他的妙行!當然也是常樂我淨,已無諸有,欲使眾生得無相之解,所謂無相為實相,所謂般若為萬行之主是!「顯發如來,方便密教」。佛陀開三乘之教,為之方便之法,一乘即為實法。諸比丘尼們深得佛陀妙義,首開方便之教,以便接納群眾,使眾生有路可行,待其因緣成熟,有所了悟時,即將佛陀秘密之教顯示啟發出來,使人親沾醍醐法味!(其他如前述)「為不斷絕,種種說法」。佛陀自成道後,曾針對眾生不同的根機,而說種種之法。種種說法是為諸眾生之解脫而說的,也就是說,如能使眾生了徹真理,使眾生由之而得以解脫的話,則不管任何方法都得使出,才能收到豐盛的效果,故佛陀說法,一向都是以種種說法的方式進行。所謂種種言辭,種種譬喻,種種廣說,或神力,或無問自說等,都是為諸眾生著想的。而這些已成道的比丘尼們,也為了不使佛陀渡化眾生之教法斷絕不傳,故應佛陀之召的!

  「為諸眾生,調伏因緣故,疾至佛所」。為了上面所指的一連穿的法句奧義之有所啟發實行流布起見,比丘尼們才趕至佛所的。也就是說,她們均為諸眾生著想而向娑羅雙樹園來,當然也是為了佛將進入涅槃之緊要事,而齊集於佛所者。她們也是為了諸眾生之迷惑於三界,不得降伏眾緣,和上述諸事等,才疾至佛所,也就是趕到雙樹園來。所謂因緣,乃為事因助緣,主要在於四倒之因緣。所謂無常、無樂、無我、無淨,而凡夫卻認為是常樂我淨,是顛倒之甚者,也是未得解脫的因緣。她們為了調制降伏眾生之顛倒因緣等事而趕至佛所休息的地方來(其他詳解和比丘眾同)。她們至佛所後,「稽首佛足」,也就是禮拜佛陀,然後「繞」佛的身邊「百千匝」。百千為十萬,當然是形容敬仰之深,而默默的不知繞了好幾次之意。她們繞佛後,即「合」起雙「掌」,向佛表示非常的「恭敬」,之後,即「卻坐」在另「一面」,也就是坐在應坐的地方,靜待事情的發展。

  「比丘尼眾」當「中」,「復有諸比丘尼,皆是菩薩人中之龍」。菩薩為菩提薩埵之略,譯為覺有情,是以度人為己務者。既云菩薩人中之龍,即並不唯為人中之龍。菩薩人中之龍,可說為賢聖人中之龍。龍如上述,是指頂上人物,也就是喻為該類當中之首席人物。「位階十地,安住不動」。她們的果位已達於十地,已安住而不動。

菩薩十地如下:

①歡喜地。既滿初阿僧祇劫之行,初得聖性,破見惑,證我法二空之理,而生大歡喜(成就檀波羅密)。

②離垢地。斷修惑,除毀犯之垢,使身清淨(成就戒波羅密)。

③發光地。斷修惑,得諦察法忍,智慧顯發(成就忍辱波羅密)。

④焰慧地。斷修惑。使慧性熾盛(成就精進波羅密)。

⑤極難勝地。斷修惑,真俗二智之行相互違者,使之合而相應(成就禪定波羅密)。

⑥現前地。斷修惑,發最勝智,使現前無染淨之差別(成就慧波羅密)。

⑦遠行地。發大悲心,亦斷修惑,遠離二乘之自度(成就方便波羅密。此位即終第二阿僧祇劫之行)。

⑧不動地。斷修惑,作無相觀,任運無功用相續(成就願波羅密)。

⑨善慧地。斷修惑,具足十力,於一切處知可度不可度,能說法(成就力波羅密)。

⑩法雲地。斷修惑具足無邊功德,出生無邊功德水,如大雲覆虛空,出清淨之眾水(成就智波羅密)。

是菩薩修行的階次,所謂十信、十住、十迴向、四加行、十地、等覺等五十五位中等覺地之前十位。她們「為化眾生」之故,「現受女身」。也就是說,本已超越男女之相,然而欲使眾生有親切之感,使眾生因之而有門可入,有路可行,自會達到度眾之目的,故其垂迹雖為女身,但不是業果報應之身,是欲化更廣更多的眾生而現女身者。「而常修集,四無量心」。

①慈。與樂為目的。

②悲。拔苦為目的。

③喜。歡喜他人之離苦得樂。

④捨。怨親平等。此四心以無量的眾生界為緣而發故,叫做四無量心。比丘尼們垂迹女身,常修四無量心,廣結善緣。「得自在力,能化作佛」。因位階十地,得自在定而不動,故已得自由自在,廣度眾生的力用,也已近於佛陀的果位,尚能作佛,故說能化自他共成佛道!

 

爾時復有一恆河沙菩薩摩訶薩人中之龍,位階十地,安住不動,方便現身。其名曰︰海德菩薩、無盡意菩薩,如是等菩薩摩訶薩,而為上首,其心皆悉,敬重大乘,安住大乘,深解大乘 ,愛樂大乘,守護大乘,善能隨順一切世間。作是誓言︰「諸未度者,當令得度」。已於過去無數劫中,修持淨戒,善持所行,解未解者,紹三寶種,使不斷絕。於未來世,當轉法輪。以大莊嚴 ,而自莊嚴。成就如是,無量功德。等觀眾生,如視一子。

  這時又有相當於一恆河沙數的大菩薩,他們為菩薩人中的龍象,已達到十地的果位。安住於不動不搖,而能隨順眾生之方便,去應現,去廣渡眾生。他們是以尊稱叫做海德菩薩、無盡意菩薩等大菩薩為首度人物。內心均為敬重大乘的妙理,安住於大乘的妙理,深解大乘的妙理,愛樂大乘的妙理,守護大乘的妙理,而善能隨順所有的世間。曾發願說:「那些還未得度的人,會令他們得度!」已經在於過去算不盡的時劫裡,修持過清淨的戒行,善能守持其所行持的,已徹解不容易了解的,能紹繼三寶的法種,使其不致於斷絕。在於未來的世代,當會大轉法輪。用大莊嚴來莊嚴自己。成就這等無量的功德,平等觀護眾生,好像對於自己的獨生子一樣。

  「爾時復有」如「一恆河沙」那麼多的「菩薩摩訶薩」(大菩薩)。他們為菩薩「人中之龍」。並不是單指人中之龍象而已,是和上句連接下來的,自然的就是說他們乃為菩薩中的菩薩,也就是大菩薩(如上述)。果「位」已「階十地」(十地如上述)。十地可說為菩薩中的上流人物。「安住不動,方便現身」。果至菩薩,即能現身度化,尤其是十地的大菩薩,能為眾生的根機而現不同的身份,而廣度眾生。雖然是應現不同的色身,也不損減其功行,仍然安住不動,也就是由於其定力高深,而發智慧,而示現應化,故其應化現身,乃為其力用,而其體即不變!這些大菩薩的芳「名」叫做「海德菩薩、無盡意菩薩」。海德為形容如大海之八美德。有『佛說八德經』一卷,為羅什所譯。大海八美德如下:①汪洋無涯。②海潮不愆期。③不容死臭。④有七寶珍珠。⑤五河俱入而無舊名。⑥霖雨往來亦無增減。⑦眾魚有巨身。⑧鹽味邊中如一。至於「無盡意菩薩」,即為法華經普門品裡出現過的大菩薩,乃和觀世音菩薩有著緣深的大菩薩。有『無盡意菩薩經』四卷,說無盡意菩薩乃行東方不眴國,分賢佛所而來,說八十無盡法門,與『大集經』無盡意品同。按:佛遊寶莊嚴堂,說『大集經』時,從東方不眴國普賢佛所來,廣說八十無盡之法門,即為『無盡意菩薩經』。

  以無盡意菩薩「為上首」人物。諸位菩薩均為「其心皆悉敬重大乘,安住大乘,深解大乘,愛樂大乘,守護大乘」。大乘對小乘而名。乘為運載之義,由此苦海之岸,運載眾生到達涅槃彼岸之義。大乘之人將小乘形容為求灰身滅智而得涅槃空寂之教的人,大乘即勤修六度萬行,究竟佛地,愍念安樂無量眾生,利益人天,度脫一切,故為度人度己,度盡眾生之學佛人。菩薩就是願貫徹此種大乘之行,也就是勇猛精進,願求大覺之大乘行者。故大菩薩當然是非常的敬重此大乘的真理,安住於大乘之法,深深了解大乘之義,安樂於大乘,將大乘守持保護,令其不失。至於「善能隨順一切世間」,即表示成就大菩薩後,乘願再入濁世,隨順眾生的願望,發大慈悲,成就眾生!

  他們「作是誓言」而說:「諸未度者,當令得度」。無盡意菩薩等大菩薩,曾發大誓願,首先說他們要將其所有的力量使那些未得度的人能夠得度。佛門中所謂得度,是落髮為沙彌之儀。而得度之本義乃為解脫之意。以生死喻為海,涅槃譬喻為彼岸,超生死而到達涅槃之岸就是得度(渡),也就是渡生死苦海!菩薩們「已於過去無數劫中,修持」清「淨」的「戒」行,「善」能守「持」自己「所行」持的功行。能夠了「解,未」能了「解者」。能「紹」繼「三寶」的法「種」,「使」佛法僧三寶「不」至中「斷絕」滅。在「於未來」的「世」代裡,「當」會常「轉法輪」。以上幾言,均在前段出現過,故如有須要時再釋,就中「轉法輪」一辭,為講經說法,度化眾生之義。因為佛之教法為法輪,故說教法謂之轉法輪。輪本為轉輪聖王的輪寶,有迴轉和摧碾之二義,所謂迴轉四天下,碾摧諸怨敵是也。佛陀說法,和此類同,佛之教法,能迴轉一切眾生界,能摧破諸煩惱,故以喻之。

  菩薩們也「以大莊嚴,而自莊嚴」。莊嚴有二義,以①善美飾國土。②以功德飾依身。大莊嚴即以大功德來嚴飾,也就是以佛行為莊嚴。菩薩們就是「成就如是」這般,任算不盡的「無量功德」。「等觀眾生,如視一子」。平等看待眾生,好像自己的獨生子。也甘是不分彼此人我,不管智慧貧富,都同樣的一視同仁,都同樣普渡!

 

亦於晨朝,日初出時,遇佛光明,舉身毛豎,徧體血現 ,如波羅奢華。涕泣盈目,生大苦惱。亦為利益,安樂眾生,成就大乘,第一空行,顯發如來,方便密教。為不斷絕,種種說法。為諸眾生,調伏因緣。故,疾至佛所,稽首佛足,繞百千匝 ,合掌恭敬,卻坐一面。

  菩薩們也在於朝晨,太陽剛現的時候,遇到佛陀所放的光明,因此而全身的細毛都豎立起來,整個身體都顯出血紅,猶如赤花樹一樣。大家都哭泣,致於滿眼淚水,都生起很大的苦惱。他們也為了利益眾生,安樂眾生,使眾生能夠成就大乘的第一空行,能夠顯發如來的方便密教。為了不使佛法斷絕滅亡,為了調伏眾生的因緣等的緣故,趕至佛所。到後,禮拜佛陀,環繞佛陀身邊好幾次,然後合掌恭敬佛陀,退坐在一邊。

  諸大菩薩們,「亦於晨朝,日初出」的「時」候,「遇佛光明」。此時剛遇釋尊由他金口放出光明之時,大菩薩們已知此種現象乃為佛陀將進入涅槃的徵兆。以菩薩的果地心境來說,如遇上情時,應該也會泰然自若,會認為是應有之事,並不會大驚小怪,應會愈覺責任之重大,而愈會為眾生之幸運而努力。然而結集涅槃經時,一方面要闡揚佛性永在,另方面也以權巧方便的筆法,而導出世人之常情,所以說,他們於此時自覺得「舉身毛豎,徧體血現」也就是以世情人心去描述當時的佛徒的心境,當然是佛徒仰慕佛陀,尊敬佛陀的程度!他們的全身的細毛都豎起,整個身體都通紅,都好像紅花樹那樣的紅(其他細解,均如上述)。大家都「涕泣盈目」,也就是哭得死去活來,至於滿眼都被淚水塞滿,而苦悶不已等,均如上述。

  至於「亦欲利益,安樂眾生,成就大乘,第一空行,顯發如來,方便密教。為不斷絕,種種說法,為諸眾生調伏因緣故,疾至佛所,稽首佛足,繞百千匝,合掌恭敬,卻坐一面」等,均如上述,可說是依文照抄,一字也不加減。其大意都是說諸大菩薩為了眾生的法利,為了眾生能夠得大安樂,能夠完成大乘所說的第一義空之行。也為了要啟發佛陀出世廣度眾生的宏願,而隨順眾生的根機,而將佛陀秘密內藏的真理,以方便的方法開示出來。也為了不使佛法衰滅著想,以種種譬喻、言辭,巧妙的說法,同時也為了調伏眾生不當的見解--常樂我淨四顛倒的因緣,而加緊腳步,疾往佛所。也就是藉佛還未涅槃之際,去請教佛陀,以便資助眾生解疑解脫的機會。其他如到達後,禮佛、退坐一邊等,均和上述同,是見佛應有的禮節。

 

爾時,復有二恆河沙,諸優婆塞,受持五戒,威儀具足。其名曰︰威德無垢稱王優婆塞、善德優婆塞等,而為上首。深樂觀察諸對治門。所謂苦、樂,常、無常,淨、不淨,我、無我 ,實、不實,皈依、非皈依,眾生、非眾生,恆、非恆,安、非安,為、無為,斷、不斷,涅槃、非涅槃,增上、非增上。常樂觀察如是等法,對治之門。

  這時又有如二條恆河中之沙粒那麼多的諸優婆塞(近事男、清信男)們,都是嚴持五戒,都是威儀具足的人。他們是:威德無垢稱王優婆塞、善德優婆塞等人為首腦人物。都非常喜歡觀察諸對治的法門。所謂苦與樂,常與無常,淨與不淨,我與無我,實與不實,皈依與非皈依,眾生與非眾生,恆久與非恆久,安與非安,有為與無為,斷與不斷,涅槃與非涅槃,增上與非增上等,都常予喜歡觀察這些法,這些對治的法門。

  「爾時復有二恆河沙諸優婆塞」。恆河譯為天堂來,是印度三大河流之一。發源於雪山,注入於邊克兒灣,是屬於印度的東北方,有一千五百七十五哩之長,其流域一帶為恆河平原。據說在太古五河地方產生第一期文明的阿利安民族,漸次東移,至於此地,在此產生所謂第二期的印度文明。佛教的興起,也在這個地方,故一指恆河,則容易被人接受。也就是說,恆河是盡人皆知之故,把它當為譬喻之用,則能收到莫大之效。也許佛陀在世時常在恆河一帶來往傳教,所以諸弟子們不但是有所聞,也是眼前常見,故常用恆河中之沙,以喻算不盡的數字(恆河既長又大,河中之沙又細又多,故常用於多的算不盡之數!)

  優婆塞譯為近事男,或清信男,是在家學佛的男信徒。最初只需皈依佛法僧三寶就事已齊,到了出家信徒日增而需制定戒律時,在家的信徒也就隨之而需受五戒,以期成名符其實的佛教徒,所以後來的優婆塞一詞,就限定於皈依三寶,受持五戒的在家學佛的男人。所謂近事,是親近奉事三寶之意,而清信,則為親近佛陀修學清淨行之謂。如果信佛而不學佛,則不會有甚麼法益可得。也許人們都被具生以來的煩惱所纏,至一時不容易把從來的習慣改正過來。人們因貪欲、瞋恨、痴迷的心理在作祟,所以在日常生活當中,唯有看到由這些心理而發露出來的事。這些心理發露在身,發露在口,而造出一切罪業,是會傷損他人,也會害著吾人自己!佛陀察知此理,教人須要努力用功,須將吾人的身口意三業改正過來。欲改正這些業行,須守持佛陀所規制的戒律。戒律是一種約束力,也是因之而能徹底的糾正吾人不正的業行的定心丸,所以佛陀不但對於出家學佛的弟子規定日常生活須知的戒條,就是對於在俗學佛的人,也有最低限度的規戒。

  「受持五戒」。五戒是通於出家、在家學佛之人必須受持的根本戒條。後來因出家人的戒律漸漸的繁瑣起來,所以五戒雖然對於出家人來說,還是最為根本,最為緊要的戒條,但是還有其他繁瑣的戒律的緣故,就將吾人的注意力分散,從此,提起五戒一事,則好像是在家學佛的人之專賣品似的了!好哉,出家五戒的前四戒,曾有明文規定,一旦犯了,就會失去出家人的資格,故還是被人很重視!也許在家人應守的五戒比較輕鬆,乍看起來,好似只教做人的根本原則,容易受持得住,所以其關念就一直不能改變似的了。其實能夠受持五戒的人,不但是人中人,也是聖中聖,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你能①不殺生?能②不偷盜?能③不邪淫?能④不妄語?能⑤不飲酒(不亂性)嗎?如果說能,那是過於誇言的了!佛教所謂的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等五戒,並不是單純的具文如義而已,是有著須調伏吾人的身口意三業,以期漸近於佛道的道理的存在之故,絕不能等聞視之!單說表面化的五戒,也只能守持幾條,而不能全部守持得莊嚴,更何況更深一層的五戒之事?也許吾人的身品意三業早已染成難以抗制的場面,動輒萌起不軌之念(意)。至於身口也被連累,而造出常犯五戒之事來(五戒的詳解,請參酌劣著佛法僧三寶講話)。

  「威儀具足」。有威可畏,謂之威,有儀可則,謂之儀。佛門所謂威儀,不外乎坐作進退,均有威德,有儀則,也就是行住坐臥,二六時中(二十四小時),均有容儀可觀,均有軌度格物!尤其是威儀具足的人,定是佛門中的龍象,自會晝夜常調其心,定會忍行坐苦,非時不臥,非時不住。定會常時提高警覺,常常注意自己的一切動作。也許優婆塞中也有現身雖俗。心卻向佛,出類拔萃的人物。這些人不但是在家學佛之最,就是出家人也不一定有他那種功行。這些人雖然乍看起來,好像在家凡俗的居士,可是卻早已內秘菩薩的心腸,故並不是一般的居士可比。也許他們是徹底的受持五戒,徹底的具足了威儀,故有如是的境地。吾人往下一看,就會明瞭這裡所舉出的優婆塞們的功行是如何!

  「其名曰:威德無垢稱王優婆塞、善德優婆塞等,而為上首」。威德無垢稱王優婆塞為維摩詰居士。維摩詰譯為無垢稱、淨名,威德、王,都是讚歎這位居士之稱。是中印度毘耶離城的長者。雖為在家居士,然而卻行菩薩大道,曾修菩薩行業,而得達無生法忍的境界,是一位辯才無礙的大居士,世人都稱為是一位大菩薩。無垢稱居士曾經示疾時,佛陀就擬遣大迦葉、舍利弗、目犍連等尊者去慰問,可是他們卻面辭其任,也就是無人敢到那位辯才無礙的居士的府上去獻醜。佛陀就令文殊菩薩到了居士之家去探病。維摩經就是這樣的展開其般若真空,無相實相的深義。這種一切皆空,妙不可思議的真理之闡揚,雖然有點近於後人的傑作,可是佛陀在世時代,確有無垢稱(淨名)居士其人,他確實也是佛陀所賞識的大德之一!善德優婆塞,或者是善施長者,也就是須達多長者(不過已先於佛陀逝世,其他並沒有善德居士的記載),出身於舍衛城,是位財富蓋世,而又善於布施那些孤獨無依的人而有名。佛陀在王舍城教化時,聽佛教訓後,深信佛法,即席邀請佛陀光臨舍衛城。他為蓋一座規模龐大的精舍,而以黃金舖地欲購買祇陀太子的樹園,因之而感動太子貢獻地上的樹木,這是有名的天下第一寺--祇樹給孤獨園,簡稱為祇園精舍!佛陀在此精舍前後駐錫二十幾年之久,而得到城民的皈依者無數!長者家中的大小都皈依佛陀,深信佛法,尤其是其婦--玉耶女,非常的熱心於佛教,留有玉耶女經,是很有名的!上首為主腦人物,有時一人,有時多人,依經而有多少不同的上首的記錄,故上首不一定是大眾當中的唯一人物,如這裡有二位首腦人物率有無數同類的大德居士是也。

  「深樂觀察,諸對治門」。對治本為斷煩惱之意。有四種對治:①厭患對治。對於煩惱而生厭患。②斷對治。正斷煩惱。③持對治。持續斷煩惱之境,使所斷的煩惱不更起。④遠分對治。依之而更加遠離煩惱。第①是未斷煩惱前的境界,第③與第④都是斷除煩惱後,益加精熟之意。故還是第②之斷對治,也就是正斷煩惱,才是正對治。如本經所謂對治門,是指四種悉檀(成就)之一。是佛陀隨從眾生的根器,而依種種的方法對治惑障,使眾生能夠因之而成就滅惡破執之法益的法門。所謂為破常見而說空教,所謂為破斷見而說有門,均為對治彼此之執!

  諸大居士既深樂觀察諸對治的法門,即表示已深入對治門,已能體得其中奧妙,也就是已名符其實的深解佛教的根本道理。因為喜歡深入的觀察,則已習之有數,對於對治門都了如指掌,善解無還,也許所列出的首腦人物,都是菩薩乘願再來的大德,故這種境界,在佛陀慈訓之下,對於他們來說,已經不是甚麼高攀不上的道理!

  「所謂:苦、樂」。對治門為對治彼此之執。執著的心理既依人而異,就會有相對的說法。如有人認為是苦,而執一切皆苦,因之而走上苦行之道。或因苦而消極,或因苦而覺得應盡情的去享樂,都是執苦致然。對於這種人,應該提示有個涅槃(寂滅)真樂的境界,使他棄除苦惱的觀念,使他免入苦剋自己過甚,而墮入行持無益的苦行,以及發揚其真正快樂的潛在力量,令其破除執苦的心理,而達到真樂的境界。相反的,如有人認為一切都是快樂,而不知收斂,都奔放外境愈來愈甚,至於造出愈來愈多的業障。或者認為天上界的快樂為之真理,或者認為淫亂等為之快樂,不知真正快樂為何物,而一味執著快樂,把真樂的潛在性能隱秘不能發揚。對於這種人就示之以一切皆苦,使他知道啟發涅槃妙理,才是真正的快樂之道!所謂「觀受是苦」,由此始矣!世上所謂的苦樂,均為偏執一邊,如快樂當體,含有苦惱,盡樂之後,空虛苦惱愈熾等是。對治門則以破除執著,斷除煩惱為原則,自是教人拾棄苦樂之執,而趣向於不苦不樂的中道--涅槃妙樂!

  「常、無常」也是執著一邊之說。如人執一切都是常的,然而世上的一切,卻偏偏都是無常。所謂常,必須脫離因緣,也就是不從因緣團團轉,可是世上的一切事物,不管是大是小,是好是壞,都是因緣所生法,誠如所謂「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也就是因緣所生法並沒有實體,是暫時假有的現象,故不是常,而是「諸行無常」。反之而認為一切均為是無常,還是執著膠固性使然,因為一切雖然暫時假現無常,但是其本來卻是一正真正銘的真常之性,如所謂「亦名是假名,亦名中道義」。無常偈的最後一句正提示真正常住不變的道理,是涅槃中道,是真常,一切均由此中道所變現,故一切的皈 終,還是為常。這當然是以常與無常之藥,對治執著無常與常之道,以期斷除煩惱,得證涅槃的法門!

  「淨、不淨」,同樣都是偏執。所謂「觀身不淨」是佛陀教吾人觀察吾人的自體都是不淨之物之所聚合,是提示偏執於淨之人的妙方。不但是死後變相時才會令人發覺為真有其事,就是活生生的時候,如頭抹、眼淚、鼻涕、口臭、耳糞、膚癬、血液、大小便等,所謂三十六物,沒一不是不清淨之物。不唯吾人的身體如是,就是世上萬事萬物均有醜惡的一面。乍看起來,美麗清淨的場地,卻不堪風雨吹打,剎時遍地穢污!被認為是清淨之物,也不一定是如人所想的那麼一回事。所謂「不見為清淨」這句話,還勉強說得過去,如硬性的說為是淨,那就仔細的觀察其始末,才能發現為是怎麼一回事。如吾人日常所食之物,到底那一樣是清淨之物?排在眼前時,也許會錯覺為清淨之物,而追求起來即會發覺每一物在完成的過程中,實有不堪入目的一幕,故怎能算為是清淨?總之,萬事萬物的當體,確實是不淨,是不得諍議的事實!反之而遇有偏執於不淨之人時,就提示涅槃清淨之道,以便啟發他的清淨妙心。如認為是不淨之物,那是暫時假有的現象,其本來的面目是清淨而不是不淨。只因吾人的無明妄想煩惱強盛的緣故,未能徹見其清淨的一面。其實都是吾人的無明心理在作怪,如「心淨即淨土淨」,淨不淨,均在吾人的一念之中!如將染污的穢物棄除,不就是清淨了麼?世上的萬事萬物都同樣的其當體就是清淨,因為所謂不淨,那是表面而不是真象,若論其原來,則沒不都是清淨之所演變!

  「我、無我」。佛陀曾經說過:「觀法無我」,是如上述的四念處之一。是欲棄除那些執我根深的人而說的。所謂我,必需有自主,也必然是常、是一。返觀吾人,都被外境外事牽著鼻子走,而不得自主。所謂自主,必需是自由自在,任何環境,任何事物,都動搖不了。然而吾人卻在奔色趣香當中,好像好無自主似的在動著。如遇美好的事物就迷戀,逢到醜惡就討厭,一點也未能克制自己,未能解脫好惡美醜等枷鎖,於是與人爭奪,所謂是非由之而生,那裡是有自主可言?純粹是循著外事外物團團轉哩!尤其是病了,或精神有點不正常,或疲憊,或辛苦時,你就可直覺得真正身不由自主!不說有病或疲憊時是這樣,就是在正常的時候,你的眼光,你的力量,你的舉動,都被這血身肉體所 軀使,不能越過雷池一步,可見得,無我不能自主,是多麼的有實義!也許吾人的肉身以及萬事萬物,都是由眾物所聚而成,並不是單獨而能存在,也不能永久不變,都是無常之物,故有是說。對於執著有我的人,是以如上之說,以破其執。而對於執著無我的人,仍然還是須要破除其執著!也許所謂「常樂我淨」,是凡夫的四種顛倒,也就是說,一切都是無常、無樂、無我、無淨,而凡夫外道卻誤認為是真常、真樂、真我、真淨。二乘的人,卻因觀察一切都是無常、無樂、無我、無淨,而執著為真的是無常、無樂、無我、無淨,所謂二乘的四倒是也。能破除這些有為無為計為八倒的話,就能趨於中道,是大乘的見地!

  至於其餘的所謂「實、不實」,「皈依、非皈依」等,均和上述一樣,沒不都是想破其執著於一邊之非。如認為是實時,就以非實之藥去對治,執不實的話,就以實藥去對治。以皈依為是之執時,則以非皈依之藥去對治,執非皈依為是的話,就以皈依之藥去對治。其他如執眾生、非眾生,或執永恆不異,非永恆不異,或執安或非安,或執有為,或無為,或執斷或不斷,或執涅槃或非涅槃,或執增上或非增上等,均為是凡夫外道與二乘之執,故都以對治的方法來對治,以期達到藥到病除,連藥也不存在,所謂「如筏喻者」,也就是說,舟筏乃為渡河時需用之物,可是一旦到岸了,則不能抬著舟筏在陸地行走,因為是時,舟筏不但是多餘之物,還而是阻礙在陸地行走之便,是一旦由此生死之岸,藉仗舟筏之法,渡過苦海,達到涅槃寂靜的極樂彼岸時,則一切法亦當予捨棄,以免多有一個包裹在纏縛!

  上面舉出的許多在家學佛的優婆塞們,正是對於這種道理非常清楚的人,所以說,「常樂觀察如是等法」。也就是依佛的教訓,在平常的時候,就已非常認真於此對治的法門,也就是深入而體解這些法門!

 

亦欲樂聞無上大乘。如所聞已。能為他說。善持淨戒。渴仰大乘。既自充足。復能充足餘渴仰者。善能攝取無上智慧。愛樂大乘。守護大乘。善能隨順一切世間。度未度者。解未解者。紹三寶種 。使不斷絕。於未來世當轉法輪。以大莊嚴而自莊嚴。心常深味清淨戒行。悉能成就如是功德。於諸眾生。生大悲心。平等無二。如視一子。

  諸居士們,同時也認真的想聞無上的大乘之法。如有所聞,而體解後也會去為了他人講說。善能守持清淨的禁戒,敬仰大乘的妙法。既能充足自己的功行,也能充足那些敬仰大乘之法的人。善會攝受取證無上的智慧,對於大乘之法,則盡愛護之責。也能隨順一切世間的眾生,去度脫那些還未得度的人,以及解脫那些並未解脫的人。能夠紹繼三寶的種子,絕不使它間斷絕滅。在未來的世代裡,將是常轉法輪度化眾生的人。也以大莊嚴來莊嚴了自己,心裡常常深嚐清淨戒行的滋味。都能完滿成就如上述的功德。對於一切眾生,都生起大悲心,一律平等沒有二心,猶如看顧自己的獨子一樣!

  「亦欲樂聞,無上大乘」。所謂樂聞,不但是喜歡聽聞,是很認真的聽聞,也就是非常的敬重之謂。無上大乘是指所有的法當中唯有大乘之法最妙,其他諸法絕沒能勝之意。也許大乘之法為度人度己之法,是窮理盡性,是佛陀的真正精神所在,故以大乘的佛法為之無上大乘。「如所聞已,能為他說」。諸大居士因智慧深厚,故不但認真的聽聞大乘之法,也能依所聞之法去為他人講說,去度脫他人。有如虛空能納諸物,也以諸物恩賜他人!學大乘的人,本為上求下化,故有是行。

  「善持淨戒,渴仰大乘」。淨戒為清淨的戒行,學大乘的人,善能持守清淨的戒,猶如守護明珠一樣,不敢使之有所瑕疵。也許戒為法之本,誠如佛陀所說的:「以戒為師」,也以戒師人,有了嚴淨的戒律,才能完成正定而發正智,故善學大乘的人,一定是善守淨戒的人。渴仰大乘,即不但熱懇仰慕大乘,也已學成而安住在大乘的教法裡,對於大乘之法,已經是到了不動不搖的境界。「既自充足,復能充足餘渴仰者」。既能安住大乘妙法,即表示實行大乘之法,實行大乘,既為上求佛道,下化眾生,則自己的功行應該先於充實,然後才能談到充實他人。諸位居士們就是這種充實滿足自己的功行,也能以自己充足的功行,去充實滿足那些熱懇的渴求仰慕大乘之法的人,是標準的大乘行者,並不是剛發心想學大乘的人。

  「善能攝取,無上智慧」。無上智慧為佛陀所證悟的智慧,叫做無上慧。攝取為攝物而取,是攝取不捨佛陀的智慧之意。有智慧即能深解大乘的妙法,而精勤於妙理的緣故,對於佛陀的智慧已能善於攝取,已喫而不捨!「愛樂大乘」為親愛樂欲大乘之法,也就是信樂大乘之法。大乘的妙法是世、出世間至善之法,這些居士們又是善不落後的人,所以都以大乘為居,以大乘為住,以大乘是行,以大乘是作,也就是以大乘為家,深信大乘。愛不離身,所以也「守護」此「大」乘之法。守護則看守保護,是對教而言。如遇有人誹謗大乘,譏笑大乘,也就是對於大乘之法不了解,而起疑惑之念,致有對於大乘有不利的舉動,是時居士們定會挺身而出,會善為解說,會替大乘之法辯護,使那些善根不夠深厚,而不信大乘的人,能夠徹底的了解,也使大乘之法站得住,立得穩,是愛護備至!

  「善能隨順,一切世間」一切世間為所有世間,不管是在世,或出世,善道或惡道,都包括在裡。是稱嘆這些大德們,因深得體解大乘之法的緣故,已能將大乘之法運用自如,也就是能以大乘方便之法,度化眾生。因大乘是開普度眾生之教,既云普度,則無論那一類眾生,都想度脫。而眾生的機類參差不齊,故如硬性的想使一切眾生皈信,或用同一教法,想使眾生了解真理,那是不可能的事。必須隨順眾生之意,慢慢的引導,慢慢的使他登常入室,所以說,隨便即是隨他意,也就是順著眾生喜樂之事,善於說法度脫,所謂善巧方便是也。「度未度者,解未解者」。一切世間裡,有好多未得度未解脫的眾生,而居士們都善能觀察這些眾生的機智,曉以真理。如佛陀在世時,都是以種種因緣實事,種種譬喻寓言,種種善巧言辭,去對眾生說法一樣,他們也同樣的這樣做,使眾生能有了解真理,而被救度的機會。假如一味的講說甚深的真理,有時不一定能得到大家的皈仰的。大德們已能體解個中的奧妙,故能使那些未得度的眾生,有機會得度,未解脫的眾生有機會解脫!

  「紹三寶種,使不斷絕」。三寶為佛法僧,佛法僧能使眾生離苦得樂,有如世間的珍實一樣,能將貧困消滅,富裕隨身,故為寶。佛陀是洞徹所有之法的真理,覺察了解過宇宙萬事萬物的真象,是神中之神,聖中之聖,是究竟一切,具足了福德與智慧,是無與能比者!法是真理,都表露在一切經典裡面,經典是集自佛陀的一切舉止動作與言教。佛陀既了徹真理,即法當然就是代表著真理。裡面包括一切道德的善行,是不變、不失的常道!有永久性,普遍性,向上、向解脫的道理在!佛陀就是證悟這種法,而開這種法!僧是和合的團體,是佛教的總體,也是佛教的大家庭。不過通常都以佛教的大德集團為中心。因為這些人的內心已達清淨和樂,並不忽略自己,也不忽略社會,是能淨化身心而得個人的解脫,也能適應環境,而獲得大家的皈仰者,是佛法真理的傳承人,是佛教的代表人物,可說是佛法久住於世間的唯一要素!有了佛法僧三寶的存在,眾生才有脫離苦海的機緣,因為這是唯一教人了脫生死,得達真正快樂的道理。是黑夜的明燈,苦海的慈航!紹為紹繼,是接棒、繼續。諸大居士們的功行既已到家,即能將佛法僧三寶的種子播種於世間,會將真理綿延不絕的維持傳承,使佛法僧三寶度人救世的大道理,不會中斷,不會絕滅。

  「於未來世,當轉法輪」。法輪是譬喻佛陀的說法,能夠摧破眾生之惡,有如轉輪聖王之輪寶,定能輾摧山岳之巖石,也就是能夠棄除一切困擾,而得解脫之意。也許佛陀講經說法,度化眾生,並不停滯於一處,也不只針對某人,是輾轉傳人,有如車輪一樣,故有是喻。大德們既能紹繼佛種,使佛法永恆的久住於人世,即不但是會為現在世的眾生著想,也會顧及未來世的眾生。因為大德們已到菩薩利生的境界,自會發起大願,在眾生未曾解脫之前,定不顯現高僧大德涅槃寂靜之相,會以在家學佛容易接觸各階層的眾生的身份,行持在塵不染塵的工作,以便協助佛教的推行!他們定會生生世世,不惜辛勞,為佛教的宏揚而努力,所謂乘願再來是也。也許大乘佛教是提倡全體的運動,也就是不管在家或出家,不管是智愚勝劣,都得參加為推動真理於人世,都得參入度化眾生的行列,不可唯為自己的解脫而行事,故一提起居士們的事情時,都有著和那些菩薩度眾的人一樣,都把他們列在度化眾生的前線之列!所以說,他們不但今生此世會傳承佛陀的衣 鉢,使佛法僧三寶的大精神連綿不斷的護持下去,也會乘願再來度化眾生,當轉法輪!

  「以大莊嚴,而自莊嚴」。莊嚴是以美善來莊飾國土,使之清淨,或者是以功德來莊飾依身之意。有好幾種莊嚴之說。大莊嚴自然是指福德與智慧之二種莊嚴。如行布施等五度。也就是積聚六度之前五度的福德,而為身的莊嚴,以及研習第六度之智慧而為心之莊嚴。這些都是一種善美的資糧,能清淨莊嚴佛的國土,能化娑婆為極樂淨土,能度眾生皈生淨土,連同自身,沒不莊嚴!「心常深味,清淨戒行」。不染為之清,不雜為之淨。所謂離惡行之過失,離煩惱之垢染是也。戒具有防非止惡,戒惡行善之意。為梵語尸羅之義譯,直譯為清涼。因為尸羅能將吾人的身口意三業之火炎防止息滅,達到清涼身心的境地之故。所謂戒行,即指學佛之初,依法授戒,一旦發得戒體,即能隨順其戒體,而如法動作,也就是吾人的身口意三業,自授戒後,即依戒奉行,舉止動作,談吐思念,均須依戒而行。居士們的心境,這時已達到登堂入室的境界,所以能夠深入的親嚐這種戒行清淨的滋味,也就是戒體莊嚴,少許也不曾違犯過禁戒!

  「悉能成就,如是功德」。功為福利之功能,此功能又能為善行之德,故曰功德。是修善修道所積的果報。也許德者得也,所以凡是屬於善,屬於真理,都能因修持所得的功行,而皈為功德。如上面一連串的舉出這些大居士們是如何如何的偉大--如觀察對治法門而拂卻離脫人法二執,如善能守持淨戒,喜歡大乘,實行大乘,弘揚大乘,守護大乘等,尤其是不使大乘妙法斷絕,使大乘的真理連綿不絕的傳於未來,使娑婆穢土,能夠化為清淨的極樂國土等,有著不可思議的功德!這些事情是他們的分內事,不只是談談說說而已,是能成就,也就是正在實際履行中!

  「於諸眾生,生大悲心」。大悲心為欲救拔一切眾生之苦惱的心,是菩薩心腸的具體化。菩薩具有欲與一切眾生真正的快樂之大慈心,以及想盡辦法欲使一切眾生脫離一切苦惱之大悲心,所謂離苦得樂是。居士們的心腸已齊苦薩的心腸,故能起大悲心,想救拔眾生的苦惱,尤其是「平等無二,如視一子」,也就是以沒有二樣的平等心,去看護一切眾。不管是貧富貴賤,不論是智愚勝劣,都不會生起差別的心情,都是如己所出的唯一孩子一樣,都照樣的看顧不誤!是真正以慈悲平等的心情去應付一切眾生。也許大乘菩薩的精神就是所謂一視同仁,並沒絲毫的分別心理,是普渡眾生,是平等普化才有如是之說。

 

亦於晨朝日初出時。為欲闍毘如來身故。人人各取香木萬束。栴檀。沈水。牛頭栴檀。天木香等。是一一木。文理及附。皆有七寶微妙光明。譬如種種雜彩畫飾。以佛力故 。有是妙色青黃赤白。為諸眾生之所樂見。諸木皆以種種香塗。鬱金。沈水。及膠香等。散以諸華而為莊嚴。優鉢羅華。拘物頭華。波頭摩華。分陀利華。諸香木上。懸五色幡。柔軟微妙。猶如天衣。憍奢耶衣。蒭摩繒綵。

  居士們也在早晨,太陽剛出現的時候,為想參加火葬佛陀的肉身的緣故,各人都帶有很多的香木。都是些栴檀沈水香、牛頭栴檀、天木香等名貴的香木。所攜帶的每束香木的花紋和脈理,以及其房,都是如七寶的微妙光彩。譬喻種種的混合雜彩、畫飾一樣的美麗。因為佛光普照的緣故,有了這種妙色--青、黃、赤、白等彩色。是諸眾生們所喜歡欣賞的。諸木均塗有種種的香,如鬱金、沈水,以及膠香等是也。又散有種種華,以清淨莊嚴。如青色的蓮華,黃色的蓮華,赤色的蓮華,白色的蓮華等是。在諸香木的上面,懸有五色的幢幡,非常的柔軟而微妙。有如天衣、蠶絲衣、麻衣等絲織品,是有顏色的絲織品!

  這些學大乘的諸大居士們,「亦於晨朝,日初出時,為欲闍毘,如來身故」。闍毘為荼毘,譯為焚燒、燒身,是用火炎來焚燒人的肉身,是屬於火葬之意。印度人逝世後,都以火焚身,佛教也沒用此法。釋尊離開世間,入大涅槃(圓寂)後,也以荼毘的方法來火葬佛的肉身。嗣後的佛教徒也不例外。都一樣的採取火葬。不管是葬式風俗怎樣不同的國家,如佛教所到之處,則不但是出家的男女弟子圓寂後,會付諸火化(除了禪定的功夫深奧,而坐化,或大願力,願保持全身舍利者外),就是在家學佛而有所得,或虔誠熱心的居家學佛的仕女們,都採用火葬。受此影響所及,連其他的人也有好多彷效此舉之眾!這種事情到了現在才令人覺得很有意義!人口膨脹的今天,假如人人都以土葬的話,將來可能會造成「死無葬身之地!」因為公墓早已人滿為患,有人不惜重金購買土地來埋葬先人,但良田金地,任人摧殘,那裡是解決葬身之地的辦法?雖云死者要緊,但生者未嘗不是不重要,以實際來說,提倡火葬,向空中發展放骸之道,才是唯一解決墓地的好辦法!火葬後的遺骸,不到方圓一尺。這種體積少的物體,放在那向空中發展的塔裡。實在是有助於人類善用土地之價值!以佛教的教理來說,人死了,其靈魂在幾小時後,則已完全脫離了人的身體,故把它火葬,並沒有甚麼殘忍不道德之事。假如埋在地下,如不去思念則已,倘去觀察思惟,就會發覺如佛經所記載的沒錯!首先是青黑,繼而由毛孔中生蟲,實在難忍再說下去!吾人並不是有意對付死者,實因死後物體腐臭,而自然會有的現象。故如徹底的說來,火葬應該是比土葬來的衛生的多。

  佛陀涅槃圓寂後的火葬,確實給佛教帶來很大的示範作用。如舍利珠這類稀世珍物,假如不是火葬的話,就永遠被埋沒,而不會被人發現,佛陀偉大的另一面,就永無機會被人知曉!婆羅門們雖然逝世後,也用火葬,可是從來並沒有人遺留過舍利珠。佛教則不但是佛陀一人有了舍利珠而已,就是嗣後的高僧,或者是在家學佛的大德,如功行深一點的人,就有了舍利珠之遺留。這好像貶低了舍利的價值?因為用功的人都會有,但其中的價值仍然不會因普遍而降低,因為佛陀的舍利確有好幾斗之量,而祖師們的舍利,算上幾百粒的也有,湊上若千斗,那就難了!同樣的舍利,也因功行深淺不同而有了數量之懸殊,更何況還有光彩顏色的差異!

  居士們為了火葬佛陀的肉身,而在於早晨太陽剛出現的時候,「人人各取香木萬束,栴檀沈水、牛頭栴檀、天木香等」。栴檀那譯為與樂,如白檀能治熱病,赤檀能去風腫等,均能使人疾除身安,故有是譯(還有紫色、黃色等檀)。沈水木為沈水香木,此木的心節置水則沈,故名。既云栴檀沈水,則表示此種栴檀很高貴,如沈水之香木,置水即沈。栴檀香木的出產地為南印度麻羅耶山,其山的形狀好似牛頭,故名牛頭栴檀。天木香為形容極好的香木之義,如世上極美麗淨潔之華叫做天華一樣,凡是上等的香都可以叫做天木香,也許是人中的妙香木之故。居士們,每人都取帶這些價值高昂的最好的香木上萬束。萬束是指很多之義,也是表示萬分的虔意之義。他們不只是功行很深的人而已,也是有相當的財富的人,是內秘菩薩心,外現居家學佛之身,以便以護法的身份來擁護佛教,推動佛教的人!也許唯有在家居士始擁有金錢財物的權利,他們才以居士身來協助佛教的宏化。他們不但在佛陀住世時出錢出力,為佛教付出很大的力量而已,就是佛陀將涅槃時的一切支出,以及火葬時所需之物,都是由他們來負擔(正確的記載為末羅力士們所帶來的栴檀香木。因為他們所住的地方最靠近於佛陀入涅槃的娑羅雙樹間,是運搬物品最為便利的緣故。也許由遠地而來的居士們,也想供養佛陀的最後,所以人人手執幾束的香木,而到達現場,是人的常情,所以才有像這裡所述之文的出現)。

  「是一一木,文理及附,皆有七寶,微妙光明」。匯集眾絲以成錦繡為之文,供其絲繡組文之物,為之理,所以說,文就是物體的綾紋,理即為物體的脈理。附就是,是器物的座,花萼的房。七寶為金、銀、 瑠璃、頗梨、硨磲、赤珠,及瑪瑙,是一切珍實的代表,通常都當做珍貴價昂之用。也許七寶的價值在於光明潔淨,不容易污損,所以也充做光明燦爛之用。經文所提的大意是欲顯示居士們不但是富有,也能施捨,不管是何等貴重之物,或者是價值連城之品,都願意奉獻佛陀,願意為佛陀弘揚真理之舉而犧牲。初人佛門時是如此,佛陀的最後之時沒不如此!他們聞佛涅槃,而準備為佛火葬的香木,都是上等之物,都是不同凡響,都是出自於一本虔懇之心,所以這些香木的木紋脈理,以及其房,均會閃亮,有如聚合金銀等寶,會大放微妙不可思議的光明,均為是燦爛潔淨!「譬如種種雜彩、畫飾」。雜彩為混雜各種的顏色,畫為繪成的圖形,飾為莊飾,香木的光亮有如種類不同的顏色混合在一起的彩色所發出的亮光,猶如一付畫繪莊飾的光彩一樣,真是微妙高貴極了!

  「以佛力故,有是妙色,青、黃、赤、白」。大家所攜帶的香木,有不可思議的妙色,自會發出光亮,所謂青色青光,黃色黃光,赤色赤光,白色白光是也。經文記載為「以佛力故」,也就是依仗如來的神力始有的現象。如沒有佛陀不可思議的力量,則香木自是香木,任爾怎 樣的高貴,也不會發亮到如是。如栴檀自體本為顏色不同的種類,自會有其不同的顏色,可是一木有若干色,或一木能發光亮,這些妙色,純粹是不可思議事。本來大乘經典的全體,就已含有不可思議的奧義,如慧眼獨具的人,則不難了解,但是像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的眼光來看,實在是難以認知識見,只能在文字上打滾,只能從理論上去探知其外殼耳。也許編纂大乘經典的人,其心境已齊菩薩境地,已分享過佛陀的智慧,所以剛一開始,就好像在發表其心得似的大談其妙意!既然如是,即研究經文之文的同時,也應注意其文字裡所含的意義。雖然有時會覺得怎麼有這回事?怎麼會是這樣?但是其所闡的是欲使人證悟的道理,是已講到最後的境界,自然的不是尋常之事。如能以這種心情去看佛經,就甚麼難懂之事,定會迎刃而解,定不會拘執於文字上的難題!「為諸眾生,之所樂見」。這正是方便度化眾生,最適合於眾生的口味之故,人人看後,就已生起敬仰的心。因為世人的心理,是吾人最為了解的。大概都是好奇,大都趨於花紅柳綠,有山有水,色彩鮮艷為是。反之,則會閉眼掩耳,心生討厭,而想逃離現境。所以說,雖然是區區的香木,也有合於眾生喜悅的青紅其白等色彩鮮美的顏色。因為這,是非常的會舒適吾人之心!是會使人喜歡察看!

  「諸木皆以種種香塗,鬱金、沈水、及膠香等」。塗為敷,為抹。通常都以塗香為六種供具之一(香花燈塗果樂)。也許印度熱帶,身體容易有臭氣,所以常以塗香來塗在身上,然後舉行供養諸佛及僧等事。有的以栴檀等摩以塗身,有的以種種雜香持以為末,以塗其身。或熏衣服,或者塗地壁,並有身、衣、地等一齊塗上的。鬱金即為很香的草名,花黃而香,可以為薰香。也許是鬱人常釆以鬯酒,所釀之酒是以降神之用,也就是宗廟所用之物,故譯為鬱金(梵語恭矩磨)。沈水如上述,是香木名,置水即沈,故名。膠香為有黏性之物,是取自有黏質的植物與香料熬成的香料。經文說居士們拿來之栴檀等諸香木的上面,又加抹塗香、鬱金香、沈水香、膠香等香料,是表示香中之香,潔中之潔,其虔懇之念,愈益顯明。

  「散以諸華,而為莊嚴」。諸華如「優鉢羅華(青蓮華)、拘物頭華(黃蓮華)、波頭摩華(赤蓮華)、芬陀利華(白蓮華)」等是。優鉢羅華譯為青色蓮華, 其他三種也是四種蓮華之一。印度的蓮華有的大如車輪,只浮在水面,不像吾人所看到的荷華之類。吾人常看到的蓮花,雖然自有其美,但是既小,又有一條莖,又凸出於水面,顏色也不那麼多種,和印土的蓮華比較起來,可說是小巫見大巫!也許印度的古時,到處都是穢污的泥土,連大川小河之水,都不見得有澄清之感,到處又是仙人掌一類的叢生地,唯有蓮華獨具風格,又深淨又大方,又鮮艷又美麗,和其他比較起起,真有天壤之別,所以佛經處處欲表示潔淨莊嚴的時候,都以散諸各種蓮華來填充!如妙法蓮華經,即乾脆以蓮華來譬喻奧妙之法!

  「諸香木上,懸五色幡,柔軟微妙」。幡為旌旗的總名,本為表示佛陀的威德而作的莊嚴之具,有如大將之旌旗是也。幡又為祈福而立,為莊嚴的供具。五色為青、赤、黃、白、黑,通常都代表東南中西北等五方,是正色的全體。五色幡是以五色繡畫在旌旗,或各染五色,或各染一色,計有五色。既云在諸香木的上面懸掛五色的幢幡,則色彩鮮艷奪目,令人百看不厭。尤其是非常的柔軟而微妙,則知是高貴的刺繡,並不是粗污的凡品。也許居士們有的是富有,故不惜重金,都願為佛陀的一切而犧牲,是佛陀之感化力深,使他們誠懇至此!

  「猶如天衣,憍奢耶衣,芻摩繒綵」。憍奢耶譯為蟲衣,是蠶繭之絲所織而成之衣。芻摩譯為麻衣,是以紵麻所作之衣。其花青色,其形似荊芥,故又譯為草木。繒為絲織品的總名,綵為有顏色的絲織品。總而言之,在所有的香木上面所懸掛的五色幡,都是高級的絲類所織成的緣故,都像天衣在搖拽,在翻動,很悅人的耳目!

 

是諸香木。載以寶車。是諸寶車。出種種光。青黃赤白。轅皆以七寶廁填。是一一車。駕以駟馬。是一一馬。駿疾如風。一一車前。豎立五十七寶妙幢。真金羅網彌覆其上。一一寶車 。復有五十微妙寶蓋。一一車上。垂諸華鬘。優鉢羅華。拘物頭華。波頭摩華。芬陀利華。其華純以真金為葉。金剛為臺。

  這些香木都是以寶車運載的。運載香木的寶車,都很潔淨,而放出青色、黃色、赤色、白色等種種的光明。車前兩邊駕車的木頭,均用七寶鉗進去的。每一輛車,都用四隻馬駕駛。每一隻馬,都輕快如吹風一樣。每一輛車的前面,都豎起五十個七寶所造成的妙幢。都有純金如羅網彌覆在其上面。每一寶車,又有五十個微妙的寶蓋。每一車上,都垂著青、黃、赤、白等蓮華的華鬘。其華純粹以真金為葉,以金剛寶石為座。

  欲火葬佛陀的色身所用的柴薪,確實是頂好的香木。因為佛陀是佛教的創始者,也就是佛教的教主。有了佛教的創始,大家才有了正道可修,才有正確之路可走,才不會像從前那樣的走入歧途。凡是接觸過佛陀的人,沒不五體投地的皈敬了他。都因之而得到證悟或踏上新生的大道,佛陀確為大家再生的父母!佛陀對於大家,既然有了這麼大的恩 惠,即當佛陀將入涅槃的消息一旦傳出後,大家首先是悲慟,稍後定會想起了目前應做的事。如拜見佛陀最後的一面,請教佛滅時的問題,不管是出家或在家學佛的人,都一致關心之事!至於佛陀的葬儀,如秩序等問題,是出家人的事,至於所需的費用,當然要靠在家的居士們。佛門的弟子當中,富甲天下的在家居士是非常的多。他們在這時候,一定是爭先恐後的想出點力,有的甚至是願意傾盡自己的財富來莊嚴佛陀的最後。因為他們不只是出自於信仰的問題,也如上述--平時受佛的恩惠太多,才會不惜其財物!

  由這方面來說,則大乘佛教所興起的經典,並不是沒有道理,也就是應有的現象。當時的情形,所謂香木柴薪,大概是人手一支,則有算不盡的數目,因為哀傷佛陀的人陸續到達,自然的有了好多好多的香木之搬到現場。由於上述的情形以推,即諸大居士們一定是因想報答佛陀的鴻恩,故有大搬特搬的情景!他們的財富,他們的布施供養的動作,確實令人感概萬千!提起布施,即令人很敏感的會想起須達多長者,他為了迎佛,而蓋一天下無雙的精舍--祇園精舍,這事誰敢說為過於誇大的讚詞?所以說,如經文所記載的事物,有時是描述其實情,有時乃談其中所含有的奧義,也就是藉著以顯揚其理!下面的記述為針對居士們感念佛陀的大恩大德,而熱誠布施的程度所表現出來的!

  「是諸香木,載以寶車」。居士們既沾潤過佛陀的大恩,則想起報恩的方法雖然是將真理闡揚流傳於世,但是眼前應做的事,確為莊嚴佛陀的火葬的場面。而所需的經費既不在於出家弟子們的身上,則他們應盡其出錢出力的能事,自然的攜帶很多的香木趕至現場。雖然火葬佛陀的肉身並不需要那麼多的香木,惟大家都因一把熱誠,故不約而同的帶了好多的香木而來。香木既這麼多。自不是人手所能搬得動的,因此,才有了以車載木之舉。所用的車輛,雖然以居士們的財富來說,是平常慣用之物,可是以一般人來看,就有所不同。經文註明以寶車來運載香木,並附加說明珍寶組成的車輛是如何如何……。如「是諸寶車,出種種光,青黃赤白。轅皆以,七寶廁填」等是。青黃赤白等顏色,在經文裡是司空見慣的事。這種事和數字的用途差不了好多。在佛經裡所用的數字,不是表示圓滿(如一十百千,四五八九),是表示無量(如恆河沙),不然就是表示超脫(如七字)。青黃赤白即色彩鮮艷(也是本色的基數)的代表。凡是欲表示莊嚴潔淨,鮮艷奪目時,則不管是人或物,都是如數照抄!轅是車前兩邊駕車的木頭,為車輪之,都是車輛的細部與重要的部位。廁為雜在中間,填則為加進去,都是形容寶車裡的各部門,均鉗有金銀等七種珍實,使這些車輛成為名符其實的寶車!

  「是一一車,駕以駟馬」。古時的車輛以四隻馬駕駛的為多,雖為寶車,也不例外,不多加馬匹,以表切實。馬匹則有優劣之分,這裡所用的駕車的馬,「是一一馬,駿疾如風」。駿馬為好馬,疾為迅速。寶車駕以駿馬,相得益彰,都是頂上之物,也是虔懇的表示。不但如此,在「一一車前,豎立五十,七寶妙幢」。幢和旛一樣,都是旌旗之屬,竿柱高秀,頭安寶珠,以種種的絲帛莊嚴的為之幢,長帛大垂的為之幡。或者自幢竿垂幢,也叫做幢幡。幢本為藉表麾群生,制魔眾,而在佛前建立之物。現在都當做莊嚴佛前之用。至於經裡所云:在於每一輛車輛之前各豎有五十支鉗有七寶妙幢,是有著軍中獨出之所謂其貌童童(音獨)然!

  「真金羅網,彌覆其上」。羅本為輕軟的絲織品,網為用線結著有孔的東西。羅網連在一起,則同樣都是網,如用來網捕動物而有間格有孔之物,當然是綢密之義。彌為滿,或遍及,覆為罩住,如天覆地載是。在經典裡所舉出的羅網,都以七寶作成的為多。這裡是以純金造作的羅網,滿蓋在每一輛車前所豎立的五十支七寶妙幢,真是「嘆為觀止」!

  「一一寶車,復有五十,微妙寶蓋」。蓋如涼傘,有防塵埃,日曝雨打之用。寶蓋通常都是以寶玉所飾的天蓋。本為佛、菩薩,以及講師、讀師的高座上面所懸之物。經裡說明每一輛寶車上面,又懸有五十個微妙的寶蓋,可見得五十的用意,是表示遍滿之義(上面五十,七寶妙幢亦同),均為提示莊嚴之能事。「一一車上,垂諸華鬘,優鉢羅華(青),拘物頭華(黃),波頭摩華(赤),芬陀利華(白)」。華蔓本為印度人用以莊飾身首之物,不管是男是女,都喜歡以花結貫為首冠,或嚴飾身體,後來演變而為莊嚴佛前之物。吾國等地風土,難得適當之花,故以金屬所刻的華鬘為多。經文描述四種顏色的蓮華所造成的華鬘,垂在每一車輛的上面,由此也可以知道四色蓮華的用意!「其華純以真金為葉」。蓮華的葉都是用純金造的。則知古時的印度人雖造華鬘都以實物為多,但是也已表示以金屬品類製作華鬘之事,早已有了前例,也就是不一定都得用鮮花,有時也用金屬!尤其是經裡常以事來表理,是很明顯的事。如近代發見的釋尊的舍利瓶的外殼等處,都刻有卍字或蓮華等物,均以純金作成,是可佐證其事。至於以「金剛為臺」,確是表示極為高貴,至為安定睿利光明。金剛為寶物中之最,有著堅、利、明等三重作用!

 

是華臺中。多有黑蜂遊集其中。歡娛受樂。又出妙音。所謂無常苦空無我。是音聲中。復說菩薩本所行道。復有種種歌舞伎樂。箏笛箜篌簫瑟鼓吹。是樂音中。復出是言。苦哉苦哉。世間虛空。一一車前 。有優婆塞。擎四寶案。是諸案上。有種種華。優鉢羅華。拘物頭華。波頭摩華。分陀利華。欝金諸香。及餘薰香。微妙第一。

  在華臺上面,有許多的黑蜂遊集於其處,好像非常的快樂的樣子。這裡又有如下的妙音,所謂諸行無常,諸受是苦,一切皆空,諸法無我!在這些妙音當中,又說菩薩本來所修的行法之道。又有種種歌舞、伎樂,以及箏、笛、箜篌、簫、瑟等樂器之奏出。在這些樂音裡,又有如下之語說:「哀哉!苦哉!世間將變成空虛了!」每一車輛的前面,都有居士舉起鉗有四寶的卓子。這些卓上,有種種華放在那裡。有青蓮華、黃蓮華、赤蓮華、白蓮華。也有鬱金等諸香,以及其他薰香,最為微妙。

  蜂為能營社會的昆蟲,尾有刺,能螫人,同時也會採花釀蜜等,是盡人皆知的事。有華的地方,自會招來蜜蜂。牠們那種來來往往,悠然自在,並不覺得會有甚麼疲勞的現象,是天性自然的喜於活躍。是禁不住於最短的時間,為築蜂巢而於華蕊與蜂果間來回幾百次。確為喜於營造社會的天性之保有者。他們不只是一種勞働,是有著為了公事,而快樂於公事裡。人們如有這種精神,那怕不會繁榮?怎恐事業不會成功?經文重視這一點,故藉蜜蜂遊集在寶車上面的華臺裡,自受其樂,雀躍異常,以表大家為了佛陀的火葬而出盡其力,不惟無怨言,還而是心甘情願!

  「又出妙音。所謂無常、苦、空、無我」。微妙的法音所出之處,是在黑蜂群裡。經裡面常舉妙聲鳥所鳴出的聲音,有如唸佛、唸法、唸僧的聲音一樣,雖然是鳥蟲之類,一旦併入在佛法裡時,其動作聲音,均不離開佛。也許一切眾生本有佛性,現在雖身為鳥蟲,可是其本來面目,乃和吾人,乃和佛陀並沒有兩樣,故藉鳥蟲來顯示出法音,是一點也不會有不自然之感!無常、苦、空、無我本為有漏果報的四相,謂之苦諦四行相。待緣而生的事物,故為無常,有苦惱逼迫性,如三苦八苦之性,故曰苦,無男女一異等諸實相,故曰空,有漏果報中,無我的實體,也沒有我所有物之實體,故曰無我。如詳細一點,即:「無常」為諸行無常。萬事萬物都是刻刻在變,時時在遷,都不能保持恆久不變的原貌。如吾人的肉體,自幼至老,不知遷變了好多。就是現在此刻,也沒不在遷移變化。其他大如宇宙,小至一草一葉,凡是生存在世間的均為是無常的寫照!「苦」為一切皆苦。一切皆苦的原因就是由於上面所述的無常而來,因為世事萬象均為遷易轉移不停,並沒有一事一物能夠永恆不變的緣故,才會導致苦痛苦惱!如有人乍看並無甚麼事,好像快快樂樂的過著,可是曾幾何時,他的身心,他的事業,他的一切,受過無常之風一吹,剎那間,已叫苦連天!真所謂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旦夕之禍福!其他世事萬物,沒不都是同樣的無常迅速的緣故,不能常保快樂的一面!「空」為人法皆空。人為眾生之一,自然就是生空,也就是眾生之空無。法空即屬於事物之空無。所謂內身之空無(內空),與外器之空無(外空),都是表示空的真理。也許吾人的身體,乃至萬事萬物,均為是暫時假有的現象,仍然也離開不了和無常的關係。因為諸行既為無常,即會遷變不止,而遷移變易之物,自不是真實之物。有如幻化,有如作夢。作夢的當兒,誰敢斷定是假,因為是時確實為真有其事!惟一旦醒過來時,即夢中之事不論是大小,不管是哀喜,已不知何從何往,是一空無的幻想耳!「無我」為諸法無我。無我也和無常大有牽連,因為無常的緣故,即連個己的我也不能認定,也不是常存之物。也許現在大家認為是我的我,是一假我,是因緣聚合而成的假體,假如缺乏了眾物當中的任何一項時,就不能成立,並不是常住不變的實體。古來所謂的真我,必須具有了常、一、主辛之三,不然的話,就不能算為是我。吾人已知道肉體是無常之物,是眾緣聚集之體,並不能常時保持自我主宰的作用,所以叫做無我。佛陀闡明諸法無我的用意,在於喚起大家,調御自己!唯有調御自己,使自己回復到本來的面目,才能見到真實的我。至於諸行「無常」,是欲人了解真常不變的真理。一切皆「苦」,是叫人早日解脫一切苦惱,早得真正的快樂。空的啟示正為吾人得大自在,無掛無礙而著想的!(無常、苦、空、無我,本為自我解脫的問題,但也可以通於大乘的妙法,故說明時,大小乘兼顧)。

  「是音聲中,復說菩薩,本所行道」。本所行為本行,是菩薩本來所修的行法,也是成佛之因的根本行法。因為菩薩所修的都能為佛因的緣故,才叫做本行。菩薩本來所行之道,當然是屬於六度萬行,故和無常、苦、空、無我分開來說時,即無常等法音,是屬於根本教理,而六度等法音,是屬於自利利他的大乘之法。

  「復有種種歌舞伎樂,箏、笛、箜篌、簫、瑟鼓吹」。箏為鼓絃竹身的樂器,本為十二絃,今則十三絃。笛為笛子,是用竹子做的一種樂器,有六孔,可橫吹。箜篌均似瑟而較小的古絃樂器,有二十五絃,也有因體曲而長,可抱於懷中,兩手齊奏,為之擘者,有二十三絃。簫為管樂器,古時用十六至二十三管,排比而成,叫做排簫。現在改用單一竹管,管上挖有許多洞,與古時的笛相似。瑟也是古樂器,原用五十絃,後改二十五絃(如果是琴,則為五絃或七絃)。經文說明寶車上面又有種種的歌舞、雜伎、音樂等助興的節目。也有吹奏上述的種種樂器。鼓吹樂器本為娛樂的節目,其動作與音聲,會悅人的耳目!不過這時是佛陀將涅槃入滅之時,故所謂音樂,自然的並不是在表示助興,是在感嘆無常迅速等事,看下面緊接而來的經文即可明瞭一切!

  「是樂音中,復出是言:『苦哉!苦哉!世間空虛』。這些樂器又奏出如上之哀苦聲音。是天地萬物,一切的一切,都為佛陀的入滅而哀嘆悲傷。音聲的大意謂:如佛陀入滅了,則大家會失去了依怙的人,好像世間裡的萬事萬物,於目前,就要壞滅,世間將會成為空無!這正感嘆大家的福業將盡,不善之業將增長,因將失去了大家的救護者,嗣後倘有甚麼疑問,已沒有人能為大家解答啟示!這不是哀哉,苦哉,痛哉,是甚麼?

  「一一車前,有優婆塞,擎四寶案。是諸案上,有種種華--優鉢羅華、拘物頭華、波頭摩華,芬陀利華」。無一車輛的前面都有居士們舉起鉗有金、銀、瑠璃、頗梨等四寶的卓子。所有的卓子上面均放有種種華朵。如青黃赤白等四種顏色的蓮華,也就是蓮花之總名。而這裡不言七寶,而說四寶,當然是提示金屬與寶物之代表,也是直指東西南北等四方,和四色蓮華一樣,盡是滿數。也許數字真的是代表事理,故都適可而止,並不能說四寶不如七寶之貴。

  「鬱金諸香,及餘薰香,微妙第一」。鬱金香之花黃而香,可以為薰香,其他如前述。薰香為薰陸香,是樹膠。夏天日炎,而鎔滴在沙中,在地上時有香氣,故為薰陸。薰陸香樹,樹葉若棠梨。如桃之膠,有香氣,可以薰香,故卓上案排的雖然是種種(餘)的薰香一類之香,但是首先會令人想起了薰陸香。因為這些香氣一薰,即四鄰均有餘香,可說是第一微妙莫過於是!

 

諸優婆塞。為佛及僧辦諸食具。種種備足。皆是栴檀沈水香薪。八功德水之所成熟。其食甘美。有六種味。一苦。二醋。三甘。四辛。五鹹。六淡。復有三德。一者輕軟。二者淨潔。三者如法。作如是等種種莊嚴。至力士生處娑羅雙樹間 。

  諸大居士們為了佛陀,以及僧伽們,準備中食的物品,樣樣都很齊備。其食物均以栴檀、沈水等香木為柴薪,以八功德水混合煮熟的。食品都很甘美,有六種的滋味。所謂苦、酢、甜、辛、鹹、淡等味是。食物又具有了三德。所謂輕軟、淨潔、如法是。諸大居士們乃如是這般的準備辨做種種莊嚴的品物,而到達力士們所出生的地方之娑羅雙樹的中間。

  「諸優婆塞為佛及僧,辨諸食具,種種備足」。食為食物,是用功的人藉以增益身心的最起碼的中食。在未入於無有餘身的涅槃,也就是生存在世間,還有色身的肉體的存在時,不管你是證悟或不證悟,同樣都會有饑渴之感,因此,同樣都得靠著食物,始不會有衰弱之感。惟佛陀在世時,除了正午的正食外,並不齋食,如日出後至午前,可許受齋食,而過了中午後,就不再食,具為盛食物的器皿之類,當然也包括鍋鼎等類之物。因佛與諸大眾,都在娑羅雙樹間那邊,此為一郊外的樹林,附近一帶的人,均爭先恐後的自一清早就已報到,大家這時唯懷悲傷的心腸,而隨侍在佛的四週,實無暇兼顧辨食的問題。佛陀的弟子們更是沈痛萬分,並不顧慮到齋食不齋食之事。諸大居士們深知此事,故在佛陀還未進入涅槃時,都想趕至現場拜謁佛陀最後的一面,所以專程把午齋的食物與燒飯時所用的一切物品備足而來,以便供佛及僧。這點乃近於實情,因為佛陀在世時,雖然是採取乞食的方式,可是有時還會到達在家居士們的家庭去赴齋,有時也有居士們辨齋專程趨謁精舍,或佛僧的住處去獻供,當然有時也會顧慮到食物的冷暖的問題,而連食帶具,一齊搬到佛僧住處去煮熟。何況這時正是居士們供佛及僧的大好機緣,大家自不會把此機會逸失!

  「皆是栴檀、沈水香薪,八功德水,之所成熟」。八功德水是具有了八種功德之水,①澄清。②清冷。③甘美。④輕軟。⑤潤澤。⑥安和。⑦除患。⑧增益。據說須彌山與七金山之內海均有八功德水,所謂清淨香潔,味如甘露!燒煮食物所用的柴薪都是以栴檀香木、沈水香木,都是珍貴之物。也許有人不會相信有這麼一回事,因為栴檀等香木,其價錢很昂貴,當做薰香敬佛之用是有,以這麼貴重的香木來燒飯煮菜?實在是講不過去,也就是講不通的,最多是以最清潔的香薪就夠了。然而說實在的,如平時不會有的事,在佛將入寂滅的前刻,以香木來料理餐食,也不能說為絕對沒有。雖然有人解釋此事時,定會以個中的真正意義來闡明,筆者當然也認為義譯比較合理,但是仔細一想,則會發覺,如古人曾有豪食豪飲之前例!也許以平凡人家來看,則這些事情乃超乎常情,但是以有錢人家來說,則並不是可以值得大驚小怪之事。因為古時的印度人之飲食不像吾國人民那麼講究,最多只有幾種品類,因此,想再豪華一點,也豪華不到那裡去,所以就在柴薪方面用腦筋,其結果,就有人以香木來燒飲食的舉動!佛陀將入滅,在這個時候,不表示最大的敬意,要等到何時?所謂「花要插在前面」,自然的以香木為柴薪來燒煮飲食物品!以香木為柴薪來煮物,不不單表示其富有與不惜金錢的問題而已,其燒煮出來的飲食物,確為妙味無窮!如以甘蔗屑來燒開水,以便泡茶之用,即茶的氣味,定和其他湯水所沏的茶的滋味不同一樣,香木本來就有香氣,其煮成的飲食物定有特別的香味!尤其是以最為潔淨的水--八功德水混合煮熟的飲食,一定是不同凡品!難怪接著就有其食如何如何的形容:

  「其食甘美,有六種味:一苦,二醋,三甘,四辛,五鹹,六淡」。苦和甜正反,不過並不是如黃連那種苦不堪言的滋味,認為如苦夾的苦味就不會錯。醋是一種酸的液體,以醋調味乃為常有之事,故醋味還是屬於調味中的品味,甘味是甜的滋味,一般在稱嘆甜味時,都說非常的甘美!辛為辣的味道,也是調味時缺少不了之物。鹹為鹽的味道,鹹味更為調味時絕對不可或缺的品味。淡為色味不濃,也就是味道不鹹,如物自體淡而無味,有時卻會令人覺得沒有刺激,何況和其他滋味混在一起,自會調節那些過於鹹,過於甜,或過於辛,過於醋,過於苦等滋味,自然的就是最為溫和之味!

  「復有三德:一者輕軟,二者淨潔,三者如法」。輕軟為輕便柔輭。食物既輕軟,自不會笨重堅硬。淨潔為乾淨清潔,自然就是衛生中的傑品!如法是指有如製藥那樣,依照古法泡製,所謂如法泡製是也。用在食物上就成為契於調製食物之法,是非常的適可之義。

  「作如是法,種種莊嚴」。如是法指諸大居士們自從早晨欲往佛陀將入涅槃的地方,去為佛陀荼毘火葬等事誼時的前後所需之物,均有如法不平凡之事。辨這些事都是種種莊嚴。如所用的香木不但是高貴華麗如經文,也用諸塗香一再的塗上,以及散諸華朵在其上面。香木上面並懸有五色的旗幡,一看好似天衣。運載這些香木,即用鉗有珍寶的寶車。駕車均以四匹駿馬。每一車輛的前面都豎立繡有七寶的妙幢,並有真金作成的羅網遍覆在其上面。每一寶車又有微妙的寶蓋,並有華鬘垂下來。華葉是用真金製制,華台是以金剛作成。華台裡面有合作精神與勞作不厭的蜜蜂遊集來往快樂自在。且有無常、苦、空、無我的妙音,以及菩薩本來所修行之道的妙音之放出。不惟如此,還有種類很多的樂器齊奏,奏出傷悲佛陀將入涅槃的哀音!諸大居士們都列在每一車輛前,擎持四寶的卓子。卓上放有種種華,及諸薰香。他們為了供養佛陀與僧團的午餐,而用香木為柴薪,以八功德水混合煮熟諸食物。這些食物,是三德六味都俱全的。所謂作如是等,種種莊嚴!

  「至力士生處,娑羅雙樹間」。諸大居士們就是具備如上所述的種種莊嚴事物,而到達力士們出身的地方。力士如前述,是離車族,是當時有著強而有力的種族之名。也許是屬於未開發地發的民族,故都依靠武力以生存,自然的形成為非常健旺的身體之保有者。他們藩居的地方為拘尸那揭羅城,是離開佛陀的誕生地--蘭毘尼園不遠的地方。娑羅雙樹間也如前述,是拘尸那城郊外的娑羅樹園裡,兩株作拱之形狀的樹間。是佛陀準備進入涅槃的地方。

 

復以金沙遍布其地。以迦陵伽衣。欽婆羅衣。及繒綵衣。而覆沙上。周匝遍滿十二由旬。為佛及僧。敷置七寶師子之座。其座高大。如須彌山。是諸座上。皆有寶帳。垂諸瓔珞。諸娑羅樹 。悉懸種種微妙幡蓋。種種好香。用以塗樹。種種名華。以散樹間。

  居士們又用金砂,將地上舖滿,也用細滑衣、毛絲衣,以及繒綵衣覆在金砂的上面,周圍遍滿於十二由旬之廣。為了佛陀與僧伽們,敷設佈置鉗有七寶的獅子的台座。其台座又高又大,有如妙高山。這些座席上面,均鉗有珍寶的帳幔,也垂諸瓔珞。樹園裡的娑羅樹,均懸掛種種微妙的幢幡與寶蓋。同時也用種種的好香塗在樹上,用種種的名華,散在樹間。

  諸大居士們到達佛陀將入涅槃的娑羅雙樹間時,「復以金沙,遍布其地」。用金砂舖在地上,其範圍又非常的廣,乍看起來,好像也是在表示甚麼,而不是實事似的?也許有人認為這麼多的金砂,這麼貴重之物,誰願施捨?然而這種布施的事情,確已有個前倒,如須達多長者為了蓋一精舍,曾不惜以黃金舖滿地上,而向祇陀太子購買其所有的樹園是。所以說,這不是不可能的事,也不能說沒有人會施捨得起。不過吾人仍然會覺得此時所謂的金砂舖地一事,還是個中的意義重於實事。也許一般的地面,通常都是坎坷不平,土質與色,又是黑黃不潔,任爾怎樣的清掃,也不會使人覺得完全清潔莊嚴。而如能在地面上布滿黃金或琉璃,則不曉得有多麼的莊嚴?佛經裡也因如此而談到佛陀所住的極樂世界時,都是以黃金為地,或者就是以琉璃為地。也許佛陀將入涅槃的今天此時,正是極樂世界的重現,故裡面所描述的為一特殊的境界,自然的連地面也已成為寶地!

  「以迦陵伽衣、欽婆羅衣,及繒綵衣,而覆沙上」。迦陵伽衣譯為細滑衣,又云鳥毛衣。欽婆羅衣為毛與絲混雜織成的衣,故曰毛絲雜衣。繒綵衣的繒為絲織品的總稱,綵為有顏色的絲織品,故繒綵衣即為有顏色的絹布所作的大衣。三種衣均為柔輭細緻,也是高貴的布類之代表。在金砂的上面,覆蓋這些布匹,可見得是美中之美,也是莊嚴中的莊嚴。

  「周匝遍滿,十二由旬」。由旬譯為合、應,為計里程的數目,是古時帝王一日間的行軍的里程,為一驛站。通常以四十里為一驛,印度的國俗即為三十里。因此,一由旬即分為四十里(下由旬)、五十里(中由旬),與三十里的倍數之六十里(上由旬)。將絹布衣舖滿在周圍十二由旬大的金砂上面,也就是橫豎數百里之廣。一年十二個月,地支計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辛酉戍亥等十二,故不言數百里,而說十二由旬,用意很明顯!所以說,佛經裡面所用的數目,均為是某種意義的表示,絕對不可拘泥於數字!

  「為佛及僧,敷置七寶師子之座」。七寶如上述,是貴重物品的總稱。獅子座本為刻有獅子之座,但也不盡然。因為這是一種形容,如國王的坐處謂之獅子座、龍座等是。也許佛陀為法中之王,也是人中獅子,所以佛陀所坐之處,均為是獅子座。僧為眾,是指佛陀的大弟子群,他們均為乘願再來的菩薩,如文殊菩薩乘獅子的座位。也許是乘佛之德,也許是佛法平等,也就是說,雖然獅子座乃是唯尊佛陀的座處,但是佛陀既說眾生都有佛性,人人均能成佛,大家為未 來的佛陀,故不唯佛陀有獅子之座可依,就是諸弟子們也都有獅子之座可據!

  「其座高大,如須彌山」。須彌山譯為妙高山,是古時推想世界的構成時,被認為是世界的中心,也是最高的山。據說世界的最下層為風輪,其上面依次為水輪、金輪(地輪)。地輪(金輪)的上面有九山八海,其中心地帶即為須彌山。入水八萬由旬,出水也有八萬由旬。山頂為帝釋天(上帝)所住的地方,屬於第二層天(忉利天、三十三天),山的中腹為四大天王所住的地方,屬於第一層天(以上二天均為地居天)。周圍有七香水海與七金山,在第七金山的外圍之海,是屬於鹹水海。吾人所住的地方,是在鹹水海中的四大部洲之一,是屬於南贍部洲。其四面各有一特色,如東方為黃金,南方為頗梨,西方為白銀,北方為瑪瑙等是也。空中有日月,有諸天。又六道四生,計為廿五有的眾生,盡寄生於此一小世界裡。

  佛陀成道後,為了傳教的方便,有時也沒用此說,不過佛陀是藉其名稱,大都取其精神,也就是因四生六道輪迴不止的闡揚之需要,才依其說。以佛陀的眼光來看,即在經典裡常於提到的如恆河沙的世界,也就是佛陀所啟現的世界,是有算不盡之多的世界,這裡所謂的須彌山,不過是藉以形容佛陀的座位是非常的高,是欲示佛陀的智慧,佛陀的福德,佛陀的慈悲,佛陀的一切,確實為頂高無上,確為其他眾生之所不能及,所以其座位,才有了高的有如妙高山(須彌山)。

  「是諸座上,皆有寶帳,垂諸瓔珞」。寶帳為鉗有珍寶的帳幔。瓔珞為編玉懸掛在頸上之物,是印度貴人,無論男女,均為喜愛的裝飾品,如沒有錢的人,則以其他物品貫串而成,以代寶玉。瓔珞既為大家所喜愛,自然的莊嚴道場或寶座時,就缺少不了它,所以才有了獅子座位上不但有寶帳,也有瓔珞垂下來。

  「諸娑羅樹,悉懸種種,微妙幡蓋」。幡蓋如上述,都是作為標記與莊嚴道場之用。這裡是形容其四圍的環境是多麼的莊嚴清淨與妙好,由地面而座位,由座位而樹上,沒不都是微妙的寶物之所莊嚴。

  「種種好香,用以塗樹」。不但幢幡寶蓋由樹上垂下來,就是在娑羅樹的體上,也塗上種種很香的香料,使人身入其境,親嗅其香,而覺得身心灑脫,如入仙境,如臨佛地!

  「種種名華,以散樹間」。雖然有樹即有華,樹木自有華朵,但是一樹只有一種花,娑羅樹園全體都是娑羅樹,乃顯得單調一點,不能顯示符合種類很多的眾生的心機,所以還是匯聚名華於一處,以示公享,以示人人有份。也是每次描寫靜中帶動時,缺少不了的東西!也許人們認為涅槃即寂滅,好像一切都空寂,並沒有甚麼快樂可言,所以欲顯示寂滅的境地所帶來的,是一種種莊嚴清淨妙樂的法悅之境,並不是空有之空那種空無一物冷淡無味之境,自然的以世上所有令人會喜悅的事物來形容其妙樂之境!

 

諸優婆塞各作是念。一切眾生。若有所乏。飲食衣服。頭目支體。隨其所須。皆悉給與。作是施時。離欲瞋恚。穢濁毒心。無餘思願。求世福樂。唯志無上清淨菩提。是優婆塞等。皆已安住於菩薩道。復作是念。如來今者受我食已。當入涅槃。作是念已。身毛皆豎。遍體血現。如波羅奢華。涕泣盈目。生大苦惱。

  諸大居士們這時都生起如下的心念:「大家如果有所缺乏需要的話,則無論是飲食物品,或衣服,或者是頭、目、肢體,都會隨各人的需要,均會施與!我們如能如此布施時,則已離開欲念,瞋恨與穢濁的毒心。已沒有其他的企望,也不希求世間的福樂。唯有志願無上的清淨菩提。」因為這些大居士們均已安住在菩薩道的緣故。他們又生起如下的心念:「佛陀現在接受我們最後的食物後,將要進入涅槃!」此念一起,身體的毛,頓時豎立起來,滿身都流血,有如赤花樹那樣的紅!大家都淚水滿目,發生很大的苦惱!

  「諸優婆塞,各作是念!」諸大居士們的心念,是描述他們的布施心腸的程度,也是一種示範的作用。在前面既稱嘆諸位大居士們為菩薩乘願再來,是有著菩薩救世度人的境地,則應有所表示。菩薩行首重布施,布施不但為他人,也是自己的功行之是否深奧的表面化。所以談起他們到達娑羅雙樹間時,首先就得表達出菩薩布施救世救人的行動來。也許眾生多貪,有時為了些許的事物,都爭得面紅耳赤,何況做到究竟的布施?這是心裡未曾調伏的緣故,如果將最為根本的貪欲心理除掉的話,則心境豁然,自不會斤斤計較。所以說,諸大居士們的心念,正是以布施的心念,想來改善大家的心行!

  「一切眾生,若有所乏,飲食衣服,頭目肢體,隨其所須,皆悉給與」。這是純粹表示諸大居士們的心境的問題。諸大居士們本來就有如下的心境,即究竟布施的功行。經文的意義說:無論那一類眾生,凡是缺乏飲食、衣服、頭、目、肢體等物時,都能隨時應付,都能悉數施與。裡面的湯飲乾食,或衣服等物,是身外之物,有時是大家都能做得到之事,何況富甲天下的大居士們,焉有為了區區身外之物而不甘布施之理?至於人頭、眼睛、或四肢(雙手雙足),或身體,那是談何容易?在大乘的經典裡面,對於這些自身布施給與眾生之事,確為常事,好像不當做是甚麼嚴重之事。其實捨棄身外之物,有時還會令人躊躇不進,更何況自己的身命?所以說,如果不是菩薩行的心境的話,是無論如何都不是談得來之事!也許菩薩的心境,端的是慈悲的結晶,所以能捨他人所不能捨之物,能施他人所不能施之事!

  「作是施時,離欲瞋恚,穢濁毒心」。能以財物布施與人就不簡單,何況能將自己的身體的部份或全體,那真的是並不簡單的一件事。所以說,能夠這樣的布施與人,則能離開欲貪,離開瞋恨,離開穢濁的毒心。吾人不能布施與人,是因貪欲的心理在作怪,能徹底的布施與人,即為表示沒有半點的欲貪之心。又三種布施裡面的無畏施,既說明救人的厄難為原則,則已表示沒有殺害眾生之念,連殺害眾生之念都沒有,怎會一再的瞋恨眾生之理?所以說,徹底的布施的人,自會離開瞋恚的心理。穢濁的毒心,屬於愚痴的心理,因為對於事理不能作徹底的認識,才會愚痴,才會迷惑。迷惑事理,則心理不清淨,會被煩惱塞滿。煩惱心是穢污惡濁,甚至是常表毒害他人的心。如能作如上的布施,則對於一切事理已很了然,心理一定是不會再被煩惱穢濁的毒心所遮蔽!

  「無餘思願,求世福樂,唯志無上,清淨菩提」。一般的布施有淨施與不淨施之二種。淨施如這裡所說的當布施時,並不貪求世間的名譽或福利等果報,所為資助出世的善根,以及證悟涅槃之因,純粹是以清淨心而布施與人,故為淨施。所以說,大居士菩薩們的布施與人,則不管是甚麼貴如身體,也沒有甚麼其他的希求,如祈求來世的福樂或名利等果報,唯有志願無上的清淨菩提。也許是除了培養道心之外,別無所求!至於不淨施,則屬於以妄想心所祈求福報,也就是想有果報而施的行為。

  「是優婆塞等,皆已安住於菩薩道」。這幾句話,正道出這些諸大居士們的心境。有了安住在於菩薩救世度人之道的心境時,才能作到真正的淨施。也才能作到所謂「捨頭目膸腦」等布施之行,難怪結集涅槃經時,都稱嘆諸大居士們是如何如何的偉大!

  「復作是念:如來今者,受我食已,當入涅槃」。諸大居士們的心境雖然是有著菩薩乘願再來的功行,可是既現在家學佛的身份,就免不了有點俗氣,尤其是佛陀將入涅槃的前刻,當然就有點依依不捨的俗情之表現,所以他們這時想起佛陀這次接受他們飲食供養後就要進入涅槃之事,而覺得難堪不已!結集此經時,也藉著世人所有的感受,而把它描述起來的。如世上有位到處救度眾生, 恒賜慈悲與人,此人又是曾經教訓過吾人的話,則一旦此人快要離世時,大家定會傷心不已。所謂見景生情,也就是不看也罷,一見到,則愈會禁不住哀傷悲戀!所以說:

  「作是念已,身毛皆豎,溫體血現,如波羅奢華」。波羅奢譯為赤花樹,樹的汁滓極赤,多為染物之用,其葉堅靭,故商人也把它縫以為袋。毛 豎為身上的毛一時豎直起來,和毛骨悚然同樣,都是形容驚懼的情形。居士們一想到佛陀將入涅槃,即不知怎的,由衷悲傷起來,身上的毛都直豎而立,全身都現出面赤之色,有如赤花樹之花那樣的紅透!

  「涕泣盈目,生的苦惱」。涕泣為流淚哭泣,盈目為滿眼,也就是想到佛將滅度之事,則悲哀哭泣,至於眼睛都被淚珠塞滿。他們正在如此這般的生起很大的苦痛悲惱!

 

各各齎持供養之具。載以寶車。香木幢幡。寶蓋。飲食。疾至佛所。稽首佛足。以其所持供養之具。欲供養如來。繞百千匝。舉聲號泣。哀動天地。槌胸大叫。淚下如雨。復相謂言。苦哉仁者。世間空虛。世間空虛。便自舉身投如來前。而白佛言。唯願如來哀受我等最後供養。

  各人拿來供養的物具,都載在寶車裡,如香木、幢幡、寶蓋,以及飲食等物,就這樣連人帶物趕速的到達佛陀所住的地方。到達後,就禮拜佛陀,行五體投地之儀。大家都將帶來的供養物品,想供養佛陀。大家迴遶佛陀的身邊幾百次。之後,出聲大哭。其哀痛的聲音憾動天地,又搥胸,反大叫大嚷,眼淚如雨水之流下不止!大家又相互哀告說:「我 苦啊!仁者啊!世間將演變成為空虛了,世間將成為空虛啊!」就這樣地將五體投在佛前,而向佛表白說:但願佛陀您,哀憐接受我們最後的供養!

  「各各齎持,供養之具,載以寶車」。齎就是持,就是送。大居士們如上述,都想供養佛陀的最後,所以都準備很豐富的供養物品,不管是莊嚴道場之用的,或者是現成的飲食物品,每一項都齊備俱全。都用鉗有珍寶,非常華麗莊嚴的寶車載送,所以說,各人奉送供養的物品都載在寶車裡。寶車裡的物品,包括「香木、幢幡、寶蓋、飲食」。栴檀等香木乃用以荼毘火葬佛陀的肉身,當然也藉用以薰塗之用。幢幡寶蓋為裝飾道場,也就是莊嚴佛所之用。飲食即為供佛及僧,使大家能專心一意的侍護佛陀的入滅,大家因此不會為了中食的問題而分散精神,可說是顧慮得非常的週到!雖然佛陀將入涅槃時,不一定是這樣,但也近于這種情形,所以結集時才會大膽假,以便後代的人,隨類去了解!也許佛陀入滅個中的奧義,真的是欲啟導吾人的一種方便教說,也是佛陀自成道後,直至進入涅槃,一切的一切,沒不都是為眾生而垂範,沒不都是欲使人們都能證悟佛陀的涅槃!結集時,就是這樣不厭其煩的提了又提,講了又講,說了又說,可見其誠懇的情景!大家既準備妥當,即「疾至佛所」,也就是萬事齊備後,就迫不及待的趕至拘尸城外的娑羅雙樹間,即佛陀將入涅槃的現場。

  「稽首佛足,以其所持供養之具,欲供養如來,繞百千匝,舉聲號泣」。他們連同所載的物品,趕至娑羅雙樹間後,就禮拜佛陀,在佛陀的雙足前。人身是以頭為貴,其足最賤。以最尊貴的頭,仆在佛陀最下賤的雙足,是表示最大的敬意,是印度古來行之既久的禮節。佛教興起後,仍然採用此禮。至於將全身投在地上,禮拜佛足,如上述,就是最為敬重之禮。大家既行大禮後,應該就將所運載而來的供養物品奉獻給佛僧,然而在未獻供之前,還得環繞佛陀的身邊幾百次。經裡面記載為百千匝,也就是環繞佛身周圍百千次。百千次是表示戀戀不捨,只知環繞戀慕,而不知停止。如果在其他地方記載為百千匝,有時可以當做好幾次即可,可是這時是佛陀最後,也是諸弟子們和佛陀活生生的聚在一起的最後一次,所以大家定會在不知不覺中環繞又環繞,環繞到不知終止!所以這裡的記載,不但是一種形容,也可以當做是實情來看!如吾人在做早晚課時,有時雖然因時間的限制,而草草的繞佛幾次就完,可是有時曾經繞佛過好幾十次,甚至是好幾百次!由此以推,即結集涅槃經時,並不是完全憑空而出!號泣之號為呼喊大叫,泣為不出聲之哭,二字合寫時,就為之大哭。居士們常受佛陀的教訓,已明白諸行無常,在此世間裡,並沒有一物可保持常住不變者。故對於佛陀的將入涅槃之事,已有相當的心理準備。可是一到現場,則難免見景生情,還是禁不住要呼喊大叫,要盡情的大哭一番!結集編寫為「哀動天地」,也就是其悲哀的聲音,大的憾動天地。也許一大群的居士們一齊放出其哭聲,所以才會演成一場大悲叫!他們不但舉聲哭泣,也「搥胸大叫」,而且「淚下如雨」!搥為敲,搥胸即敲胸,也就是拿自己的拳頭敲打自己的胸部。世人遇有不應有而有的慘事或災禍時,都會敲打自己的胸部,以示懊悔。一旦搥胸,就會連帶的大聲呼喊,是自然的產物。淚下如雨,是表示悲哀之極,淚水滾滾而流,有如下雨那樣的不知停止!

  「復相謂言:苦哉,仁者!世間空虛,世間空虛!」大家在盡情的大哭一番後,則互相發言說:我們今後會過著苦慘的每天了,真是苦哉,哀哉!因為佛陀將入涅槃,世間將成空虛,世間將成空虛!世間空虛等句,在上文也曾經出現過,是極為哀苦的嘆句!也許佛陀入滅後,世間真的再也沒有一位慈悲盡致的佛陀會繼續來指導他們。以他們的眼光來看,端的是如此,難怪他們連聲嘆惜世間將會變成空虛!

  「便自舉身,投如來前,而白佛言:唯願如來,哀受我等,最後供養」。這幾句才是這裡的正題。他們費盡心機,不惜辛勞,由遠地到達娑羅雙樹間,其目的雖然也含有了莊嚴道場與拜見佛陀最後的一面之意在,但是以居士的身份來說,還是想供養佛陀最後之食,才是正確,故還是向佛陀說明來意,願佛陀慈悲哀憐,願佛接受他們最後的供養物!印度古時向修行者獻供時,必需跪在地上,雙手捧上供品,但行者取拿。佛陀也採用此禮節,才有了居士們哀嘆後,就將身體投在佛陀的座前,然後發言請佛陀接受供物之舉。

 

世尊知時。默然不受。如是三請。悉皆不許。諸優婆塞不果所願。心懷悲惱。默然而住。猶如慈父。唯有一子。卒病命終。殯送還歸。極大憂惱。諸優婆塞悲泣懊惱。亦復如是。以諸供具安置一處。 卻住一面。默然而坐。

  釋迦世尊預知入滅之時將到,所以靜默不接受居士們的供養。大家這樣的三請佛陀受供,均得不到佛陀的允許。諸大居士們既不達到獻供的目的,心理上就難免有點納悶,故乾脆默然坐在那裏。好像有一位慈父,只有一子,此子終於因病而死去,就把他火葬,出殯後回到家裡時,慈父便生起極大的憂惱似的。諸大居士們,這時悲傷哭泣懊惱的情形,也像這種情形一樣。他們因此,而把諸供物安放在一邊,然後退住在一邊,在那裡靜默的坐著!世尊將入涅槃之事,在三個月前就已宣布,三個月後的今天此時,正要正進入涅槃的時候。所以說,「世尊知時」將至,也就是知道入涅槃之時快到,所以無需進食,以免增加肉體上的負擔。人之與食,雖然是天性,但是那是為了生存的心要,才需取食,如果肉體將滅,即無需進食。假使臨終之時,還要進食的話,即會引起生存的欲望,是時肉體實已不能保得住,然而另一面還要叫他活下去,就這麼的會增加其滅亡的速度,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如果將入滅時,聽其自然,不取食物,取順其自然而然,會很安祥的離去!這時確實是和平時不一樣,所以說,佛陀世尊,知道與平時有異,就「默然」不作聲,「不受」諸大居士所獻的供物。也就是不接受食物,唯有沈靜的在那裡,不說一句話。當然所謂「知時」,其正題在於佛陀之供養,故其他眾生的供物,均不納受(以下同)「如是三請,悉皆不詳」。諸大居士獻供,請佛哀憐大家,接受大家最後的供養的舉動,有了三次之多,但是三次均不被佛陀允許,三次都遂其願,佛陀始終都沈默的口不作聲的在那裡。

  「諸優婆塞」們,既然「不果所願」,也就是不遂其願,不能達成其獻供的目的,就「心懷悲惱」,唯有「默然而住」。也就是一時啞口無言,不敢作聲,唯有沈默的住在那裡,微動也不動。佛陀的默然和居士們的默然,雖然同為默然,但是有著不同的意義在。佛陀的默然是心淨不動的顯示,居士們的默然,乃為遇事不知所措,一時難以舌辯,可說是悶聲不響,唯有苦在心裡!雖然居士們的內心已如前述,已達到不搖不動的境地,但是以眼前所遇的事來說,即難免有點俗情的插入,是集經時,順手人情而述的傑作!也許有了人情味之存在,才有了入世之佛教之存在。也就是說,佛教並不完全談玄說妙,是有著出世與入世之教理在!

  「猶如慈父,唯有一子,卒病命終,殯送還歸,極大憂惱」。自己的兒子一旦死去時,為人父者,莫不哀痛不已,有如將自己的心肝被割掉之痛,更何況自己的獨生子終於因為疾病而死去,則為人的慈父定會哀痛萬分,有時會想不開,而不想活,致於死去活來!所謂慈父,則愛子愈切,因之而其痛也愈深!當愛子死去的時候是如此,把孩子的葬儀辨完後,更不能釋懷,更加憂惱!也許這時正為痛定思痛,以會愈想愈不對,愈想愈悲傷,以為自己的愛子怎會這樣的離他而去,所以說,「諸優婆塞」們的「悲泣懊惱,亦復如是」。這是千古以來的謎!凡是人類,都是感情的動物,一旦遇到不尋常之事時,定會失去了理智,定會百思莫解,定會憂中加憂!經裡面形容諸大居士們這時的處境,正陷入這種極端的憂悲當中,是常情,是很正確之事。以平常來說,即一旦有人獻供,佛陀就會垂慈,定會接受人家的供養,不管對方是如何的身份,不論食物之好壞,均會哀憐眾生而接受其供物。可是這時卻一反往常,並不接受人家的供品,也不開一開金口。當然可能是已沒有飲食的必要,也就是快將入滅之故,已無需進食。居士們既知此事,即所憂悲之事並不是佛陀不接受他們的供養,而是直覺得自己的慈父佛陀,端的是快將進入涅槃!

  「以諸供具,安置一處,卻住一面,默然而坐」。諸大居士們所運載而來的供養物品,既得不到佛陀的接納,就將這些供養物品安放於一個地方,然後退到他們應住的處所,大家都沈默不作聲的坐在那裡,靜待如來,有所訓示。也許佛陀涅槃會上的眾生,幾乎包括了一切種類。這些眾生如不到齊,則佛陀絕不開口訓示,故他們只好還是坐在一邊,等候佛陀將啟遺訓的時間之到來,在此之前,則不便有所動作,以免擾動別人的安寧。當然是編集時巧妙的安排,也就是將有情們有秩序地加以整理列出!

 

爾時復有三恆河沙諸優婆夷。受持五戒。威儀具足。其名曰壽德優婆夷。德鬘優婆夷。毘舍佉優婆夷等。八萬四千而為上首。悉能堪任護持正法。為度無量百千眾生。故現女身。訶責家法。自觀己身 。如四毒蛇。是身常為無量諸蟲之所唼食。是身臭穢。貪欲獄縛。是身可惡。猶如死狗。是身不淨。九孔常流。

  這時又有如三條恆河中的砂粒那麼多的諸女居士們,她們均為受持過五戒,威儀都很具足的人。她們的名諱是:壽德女居士、德鬘女居士、鹿子母女居士等八萬四千人為代表人物。這些人均能堪以擔任護持正法,使之久住人間的人們。是為了度脫無量百千的眾生之故,才示現女人身。她們每常自責、厭棄自身。自己觀察自己的身體,有如四大毒蛇。察知吾人的身體常被算不盡的寄生蟲所唼食。此身是臭穢之物,被貪欲牢牢的纏縛 着。此身是可憎惡之物,好像死狗一樣。此身不清淨,九孔常流漏。

  「爾時復有三恆河沙,諸優婆夷」。經文說有如三條恆河中的砂粒的數量那麼多的優婆夷,也就是在家學佛的女信徒,她們也同樣的在這時候趕至娑羅雙樹間。這個數目太過于大,自然也是一個謎。好哉,吾人在研讀佛經時,早已發見經文裡面的數目的含義,故已習慣於這種數字。如此經中,自五十二類眾生當中的菩薩眾起,就加以用恆河沙的數目來表示其多。首先是一恆河沙,其次在上面的優婆塞裡,是用二恆河沙,這裡是以三恆河沙,下面還有四恆河沙,五恆河沙等數目,愈來愈多,多至幾十億恆河沙等數目的其他種類的眾生。其實都只列出幾位代表人物而已。當然也不能統以這些代表人物為實數。而恆河沙的數目,確為表示很多很多,一時難以算出其正確的數目!

  「受持五戒,威儀具足」。上面已經述過,在家學佛的男信徒們,均為受持五戒,威儀具足的人。而學佛的在家女信徒仍然也是說明為受持五戒,威儀具足的人。也許學佛的人,則不分男女,同樣都有著精勤上進的機會。惟因各人的觀點不同,故受持的方法就依人而有別。大抵說來,身為女人,則容易厭惡女人身者多,看下文之觀身不淨等課程,即會明瞭其一斑!

  「其」代表人物「名曰:壽德優婆夷、德鬘優婆夷、毗舍佉優婆夷」。以壽為名,乃表示勤行求道德,則可獲長生,而快樂無比。尤其是有壽的德,則表示恆常有德,可說是可貴的一件事。鬘為瓔珞之類,梵語為末利,難怪有人以為是末利夫人,也就是有名的勝鬘夫人。惟勝鬘夫人為一王夫人之類,故不一定會列在此處才對。不過也有可能,因為這只是提示佛教婦女之尤物,故特指出最為突出之女信眾!總之,鬘既為瓔珞之類,自是珍貴之物,是道出這位在家學佛的女居士的德行,有如瓔珞等貴重之物,也就是道德修養,已達到如稀世之寶的境界。毗舍佉則有史可稽,是位曾經呈獻舍衛城的鹿子母講堂給佛陀而有名的鹿子母夫人。本名為毗舍佉(長養),是鴦伽羅長者之女。受佛的教化,而深皈佛法,後嫁給舍衛城的彌伽羅(鹿子)長者,也使長者皈依佛教。長者信仰佛教後,非常的歡喜,就讚嘆她為「吾母」,於是就被名為鹿子母。自此以後,他倆則常常供養佛教的僧團,遂在祇園精舍的東邊建立鹿子母講堂。據說子孫三十二人,均為虔誠的佛教信徒!

  上面幾位優婆夷不過是略舉其中的代表人物而已,若論首腦人物,則有八萬四千之多,經文說:「八萬四千而為上者」。惟所謂八萬四千,仍然是常說的圓滿的數字,也是表示很多之意耳。「悉能堪任,護持正法」。正法為真正的教法,是真能將宇宙的真理顯露無遺之法。通常都說佛滅後延至千年的期間為之正法。因為在此期間內,所謂教、行、證等三法都俱全,證果的人特別多,故名正法時代。諸大居士們不是平凡之輩,都是些善能堪以擔任護持佛教的正法,使正法得以普及與眾生的人。

  「為度無量百千眾生,故現女身」。眾生皆有佛性,人人均能成佛,是佛教的平等觀。惟既為女人身,則多少總是和男人之身有點不同。自古以來,其次序都是以男女為序。至於西洋人雖也有以女男為次,但是做起事來,還是以男人為主。也許男人的體力、膽魄,都比女人強,如戰爭、抵獸,或粗重的工作,均為男人的分內事。尤有甚者,所謂被強暴、欺侮等事,都是說明女人的處境為多,故雖為男女平等,還是有點差異。因此,如前述,討厭生為女人身的特多,嫌惡身為男人的為少。經文說這些在家學佛的女居士並不是由業報而來,是為了度化更多的眾生,才暫現女人身而已。也許女人有女人的好處,如想接近女人的話,還是女人身比較方便。因為女人可直接出入於女人的房間,或和女人共事等,都比較方便,故藉機度脫女人的機會比較多。尤其是女人身,既為度眾而來,則生性一定是很慈祥、端莊,令人可敬可親,自然的不只能夠度脫同類的女生而已,就是男人也會被救度。如菩薩的相貌,大都把他敬飾為女人身,就是一個好的例子!

  「訶責家法」。家法本為治家的辨法,包括衣食住,或箕帚等家內事與規則等事。而佛門所指的家法,則大如三界輪迴,小如吾人的五陰色身等事為家法果報。自然的這裡所謂訶責家法,是指吾人的五陰色身雖為凡愚所愛著保養,但是卻為聖賢之所鄙棄斥責之物!女大居士們既為度眾而來,自不是凡愚可比,自會訶責自身,認為五陰色身是業報之身,也是造孽之本。

  「自觀己身,如四毒蛇」。四毒蛇譬喻地水火風等四大。吾人的色身是由四大組合而成,如缺其中之一,則根本不能生存,而四大俱足時,也因互濟互剋的緣故,一不注意,就會發生毛病,所謂四大不調,百疾欉生是!『最勝王經』第五則說地水二蛇多沈下,風火二蛇性輕舉,由於這些互為乖異之物同處在一個子裡,難怪眾生常常有病!

  「是身常為無常諸蟲,之所唼食」。唼食為咂食,是食物入口時,嘴一開一合的食,多為魚類或蟲類在吃東西時的形容。蟲本為動物的總稱,包括介、鱗、羽、毛、裸等類,這裡是指裸類的蟲。吾人的體上有八萬四千毛孔,孔內皆有蟲,也有細菌和蛔蟲等寄生蟲,都是暗地裡,在咂食分享吾人的營養物品或血肉,只因平時不注意到耳。所以說,吾人的身體常被算不盡的蟲類所唼食,而不自覺(以上屬於苦觀)。

  「是有臭穢,貪欲獄縛」。臭穢則不淨,佛門常教人觀身不淨。有觀自身不淨和觀他身不淨之二種。觀自身不淨詳在下面。觀他身不淨則有五:①種子不淨(是身以過去之結果為種,現以父母之精血為種)。②住處不淨(在母胎不淨之處)。③自相不淨(是身具有九孔常流出唾涕大小便等不淨)。④自體不淨(由三十六種之不淨物所合成)。⑤終竟不淨(此身死竟,埋則成土,蟲噉成糞,火燒則為灰,究竟推求,無一淨相)。獄為牢固,縛為纏縛。吾人的身體確實是被臭穢之物纏縛得非常的牢固,平時不自察知,惟被一重薄皮所覆,所謂食縛欲縛,正道出其實情!

  「是身可惡,猶如死狗」。死狗也是穢身不淨的譬喻。狗一死,則和人類之①死後一樣,不久則②脹,③青瘀,④膿爛,⑤壞,⑥血塗,⑦蟲噉,⑧骨鎖,⑨分散。所謂究竟不淨是也。

  「是身不淨,九孔常流」。九孔為兩眼、兩耳、兩鼻、一口,以及大小便等九處。九處之穴孔常常流出涕唾、大小便等不淨之物,是自相不淨之類(以上均屬不淨觀)。

 

是身如城。血肉筋骨。皮裹其上。手足以為卻敵樓櫓。目為寮孔。頭為殿堂。心王處中。如是身城。諸佛世尊之所棄捨。凡夫愚人。常所味著。貪婬瞋恚愚癡羅剎。止住其中。

  此身如一個城,裡面有血、肉、筋骨,皮膚包裹在上面。手腳做為禦敵的跳望台之用,眼睛如小屋的孔穴,頭蓋如殿堂,心王處在裡面。像這種身城,乃為諸佛世尊之所棄捨的。而愚癡的凡夫們,卻常常執著不放。貪欲、瞋恨、愚癡等羅剎(暴惡)鬼,棲息在裡面。

  「是身如城」等。是屬於空觀。佛教認為一切皆空,不可執著不放。因如堅執為有,則會常起貪戀不捨之念,因之而一再的輪迴於三界六道之中,故教人常常觀察諸法皆空之理。也許一切諸法盡為因緣所生,因緣所生之法,即並沒有自性。如緣聚即生,緣散即滅,並沒有甚麼自相可言。城需種種事物湊合始能成立,所謂瓦木土石,及緣虛立。如將這些物品抽出來,即根本並沒有甚麼城閣可言。

  「血肉筋骨」。吾人的身體內盡是血、肉、筋骨等物所組成的。血為吾人的體內所含藏的不透明、黏滑性的紅色液體,是盡人皆知的。肉為吾人體內的骨骼周圍附著的柔靭的物質,也是大家最為清楚的。筋為連接肉和骨頭的東西。骨是支持身體的架子,是體內堅硬的東西。

  「皮裹其上」。皮為皮膚,是包在人體外面的一層(又分為表皮、真皮、內皮等三層)。裹為裹綴,是把東西包都來之義,也就是身體全部的外層,都被皮膚所包所裹。

  「手足以為卻敵樓櫓」。樓為兩層以上的房屋,櫓本為使船行進的用具,也可說是大的盾,二字合起來時就成為高聳而沒有覆蓋的房屋,也是古時供守兵跳望敵人之用的房屋。經文譬喻吾人的兩手雙足,都當做卻退敵人的守望台,是因手足的活動靈敏,沒有遮蓋,可以自由運用。「目為寮孔」。寮為小屋,孔為小洞,吾人的眼睛有如小屋的孔穴小洞。「頭為殿主」。頭為頭顱,是人體最上的部份。殿堂為小廳,人的頭顱有如廳堂──眼睛、耳朵、鼻子、嘴等物都在這個城方。所謂心王,則總了別所對之境,而心所則心王所有之貪瞋等多數之別作用,也就是對之而起貪瞋等之情作用。吾人的頭如廳堂,而吾人的心王則居在此廳堂裡面,在識別思考一切(惑),而做出種種之業行(業),連綿不斷的有了苦身之報(苦)。

  「如是身城,諸佛世尊,之所棄捨」。吾人的身體如城,如上述,是眾緣和合,暫時假有的現象,本沒有實體可言。有如幻化之城,又如夢中作事。夢醒了,則一切皈空,唯存空寂,虛無他物。因此所有的佛陀世尊,都是棄之如蔽履而不顧,並不會戀著不捨。至於「凡夫愚人」,即和此不同。因為既為凡夫,既為愚鈍的人,則頑固成性,剛愎自強,貪著不捨。不要說是自己的身體,就是身外之物,也不能暫時或捨,甚至是於臨終之時,還是照樣的貪著不放,並不覺悟本性空寂的道理,致在六道,輪迴不息,所以說,凡夫愚鈍成性的緣故,「常所味著」,也就是貪戀這個臭皮囊,深著不放!

  「貪媱、瞋恚、愚癡,羅剎止住其中」。羅剎譯為為暴惡可畏,是惡鬼的通名。其行動疾捷,而有大力,傳說會魅惑人類,甚至會食人類(本為元印度之古民族的名稱,至雅利安人入侵後,遂成為被人畏惡的名詞。也許有這一種野蠻的民族,常會偷襲其他人類,才會被人畏忌,而說有羅剎鬼怪會食人之事。如本省古時曾有一種未開化的民族者然,致會演成為有這類惡鬼的存在)。貪媱為貪欲的代表,貪欲、瞋恚、愚癡等為三毒,因會毒害吾人的善根故名。吾人的身體,一見很健康活躍,但是裡面卻隱有害人害己的三毒惡鬼的存在之故,一切外表均屬於愚昧誑妄,內裏自然就是諂媚好拍馬屁的使者,而不自覺知!

 

是身不堅。猶如蘆葦伊蘭水沫芭蕉之樹。是身無常。念念不住。猶如電光暴水幻炎。亦如畫水。隨畫隨合。是身易壞。猶如河岸。臨峻大樹。是身不久。當為狐狼。鴟梟。鵰鷲。烏鵲 。餓狗之所食噉。誰有智者。當樂此身。

  此身不堅固,好像蘆葦一樣,也如伊蘭臭木、水沫,更如芭蕉之樹幹。此身不能常存,念念不得停住。好像閃電、暴水、虛幻的陽燄一樣。也如在水中畫痕一樣,隨畫隨合,此身容易敗壞,好像河岸,也如靠臨峻險之岸的大樹。此身不得恆久,會被狐、狼、鴟、鷲、烏、鵲,及餓狗等鳥獸所爭食。到底有那一位有智慧的人,會以此身為快樂之本呢?

  「是身不堅」是無我觀。「蘆葦」的葦是已成長的蘆草,蘆即為生長在溼地或淺水的多年生草。其莖如竹,中空有節,佛經常譬為不堅固之物。「伊蘭」為臭木,其花雖令人可愛,但其味卻甚惡,其臭惡達於四十方里之遙,佛經譬為煩惱,以栴檀香木喻為菩提。沫為水面的浮泡,「水」面的泡沫也是不堅之物。「芭蕉」雖為八九高的多年生植物,惟樹幹卻為細輭不堅,是不堪一擊之物。所謂無我觀,是觀一切諸法為無我之觀法,吾人之身確和上述諸物一樣,是不牢固,不自在!

  「是身無常」為無常觀。人身也在有為法的範圍之內,有為法乃新新生滅,屬於因緣所生之法,是剎那不住,是生滅遷流,故為「念念不住」,也就是在剎那剎那中,有生滅變化,不是常住之物。「猶如」閃「電」之「光」,也像「瀑」布「水」流,也如「幻」化的陽「燄」。「亦如畫水,隨畫隨合」。水中畫線,根本不流痕跡,在畫界線的當兒,兩邊之水卻隨之而融合在一起,根本不成立,是似有而非有,是剎那變化,邊移不住!

  「是身易壞,猶如河岸,臨峻大樹」。河岸不牢固,不穩定,一旦洪水溢滿,即自體已保不住,焉能兼護他物?是易壞不牢固也明矣!緣臨峻崖的大樹,一旦山崩地裂,或風吹雨打,或略一震動,則難自立,也是易壞不固之物。

  「是身不久,當為狐狼、鴟梟鵰鷲,烏鵲餓狗,之所食噉」。狐狼為兇惡的野獸,其形如狗,鴟為貓頭鷹,梟為夜出捕食鳥鼠的野貓子,鵰屬鷲類,兩翅展開可到七八丈,嘴強大而彎曲,是鳥類中兇猛者,鷲同樣為兇鳥,上嘴鈎曲,腳短,有鈎爪。鴟梟和鵰鷲是飛鳥中的四種兇猛的鳥類。烏為烏鴉,鵲為喜雀,形如老鴉,是比較溫順一點的鳥類。餓狗雖然也是不分皂白的獸類,但在走獸裡,可說是惟占便宜,不像狐狼等獸類之兇惡,只因飢餓不堪而到處覓食,故遇有現成的臭肉,才會逞出獸性兇惡的面目。所以說,吾人的此身,是不常久的,一旦衰老而死,橫屍野外時,就會被上面所舉出鳥獸所競食!

  「誰有智者,當樂此身?」凡愚不自察知此身之患為苦本,都常戀此身,愛護此身。聖者即因具有深奧的智慧,了知此身為一切毒患之物,故不會貪著此身,深知此身為一假體,只為度化眾生,而權現此身,並不因愛著此身才現此身,所以說,那有一位有智慧的人會樂著此身,貪戀此身之理!

 

寧以牛跡盛大海水。不能具說是身無常。不淨臭穢。寧丸大地使如棗等。漸漸轉小。猶葶藶子。乃至微塵。不能具說是身過患。是故當捨。如棄涕唾。

  寧可用那大如牛行之跡,去盛裝大海之水,也不能說盡此身無常,不淨臭穢等事。即使能圓轉大地,使其如棗等物,漸漸轉小,猶如葶藶子之小,乃至如微塵,也不能說盡此身的過患!因此之故,應該要曉得!厭捨此身,有如遺棄涕唾一樣!

  「寧以牛迹,盛大海水」。牛迹為牛行之跡,佛陀譬喻為牛王,佛陀的教法就為之牛跡。以大如牛跡去盛裝大海之水,是表示很廣大,要一滴一滴去掬,是使盡時與力。這樣的去談說人「身無常」,人身「不淨臭穢」等事,也是談不盡談的!可見得此身是怎麼的無常,怎樣的臭穢不淨!

  「寧丸大地,使如棗等」。丸通於凡,可解釋員轉大地,把大地分為如彈丸。棗為果木名,果實楕圓形,不大,合起來為將大地分為一粒一粒,如棗實等之大。「漸漸轉小,猶葶藶子,乃至微塵,不能具說,是身過患」。葶藶為植物名,其種子黑褐色,小如黍粒,有如芥子,有毒,但可做藥。微塵即極細小的塵粒(飛散的灰土),佛經處處都以微塵數量來闡明其不可言說之多。物愈小,即愈多愈細,都是說明不能說盡其事,也不能談盡其細,可見得此身是何等的過患之本!

  「是故當捨,如棄涕唾」。涕為鼻汁,唾為口液,均為髒穢不淨,並不值得一顧之物。女居士們既為菩薩化現,自不同凡響,她們看透人身,看開人身,視人身如放鼻汁,有如吐嘴沫!

 

以是因緣。諸優婆夷以空無相無願之法。常修其心。深樂諮受大乘經典。聞已亦能為他演說。護持本願。毀呰女身甚可患厭。性不堅牢。心常修集如是正觀。

  因為是這樣的緣故,諸優婆夷們,都以空、無相、無願等法,常修她們的心。非常願意探討聽受大乘的經典,聽後也能為諸他人演說。能徹底的護持本願,常自毀斥女身,認為女人身真討厭,體性不不堅牢!她們的心常修而集中於這等正觀!

  「以是因緣」是指上面所列舉的事觀,也就是女大居士們一經觀察透視,而察知是身無常,諸法無我,是身不淨,此身有很多的過患等,因此之故,「諸優婆夷」們,都是「以空、無相、無願之法,常修其心」。空是身內與身外推求的結果,檢不可得,也就是一切既為因緣所生之法,即究竟並沒有實體可得,故名曰空。「無相」就是實相,是宇宙的真理真相。宇宙的真理是超絕乎所有的現象(相),所有的現象均為虛幻不實,真正的實相,是離開一切相,故曰無相。「無願」就是無作,是無因緣之造作,也是不假身口意之動作,而自然相續之法。以上空、無相、無願,謂之三三味,所謂①空三昧(觀諸法為因緣生,無我、無我所有,空此我、我所有者)。②無相三昧(涅槃乃離色聲香味觸等五法,男女二相,以及成壞空等三有為相。因離此等十相,故名無相,以無相為緣,故名無相三昧)。③無願三昧(是無作三昧,於諸法無所願樂,於一切生死法中,願求離造作之念之禪定,所謂解脫門是也)。諸女大居士們都是以此三三昧(等持、禪定)來修持其心的。

  「深樂諮受,大乘經典」。諮為詢問,也是請教,受為承受,大乘即自利利他,不但有益於自己的身心,也能度化他人,使人能夠早日向善向解脫之路邁進,故她們均很喜歡聽受大乘經典,不會只顧自身的修持。「聞已,亦能為他演說」。她們既熱心於為人為己,即會將所學的一切貢獻於大家。所以說,她們聽聞大乘經典,了解大乘經典的奧義後,自會積極的去宏揚其教義!

  「護持本願」。本為因之義,原於因地所立此願,今日得證其果,故對於果而曰本願。又本為根之義,是根本的誓願。因為菩薩的心很廣大,誓願亦無量,唯以此願為根本,故曰本願。女居士們都是大乘菩薩的根智,自會發大本願,而護持本願,使其本願能夠完遂。所謂本願,即如阿彌陀佛之四十八願,藥師如來之十二大願,地藏菩薩之地獄未空,誓不成佛等大願是。

  「毀呰女身,甚可患厭,性不堅牢」。毀為毀滅,呰為斥責,她們既有大願,即不會貪戀女身,會自斥責女身,會自毀棄女人之身,會討厭女身。所謂女身,則如前述,不但障礙多多,也會阻礙他人之進取,故佛經處處都說女身甚可厭煩。其性又不堅牢,也就是信心容易多變,不一定會徹頭徹尾的在於真理當中過著其不動不搖的生活。這裡所說的性,並不是指靈覺的本性,是一落於凡夫的天然的本能,是吾人日常生活當中所現的性情。人性本已不牢,何況女人的性情?是指軟弱不定的傑作!此事還是由女人自己表白出來比較適切!

  「心常修集,如是正觀」。正觀為正見,是離開顛倒邪見之謂。佛教常稱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為三法印,女大居士們有大願力,都以如上所舉的正觀為她們修心養性的日課。

 

破壞生死。無際輪轉。渴仰大乘。既自充足。復能充足餘渴仰者。深樂大乘。守護大乘。雖現女身。實是菩薩。善能隨順一切世間。度未度者。解未解者。紹三寶種。使不斷絕。於未來世 。當轉法輪。以大莊嚴。而自莊嚴。堅持禁戒。皆悉成就。如是功德。於諸眾生。生大悲心。平等無二。如視一子。

  她們善能破滅生死,無窮無盡的輪迴之苦。大家都渴望瞻仰大乘之法,既能以大乘之法充足自己,又能以大乘之法充足那些懇切仰望大乘之法的人。她們都很愛樂大乘之法,守護大乘之法。雖然是示現女人之身,但確為諸大菩薩的權現。她們善能隨順一切世間的眾生,能度脫那些還未解脫的人。能紹繼三寶的種子,使三寶的種子不致絕滅。在未來世當中,還會大轉法輪,廣度眾生。是以大莊嚴來莊嚴自身,堅持佛教的禁戒。她們均能完成如上所舉的功德。對於一切眾生,生起大慈悲的心,平等普濟,沒有差別,都視同一子那樣的看護!

  「破壞生死,無際輪轉」。無際是沒有邊際,輪轉為如車輪之旋轉那樣,有時站在上面,有時又淪落在下位。一切眾生在六道生死輪迴中旋轉不息,不知休止的一天,既誕生為人,又轉生為羊,所謂人死為羊,羊死為人。既有生,必有死,死後又再轉生,都依其所起所造之業之如何,而論其轉生處所。這種事情又是沒有止息的一天,故有「生死,死生,生復死,鬼人、人鬼,鬼為人」之說。女大居士們已能破壞斷滅生死,已脫離無窮無盡的生死的枷鎖!

  「渴仰大乘」。她們既為菩薩化現,自會集中身心的力量,渴望仰瞻大乘自利利他的妙法。又既渴仰而精進於大乘的真理,自會「既自充足,復能充足餘渴仰者」。因為所謂大乘之行,必須兼顧其他眾生,並不是只談談說說甚麼大乘之法而已,是有著實際行動,自度度人,始能稱為是渴仰大乘之人。她們是正真正銘的大乘學者,故能充實自身,也能充實那些志同道合的那些渴仰大乘的人!

  「深樂大乘,守護大乘」。她們既深愛大乘,又善能守持擁護大乘之法。既察知大乘的妙處,自會投在大乘的奧妙裡,故會很喜愛大乘妙法,同時也會守持維護大乘的妙法,使大乘的奧法不致被人曲解污蔑!雖然她們現在所現的色身,是一女人之身,但確為菩薩的權現,也就是菩薩為了度化眾生,而權現女身,並不是造業受報的果報之身,所謂乘願再來之身,所以說,「雖現女身,實為菩薩」的權現!

  「善能隨順一切世間」。一切世間為統稱穢土之語,當然是指穢土裡的眾生。隨順即從他人,菩薩有善巧方便之力,能夠視一切眾生之需要而開種種法門,使每類眾生都有得救的機會,故能隨順參差不齊的眾生之所好,而說教度化。因此,能使未得度的人能夠得度,未解脫的人能夠獲得解脫,故曰:「度未度者,解未解者」。她們善「紹三寶種」子,「使不斷絕」。三寶為佛法僧,是構成佛教的根本要素。法為真理,佛是真理的啟發者,僧即為弘揚真理的代表人物,三者均為闡揚真理,維護真理者,是缺一不可者,如缺其中之一,即失去其真義!女大居士們也是佛法僧三寶的中堅人物,故紹繼三寶的血脈,擔著真理的大任,使真理能夠永恆的傳留於世間,不致中斷告絕!

  「於未來世,當轉法輪」。她們不管是甚麼時候,都因發有大願,負有重大的使命,故不惟此生此世善能度化眾生,就是未來的世代裡,還是基於大願之力,會乘願再來人家不願意來的濁世,去普度一切眾生。所謂轉法輪,是指正法所到之處,有如車輪之摧碾一切一樣,那些邪魔鬼怪,會因之而隱形不顯,故轉法輪就是弘揚真理,度化眾生之意。

  「以大莊嚴,而自莊嚴」。莊嚴是莊飾嚴淨。莊嚴雖有國土等事,但都係指以功德莊嚴身心為多。這裡既云大莊嚴,即為指以菩薩上求下化的功德來莊嚴身心!「堅持禁戒」之禁戒為禁非戒惡而制定的戒律。女居士們對於佛陀所制定的禁戒都守持得非常的堅固。也許是具有了種種的功行,自不會如凡愚之一再的奔聲逐色,終日均在醉生夢死裡打滾。

  「皆悉成就如是功德」。她們一直都在上求下化的工作裡,故能完成如上所舉的算不盡的功德,也就是福德智慧已很深詣!「於諸眾生,生大悲心」。大悲心是欲救拔一切眾生之苦惱的心。她們深具大悲心,故對於一切眾生,常起大悲心,去救拔苦惱的眾生。「平等無二,如視一子」。平等即無差別,是等觀,也就是不管對方是賢愚,或者是貧富,不論對座是美醜或高矮,都是一視同仁,都是以平等沒有差別的觀念,視一切眾生如同自己的唯一的兒子那樣的愛護!

 

亦於晨朝日初出時。各相謂言。今日宜應至雙樹間。諸優婆夷所設供具。倍勝於前。持至佛所。稽首佛足。繞百千匝。而白佛言。世尊。我等今者為佛及僧辦諸供具。唯願如來哀受我供。如來默然而不許可。諸優婆夷不果所願。心懷惆悵 。卻坐一面 。

  諸優婆夷們也在早晨太陽剛昇出的時候,相互發言說:「我們今天應該到達娑羅雙樹間,去供養釋尊!」諸女居士們所準備的供養物品,比男居士們的多出一倍,她們將這些持至佛陀最後的住處,到達後,行禮如儀,禮拜佛足,旋繞佛身好幾次,然後向佛表白說:「世尊!我們今天為了佛陀您,以及僧伽們準備好多的供物,唯願如來您,能夠哀納領受我們奉獻的供物。」釋迦世尊卻默然,並不點頭。諸女大居士們,因為不能完遂供佛的願望,所以內心覺得非常的失望,但也退坐在一邊,靜觀事物的發展。

  「亦於晨朝,日初出時」。晨朝如前釋,是黎明時,是天剛亮時,是時太陽剛出,大地黑暗將隱,便於一切行動。諸大女居士們,也因被佛陀所放的光明普照,而覺知釋尊將於入滅之事,所以也在朝晨日初昇空的時候,準備趕至拘尸那羅的娑羅雙樹間,所以也「各相謂言:今日宜應至雙樹間」。雙樹間如前述,是釋尊將入涅槃而選擇的地方。她們既覺知事出非常,故也不落於人後,大家商量的結果,還是趕至雙樹間,去參加佛陀入滅的場會,以便親沾佛陀最後的遺教法益,所以說:大家都異口同音的說需在此時趕至拘尸那的娑羅雙樹間。

  「諸優婆夷所設供具,倍勝於前」。男女居士既同為示現在家學佛,以便度眾之像,即其供物一定也是類同,故這裡不再一一舉出其供養物品的項目,只說她們所準備的供養物品勝過於諸優婆塞,其數量多出一倍。也許收集食物是女人的專務?也許女人應該加倍的努力?總之,她們的虔懇已在字裡行間可以看得出來!

  「持至佛所,稽首佛足,繞百千匝」。她們一行仍然是浩浩蕩蕩的將供養物品運至佛陀所休息的地方。到達目的地後,禮拜佛陀,表達最大的敬意,也繞旋佛陀的身邊百千圈,也就是好幾次,以示哀慕此次將入涅槃的佛陀!

  「而白佛言:」行禮如儀後,向佛表白此次參加佛陀涅槃大會的主旨,大家發言說:「我等今者,為佛及僧,辦諸供具,唯願如來,哀受我供!」她們說她們此時也為了佛陀,以及在座的大眾們,準備了好多供養的物品,願佛陀能夠接受她們所呈獻的供養物品,使她們能夠在於今生此世為佛作最後的供養!惟「如來」聽後,卻仍然「默然,而不許可」。上面曾經述過佛陀為甚麼默然不語?為甚麼默不作聲?這裡雖然不列其事,但也可以類推。惟怎樣的詳敘其始末,仍然是一種虔哀的描寫,並不是真正有人運搬這麼多的供物到達會場,而被佛退回,是結集者的一種好的用意耳。如不這樣結集,即不能表達出一代聖者之般涅槃(入滅)!

  「諸優婆夷不果所願,心懷惆悵」。惆悵為懊惱失望,果為結果,不果則得不到其結局。女大居士們既不能達成其供佛的願望,就覺得懊悔失望,內心就非常的難過,惟有將所帶來的供養物品安置在一個地方,然後「卻坐一面」,也就是退在一邊,靜候事情的變化!

 

爾時復有四恆河沙毘舍離城諸離車等。男女大小妻子眷屬。及閻浮提諸王眷屬。

   這時又有四條恆河中的砂粒那麼多的毘舍離城的諸位離車(貴族公子)族們,他們男女、老幼,妻子、部屬,以及他們散在閻浮提(穢、勝金、洲名)內的諸王親眷屬們。

  「爾時」,也就是正在這時--佛陀在娑羅雙樹間,將入涅槃寂滅的時候。也是各地的人們正在準備趕至雙樹間的時候。這時「復有」相等於「四」條「恆河」中的「砂」粒那麼多的「毘舍離城」的「諸」位「離車」族人「等」。毘舍離譯為廣嚴,位於中印度,即今印度恆河北岸,干達支河東岸--毘薩爾。佛滅後一百年,有名的第二結集就是在此地完成的。毘舍離城即為為毘舍離國,國城的鼻祖離車,故多係離車族所居住的地方。離車譯為薄皮,是毘舍離城剎帝利(王、武士)種之名,故亦譯為貴族公子。

  「男女、大小、妻子、眷屬」。離車族們,不管是男人,是女人,不論是大人或年輕的人,包括各人的妻子、部屬,也就是幾乎是全城的貴族們。「及閻浮提諸王眷屬」。閻浮提譯為穢洲,是吾人所住的地方,乃依河中之樹而名,屬於須彌山的南方,故都叫南贍部洲(南閻浮提,提就是洲)。這裡是指毘舍離國的離車族們所居住的界內,也就是屬於他們的領土之內的整個地方。據說佛陀在世的毘舍離,是印度六大國之一,也是十六大國裡的一個大國家,所以也擁有龐大的國土與人物。他們是以傳集國政的方式來處理國務的。據說義讓五百位學識兼優的長者更互為國王,罷政時則出外為邊地主,因此,所謂諸王眷屬,即指這些王族的內親外戚,也是屬於王類。

 

為求法故。善修戒行。威儀具足。摧伏異學壞正法者。常相謂言:我等當以金銀倉庫。為令甘露無盡正法深奧之藏。久住於世。願令我等常得修學。

  他們為了求得正法的緣故,善能修持戒行,具足了威儀。他們曾經致力於摧伏異學邪道,和那些欲破壞正法的人。大家都常互這樣說過:我們應該要以我們的財富,使甘露真理流布無盡,正法深奧的經藏永恆的傳流於人世!但願能使我們常保修學的機會!

  「為求法故」,以下都是敘述他們平時的為人,由字裡行間可以看得出他們是一虔誠的佛教徒,也是擔任護持正法的地位。他們為了求得正法的緣故,也就是為了求得向上精進,以期達到自利利他的任務。他們是一群「善修戒行」的人。在平時即因聽佛教誡,深信佛法的緣故,對於修持戒德一事,並不疏忽,都是善能修持佛教的訓戒,所以能夠達到「威儀具足」的境界。由戒而完成威儀,是天經地義的事。威儀是坐作進退都有威德,都有儀則,所謂「有威可畏謂之威,有儀可則謂之儀」是也。至於威儀具足,即如菩薩之行住坐臥四威儀當中都有威可畏,有儀可則,一點也無缺失!

  「摧伏異學,壞正法者」。摧為摧滅,伏為降伏,異學則不同道,也就是異於自己所學的其他宗教,壞為破壞,正法為真正的道法,所謂正,是理無差,所謂法,是契乎真理。他們曾經致力於摧滅邪魔外道,以及那些欲破壞正法的人的意念。

  「常相謂言」大家常聚集於一處,在大會的席上,都互相發言,都誓願過如下之事:「我等當以金銀倉庫……」。金銀是現款,倉庫是諸藏貨物的房屋,都是指他們的財富,也就是說他們互談商議的結果,均認為應該將自己的財力付出來,以便充作擁護正法之用。因此,曾經說:「為令甘露無盡,正法深奧之藏久住於世」。甘露傳說為天人所飲之物,故也叫做天酒。因味甘如蜜,故名。這裡是指如來的教法,所謂甘露法雨是。正法如上述,深奧為深妙秘奧,深奧之義是指詮諸法實相的深理之教,也就是奧妙的真理。總之,大家認為既身為佛教徒,又是王族,自有富裕的家財,故應不吝自己的家珍,應該將財物貢獻出來,以便維護佛教正法之久住人世,所謂有錢出錢,有力出力!這樣做,則大家才有修學正法的機會。大家這時仍然祈望常學正法,以期達到度己度人的任務,所以說:「願令我等,常得修學」正法!

 

若有誹謗佛正法者。當斷其舌。復作是願。若有出家毀禁戒者。我當罷令還俗策使。有能深樂護持正法。我當敬重如事父母。若有眾僧。能修正法。我當隨喜。令得勢力。

  如果有人誹謗正法的話,當應鉤斷他的舌頭。又發如下之願說:假若有人出家後毀壞禁戒的話,我們會驅使他還俗。反之而有人能夠致力於護持正法的話,我們當會如奉事自己的父母那樣的敬重此人。及如僧團裡面有位能修正法的人的話,我們會同喜,會使他得大勢力!

  他們因欲維護正法到底,故曾誓願說:「若有誹謗佛正法者,當斷其舌」。佛教的正法在世,永恆的宏傳下去,即有好多人會有得救,會有解脫的機會,如沒有佛法(正法)留傳人間,即眾生唯隨其業輪轉,不得離脫三界六道輪迴之苦,正法的宏傳是如何的重要,因此可知!可是世人的心理都是愚痴嫉妒的為多,動輙誹罵謗毀正法,不然就是在不知不覺中,發出有損於正法之言,不知這樣不但對於自己不利,就是對於他人也要負深重之業的罪責。也許誹謗正法即會使人愈墮愈深,自己也已構成謗法一闡提(信不具,永不成佛)!毘舍離的離車王族們,深知此義,他們為了護持正法,而說:如果有人誹謗正法的話,就應鉤斷那個人的舌頭,使他永遠沒機會再予誹謗正法!

  他們「復作是願」,也就是說他們為了維護佛教的教團,為了不使龍蛇混雜起見,而又立下如下之願:「若有出家,毀禁戒者,我當罷令還俗策使」。罷為免除,罷令就是命令他休止那種身份,策為鞭策,策使即為驅使。他們為了佛教教團之清譽,故有清理那些投機份子,以及不良份子的職責。因此而說凡是出家後,忍不住出家清苦的生活,而毀壞佛教的禁戒,即不管是有意犯戒,或過失犯戒,如果犯著根本大戒,所謂婆羅夷罪(遺棄罪--殺、偷、媱、妄),就會命令驅使他還俗。所謂還俗,正是僧道犯罪歸家,如果不犯罪而自願皈家的話,就叫做歸俗,與其在教團裡犯罪,而繼續受人的信施,不如還俗為在家居士,以免一再的傷損佛教的清譽。

  「有能深樂,護持正法」,也就是致力於擁護佛法,不使佛法被人毀損的話,「我當敬重,如事父母」。對於父母的敬重,是在所有敬重的事情裡,可說是最為貴重的一件事。他們既說願意敬重此種擁護正法的人,如奉事自己的父母那樣,即表示最為敬重此人,重視此人!

  「若有眾僧,能修正法,我當隨喜,令得勢力」。隨為順從,喜為欣悅,所謂身心順從,深生欣悅,是見人有善事有喜事時不但不嫉妒,還會隨同他人之歡喜而歡喜!勢力為強大的力量,他們說:如果出家的僧伽們,能夠認真的修持佛法的話,他們定會隨喜這種善舉,定會使這種人得大力量,也就是會從旁協助,使用功於正法的人完成其功行。

 

常欲樂聞大乘經典。聞已亦能為人廣說。皆悉成就如是功德。其名曰淨無垢藏離車子。淨不放逸離車子。恆水無垢淨德離車子。如是等各相謂言。仁等今可速往佛所。

  常愛聽聞大乘的經典,聽後也能為他人廣說真理。都能完成上面所舉的度人度己的功德。他們的代表人物是:淨無垢藏離車子、淨不放逸離車子、恆水無垢淨德離車子等是。這些人都異口同音說:「我們大家現在應趕往佛陀將入涅槃的地方」!

  他們既為正信的佛教徒,既擔任佛教的護法,自會「常欲樂聞,大乘經典」。也就是平常的時候對於大乘的妙法就生起欣樂的心理,而常請高僧或佛陀為他們開示大乘的經教。雖然大乘經典多係佛滅後好幾百年才結集而成,但佛陀在世時,其席不暇暖的到處為人說法,隨處宏法度眾,為法奔走的舉動,的確就是活現的大乘佛教!因此,吾人得知,佛陀的教法絕沒有所謂小乘的道理,假定有,也是指示他人應由自己的修持做起,以期工夫之熟練,以便度人救世之用。故知佛陀一旦講出來之語,均為是度人度己的妙法,均成為大乘的妙典,惟當時度人弘化之如何的迫切而強調發輝大乘精神之需要耳!「聞己,亦能為人廣說」。他們欲聽聞的大乘經典,並不只是為了自己的功用而己,他們聽後,就會積極的去為人廣說,也就是會致力於宏揚大乘的妙法。

  「皆悉成就,如是功德」。毘舍離的離車族們是這樣的為正法而不惜金錢、身力。他們雖然於經文裡並未談論到甚麼菩薩的化現,但以他們的舉動來論,實可以和諸修持菩薩行的行者並肩而論!

  「其名曰:淨無垢藏離車子、淨不放逸離車子、恆水無垢淨德離車子」。淨為清淨,無垢亦為清淨而無垢染,藏為含藏,所謂持其行法,隨意不失是。不放逸即修諸善法離諸不善法。恆水為恆河之喻,恆河中之砂不但常被喻為多的算不盡數而有名,也是福德吉河而被人所知悉。所謂福德吉河,是因入此河中洗澡後,即諸罪垢惡皆悉除盡,也就是以人敬事此河而名。淨德也是離脫一切垢染之名。這裡所舉出的離車子中的三名代表人物,均和淨而無染有關,故都是說明他們均為向著清淨的解脫道邁進的人。

  「如是等,各相謂言:仁等,今可速往佛所」。離車族們也和前述幾類一樣,也已知道今天乃為釋尊告別人世的一天,故平時深信佛法,擁護佛法的他們,也是急不及待的召集其族類,開個緊急會議,大家相議的結果,都讚同馬上趕往佛陀將入涅槃的娑羅樹園。

 

所辦供養。種種具足。一一離車。各嚴八萬四千大象。八萬四千駟馬寶車。八萬四千明月寶珠。天木栴檀沈水薪束。種種各有八萬四千。一一象前有寶幢幡蓋。其蓋小者。周匝縱廣滿一由旬。幡最短者長三十三由旬。寶幢下者。高百由旬。持如是等供養之具。往至佛所 。

  他們所準備的供養物品,樣樣都很豐富。每位離車族的人,各位都嚴飾八萬四千頭的大象,及八萬四千的駟馬拖著八萬四千的寶車,暨八萬四千像明月的寶珠。至於天木栴檀、沈水柴薪等類之物,均各具有八萬四千之多。每頭象的前面,都有寶幢旛蓋,寶蓋當中最小的,其周圍橫豎就已滿一由旬之大,其最短的長度,也有三十二由旬那麼長。寶幢最低也有百由旬之高。他們運搬這些供養物品,到達佛陀所休止的地方來。

  「所辦供養,種種具足」。離車族的王者們平時既受佛教的薰陶,而得達高深的智德的境界,所以在佛陀將人涅槃的前刻,也想報答佛陀的鴻恩,也想拜見佛陀最後的一面。他們將往娑羅雙樹間時,也不忘運帶莊嚴道場,也就是佛陀將入滅的場城。其所帶的物品,是以珍寶、香木等物為主,其他如幢旛寶蓋等物,也是缺少不了的東西,都是些又多又大,又很值錢之物,由此,而愈顯示出他們的為法不惜一切財物的精神!

  「一一離車,各嚴八萬四千大象,八萬四千駟馬寶車,八萬四千明月寶珠。天木栴檀、沈水薪束,種種各有八萬四千」。每一位離車族的人們,各人都嚴飾八萬四千頭大象,每人帶有八萬四千以四匹馬拖車的寶車,車內裝有八萬四千的明月寶珠,以及天木栴檀,也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栴檀香木,沈水薪束--用於火葬的最好的柴薪等物,都有八萬四千束。這雖然是太過於誇大之言,但八萬四千既如前述,是滿數的代號,自不能任說結集者過於虛張聲勢。更何況他們都是王者之類的人物,如想運用這些物品,實在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只因娑羅樹園雖大,也不能容納這麼多的東西,故還是說他們以最哀敬的心情與物品,想來莊嚴佛陀涅槃的場地來得恰當!

  「一一象前,有寶幢旛蓋,其蓋小者,周匝縱廣,滿一由旬,旛為短者,長三十二由旬,寶幢下者,高百由旬」。幢與旛均屬於旌旗之類。幢為竿柱高出,以種種的絲帛莊嚴的旌旗,是諸表揮群生,制魔眾,而於佛前建立之物。旛即為旌旗的總稱,是一種供具,是為了表示佛陀的威德而作的莊嚴具,猶如大將之旌旗是也。至於蓋,原為佛陀之高座上所懸之物,後通用於諸菩薩講師等人之莊嚴具。幢、旛、蓋,均有寶物來莊嚴,是屬於高貴之物,而且高廣的難以相信。如經文裡,說明每一頭象的前面所裝飾的天蓋,其最小的就有了橫豎各滿一由旬之長,更何況還有中、大等寶蓋,實在了得!一由旬有四十里之長,真是不可思議極了!好哉吾人已知道經文裡的數字是甚麼一回事,故知一由旬正是代表萬人一條心哩!其次好多寶旛當中,最短的就有了三十二由旬,這當然是四方八達(四八三十二)的離車族們,聽到消息後,都願意同往娑羅雙樹間。至於最低矮的寶幢,也有了一百由旬之高,仍然是形容一直奔向娑羅樹園,別無他意!

  他們就是「持如是等供養之具,往至佛所」。也就是一行浩浩蕩蕩,連人帶物,趕至佛陀將入涅槃的娑羅雙樹間來。

 

稽首佛足。繞百千匝。而白佛言。世尊。我等今者為佛及僧辦諸供具。唯願如來哀受我供。如來默然而不許可。諸離車等不果所願。心懷愁惱。以佛神力。去地七多羅樹。於虛空中。默然而住 。

  大家禮拜佛陀,繞旋佛陀身邊好幾次後,向佛表白說:世尊!我們現在為了佛陀,以及僧團們,準備種種的供養物品。願佛陀您,哀納我們的供物。佛陀聽後,默然不語,並不允許他們的獻供。諸位離車族們,未能完遂他們的心願,心裡非常的難。而藉著佛陀威大神力的緣故,昇離地面有七多羅樹(岸樹、高竦樹)之高,然後都默然不語的坐在那裡。

  「稽首佛足,繞百千匝」。離車族的王者們既到娑羅雙樹間,就隨時到了佛前,禮佛如儀後,和前述幾類人物一樣的在佛陀的身邊繞了好幾次的圓圈。行禮的儀式完了後,就仰「白佛」陀發「言」說:「世尊!我等今者,為佛及僧,辦諸供具,唯願如來,哀受我供」。他們的表白和前述幾類同樣:但願佛陀能夠哀憐他們,也就是起大悲愍,接受他們為了佛陀以及在會的眾人而準備的供養物品,使他們能夠為佛作最後的供養!

  「如來默然,而不許可」。佛陀仍然默不作聲,同樣的並不表示要接受他們的供養物品。「諸離車等,不果所願,心懷愁惱」。諸位離車族們,既未達到獻供的願望,心裡總是悶悶不樂,總是憂愁苦惱。「以佛神力,去地七多羅樹,於虛空中,默然而住」。多羅樹譯為岸樹、高竦樹,最高的有七八十尺,其形相似於棕櫚,體堅如鐵,葉長稠密,即使大雨多時,其葉蔭處,還是乾如屋下,果熟則赤,如大石榴,人多食之。他們因藉仗佛陀威大的神力,而離開地面有了七多羅樹之高。一多羅樹有七八丈高,七多羅樹即有五十餘丈之高,以佛的神力,那是輕而易舉,絕沒有問題之事,只因事實如果是這樣的話,即那些擁有龐大的集團的離車族們,已距離地面太遠的緣故,不一定可算為是蒞臨現場的集團,同時既為人類,即無需站住虛空。以人類的身份,即居住的地點應該是地面,不像天龍八部之眾,可以往還於人間天上。也許這是表示王族們特有的個性,他們的個性剛又高,不居物下,才有了昇上七倍於多羅樹之高之說。總之,他們也和其他眾生一樣,既得不到佛陀的許可而憂悶,但也無可奈何的退住於一邊!

 

爾時復有五恆河沙大臣長者。敬重大乘。若有異學謗正法者。是諸人等力能摧伏。猶如雹雨。摧折草木。

  這時又有如五條恆河那麼多的大臣、長者,他們平時也很敬重大乘的教理。如遇有外道在誹謗正法的話,這些人的力量,能夠把那些外道摧伏。猶如雹雨在摧折草木那樣的容易!

  「爾時復有五恆河沙大臣長者」。如五條恆河中的砂粒那麼多的大臣、長者,也是表示眾多之意。吾人翻閱前述自菩薩摩訶薩起,至這裡止,已由一恆河沙,而漸次的增至五恆河沙等事,則會明瞭其用數字之意。首先是一恆河沙(菩薩摩訶薩),其次為二恆河沙(諸優婆塞),第三為三恆河沙(諸優婆夷),第四為四恆河沙(毘舍離離車族),這裡是列為第五,是五恆河沙,其數量愈來愈多,而且是有次序的由一而二,而三,而四,而五,所以說,是一人多眾滿之義耳,不可拘執於那些數目之多寡!

  大臣為君主時代的大官,是擔任輔助王政的要職等人。長者為積財具德的通稱,如細談,即有好幾種類。法華文句(五)說大長者具有如下之十德:①姓貴②位高③大富④威猛⑤智深⑥年耆⑦行淨⑧禮備⑨上嘆⑩下歸。

  「敬重大乘,若有異學,謗正法者,是諸人等,力能摧伏,猶如雹雨,摧折草木」。空中的水蒸氣遇著極冷的空氣,結成冰塊落下的為之雹。草木為植物的總稱。這些算不盡的好多位大臣、長者,都是熱心於佛教的大人物,平常的時候,均為是愛好大乘,崇敬大乘,度己度人的精神之保有者,也是實行家。他們不是國家的大臣,就是財德兼備之人的緣故,有了足夠的力量可當佛教的外護,所以說,如遇那些外教徒,在誹謗佛教的正法時,他們就會挺身而出,會摧伏那些邪魔外道。草木最怕狂風暴雨,何況是冰雹,如遇到即慘不堪言,大臣長者們摧伏魔外的力量,猶如空中降下冰雹摧折草木一樣,霎時間,會將草木摧殘得形貌皆異!

 

其名曰日光長者。護世長者。護法長者。如是之等而為上首。所設供具。五倍於前。俱共持往。詣雙樹間。稽首佛足。繞百千匝。而白佛言。世尊。我等今者為佛及僧設諸供具。唯願哀愍。受我等供 。

  他們的名諱是日光長者、護世長者、護法長者,是以這些人為代表人物。他們所準備的供養物品,是前述的供物之五倍,大家共同把這些物品運往娑羅雙樹間。到後,禮拜佛陀,繞旋佛陀身邊好幾次,然後向佛表白說:「世尊!我們現在為了佛陀您,以及僧團們,準備好多的供養物品,但願佛陀您哀憐我們,接受我們的供養」。

  「其名曰:日光長者、護世長者、護法長者」。日光即智慧光明,照護眾生。護世即為擁護世人,不使兇惡邪魔入侵,免受其邪魔迷惑而墮落。護法為擁護佛法,使正法得以宏揚於世,都是在家學佛,護持正法的人物。文曾述及大臣、長者,而卻只列長者中的代表人物。也許這些長者不唯是財積具德的長者而已,也是身兼官職的長者,故不另舉大臣之名。

  「所設供具,五倍於前,俱共持往,詣雙樹間」。大臣長者們的供養物品,有著離車王族們的五位之多,可見得佛世前後的長者之財富是如何的了。雖然如下面所列舉的王者們的供養物品,還是勝過長者們的供品多多,但是以第三階級出身的一般老百姓,已能擁有相當的財富也是實事。不但如此,有的財富已超過王者們的身份,已足夠左右社會的經濟,如須達多長者等人是!以他們的供養物品之多之描寫,確已表示其富有與熱懇的程度!總而言之,他們擁護佛法的精神,是堅定的,是不落人後的,故他們在於此時也和他種類的人物同樣的帶了好多的供養物品,都趕往拘尸那羅的娑羅雙樹間,以期拜謁佛陀最後的一面。

  「稽首佛足,繞百千匝,而白佛言:」他們到達佛所後,還是行禮如儀,還是禮佛、繞佛,然後向佛表白來意。他們說:「世尊!我等今者,為佛及僧,設諸供具。唯願哀愍,受我等供。」他們的表白仍然不越出特為如來及僧帶來好多的供養物品,願佛陀慈悲接受他們的供物,使他們能夠做到向佛最後的獻供!

 

如來默然而不受之。諸長者等不果所願。心懷愁惱。以佛神力。去地七多羅樹。於虛空中。默然而住。

  如來默然不作聲,不接受他們的供物。諸大臣長者們,不能完遂他們的願望,心裡覺得難過極了。他們也因佛陀威大的神力,而離地七多羅樹之高的虛空中,默然而住在那裡。

  此文和上文一樣,都是佛陀並不接受其供養物品後,長者們則惆悵不已,然後藉佛神力升上很高的空中,在那裡靜待佛陀的啟示!

  「如來默然,而不受之」。前面幾類人物到了娑羅雙樹間來的目的,均為表明願作最後的獻供。惟佛陀只有一人,雖然在座的會眾,一定是難以統計之多,但究竟還是有一定的範圍,故佛陀未能一一納受,是天經地義之事。以在家學佛的人來說,供養三寶,是不可或缺的一件事,也是日常應行應做之事,可說是日常的功課之一。如果不實行供養三寶,而只行其他的功行,就不能算是一位正真正銘的在家信徒。因為供養三寶是在家學佛的首務,捨棄其首要的任務,而行其他,則等於是捨本逐末,是怎樣做,怎樣講,均為有缺而不能算是圓滿的。供養三寶一事既這麼重要,則他們無論如何,都會量力去做!難怪在佛陀將入涅槃的前刻,他們都想表現其虔誠,都想盡一份居家學佛的義務!因此,結集者在未談到正題之前,都將專一精神,放在供養一事!不過都被佛陀按下,佛陀並不一一接受大家的供物。

  「諸長者不果所願,心懷愁惱」。以護世護法自居的諸位大臣長者們,既不能達到最後供養三寶的願望,心裡也就覺得非常的難過,尤其是他們是以護世護法自居的人,所以更加愁惱不快,不過因平時蒙受佛陀的教化薰陶,故知佛陀的為人,因此只有悶在心裡,唯佛命是從。

  「以佛神力,去地七多羅樹,於虛空中,默然而住」。大臣長者們也和離車王族們一樣,都依佛陀威大的神力,安住在離地面有七多羅樹之高的虛空中。也許他們也是人中上座的人物,故唯有以高空來表示其心中的抱負!

 

爾時復有毘舍離王。及其後宮夫人眷屬。閻浮提內所有諸王。除阿闍世。并及城邑聚落人民。

  這時又有毗舍離的國王,以及他的夫人、宮女眷屬們,暨閻浮提(穢洲)內所有的諸王,除了阿闍世王,及他所管轄之城市鄉村裡的老百姓之外的人們。

  「爾時復有毗舍離王,及其夫人、後宮眷屬」。毗舍離的國政已如前述,是五百長老更互為政,故這裡所指的毘舍離王,自然就是輪值之王,也就是剛好輪流到該國王在擔任國家的政事者。夫人為國王之妻(古時稱諸侯之妻為夫人),後宮為君主時代妃嬪所居的宮廷,眷屬為家屬,後宮眷屬自然是指那些宮娥嬪妃等人。「閻浮提」(穢洲)如前述,是裡是指全印度。閻浮提「內」的「所有諸王」,即指印度大小國王。佛陀在世時,佛教早已傳遍全印度。雖然不能肯定所有的國王都已改宗而深信佛教,但佛教的影響力確實風靡全印度,使每位國王都已由衷的敬佩佛陀!因此,而說全印度的大小國王均會集於娑羅雙樹間(雖然不一定都親自到達該地,但大家哀痛佛陀的入滅的心情,確實有其可能,所以結集時才大膽的描述諸王都到齊)。

  「除阿闍世」。阿闍世譯為未生怨,是摩竭陀國的國王,國都為有名的王舍城。此王另列在後面,故說除了他以外的其他國王。「并及城邑聚落人民」。城邑為都市,聚落為鄉村,是指摩竭陀國所管轄的區域,阿闍世既未被列入於此處,其民眾也就不得被列入,因為其他的國王均有算不盡的民眾跟從在後,故暫且按下不提。

 

其名曰月無垢王等。各嚴四兵。欲往佛所。是一一王。各有一百八十萬億人民眷屬。是諸車兵。駕以象馬。象有六牙。馬疾如風。莊嚴供具。六倍於前。諸寶蓋中有極小者。周匝縱廣滿八由旬。幡極短者十六由旬。寶幢下者三十六由旬 。

  諸王的代表人物為月無垢王等人。王者們各人嚴飾象、馬、車、步等四類兵隊,欲到佛陀休息的地方。每一位國王都有一百八十萬億那麼多的民眾家屬。這些軍隊車輛均以象馬來駕駛,象有六隻牙,馬的快速有如風吹。莊嚴的供養物品,是上面所舉的六倍。寶蓋當中最小的周圍橫豎就有滿八百由旬之大。旛中最短的也有十六由旬之長,寶幢最矮的就有三十六由旬之高。

  欲往娑羅雙樹間的諸位王者,「其」代表人物的「名」諱「曰:月無垢王等」。月本清涼嚴淨,無垢則無染,也是清淨之義。佛陀將入涅槃的地方,既近於毘舍離,毘舍離又是一大國家,故以毘舍離王列為前矛。也許因站地利之故,其國之王才有機會到達佛陀將入涅槃的現場,去參與其事,而如阿闍世王的名雖被指出,還是被列在他處。

  「各嚴四兵,欲往佛所」。四兵為古時印度各國所用的四種軍兵。①象兵②馬兵③車兵④步兵。本為輪王的四兵,後為各國必備的軍隊。大王將出門,自有一番嚴備,如臨大敵,預防萬一!故雖為欲到精神界的領導者──和平的倡導者的佛所,也都同樣的描述大王將駕幸時的嚴肅陣容。「是一一王,各有一百八十萬億人民眷屬」。一百八十萬億也是表示泱泱大國,也是敘述全體國民同為一條心,大家都為國王分憂!國王既信佛教,將往供養佛陀,哀悼佛陀,則國民同樣的也有此心!「是諸車兵」,都「駕以象馬」,也就是均有大象與駿馬拖著車輛與軍人。「象有六牙」,是表示象中之王,均為嚴密的挑選過的大象。「馬」行使時,其快「疾」有「如」吹「風」,是表示最為優良的駿馬,也是特選的馬匹。

  「莊嚴供具,六倍於前」。諸王將運往的供養物品,有著上面所指出的數目之六倍。其數量愈來愈多,也是有意的安排。不過供品雖有愈來愈多,所謂六倍,而諸王的人數,就敢描述為六恆河沙等數字,因為當時印度的國土雖分為幾十個,但也有數目可算出來,假如描述為六恆河沙,則不唯現代的人不敢相信,就是當時的人們也不會相信!結集時有鑑於此,故未誇述。

  「諸寶蓋」當「中」,「有」些「極小」者,也有了「周匝縱廣,滿八由旬」之大,何況極大的寶蓋?可見得寶蓋是特製之物。諸「旛」當中,「極」為「短者」,也有了「十六由旬」之長,更何況最長的?諸「寶幢」當中,最「下者」,也就是最矮的寶幢,就有了「三十六由旬」之高,更何況最高的寶幢?不過這些事物均為是描述王者出宮時的莊重嚴肅之何等超越耳,絕不可拘執於數字,可看做是特選特製之物就是!

 

是諸王等。安住正法。惡賤邪法。敬重大乘。深樂大乘。憐愍眾生。等如一子。所持飲食。香氣流布。滿四由旬。

  諸位王者們,均安住於正法,厭惡輕賤那些邪法。都敬重大乘的妙法,很喜歡大乘的妙理。他們悲憫眾生,有如自己的獨生子。所運往的飲食供物,香氣流溢滿於四由旬之廣。

  「是諸王等,安住正法」。王者們都是正信的佛教徒,平時接受佛陀的教訓,而受佛陀的薰化,故都安住在正法當中,也就是在正法當中過著其正信的生活。「惡賤邪法」。惡為厭惡、憎惡,是討厭、不喜歡,賤為卑賤,是看輕,是認為不值得一顧之事,邪法即指魔外之法。他們很「敬重大乘」之法,也「深樂大乘」之法,也就是對於大乘之法非常的愛好,可說是在學大乘之法,確護大乘之法的人。

  「憐愍眾生,等如一子」。學大乘的人都是菩薩精神的人,都是自利利他,自覺覺他的人。所以他們也能發大慈悲憐愍眾生,視一切眾生均如自己的獨生子那樣的去愛護!所以說,信仰大乘,修學大乘的人,是如何的有益於眾生!尤其是以國王的身份學起大乘佛教來時,即該國的老百姓必定是所謂三生有幸的了!

  「所持飲食,香氣流布,滿四由旬」。古時的國王們,本就掌握全國的經濟於一身似的,自然的所食所用的都是些上等的物品,尤其是食的方面都有講究。這裡說其所持帶的飲食,有著香氣四溢,都充滿於四由旬之廣,是描述其香甚佳,其味甚美耳!

 

亦於晨朝日初出時。持是種種上妙甘饍。詣雙樹間。至如來所。而白佛言。世尊。我等為佛及比丘僧。設是供具。唯願如來哀愍受我最後供養。如來知時。亦不許可。是諸王等不果所願。心懷愁惱 。卻住一面。

  國王們也於早晨太陽剛昇的時候,運搬這些上妙美味的甘膳,趕往娑羅雙樹間,到達如來所住的地方,而向佛表白說:但願如來您,哀憐我們,接受我們最後的供養。如來知道入涅槃時將至,所以也不核准他們的要求。諸位國王們,不能達到供佛的願望,心內覺得非常的難堪,大家不得已,也就退坐在一處。

  「持是種種上妙甘膳,詣雙樹間」。膳為飲食,甘為甜,甘膳就是香味俱佳的飲食物。國王們所攜帶的飲食,都是頂好美味之物,大家將這些供養佛陀的飲食,隨身運至拘尸那羅的娑羅雙樹間來。「至如來所,而白佛言:」到達娑羅樹園後,大家就到了佛陀所休息的地方,就向佛陀表明來意。

  「世尊!我等為佛,及比丘僧,設是供養。唯願如來哀愍,受我最後供養」。以上經文與前述的經文略有不同,如比丘僧等是。惟內中含義,也如前面所述的盡同,都是描述大家爭先恐後的想向佛陀呈獻供養物品,都願佛陀慈悲納受,使他們能夠為佛作最後的供養。「如來知時,亦不許可」。佛陀知道這時受食,不是時候,故也不允許他們的獻供。也許佛陀生前真正接受世人作最後供養之人,是在第二品裡所述的純陀其人,其他的供養物品只是表示大家敬重佛陀,愛護佛法的程度耳!也許大家拜見佛陀最後的一面時,佛陀已不再進食,而大家卻競相向佛獻食,只是佛陀無法一一納受,故乾脆均予以婉謝!佛陀知道最後的教誡才是大家最為重要的一件事,故飲食的問題,已不甚重要,故有大家虔誠獻供而都被佛陀退下之文!

  「是諸王等,不果所願,心懷愁惱,卻住一面」。諸位王者們既和他人一樣,都未能完遂他們的願望,心裡也就覺得不愉快,大家都悶悶不樂,唯因佛命如此,不敢違逆,只好和諸他人一樣的退坐在一邊。

 

爾時復有七恆河沙諸王夫人。唯除阿闍世王夫人。為度眾生。現受女身。常觀身行。以空無相無願之法。薰修其心。

  這時又有如七條恆河中的砂粒那麼多的諸位國王的夫人,唯除阿闍世王的夫人之外的夫人們。他們為了度化眾生,所以現受女人之身。她們常自觀察自身和其行動,都以空、無相、無願等三種三昧之法,來薰修自己的心。

  「爾時復有七恆河沙,諸王夫人,唯除阿闍世王夫人」。上面一段依次應該是六恆河沙之眾,其不明列的理由已如上述。這一段也就依次而為七恆河沙之眾,不過仍然是表示甚多,並沒有甚麼特別作用。上面一段所指的夫人,是毘舍離王的夫人,這裡是指其他諸王的夫人,也就是全印度境內,凡是深信佛教的王后等人,唯有阿闍世王的夫人不列此耳。

  「為度眾生,現受女身」。她們雖然是女人之身,但並不是被業果所纏的果報身,是欲度化眾生,而權現女人身而已。因為她們「常觀身行」,也就是非常的用功,對於自身的行動乃非常的謹慎,凡是無益於身心的功行都予以遠離,是因常常觀察人身不淨,諸行無常等法,故會了知諸法的真實面。同時也「以空、無相、無願之法,薰修其心」。空、無相、無願是三種等。諸位夫人都以三三昧(三種等持)來薰習其心,修持其心,使其心和三三昧(三種禪定)為一,可見得她們是一群本為三三昧,而迹現女人身,是權現之身耳!

 

其名曰三界妙夫人。愛德夫人。如是等諸王夫人。皆悉安住於正法中。修行禁戒。威儀具足。憐愍眾生。等如一子。

  王夫人之名謂:三界妙夫人、受德夫人。這些諸王夫人,均能安住於正法裡面,都很用功修行。對於禁戒都能守持,威儀都很具足。都平等的悲愍眾生,有如自己的一子那樣的照拂眾生!

  「其名曰三界妙夫人、愛德夫人」。三界為欲界、色界、無色界,妙為微妙不可思議,三界妙夫人是指身雖在三界,但卻不被塵染,已得妙法的夫人,也是說明其本為妙法,權現在三界!愛為愛染,德為智德,同為是代表身雖現塵世,本卻有德,也是以智德為她所愛好的功行!

  「如是等諸王夫人,皆悉安住於正法中」。王夫人們的平時修持有素,功行很深,故能在正法當中過著正法的生活,也就是身雖在家,心卻已出家,凡事都符於正法,都是過著法喜充滿的每天。「修行禁戒,威儀具足」。她們對於佛陀所製定的禁戒,都能守持無缺,一切威儀都能具足無遺。「憐愍眾生,等如一子」。她們和前面的幾類均同樣的具有了慈悲的心腸,故平等沒有差別的看護一切眾生,都如自己的獨一無二的孩子那樣平等的去愛護一切眾生。

 

各相謂言。今宜速往詣世尊所。諸王夫人所設供養。七倍於前。香花寶幢。繒綵幡蓋。上妙飲食。寶蓋小者。周匝縱廣十六由旬。幡最短者三十六由旬。寶幢卑者。六十八由旬。飲食香氣 。周徧流布滿八由旬。持如是等供養之具。往如來所。稽首佛足。 繞百千匝。而白佛言。

  大家相互發言說:我們現在應該趕往世尊所住的地方!諸王夫人所準備的供養物品,是上面所述的供物的七倍。都是些香、華、寶幢,繒綵的寶旛、寶蓋等物,以及頂好的飲食品。諸寶蓋當中最小的,其周圍橫豎,就有了十六由旬之大。寶旛當中最短的,也有了三十六由旬之長。寶蓋最矮的就有了六十八由旬之高。至於飲食物品的香氣,即溢滿於四鄰,達八由旬之廣。她們將這些供養物品,趕運至佛陀所住的地方。大家向佛禮拜後,繞旋佛陀身邊好幾次,然後向佛表白說:

  「各相謂言:今宜速往世尊所」。諸王的夫人既為正信的佛教徒的集團,即平時定很接近佛法,親近佛陀,故佛陀將入涅槃之事,定會隨時有所聞,一旦聽到這消息,就很關心佛陀此時的一切,所以大家也就不約而同的集在一起,大家異口同音的互談趕往佛陀將入涅槃的娑羅雙樹間為急不及待的事,同時也不忘準備供養佛僧的供物。她們「所設」的「供養」物品,「七倍於前」面所述過的諸王者們的供物。這也是因配合人數而舉出的數目,當然是表示其虔意關念的程度,也是代表多得驚人之意!

   大家所準備的供養物品,都是些莊嚴道場,以及當天需用的飲食物品,如「香、華、寶幢、繒綵、旛蓋,上妙飲食」等是。裡面的繒,是絲織品的總名,綵為有顏色的絲織品,均為莊嚴道場的上級品。至於飲食,也是最好的,是香味俱佳之物。「寶蓋小者,周匝縱廣,十六由旬,旛最短者,三十六由旬,寶幢卑者,六十八由旬。飲食香氣,同遍流布,滿八由旬」。她們所帶的物品都不離開那些寶蓋、寶旛、寶幢等莊嚴道場所需的佛前用品,只是其長短廣狹不同耳。至於飲食物品,也都特別指出為頂好之物,其香味是如何的好,均為是表示其虔敬的程度!

  「持如是等供養之具,往如來所,稽首佛足,繞百千匝,而白佛言:」這幾句仍然和上述的一樣,都是說大家將莊嚴佛前的物品與飲食物品運往佛陀所休止的娑羅雙樹間後,就在佛前行禮如儀,然後將向佛陀表示來意:

 

世尊。我等為佛及比丘僧。設是供具。唯願如來哀愍受我最後供養。如來知時。默然不受。時諸夫人不果所願。心懷愁惱。自拔頭髮。搥胸大哭。猶如慈母。新喪愛子。卻住一面。默然而坐。

  「世尊!我們為了佛陀您,以及比丘僧們,準備這些供養的物品來。但願佛陀您悲愍我們,接受我們最後的供養!」佛陀察知入涅槃之時,故默不作聲,並不接受他們的獻供的美意。這時諸位夫人們,未能完遂其願望,內心覺得很難過,自己拔掉自己的頭髮,打胸大哭不停,有如慈母剛失去了愛子一樣的悲傷,而退在一邊,靜默不語的坐在那裡。

  諸位王者的夫人行禮如儀後,在佛前尊一聲「世尊」:然後說:「我等為佛,及比丘僧,設是供具,唯願如來哀憫,受我最後供養」。這幾句也和前面幾類眾生向佛表白之語一樣,都說她們這次特為佛陀及僧伽們準備了好多的供養物,但願佛陀慈悲,哀憐她們,使她們有機會能為佛僧作最後的供養,如能承蒙佛陀的慈悲納受,則她們於心滿矣!裡面特指比丘僧,是因比丘僧乃代表僧團的全體之故。佛教的弟子唯廣汎的分為四眾或七眾,但都以比丘僧為教團的主要單位,故以比丘僧概括其他。「如來知時,默然不受」。佛陀這時還是不接受她們所獻的供物,因佛知道此時此刻不是受食之時,故還是不發一言,還是沒有甚麼表示。

  「時諸夫人,不果所願,心懷愁惱」。夫人們千里迢迢趕至娑羅雙樹間,為的是想作最後的供養,然而欲遭被拒,未能達成她們的祈望,所以心裡特別的愁悶不快,尤其是她們是一群女人之流,其難堪的程度,實倍加於他類眾生,是一定的道理,因此,結集時描其苦惱而採的行動說:「自拔頭髮,搥胸大哭」。拔為抽起,搥為椎打。人的頭髮很靭,不容易斷,故把頭抽起,是很痛苦的一件事。而人的胸部為呼吸的主管中心,一旦壞了,身體就會一天一天的衰弱下去,故打擊胸部,是一件愚蠢的行為,可是人們在遇事不遂,懊惱不堪時,首先卻會自動的搥打自己的胸部,是人類通有的毛病,至於女人,則會多加抓住自己的頭髮,想把它拔掉似的,並不考慮後果之如何?這裡是表示女人特有的本能,也是形容她們遇事苦惱哀痛的程度!

  「猶如慈母,新喪愛子」。她們不得完遂最後的供養而苦痛的情形,有如慈母喪失了愛子一樣。慈母愛子是天性,一旦自己的愛子死亡,則其痛苦難堪的情形,有如割肚截腸,恨不得自己也跟之而去,是死去活來!這裡以慈母喪子來形容不得供佛之事,是因佛陀平時對她們非常的慈悲愛護的緣故,才有是喻!好哉大家都是正信的佛教徒,故一場痛苦過後,還是會猛醒過來,會知道悲傷無用,因此,還是「卻住一面,默然而住」,也就是只好閃在一邊,靜待佛陀的指示!

 

爾時復有八恆河沙諸天女等。其名曰廣目天女。而為上首。作如是言。汝等諸姊諦觀諦觀。是諸人眾所設種種上妙供具。欲供如來及比丘僧。我等亦當如是嚴設微妙供具。供養如來。如來受已 。當入涅槃。諸姊。諸佛如來出世甚難。最後供養。亦復倍難。若佛涅槃。世間空虛 。

  這時又有八條恆河中之砂粒那麼多的諸位天女們,是名叫廣目天女為代表人物。她對諸天女們說:諸位姊妹們!大家仔細的聽!妳們看,那些人所準備的好多種類的上好的供養物品,都想供養佛陀,及諸比丘僧們。我們也應謹備微妙的供物,好來供養佛陀。佛陀納受供養後,將會進入涅槃!諸位姊妹們!諸佛出現在世一事,是很難遇到的事。能作佛陀最後的供養,更是倍加的困難!如佛陀入涅槃後,世間就會變成空無一物。

  「爾時」又「有」如「八」條「恆河」中之「沙」粒那麼多的「諸天女」們,也就是算不盡的天女們。「其名曰」:「廣目天女」,廣目天本為四大天王之一,也是十六善神之一,是屬於西方,據說住須彌山西面半腹常以淨天間觀察閻浮提的眾生,故天女也就依之而名。也許佛陀將入滅,而驚動眾人之事,看得最為清楚的眾生就是居住在和人類最為接近的廣目天,因為他們是以淨天眼而名,由其是天女們的心情乃特別的柔軟,故敘述天龍八部時,首先由她們開始,也是以她們「為上首」,也就是領眾的席位!

  「作如是言:」是以廣目天女向諸天女們發言的方式記錄下來的,她說:「汝等諸姊,諦觀!諦觀!」諦觀為注意的觀察,也就是大家仔細看看!「是諸人眾,所設種種,上妙供具,欲供如來,及比丘僧」。廣目天女叫她們的諸位同事們要仔細的看看娑婆世界裡的諸位眾生,大家正忙於為了佛陀將入涅槃而準備好多頂好的供具,及供養佛僧的食物,這事情不但是閻浮提的眾生們都在關心而正在實行的事而已,就是以我們居住於天上界的眾生來說,也因將失去一位導師的緣故,也是非常緊要之事。所以「我等亦當如是嚴設微妙供具,供養如來」。也就是說,我們不應落於人後,也應準備種種最好的供養物品,趕往娑羅雙樹間,以便向佛作最後的供養!「如來受己,當入涅槃」。佛陀將入涅槃,殘餘的時間已不多,佛陀如接受我們的供養之後,即將進入涅槃,也就是說,佛陀入涅槃之事,已在眼前,大家應該爭取時間,應將其他之事暫時擱置,應快速完成這樁事!

  「諸姊!諸佛如來出世甚難,最後供養,亦復倍難」!每位佛陀出世在世間成道的間隔,大多以劫為單位來計算,故想遇著一位佛陀出現在世間,那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如釋尊離世後,須經過五十六億七千萬年之後,彌勒菩薩才會緣之而在世間降生成佛,因此,廣目天女才會述及遇佛最難之語!遇佛既這麼困難,即想向佛作最後的供養,必定是倍加困難。也許佛陀只有一位,而遇佛學法的人是那麼的多,佛陀那能一一去接受大家的供養?話得說回來,佛入涅槃的消息,唯然會因為是一大事之故,大家定想趕到現場去作最後的供養,可是因為是地理上與工作上之故,未能一一趕至佛陀將入涅槃的地方,更何況最後的供養?也就是說,連瞻仰佛陀最後的一面,恐怕也未能做到,自然的未能向佛呈獻最後的供養物,所以說,最後的供養,是有著加倍的困難!

  「若佛涅槃,世間空虛」。天女們也和吾人同樣的在憂慮佛陀入滅後的問題。雖然佛陀入滅後,還有佛陀的弟子會繼續不斷的將佛法流傳於世,可是佛陀將入滅總是事實,佛陀如真的入滅了,即不能一再的能夠瞻仰佛陀,已不能再有機會親近佛陀,須要等待很久以後之當來下生的佛陀之降生,才有機會再見佛陀,在佛入滅後,漫長的期間裡,已沒有像佛陀那樣的能以善巧方便的啟示大家,故世間必定是好似一變而為空虛一樣,好像甚麼也完了似的了!

 

是諸天女愛樂大乘。欲聞大乘。聞已亦能為人廣說。渴仰大乘。既自充足。復能充足餘渴仰者。守護大乘。若有異學憎嫉大乘。勢能摧滅。如雹摧草。護持戒行。威儀具足。

  這些天女們,很喜歡大乘的教理,都願聞大乘的妙法,聽聞妙法而有所得後,也能向其他眾生廣說大乘的妙法。是非常渴望敬仰大乘之教,既能以大乘妙法充足自己,又能使那些渴仰大乘妙法的人充足。很擁護大乘之法,如遇有異教徒,會嫉妒大乘之法時,她們會以她們的威勢去把那些魔外摧滅,好像雪雹在摧野草一樣的容易。她們也很護持大乘的戒行,故她們已能具足了一切威儀。

  「是諸天女,愛樂大乘」。這些天女們,也因受過大乘之法的薰陶,知道大乘之法才是學佛人應學之法,因為大乘之法不但是度己,還能度化他人,是自他兩利之法,是所謂菩薩大道!至於「欲聞大乘」一句,不但是很想聽聞大乘的妙法而已,是因喜歡大乘,常聽大乘之法之故,已能深解大乘的妙法之義。「聞已」就是了解到大乘妙法的奧理後,也就是她們既因喜歡而學研大乘妙法,自會深解大乘妙法。因此,「亦能為人廣說」,也就是已經能夠積極的去實行大乘救世的大行。她們就是這樣的「渴仰大乘」,也就是因敬仰大乘,實行大乘,以大乘救世之行為己任。「既自充足」,自己的一切既全部托在大乘,自會以大乘的妙理來充足自己,可說是法喜充滿之義。因此,「復能充足,餘渴仰者」。那些敬仰大乘之法而未達到理想的人,急需有善知識來加以栽培,這群天女是有能力指導那些敬仰大乘而急待人家去教導的人。

  天女們可說也是善能「守護大乘」之法的人,也就是善能護持正法,使正法不致被摧毀歪曲,故說善能守持擁護大乘之法。「若有異學,憎嫉大乘」,如果有人未曾聽過大乘,不知大乘的好處,或攻讀其他學說,未曾嘗過大乘之法,而對於大乘之法生起憎惡之念,或者嫉妒大乘妙法之暢行等事的話,天女們定會挺身而出,會以護法自任,去摧滅那些異學外道之侵損,因為她們「勢能摧滅,如雹摧草!」她們不但因天女的身份而本來就具有了威大的勢力,足夠以摧滅外道,也因學研大乘妙法而有所得之故,其威勢更能摧滅異學,好像天降大而硬的雹粒,在摧滅花草那樣的容易!

  「護持戒行」是說她們平時的生活都投在大乘的妙法裡面之故,一切戒行,都依照大乘的戒行,是善能珍護守持大乘的戒行,也就是一切動作都非常的嚴謹!至於「威儀具足」,正是安住在於大乘戒行的表面化!因為既能善守大乘,自會善能珍惜愛護自己,會達到二六時中一切威儀都具足不缺!

 

善能隨順一切世間。度未度者。脫未脫者。於未來世。當轉法輪。紹三寶種。使不斷絕。修學大乘。以大莊嚴而自莊嚴。成就如是無量功德。等慈眾生。如視一子。

  她們善能隨順一切世間的眾生。能夠度化還未得度的人,能使那些還未解脫的人得到解脫。在未來的世代裡,當會代佛轉法輪。會紹繼三寶的種子,使其不致斷滅。她們都繼續不斷的在修學大乘,是以大莊嚴來莊嚴自己者!她們就是完成這種無量功德的天女,都以平等大慈施與眾生,照護一切眾生,好像對於自己的獨生子一樣。

  「善能隨順一切世間」起,都是下化眾生的提示。上面所敘述的每類眾生裡面大抵都有這一段文,由此而知道學大乘的人之究竟目的,也就是說學大乘佛法的人必需深入各階層,去隨順眾生,大開方便,以期達到廣度眾生的目的!「度未度者,脫未脫者」。那些還未得度,還未解脫的眾生,是多麼的需待人家去度脫?所以學大乘的人,須具有這種度人為己務的精神。外方世界的這些天女尚具有此心腸,何況生在此世之人?故這些文,正是提示吾人應該要做的工作目標,並不完全提示天女們的行動的問題!

  「於未來世,當轉法輪」。學大乘的人,應以這種事為吾人的指針,也就是叫吾人應乘願再來,因為眾生的業障很重,其數量又是無量之多,並不是以小數的人,也不是以短短的時間就能統統把他度盡,所以大家應發大願,應該要以身作則,應再來此世度化一切眾生!因此!經文才說她們在於未來的世代裡,會繼續不斷的轉法輪──度化眾生!她們會「紹三寶種,使不斷絕」。有人宏揚妙法,傳授妙法,則能一代一代的將妙法相繼傳流下去,她們是以紹繼佛法僧三寶的種子為職責,使三寶的法脈不致中斷,當然也是提示吾人應有的職責!

  「修學大乘,以大莊嚴,而自莊嚴」。莊嚴等如前述,都是指以功德來莊嚴自己的身心,所謂菩薩上求下化,其功其德莫大難量,故以之而莊嚴自身。當然是叫大家不要忘記上求下化的工作!她們就是「成就如是」這般的「無量功德」的天女,雖為外方世界的眾生,也有這種為人為世的心行,吾人怎能不去效法她們?「等慈眾生,如視一子」。她們是以平等的心腸,在看護一切眾生,對於一切眾生,都同樣的視為自己唯一的獨生子,可說也是菩薩心腸的代表眾生!

 

亦於晨朝日初出時。各取種種天木香等。倍於人間所有香木。其木香氣。能滅人中種種臭穢。白車白蓋駕四白馬。一一車上。皆張白帳。其帳四邊。懸諸金鈴。種種香花。寶幢幡蓋。上妙甘饍。種種伎樂。敷師子座。其座四足純紺琉璃。於其座後 。各各皆有七寶倚床。一一座前。復有金机。復以七寶而為燈樹。種種寶珠以為燈明。微妙天花徧布其地 。

  她們也在於早晨大陽剛升的時候,各取種種的天木香等香物。其數量是人間所有香木的一倍。這些香木的香氣,是能夠消滅人間裡的種種臭穢之氣的。她們均以白車搭白蓋的車子來搬運供養物品的。也以四匹白馬來駕御。每一輛車上都施張白帳。白帳的四周都懸著諸金鈴。裡面並備有種種的香華、寶幢、寶旛、寶蓋,以及特選的甘膳,和種種的伎樂。也敷設著獅子的座位。其座位有四隻腳,是純為紺色的琉璃所做的。在其座位的後面,各各均有七寶的倚床。每一座位的前面,又有金的几棹。又用七寶來做燈樹,用種種的寶珠來做燈光。微妙的天華,都遍滿在地上。

  天女們早知今天正是佛陀將在娑羅雙樹間進入涅槃,所以「亦於晨朝」太陽剛升的時候(日初出時),大家都集「取種種天木香等」,也就是最有香氣,最為第一之類的香柴。「倍於人間所有香木」。天女們所運帶而來的諸香木,其數量是相當的可觀,是人間所有香木一倍。不過這也是一種多的算不盡之形容。說真的,這些天女們的功行,是高深莫法,不唯是人間的一倍,實在是難以測知其數,實為勝人一籌之量,故統括其用物數量,等於是人類的一倍!「其木香氣,能滅人中種種臭穢」。她們所有的香木,不但數目多的驚人,就是其香氣也非人中所有,因為她們所有的香木之香氣,可以去除人世間所有種種臭穢之氣,也是天香勝於人香,天界優於人界之提示!

  「白車白蓋」。白色為潔白的表示,也是善的代表(白為善,黑為惡,故白車為鮮潔上選的車輛。白的傘蓋,本為佛陀的淨德蓋覆一切之義。「駕四白馬」之白馬為馬中之俊物。天女們為了搬運諸香木,而選擇潔白的車輛,白車上面都有白色的傘蓋,也以白色的駿馬來駕御這些車輛。不但如此,就是「一一車上,皆張白帳」。帳為掛在車輛的四周,用來遮蔽灰塵,或避去蚊蟲之幕。在佛前所用的帳,本有如是之作用,但現在都為莊嚴之用。至此,可說都是以白色鮮潔來莊嚴其事!「其帳四邊,懸諸金鈴」。鈴不惟是莊飾之用,也有敬告之用,因為鈴遇風吹,則會發生鏗鏘之聲,使遠近的人都會集中精神去注意其聲音發出之處,而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種種香華,寶幢旛蓋,上妙甘膳,種種伎樂」。這是車上運載的物品,車上有的是種種的香、華、寶幢、寶旛、寶蓋,也有及時需吃的最好的飲食物,以及種種音樂與雜伎之用等物(是助興,是讚頌必備之具)。

  「敷獅子座,其座四足,純紺琉璃」。車上並敷設一獅子座位,有四隻腳頂住該獅子座,純粹都是青紺色的琉璃所造成的。獅子座為佛陀的座位,這裡是一象徵的性質,也就是尊重佛陀如百獸之王的獅子,一旦開口咆吼,則百獸驚伏,是佛陀演講足使邪外敬畏的形容!琉璃譯為青色寶,是透明潔淨的珍寶之一。經文並描述獅子座的莊飾嚴淨的程度說:「於其座後,各各皆有七寶倚床」。首先是座位的後面,有七寶所造成的憑倚之用的床,其次是座位的前面:「一一座前,復有金几」。獅子座位的前面,都設純金的案棹。

  「復以七寶,而為燈樹,種種寶珠,以為燈明」。又用七寶造成為花燈的樹,花燈的光明是以種種的寶珠來充任的。「微妙天華,遍布其地」。微妙的天華,則用來散在地上。也就是地面一片都是被天華所充塞!總之,天女們所運搬而來的這些莊嚴物品,已將閻浮世界一變而為儼然如天堂一樣的了!這是人們大家所渴望的一清淨莊嚴的樂界,是引人入勝的述說,也是所謂方便度化,所謂投眾生的心機之描述!

 

是諸天女設是供已。心懷哀感涕淚交流。生大苦惱。亦為利益安樂眾生。成就大乘第一空行。顯發如來方便密教。亦為不斷種種說法。往詣佛所。稽首佛足。繞百千匝。而白佛言。世尊。唯願如來哀受我等最後供養。如來知時 。默然不受。諸天女等不果所願。心懷憂惱。 卻在一面。默然而坐。

  諸位天女們,把這些供物準備完畢後,心裡就開始哀傷,禁不住涕淚的交流,生起很大的苦悶。她們也是因為利益眾生,使眾生得大安樂,完成大乘的第一空行,顯示闡明如來方便的密教,以及為了不使種種宏法中斷之故,將到佛所去參詣佛陀。到後,禮拜佛陀,旋繞佛陀的身邊好幾次後,向佛陀表白說:世尊!但願佛陀您,哀愍我們,接受我們最後的供養!佛陀知道不是食時,故只默然而不接受她們的要求。天女們不能完遂她們的願望,內心懷著無限的憂悶,也只有退坐一邊,靜待事情的演變。

  「諸天女」們將上面所列舉的供養物品準備就緒後,「心懷哀感」,也就是因在忙碌供物時暫時抑住的內心的痛苦,于此時才頓時暴發起來,才覺得哀苦難堪。因之而「涕淚交流,生大苦惱」。鼻涕與眼淚都同時不斷的流下來,無限的苦痛與懊惱,剎時俱生!

  「亦為利益安樂眾生,成就大乘第一空行,顯發如來方便密教。亦為不斷種種說法,往詣佛所」。她們既以修學大乘為務,自會處處注意教界所有的大小動靜。也就是為了大乘佛教的安危與興廢的問題,而貫注其全部的精神。這次既知佛陀將入涅槃,即義不容辭的撇開一切,趕至佛陀涅槃之處為首務。她們參與這次的大會,是為了使眾生得大利益,使眾生得大安樂,使眾生完成大乘的第一空行,是欲顯明啟發如來的方便密教。空行是空身口意三業之惡之行法。也有大小乘勝劣之別,大乘之空行謂之第一空行。至於方便之力,就是方法,便則為便用,便用契於一切眾生之機之方法,是為方便,所謂因病與藥,藉方施便是也。密教為深密秘奧之教,是秘奧實教。佛陀深秘之法,本為佛陀內證的境界,眾生本無法得而知之,唯以方便之法,始有顯示闡發的可能。天女們也因為了佛陀大乘深密之教之顯發,使眾生都能沾潤其法益起見,才想拜謁佛陀。同時也為了佛教的種種教法不致斷滅,才想到非到娑羅雙樹間去拜謁佛陀不可!

  「稽首佛足,繞百千匝,而白佛言:」她們到達目的地後,首先也是禮佛繞佛,也就是所謂行禮如儀,然後向佛表白來意而發言說:「世尊!唯願如來,哀受我等,最後供養」。這些都和上面幾類眾生同樣,是請佛大慈大悲,憐愍她們,使她們有機會為佛作最後的的獻供。「如來知時,默然不受」。佛陀對她們熱心獻供的來意雖然心領,但還是照樣的靜默,不發一言。因佛陀知道進入涅槃之時快到,只待純陀之供,不能一一接受其供,故還是不準備接受她們所獻的供物。「諸天女等,不果所願,心懷憂惱,卻住一面,默然而住」。這也是千遍一律的說她們既得不到佛陀的納供,心裡就覺得非常的難過,不過也無可奈何,唯有退坐在一邊,靜待佛陀的提示。

 

爾時復有九恆河沙諸龍王等。住於四方。其名曰和修吉龍王。難陀龍王。婆難陀龍王而為上首。是諸龍王。亦於晨朝日初出時。設諸供具。倍於人天。持至佛所。稽首佛足。繞百千匝。而白佛言。唯願如來哀受我等最後供養。如來知時 。默然不受。是諸龍王不果所願。心懷愁惱 卻坐一面。

  這時又有如九條恆河沙粒的數目的諸位龍王們,本住於四方各處。其名字是:和修吉(多頭)龍王、難陀(歡喜)龍王、婆難陀(賢歡喜)龍王等龍王為上首的尤物。這些龍王們,也在早晨,太陽初現時,敬設供物與容器,其數量多出於人天的一倍。他們將此供具搬運至佛所來。到後,禮佛如儀,也環繞佛身邊好幾次,然後向佛表白說:但願佛陀您,哀愍納受我們之供物,賜我們能為佛作最後的供養。佛陀知道不是受供的時候,故不作聲,並不納受其供。龍王們不能達成其願望,心裡覺得很難過,不得已,也退坐在一邊。

  「爾時復有九恆河沙諸龍王等,住於四方。」九條恆河沙粒的數目,實在夠可嘆為觀止的了。不過也是依次而增加的數目,也是表示多得不能算得出之多意耳。龍為那伽之譯,雖為八部眾之一,但是也已被列入為護持佛法的眾生之一之故,仍然是佛陀將入涅槃時,奉召而來者。龍王則為龍屬之王,是對眷屬而稱的王。至於四方,乃指各地而言。

  「其名曰:和修吉龍王、難陀龍王、婆難陀龍王,而為上首」。和修吉譯為多頭,是九個頭之龍,也是水生龍。難陀譯為歡喜,婆難陀(跋難陀)譯為賢歡喜,此二龍傳說為兄弟,常令風不搖條,雨不破塊,見者歡喜,故名,是目連尊者所降者。

  人類生存在世間,是一天也缺少不了水的問題,而龍卻會得小水以降大雨,使人能得及時的甘霖。有時也會得一渧之水,散六虛以為洪流,使人知道天地間自有神異的存在,而提高警覺,是人類以龍為神而尊敬的深義所在!至於龍王的代表,據『法華經』是難陀(歡喜)、跋難陀(賢歡喜)、婆伽羅(鹹海)、和修吉(多頭)、德叉迦(多舌)、阿那婆達多(無熱)、摩那斯(大身)、優缽羅(黛色蓮華池)等八龍王為首。『大集經』即分為五龍王!①善住龍王為一切象龍王②婆難陀龍王為一切蛇龍王③阿耨達龍王為一切馬龍王④婆樓那龍王為一切魚龍王⑤摩那蘇婆帝龍王為一切蝦蟇龍王。

  「是諸龍王,亦於晨朝,日初出時」。身雖龍身,但其靈敏之性,卻完全和學佛者一樣,故他們仍然也在於早晨太陽剛升之時,會察知佛陀將入涅槃之時已近,故還是不落後於人,「設諸供具,倍於人天,持至佛所」。他們也和上面所舉出的幾類人天眾生一樣,也準備了好多的供養物,都帶至佛陀將入滅的娑羅雙樹間來。其供物雖不明確的指出,但卻說明為人天的供養物品的一倍。吾人因此而愈加明瞭,列在愈後面的供物,就愈來愈多,起碼都以倍數而論!

  「稽首佛足,繞百千匝,而白佛言:」雖然是龍神,也因受過佛陀的教化,而知禮節,所以當衪們要說明來意之前,還是行禮如儀,然後才敢發言。「唯願如來,哀受我等,最後供養」。衪們也因知道向佛作最後的供養一事,乃為最難得到的機會,故也表示願向佛陀作最後的供養,願佛陀慈悲哀憐衪們,使衪們能夠達到其願望。「如來知時,默然不受」。佛陀雖有心哀愍衪們,可是仍然為了涅槃時限快到,需待純陀的獻供,故未能一一納受他人的供物,因此,還是靜默不發一言。「是諸龍王,不果所願,心懷愁惱,卻坐一面」。龍王們既得不到佛陀特別的恩賜,既不能達成其願望,心裡也就覺得非常的不平而愁悶,但還是和其他種類的眾生一樣,唯有退坐在一邊,靜待佛陀的賜示。

 

爾時復有十恆河沙諸鬼神王。毘沙門王而為上首。各相謂言。仁等今者可速詣佛所。所設供具。倍於諸龍。持往佛所。稽首佛足。繞百千匝而白佛言。唯願如來哀受我等最後供養。如來知時 。默然不許。是諸鬼王不果所願。心懷愁惱。卻坐一面。

  這時又有如十條恆河沙粒的數量那麼多的諸位鬼神王們,是以毘沙門鬼王為首席人物。他們相互發言說:「諸位賢者們!我們現在應該趕往佛所,去拜謁佛陀!」他們所準備的供養物,多於諸位龍王的一倍。大家將供物帶往佛陀所休息的地方。到後,即禮拜佛陀,繞佛好幾次,然後向佛表白說:唯願佛陀哀愍我們,接受我們作最後的供養!」佛陀知時快至,默然不作聲,不許他們的請願。這些鬼王們,既未能完遂其望,心內也就覺得悶悶不樂,只好也退坐在一邊。

  「爾時復有十恆河沙等,諸鬼王」。鬼為畏,為威,因能令他人畏其威,故名。如屬六道之一的餓鬼道,即其義為希求,因為餓鬼常從他人之處希求其飲食,以活生命之故。至於這裡所舉之鬼,乃為鬼王,故為鬼神之類,如夜叉、羅剎等類當中的最強者,也就是鬼神當中的王者。鬼本為六道之一,神則為八部的通稱,故鬼王自是屬於八部之內。鬼如上述,是威,因能令他畏其威,神則為能,大力者能移山填海,小力者能隱顯變化,故名焉(參酌劣著『法華經講話』鬼王之項)

  「毘沙門王,而為上首」。毘沙門鬼王和四大天王的北方多聞天王雖為同名,但並不是四大天王,因後面另列有其種類,同時鬼王是八部眾,並不是天眾,故不能混為一談。

  「各相謂言:」。諸位鬼王也知佛將入滅,而相互勸說,也就是大家都異口同音的發出如下之語說:「仁等!今者可速詣佛所!」大家說大家應該趁佛還未入滅時,趕往娑羅雙樹間,去拜謁佛陀最後的一面,去向佛作最後的供養。

  「所設供具,倍於諸龍,持往佛所,稽首佛足,繞百千匝,而白佛言:」鬼王們所準備的供養物品,是有著諸龍王們的供養物品的一倍。自上面起,其供養物品的名目已予簡略不列,因為任爾怎樣的敘述,也不外如前面幾類眾生所準備的為莊嚴場地與飲食之用的物品,故早應把它揀去不列,不過如果真的統統揀去,則也會令人覺得過於冷淡無味之感,此之所以不厭其煩的重敘了好幾類眾生的供養物品的名目!雖然如是,但是過於重述,必會令人覺得太過於煩瑣也是事實,故應適可而止。鬼王們帶這些供養物品趕往佛陀所住的地方後,同樣的禮佛、繞佛,然後向佛發言申說其來意。

  「唯願如來,哀受我等,最後供養」。諸鬼王們也和其他種類的眾生一樣的請佛哀愍他們,接受他們的最後的供養。「如來」同樣的因「知時」將到的緣故,「默然不許」允。「是諸鬼王不果所願」,也就是未能達到他們的願望,所以也同樣的「心懷愁惱」,而退坐在一邊(卻坐一面)。

 

爾時復有二十恆河沙金翅鳥王。降怨鳥王而為上首。復有三十恆河沙乾闥婆王。那羅達王而為上首。復有四十恆河沙緊那羅王。善見王而為上首。復有五十恆河沙摩睺羅伽王。大善見王而為上首。復有六十 恆河沙阿修羅王。睒婆利王而為上首。復有七十恆河沙陀那婆王。無垢河水王。跋提達多王等。而為上首。

  這時又有如二十條恆河沙的數量那麼多的金翅鳥王,他們是以降怨鳥王為代表。又有如三十條恆河沙的數量那麼多的乾闥婆王(臭香),是以那羅達(力法)乾闥婆王為代表。又有如四十條恆河沙的數量那麼多的緊那羅(疑神),是以善見緊那羅王為代表。又有如五十條恆河沙的數量那麼多的摩睺羅伽王(大腹行)是以大善見摩睺羅伽王為代表。又有如六十條恆河沙的數量那麼多的阿修羅王(無端正),是以睒婆利(英雄德)阿修羅王(無端正)為代表。又有如七十條恆河沙的數量那麼多的陀那婆王(施有),是以無垢河水王、跋提達多王(不熱)等陀那婆王(施有)為代表。

  自這裡起,至下面二類眾生止,每類眾生的數目都是依次而增加了十條恆河沙的數量。由此而愈能顯出數字的用意。也就是說,其數目不過是愈來愈多的表示,故不需拘束於數目之多寡的問題。如果欲論其中奧義,即不是吾人所能了解的,換一句話說,數目的大小,其用意,是悟道後所徹見的境界,是心包太虛,量周沙界的問題,故吾人只能統括的把它皈納為「很多」,來的容易了解,也來的合乎地理上的比率!

  「金翅鳥」(迦樓羅)是八部眾之一,因翅翮金色之故,名為金翅鳥(新譯為妙翅鳥)。據說兩翅之廣,達於三百三十六萬,住於四天下的大樹上,常取龍為食(請參考法華經)。金翅鳥王即為其類當中之最勝者。「降怨鳥」是依其鳥的長處而名。也許佛陀在世時所謂的金翅鳥,已被佛陀化度為佛弟子,已經不是從前那種專覓龍類為食的鳥類,是學佛有素的鳥王,故其名也因之而號為能夠「降」伏魔「怨」的鳥王。

  「乾闥婆」譯為嗅香,是樂神之名,也是八部眾之一。據說不食酒肉,唯求香以資陰身。又自其陰身出香,故有香神之稱。是奉侍帝釋而司奏伎樂,「王」即為其中之勝者。「那羅」譯為力、伎戲,「達」為達磨(法),是法樂神,是以司奏法樂之乾闥婆王為代表。

  「緊那羅」譯為人非人、疑神,因似人而頭上有角,人見之言:人耶?非人耶?故以名焉。新譯為歌神,是樂神名,也是八部眾之一。「善見王」是皈依佛教,受佛教化薰陶後,而有的德號。

  「摩睺羅伽」譯為大腹行,人形蛇首,是大蟒蛇,也是八部眾之一。「大善見王」同為受佛指引,改邪皈正後的德號。

  「阿修羅」譯為無端正,容貌醜陋之故。新譯為非天,也是八部眾之一。「睒婆利」(睒陀那婆、睒摩利)譯為英雄德,皈佛後,不損有情故名,也是鬼神名。

  「陀那婆」的陀那譯為施,婆譯為有,是神名,此神得有施之名。「跋提」譯為貧,「達多」譯為熱,是不熱之義。有跋提河(阿恃多伐底),是河名,故不熱為河神。「無垢河水」同為以河為神名,是得無垢清淨的德號而名。

 

復有八十恆河沙羅剎王。可畏王而為上首。捨離惡心更不食人。於怨憎中生慈悲心。其形醜陋以佛神力皆悉端正。

  又有和八十條恆河砂數量相等的羅剎鬼王(暴惡),是以可畏鬼王為代表。他們已捨棄從來的惡心,不再食人的血肉。已在怨恨憎惡裡面生起慈悲心。其形體本很醜陋,因佛陀的神力,而都變為很端正的形貌。

  「羅剎」本譯為護王,是印度古民族的名詞,自雅利安民族入主後,遂成為畏惡的名詞,而演變為惡鬼的總名(暴惡、可畏)。「可畏王」本為羅剎之譯,故為代表羅剎鬼的鬼王。

  「捨離惡心,更不食人」。羅剎鬼又被譯為食人的惡鬼,如古時的野蠻人一樣,會殺食人類的血肉。其步如飛,故有飛空飛行等捷疾可畏之稱。佛陀成道後,連這種惡鬼也被其感化,已捨離暴惡之心,已不會一再的食人的血肉。「於怨憎中,生慈悲心」。他們既皈依佛教,而受佛的教化,自會將從來的怨恨憎惡的心理一變而為慈悲的心腸,而為佛的護法,而擁護行善的人。「其形醜陋,以佛神力,皆悉端正」羅剎鬼本為醜陋的鬼神,如黑身、朱髮、綠眼等,令人可畏,惟受佛的教化,加之佛陀的神力,使他們都成為端正莊嚴的形像的鬼神。

 

復有九十恆河沙樹林神王。樂香王而為上首。復有千恆河沙持呪王。大幻持呪王而為上首。復有一億恆河沙貪色鬼魅。善見王而為上首。復有百億恆河沙天諸婇女。藍婆女。 鬱婆尸女。帝路沾女。毘舍佉女。而為上首。復有千億 恆河沙等諸鬼王。白濕王而為上首。

  又有如九十條恆河沙數量的樹林神王們,是以樂香王為代表。又有如一千條恆河沙數量的持咒王們,是以大幻持咒王為代表。又有如一億條恆河沙數量的貪色鬼魅們,是以善見王為代表。又有如百億條恆河沙數量的天諸婇女們,是以天藍婆女、鬱婆尸女、帝路沾女、毗舍佉女們為代表。又有如千億條恆河沙數量的地諸鬼王們,是以白濕王為代表。

  「樹林神」為附屬在樹木的神,也是屬於天龍八部的神祇之一,「王」即為其中的勝者。「樂香王」為喜歡香氣而得名。「持咒王」為有關於神咒的持護神,「幻」為化,是無而忽有之謂,「大幻持咒王」即為持護幻咒中的突出尤物,故為持咒王的代表。

  「鬼魅」為靈鬼之有害於人者,「貪色鬼魅」即好淫的精靈之一類的鬼魅,「善見王」即已以善為見稱,是改邪皈正後的美稱,故為此類中的代表。「天諸婇女」為欲界六天裡,情欲比較熾盛的天女(色界以上即已沒有情欲,故連男女之相也沒有,何況天上的婇女?)「藍婆」譯為結縛、乘,本為十羅剎女之名,「鬱婆尸」譯為自在,「帝路沾」沒有譯,同為天婇女之類,「毘舍佉」譯為長養,是功德生長之義(毘舍佉本為二月,是氐宿)。以上幾位同為天上界中曾經是情念熾盛的天女們的代表。(都是天上的婇女)

  「地樹鬼王」之地為地祇,是地下的鬼神的總稱,諸鬼王即為該處當中比較有威勢的鬼神。「白濕王」之白為善,濕表地中,以該地善良的鬼王為代表。

 

復有十萬億恆河沙等諸天子及諸天王四天王等。復有十萬億恆河沙等四方風神。吹諸樹上時非時花散雙樹間。復有十萬億恆河沙主雲雨神。皆作是念。如來涅槃焚身之時。我當注雨令火時滅。眾中熱悶為作清涼 。

  又有和十萬億恆河沙相等數量的諸位天子,以及諸位天王,四大天王等們。又有和十萬億恆河沙相等數量的四方風神,其風吹到諸樹上的時候,非時的華,即時散在娑羅雙樹間。又有如十萬億恆河沙數量的主管雲雨之神,他們都生起如下之念:佛陀入涅槃焚化色身時,我們應該降雨,使火炎及時消滅,眾中的熱悶,都化作清涼!

  以上三類都是同數,均標明為如十萬億條恆河沙那麼多的數目。

  「諸天子」為欲界的諸天之王,「諸天王」即為欲界天之諸天王,多係指「四天王」。四大天王居欲界第一層天之四方,東曰持國,南曰增長,西曰廣目,北曰多聞。都為鎮護國家,監護人類為職責。「四方風神」為依附東西南北為執管四方的風神,也是屬於執金剛神。「非時華」為不定時的華,也就是不應該開華的季節而忽然錠開的華。此時有好多各地的風神,也關心佛陀將入涅槃之事,而趕至娑羅雙樹間,他們以他們的本行,而吹起風來,這些風「吹諸樹上時」,就把樹上的非時華,吹散在娑羅雙樹間。

  「主雲雨神」為主管降雨的神,好多有關於飛雲降雨,滋潤群生的神明,也在此時,「皆作是念」,也就是生起如下的心,是這樣想的:「如來涅棸,焚身之時,我當注雨,令火時滅,眾中熱悶,為作清涼」。他們大家的意思是:佛陀將在娑羅雙樹間進入涅槃,將與此世辭別,在佛入滅後,諸弟子們,定會將佛陀的色身肉體焚化,那個時候火燄既大,大家又急不及待的想撿回佛陀的舍利,以便皈後蓋塔供養,所以需要天降時雨來撲滅過於熾盛的火燄。我們乃為有關於雨水的神,故應降注時雨,使那些一時不得熄滅的火燄得以及時消滅,以利大家撿回舍利的工作。同時也好使在烈火周圍的大眾不致因過於炎熱而難堪,也就是棄除大家熱悶的心理,作為大家的清涼劑!

 

復有二十恆河沙大香象王。羅睺象王。金色象王。甘味象王。紺睺象王。欲香象王等。而為上首。敬重大乘愛樂大乘。知佛不久當般涅槃。各各拔取無量無邊諸妙蓮花。來至佛所頭面禮佛 卻住一面。

  又有如二十條恆河沙數量那麼多的象王,是以大香象王、羅睺象王(覆障)、金色象王、甘味象王、紺眼象王、欲香象王等象王為象王的代表。牠們也是敬重大乘,愛樂大乘的眾生。都覺知佛陀將於不久會進入涅槃。因此,大家都去拔取算不盡的數量的微妙的蓮花,到了佛所停住的娑羅雙樹間,到後,禮拜佛陀,退住在一邊。

  當佛陀將入涅槃時,聚集到娑羅雙樹間來的眾生,不但是天龍八部,就是走獸飛鳥,也同樣的及時而集。說也奇怪,怎樣在娑羅雙樹間也有鳥獸的一份?牠們怎樣會及時而至?也許這樣才能道出佛陀感化的偉大處?佛陀不惟提倡四姓平等,也闡明眾生皆有佛性,鳥獸草木均為如來藏所變現的現象。既來自如來藏,回皈的地方一定也是如來藏,故佛曾經積極的釋明眾生均能成佛!現在雖然輪為不同種類的眾生,但是其潛在的靈性仍然不因之而遭遺失,總有一天會覺悟而證如來佛性,這是佛陀成道後首先發現的不變的真理,故佛曾經教人不要互相殘殺,不要相互食噉,以免互食互償不知休止,也就成為不殺生的戒條的由來。鳥獸雖然有時兇猛可怕,其實是害怕被其眾生的侵殘,而提高警覺,而養成為可怕的習性,如果善知牠們的心理,好好的啟導牠們的話,牠們那些驚懼而兇猛的心理也會因之而變成為很溫柔的保有者,這是世上的調御師最為明瞭最有經驗之事!世上的調御者尚且會調馴鳥獸,何況大覺大悟,大慈大悲的佛陀?佛陀不但能將某種人物化度,就是兇猛不講理的人,也是被度之列。不惟如是,就是有萬觔之力的醉象,以及龐大尤物如大鵬金翅鳥等眾生,在佛陀之前,也會猛醒過來,是佛傳明記而令人記憶猶新之事。難怪佛陀將入涅槃時,牠們也集聚而到娑羅的雙樹間來。

  經文裡面的大香、羅睺(覆障)、金色、甘味、紺眼、欲香等象王,是指象中的尤物,故為代表群象的大象。她們雖然身為獸類,但是卻曉得「敬重大乘」,也「愛樂大乘」。也許佛陀的教化是以廣度眾生為其每天的行蹟,每類眾生也就均被救度之列,自然的大家都承佛平時的教訓--度人度己的大乘教。在此時集合的不同眾生之描出,即可充份的表現出大乘救世度人的精神,是牠們的靈光已被感化啟發的提示,也是眾生皆有佛性,眾生悉皆成佛的涅槃經典的特殊的教訓!

  「知佛不久,當般涅槃。各各拔取,無量無邊,諸妙蓮華,來至佛所」。以牠們的靈敏知覺,已預知佛陀將快進入涅槃。為了拜謁佛陀最後的一面,也為了表示懷念敬慕佛陀,就以牠們的鼻子去拔取很多美妙的蓮華,都搬運至娑羅雙樹間,以獻佛陀,以莊嚴道場。大家到達娑羅雙樹間後,也和其他眾生一樣,「頭面禮佛,卻住一面」,所謂行禮如儀,和其他眾生同樣的退下在一邊,靜待事情的發展。

 

復有二十恆河沙等師子獸王。師子吼王而為上首。施與一切眾生無畏。持諸花菓來至佛所。稽首佛足卻住一面。

  又有和二十條恆河沙數量相等的獅子獸王們,牠們是以獅子吼王為其類的代表的。牠們能施與一切眾生無畏的精神,這次也持諸妙華和果物來到佛陀所休息的地方,到達後,也禮拜佛陀,退坐在一邊。

  「獅子」為獸中之「王」,牠的一吼,百獸皆伏,故以「獅子吼王」為獅子們的代表。佛陀常自譬為獅子,因獅子不惟勇猛而聞名,就是對於任何事物,都非常的細心而著稱。經文所謂「施與一切眾生無畏」,雖然是在形容獅子王們已曉得如何當為其他獸類的模範,如何的施與眾生,訓導眾生,使眾生學習牠們無所畏懼的精神,也就是以身作則,如為法,則率于人先,驅逐邪外,使邪外也能知過而改。但主要的問題還是形容佛陀在世時,是如何的施與眾生無畏的精神,如獅子王的成份比較濃!總之,獸王的獅子們,也在佛陀將入涅槃時,採集好多的好「華」與「果」實,到了娑羅雙樹間來。

 

復有二十恆河沙等諸飛鳥王。鳧鴈鴛鴦孔雀諸鳥乾闥婆鳥。迦蘭陀鳥。鴝鵒鸚鵡。俱翅羅鳥。婆嘻伽鳥。迦陵頻伽鳥。耆婆耆婆鳥。如是等諸鳥持諸花菓來至佛所。稽首佛足 卻住一面。

  又有如二十條恆河沙數量相等的諸飛鳥之王們,牠們是:鳧、雁、鴛鴦、孔雀等諸鳥,以及乾闥婆鳥(尋香鳥)、迦蘭陀鳥(好聲鳥)、鴝鵡、鸚鵡、俱翅羅鳥(好眼、美音)、婆嘻伽鳥(婆栖鳥,似鵄而小)、迦陵頻伽鳥(妙音鳥)、耆婆耆婆鳥(命命鳥、共命鳥)等。像這些諸飛鳥們,也於此時銜著諸華與諸果實,到了佛陀所休息的地方來。到後,也禮拜佛陀,然後退坐在一邊。

  「鳧」為水鳥的一種,所謂野鴨是也。「鴈」就是雁,也是水鳥的名,是野生的鵝。飛行時很有秩序,秋分後飛到南方,春分後飛到北方,故稱候鳥。鴛鴦為水中游禽,嘴扁,腳偏於後方,頸長,趾間有蹼,羽毛很美麗(雌雄常成對棲在一處,故常用來喻為夫婦)。「孔雀」為產在熱帶之鳥名,形略似雉,雄的尾有長羽,能張開作扇狀,翠綠斑紋,很美麗。「乾闥婆鳥」為尋香鳥。按:乾闥婆為古印度的俳優,是樂師,此等人不事生產,不作生業,唯尋諸家飲食等香氣,便往其門作諸伎樂,而求飲食,故名。後來演變而為天帝奏樂的乾闥婆神(嗅香神,屬於樂神,頂上有八角冠,身相赤肉色,身如大牛王,左定執簫笛,右慧持寶劍,具大威力相,髮髻有焰鬘冠,為天龍八部之一,如前述)。這裡更有所謂尋香之鳥,當然是一種有如演奏美妙的音樂之鳥。「迦蘭陀鳥」譯為好聲鳥,其形似鵲,但此求群集,多棲息於竹林,如竹林精舍雖為迦蘭陀(迦陵)長者所有的竹林,也是迦蘭陀鳥所棲息之竹林而有名。「鸜鵒」又叫八哥,毛色純黑,修剪牠的舌尖,可以教牠說話。「鸚鵡」為攀禽類的鳥名,羽毛美麗,有白、赤、黃、綠等色,舌柔軟,氣管部份有特別的構造,能夠學人言語(至於所謂鸚哥,是鸚鵡的近似種,其毛綠色,紅嘴)。「俱翅羅鳥」為鳩夷羅鳥,譯為好眼、美音之鳥,此鳥聲好而形醜,是從聲而名,吾國無此鳥。「婆嘻伽鳥」為婆栖鳥,此鳥似鵄而小,黃土色,嘴赤黃,是鸇類,有秘身法。「迦陵頻伽鳥」是妙音鳥,產於雪山,在卵中即能鳴,其音和雃,聽者無厭,「耆婆耆婆鳥」譯為命命鳥、生生鳥,是一身二頭之鳥,所謂共命之鳥,是鷓鴣之類,由鳴聲而名。

  「如是等」類種多的「諸鳥」禽,也「持諸華」與「果」實,「來至佛所」住的地方,「稽首佛足」,行禮如儀後,也和其他眾生一樣「卻住一面」,正在靜待事態的演變。

 

復有二十恆河沙等水牛牛羊。往至佛所出妙香乳。其乳流滿拘尸那城。所有溝坑色香美味悉皆具足。成是事已卻住一面。

  又有和二十條恆河沙相等的水牛、牛、羊等走獸,也到了佛所來。他們自出微妙而很香的乳,這些乳流滿了拘尸那揭羅城(角城)所有大小的水溝坑穴。乳中的色、香、味俱佳,他們完成這些事後,也退住在一邊。

  「水牛」為好泅水的牛,「牛」為反鄒類的家畜,其力很大,農家都用以耕田、拉車。這裡要描述的牛,包括水牛、紅牛、黃牛、白牛等類之牛,「羊」也是反鄒家畜,有山羊、綿羊等種類。有好多的牛羊,也在此時「往至佛所」。他們在那個地方「出妙香乳」,由母牛母羊所分泌出來的乳汁,都很滋補,也很香。牛羊們雖不像諸禽鳥那樣的出微妙的聲音來莊嚴道場,可是他們卻會流出很微妙,很有香氣的乳汁,以響大家。是表示每類眾生均有其特具的一面,大家都願意貢獻出其特具的潛力,來作為佛陀入滅時的讚仰,並不是只排一大推種類不同的眾生於此而已。牛羊們所流出的乳汁,結集時是把它形容為:

  「其乳流滿,拘尸那城,所有溝坑」。溝為流通水的水道,坑為低陷的地方,由牛羊所泌出來的乳汁,流滿所有拘尸那市(角城)的水溝深坑,是表示其數量很多,也是形容其渴望參與此會之程度!「色」為顏色,「香」為香氣,「美味」為可口的滋味,所謂色香俱佳,是上等之物,所以說,「悉皆具足」,也就是色美、香美、味美,可說是三者具不缺失。「成是事已,卻住一面」。牛羊們將應做的事做完後,也退住在一邊。

 

復有二十恆河沙等四天下中諸神仙人。忍辱仙等而為上首。持諸香花及諸甘菓。來詣佛所稽首佛足。繞佛三匝。而白佛言。唯願世尊。哀受我等最後供養。如來知時默然不許。時諸仙人不果所願。心懷愁惱卻住一面 。

  又有和二十條恆河沙粒數量相等的四大部洲,裡面的諸位神仙們,是以忍辱仙人等為其代表人物。他們都攜帶諸華香,以及種種甜味的果實,到了佛陀所休息的地方來。到後,首先禮拜佛陀,其次旋繞佛陀身邊三周,然後向佛表白說:「但願世尊您,哀憐接受我們最後的供養」。佛陀知道時節,所以靜默不許其獻供。這時諸位仙人不能完遂其願望,心裡覺得愁苦難堪,不得已,也退坐在一邊。

  「四天下」為四大部洲,所謂東勝神洲、南贍部洲、西牛貨洲、北俱盧洲是。是以須彌山為中心的宇宙世界,四大洲乃圍繞在其四周,故四天下即指天下間。天下間所有的「諸神仙人」,神為靈妙不測之德之保有者之稱,仙為長壽不死之謂,總名行者。外道的德高者,多稱為仙人,以其多入山行道故。仙有好幾種類,如楞嚴經則說地行仙,乃至絕行仙等十類仙。「忍辱仙」為修忍辱行而成就忍辱行的仙人,據說釋尊於過去世曾經修過忍辱仙人之行,雖為歌利王支分其身,也不覺得痛苦,也能忍耐到底。以忍辱仙為「上首」人物的諸位仙人,也在此時「持諸華香」,以「及諸甘果」,也就是很好吃的果實,「來詣佛」陀「所」休息的娑羅雙樹間來。

  他們到達目的地後,即和其他眾生一樣,「稽首佛足」,也旋「繞佛」邊「三匝」,然後仰白佛陀說:「唯願世尊!哀受我等,最後供養」。仙人仍然不但還未得達究竟的果位,就是六道輪迴也未脫離,故還是要求佛陀哀憐他們,使他們能有機會為佛陀作最後的供養。「如來」因「知時」節,不接食的對象,故同樣的靜「默」不作聲,「不許」允他們的請願。這「時」諸位「仙人」,既「不果」遂他們的「所願」,「心」裡也就「懷」著「愁惱」苦悶,不得已,也和其他眾生一樣,唯有「卻坐一面」,靜待事情的發展。

 

閻浮提中一切蠭王。妙音蠭王而為上首。持種種花來詣佛所稽首佛足。繞佛一匝卻住一面。

  閻浮提(穢洲)內的一切蜂王,以妙音蜂王為代表,牠們也執持種種的鮮花,到了佛所來。禮拜佛陀後,旋繞佛邊一周,然後退坐在一處。

  「蠭」為蜂的本字,能營社會生活的昆虫,有蜜蜂、馬蜂等類,尾有刺,能螫人。蜂王本為蜜蜂的雌蜂,因當居巢內產卵,一群中只有一雌,故名。這裡說吾人所住的「閻浮提」(穢洲)「中」,所有的「蜂王」,都聚集於娑羅雙樹間,是形容其多,是群起而集之意。以「妙音蜂王」為代表,妙音為微妙之音,是最勝最優之教音。以妙音殿後,即知「此方真教體,清淨在音聞」之教言,能化迷惑而苦惱的眾生之哀音,使眾生得以在微妙聲音當中大受法益,而至解脫。也許佛陀將入滅,其能遺留於世的唯在人們心中常恆銘響的妙音,才藉托能為公眾能為大家營生的蜂王的妙音為殿後。牠們也「持種種華,來詣佛所」。蜂能採集華中之粉,而釀成甜蜜,故還是以華為牠們順便帶來之物。牠們到達現場後,也同樣的「稽首佛足」,環「繞佛」邊「一匝」,然後也「卻住一面」,也就是同樣的停留在一邊,靜待佛陀最後的啟示!

 

爾時閻浮提中比丘比丘尼一切皆集。唯除尊者摩訶迦葉阿難二眾。

  這時南贍部洲裡面的比丘、比丘尼,大概都已集至此處,唯除大迦葉(飲光)尊者,和阿難陀(慶喜)尊者,還未趕至現場。

  佛陀到達拘尸那揭羅市的郊外--娑羅雙樹間時,不但帶著跟在其身邊的諸弟子們到達現場而已,就是種類不同的好多眾生也因佛陀放出光明普照各處,而使他們預知佛陀將於入滅,而由各地趕來。這正是描述佛陀一生的教化當中所渡的眾生是如何的廣大?也顯示出佛陀的教化是如何的平等?佛陀欲使一切眾生都能學佛的心願是如何的大?吾人千萬不可只以神秘的問題去了解了它,要徹底了解裡面所涵的真義!裡面所列的種類均為佛陀所感化過的眾生,裡面的眾生,有的已成就,有的還未完成其道果,但總是同一步調,都向著善,向著解脫前進者!由此可知,有了這麼多的種類不同之眾生都被列在於此,也就是將佛所化渡過的眾生,或與佛有緣的眾生,均予概括列出!

  經文至此,忽又提起吾人所住的閻浮提裡面的諸位出家二眾,所謂比丘、比丘尼,均悉報到,唯除大迦葉尊者,和阿難尊者等二位尊者未到而已。大迦葉尊者另有事緣,未曾在佛入滅前趕至娑羅雙樹間,是佛陀界一致的看法,可說是一實事,被認為是史實。而阿難陀尊者未曾到達現場一事,是大涅槃經特具的記錄。一般來說,阿難陀尊者既身為佛陀的侍者,即應常隨在佛的身邊才對,雖然有時也會因有事緣,而至他方,不能一概說佛的侍者定和佛陀寸步不離。不過如遇佛陀的身邊有了重大的事情時,必定會趕至佛前去維護佛陀的一切,更何況佛陀將於進入涅槃,將和人類別離,此生此世再也看不到佛陀的色身肉體,是佛陀和教團最為密切,最為重大之事,當侍者之人焉有不在佛陀的身邊之理?

  話說回來,涅槃經自有涅槃經裡面之用意,雖然理論如上述,但是事實還得皈於事實。也結集時所搜集的資料,是顯示第一侍者的阿難尊者早已離開佛邊,侍者的工作已由其他弟子來代勞。說實在的,佛陀的弟子均為是佛陀的侍者,只因通常都以阿難陀尊者為佛所立的侍者,而慣於稱他為侍者耳。這樣看來,他一定是另有事緣,遠至他方,代佛去度化眾生,或者是到各地去傳達佛陀將入涅槃的消息(由涅槃經來論)。

 

復有無量阿僧祇恆河沙等世界中間。

  又有和無量無量數的恆河沙相等的世界的中間所有人天,也已報到。

  「復有無量阿僧祇恆河沙等」。阿僧祇譯為無數,是算不盡之多,是古印度人的數目之一(如以一萬萬為億,一萬億為兆來計算,即阿僧祇為一千萬萬萬萬萬萬萬萬兆)。所謂「世界中間」,是指四天王上下所有的人天,當然是包括三天下,以及百億四天下等人天在內。也許這正是數不盡數,舉不勝舉,唯有意解,不可文議!

 

及閻浮提所有諸山。須彌山王而為上首。其山莊嚴叢林蓊鬱。枝葉茂盛蔭蔽日光。種種妙花周遍嚴飾。龍泉流水清淨香潔。諸天龍神乾闥婆阿修羅迦樓羅緊那羅摩睺羅伽。神仙呪術作倡伎樂。如是等眾彌滿其中。是諸山神亦來詣佛。稽首佛足卻住一面 。

  以及閻浮提內所有諸山神,是以須彌山(妙高山)神王為首席。須彌山非常的莊嚴,山內深茂的森林蓊蔚,枝葉茂盛的把日光遮蔽無遺,很多種類不同的微妙的花朵把周圍嚴飾,龍泉裡面湧出的流水,清潔而香透。諸天、龍神、乾闥婆(香陰)、阿修羅(非天)、迦樓羅(金翅鳥)、緊那羅(疑人)、摩睺羅伽(大腹行)等,有神仙咒術,有倡伎樂,像這等眾生們,瀰滿在山裡。這些山神們,也到了佛陀所住的地方來,他們禮拜佛陀後,也退住在一邊。

  「及閻浮提所有諸山」,是指吾人所住的世界的諸山。「須彌山王而為上首。」須彌山譯為妙高山,是構成宇宙世界的中心所在。所有的世界均以此山為中心而演繹出來的。故論諸山,即以須彌山為最,自然的以須彌山的主神為代表,也就是主席團之領導神。

  「其山莊嚴,叢林蓊蔚」。叢林為深茂的森林,蓊蔚為草木茂盛的形容。須彌山不但因妙高而有名,也是一座非常莊嚴的山。深密而茂盛的林木,把此山莊飾得非常的莊偉,令人嘆為觀止,是一座道地的王山,「枝葉茂盛,蔭蔽日光」。樹木的樹枝、樹葉都盛多,其茂盛蔭涼的程度,直把太陽的光線遮蔽無遺!「種種妙華,周遍嚴飾」。山內不唯是森林茂盛,就是妙華奇草,到處都是,都遍滿在空地裡,為叢林裡點綴,使此山顯得鮮豔莊嚴!「龍泉流水,清淨香潔」。龍泉為龍所住的泉池,因龍力故,水不曾竭,故不竭的泉水,也可以形容為龍泉。也許地上的喜馬拉亞山,乃彷彿和須彌山相類似,故容易被認為是以此山為中心而論世界的一切。此山的佛母領,乃高出海岸一萬五千五百尺的地方,有一湖,名叫瑪那薩羅華,佛經所謂阿耨達池(無熱池)是也。此池是殑伽(恆河)、信度、縛芻、徒多等四大河流的出處。佛經曾記載此湖之水:自山谷間曲折流出,分為四大河。故所謂龍泉,很可能是指此湖。佛經並記載:菩薩以願力故,化為龍王,中有潛宅,出清冷水,供給南贍部洲。所以說,有一龍泉,流出清淨而香潔的水,以增其勝!

  「諸天龍神,乾闥婆、阿修羅、迦樓羅、緊那羅、摩睺羅伽,神仙咒術,作倡伎樂」。代表諸山的須彌山裡面,有著天龍八部諸神祇等,在作種種微妙的伎樂,以神仙的咒術,變化萬千,莫測其奧!這裡所列的八部眾,只漏第三之夜叉(藥叉、捷疾鬼、飛行於空中之鬼神),其他均予照列無誤。①天眾:身見光明,或自然的果報殊妙,故名為天②龍眾:水屬之王③夜叉,疾捷鬼,如上述④乾闥婆:譯為香陰,陰為五陰之色身,這種鬼神的五陰唯嗅香臭而長養,故名,事帝釋天之樂神⑤阿修羅:譯為非天、無端正,果報雖類天,而非天部,故名非天。又因容貌醜惡,故云無端正。常和帝釋諍鬥而有名⑥迦樓羅:譯為金翅鳥,傳說兩翅相去三百六十萬里⑦緊那羅:譯為疑人、歌神。似人而頭上有角,也是帝釋之樂神(乾闥婆為奏俗樂,緊那羅為奏法樂)⑧摩睺羅伽:譯為大蟒神、大腹行,所謂地龍是也。

  「如是等眾,彌滿其中」。像上面的這些天龍神眾,都充滿在須彌山中,也散滿在諸山中,是為山神。因依附大山,而有山神之稱。所以說,「是諸山神,亦來詣佛」。諸位算不盡的山神到了佛所來參詣佛陀時,也同樣的「稽首佛足,卻住一面」。所謂行禮如儀,退坐在一邊。

 

復有阿僧祇恆河沙等四大海神及諸河神。有大威德具大神足。所設供養倍勝於前。諸神身光伎樂燈明。悉蔽日月令不復現。以占婆花散熙連河。來至佛所稽首佛足卻住一面。

  又有和算不盡的恆河沙相等數目的四大海之神,以及諸河之神。他們都有很大的威德,都具有神足之力。他們所準備的供養物品,是前面所列的倍數。諸位河神的身體所放出的光明,以及伎樂、燈光,都把日月的光明遮蔽,使其遜色。他們以占婆華(金色華樹)散在熙連河,到了佛陀所休息的地方來後,禮拜佛陀,然後退住在一邊。

  「復有阿僧祇恆河沙等四大海神,及諸河神」。四大海為須彌山四方的大海。須彌山在四大海的中央,四大海中各有一大洲,四大海外則有鐵圍山圍繞之,其中並有所謂九山八海,是構成一個世界的單位。這種以須彌山為中心而有的四大海,是任算不盡之多,河流也同樣的數不勝數,而有海,則有依附之神,河流也一樣的有河神,故說又有算不盡的四大海神,以及河神。所有的海神、河神們,個個都是「有大威德,具大神足」的神。威德為有威可畏,有德有敬之意。神足為神足通,是遊涉往來自在的通力。如以自身得變現自在的通力來說,是為身如意通,可說是各就一邊而與其名,通常都以神境通號之。

  諸位河海神祇,也被佛光所照,而準備好多的供養物品,他們「所設」的「供養」物品,是「倍勝於前」,可知愈後列的眾生,其供養的物品愈多!「諸神身光,伎樂燈明,悉蔽日月,令不復現」。有神通有威德的神祇們,自身自會放射光明,而集聚算不盡的河海之神在一起,定會有無窮無盡的光明之放出,加之他們的出動,有伎樂燈光的前導,使太陽、月亮的光明遜色,日月之光在這些河海神祇的光明之前,是抬不起頭,好像再也不會看到它們似的!

  「以占婆華,散熙連河」。占婆為樹名,譯為金色花樹,樹形高大,花亦甚香,其氣逐風彌遠,也就是有香氣會遠薰。熙連河譯為金河(尸刺拏伐底河,有金河),佛陀就是在此河的河畔進入涅槃的,也就是說,此河近於佛陀的娑羅雙樹間,故諸河海的神祇所散的金色花,也會散至這裡。他們「來至佛所」後,也「稽首佛足」,然後也「卻住一面」。

 

爾時拘尸那城娑羅樹林。其林變白猶如白鶴。

  這時拘尸那揭羅城外的娑羅雙樹林的樹林,都變為白色,好像白鶴似的。

  「拘尸那城」如前述,譯為角城、茅城。城在中印度的東北方。「婆羅樹」譯為堅固樹。佛陀是在拘尸那城,阿利羅跋提河邊的娑羅雙樹--二株雙生中間進入涅槃的。

  按:跋提河(大)在城南,熙連河(小)在城北,相距百里,佛陀是在其間涅槃的。

  佛陀在此河西岸不遠處至娑羅林,此樹類似檞樹,皮青白,葉甚光潤,此樹殊高,故娑羅譯為高遠(如堅固,即應為娑囉)。佛陀入涅槃時,本來很榮茂的雙樹「林」,忽然悉皆「變」為「白」色,有如林中白鵠之鳥,故曰「猶如白鶴」。(按鵠和鶴的毛均為純白,故鵠與鶴,均為白色的譬喻。鶴為涉禽類鳥名,俗稱仙鶴。體高頸長,身高三、四尺,全身純白,頭頂丹紅,蕃殖於黑龍江一 帶,夏季北來,冬季南渡。鵠為游禽類鳥名,一名天鵝,或鴻鵠,形狀似雁,而比雁大,毛全白,嘴根上有黃色的疣,飛翔很高)。

  白為素,是本色,是潔淨而無染之色。由青翠的顏色忽然變之而為白色,是表示將皈本元。佛陀的涅槃雖為提示諸行無常的道理,但是佛陀的涅槃是皈於不生不滅,而不是如世人之將於死滅。佛陀的色身肉體,雖和世人一樣的將於壞滅,可是他的法身慧命,將是和生前一樣,並沒有生滅可言。佛陀成道時,是進入涅槃的生活,佛陀離世時,也是回皈不生不滅的涅槃的本位,故樹林不曰 枯萎,而曰如鶴。當然是表示不只是有情,也就是眾生,會因佛陀的涅槃而哀慟不已,就是無情的草木,仍然也有所表達其實情的另一奇蹟!

 

於虛空中自然而有七寶堂閣。雕紋刻鏤綺飾分明。周匝欄楯眾寶雜廁。

  在空中,自然的有七寶的堂閣,是雕塑鏤刻著種種的花紋,特別顯出很美麗嚴飾!周圍都有欄杆,都有眾寶雜廁其中。

  「於虛空中,自然而有七寶堂閣」。七寶為金、銀、琉璃、玻璃、車磲、赤珠、瑪瑙等物,是世人所珍愛的寶物的總稱,故每以代表珍貴而有名。娑羅雙樹的空中本來並沒有甚麼樓閣,然而欲莊嚴佛陀的最後,則應無所不包,無所不用,不但是有靈性的眾生統通異動,就是無情的樹木,無情的物體,也會騷動而變,一切都是以佛陀將入涅槃而異於平時,佛陀曾經描述過極樂世界的莊嚴景象,其中也缺少不了世人視為珍品而拼命追求的七寶,故佛陀將入涅槃時,其處也有七寶樓閣的出現,以明佛陀將進入極樂世界!

  「彫文刻鏤,綺飾分明」,彫為彫塑,文為花麗的文彩(彩色相雜)刻與鏤同為用力在物體上面彫刻,如刻字,或刻山水花木鳥獸等是。綺為美麗的絲織物,是素色的花紋(如彩色紋,即為錦),是很美麗莊嚴之義。至於飾,即為裝飾。這幾句,是形容七寶樓閣的莊嚴美麗,如堂閣的裡裡外外都是彫刻著很鮮明很悅人眼目的花紋等是。「周匝欄楯,眾寶雜廁」。欄楯為欄干,用木或金屬製成的柵,直的稱檻,橫的為之楯。廁和雜,同為雜在其中間,也就是說,空中所顯出的樓閣的四圍都有廊遮,廊遮有欄干,是以種種寶物鑲在裡面,是多麼華貴潔淨莊嚴!

 

堂下多有流泉浴池。上妙蓮花彌滿其中。猶如北方鬱單越國。亦如忉利歡喜之園。爾時娑羅樹林中間種種莊嚴甚可愛樂。亦復如是。是諸天人阿修羅等。咸覩如來涅槃之相。皆悉悲感愁憂不樂 。

  「堂下多有流泉浴池,上妙蓮華,彌滿其中」。有樓閣,必有其他值得實用,或欣賞之物,才有價值可言,不然的話,就會令人覺得單調無味,不能激起人家的興趣,因此,空中不但有堂閣,其堂下前庭並有了清泉湧出,而成為可供沐浴的浴池。這不唯是資助欣賞的勝景而已,也是能夠洗除人家的垢穢之用。當然是身入其景,即能洗棄種種業障,是有著使人向善向解脫之路邁進的描述!尤其是很多上妙的蓮花在浴池上面,使人回味在塵不染塵之快,是佛陀威大神力致然!
  「猶如北方,鬱單越國」。鬱單越(鬱多羅究留)為四大部洲北方的大洲之名,所謂北俱盧洲是也。譯為高上作,是高上於其他三洲之意。又譯為上勝、勝生,因為生在此洲的人,據說定壽千歲,衣食自然不缺之故。 亦如忉利歡喜之園」。忉利天譯為三十三天,是欲界天的第二層天,據說處於須彌山頂。城廓八萬由旬,名善見城,帝釋即居於此。歡喜園就是善見城的庭園。此天於四方各有八天,連同帝釋所居之天,計為三十三天,故名 〔(1)善法堂天(2)山峰天(3)山頂天(4)喜見城天(5)鉢私他天(6)俱吒天(7)雜殿天(8)歡喜園天(9)光明天(10)波利耶多天(11)離險岸天(12)谷崖岸天(13)摩尼藏天(14)施行天(15)金殿天(16)鬘形天(17)柔軟天(18)雜莊嚴天(19)如意天(20)微細行天 (21)歌音喜樂天 (22)威德輪天(23)日行天(24)閻摩那娑羅天(25)連行天 (26)影照天 (27)智慧行天(28)眾分天 (29)曼陀羅天 (30)上行天 (31)威德顏天(32)威德燄輪光天 (33)清淨天〕。忉利天也是世人所欣求的快樂的天國,是歡喜的家園,故以為譬。

  「爾時娑羅樹林中間,種種莊嚴,甚可愛樂,亦復如是」。娑羅樹林裡忽然有種種莊嚴的現象現出。如泉水湧沸,匯成浴池。又有微妙的蓮花在點綴,使人的心地有清淨涼爽的感覺,這莫非都是描述世人之所好,尤其是如印度或炎熱的時候,更使人身處其中,忘棄疲勞,身心輕安!可見得佛陀自覺悟後,一直到了涅槃,都在為棄除眾生的苦惱而努力,都想盡辦法,欲使人得大安樂!這裡的一切,正是世人求之不得的境界。以煩惱未盡的眾生來說,能夠身登天上,享受天樂,是多麼需要的一件事。描述其景的人,始終均以菩薩利人利世的精神去發揮其能用之量,也是佛陀出世的本懷。

  「是諸天人、阿修羅等,咸睹如來,涅槃之相,皆悉悲感,愁憂不樂」。天人與阿修羅們,大家都因眼看佛陀將入涅槃的前景,而悲感交加!因為他們已知道上面所述過的種種奇瑞一現,即佛陀一定將會和他們告別,這些奇瑞景象,完全是佛陀將入涅槃的前兆,故一時禁不住將會失去平時所依怙的大導師而悲傷!

 

爾時四天王釋提桓因。各相謂言。汝等觀察諸天世人及阿修羅。大設供養欲於最後供養如來。我等亦當如是供養。若我最後得供養者。檀波羅蜜則為成就滿足不難。

  這時四大天王、釋提桓因(帝釋天)們,各各相互發言說:你們已觀看察視過諸天上界的眾生,及世間的人類,暨阿修羅(非天)們,大家都大大的準備著供養的物品,都是想向佛陀作最後的供養而排設的。我們也應該像他們那樣的準備供物,好去供養佛陀。如果我們能得向佛作最後的供養的話,即檀波羅蜜(布施度)一事,定會成就圓滿,是不會有問題的。

  這時「四天王、釋提桓因」。四天王為四大天王,如前釋,是第一層天的天主。釋提桓因(釋迦提婆因達羅)譯為能天帝(釋迦為能,提婆為天,因達羅為主,為帝),所謂帝釋天是。是忉利天(三十三天,第二層天)的天主,如前釋。

  「各相謂言」,不只是欲述四天王與帝釋天的天神們互自談論今天所發覺的大事而已,是有著統括六欲天們各自相議的含意在。也就是說,四大天王們乃集諸天王們在一起,而相互談論如下之事。帝釋天也集聚三十三天的天主們相互發表如下的意見。第三層天乃至第六層天的天帝們,也集諸其類,互議他們所發覺而應作的事。

  「汝等觀察諸天、世人,及阿修羅,大設供養,欲於最後,供養如來」。六欲天的天主們,對於同類的天主們相互談論說:你們,也就是我們大家。大家雖居天上界,雖然離開娑婆界很遠,可是大家都具有了天眼,在平常的時候,都能看清娑婆世界裡的一切眾生的動作,更何況為了娑婆世界的教主--釋迦牟尼佛陀將入涅槃的一大事而騷動的眾生的一切,自然的看得非常的清楚的了。你看!現在不唯是娑婆世界的眾生為了此事而有所舉動,就是天上界的眾生,以及阿修羅們(包括上述其他的眾生),也在此時準備許多的供養物品與莊嚴道場之用的供品(如前述),都是為了想向佛陀作最後的供養!

  「我等亦當,如是供養」。也就是說,向佛陀獻最後的供物,既然是大家爭先恐後的一件事,即我們也不應落於人後,也應趕快準備供養佛陀的供物,也應照樣的好向佛陀作最的供養!「若我最後,得供養者,檀波羅蜜,則為成就,滿足不難!」檀為檀那,譯為布施,以錢財物品,或法施與人之謂。波羅蜜譯為度,或到彼岸,所謂度生死海而到涅槃彼岸之行法是,布施就是其行法之一,是六波羅蜜之一。天主們因平時常受佛陀的慈訓,在真理的薰陶下,早已知道遇佛涅槃時,如能作最後的供養的話,即能完成布施波羅蜜,也就是能完成以布施而得解脫的機會,所以他們在這時也互談應趕至拘尸那娑羅雙樹間,去向佛呈獻最後的供養之事。

 

爾時四天王所設供養倍勝於前。持曼陀羅華。摩訶曼陀羅華。迦枳樓伽華。摩訶迦枳樓伽華。曼殊沙華。摩訶曼殊沙華。散多尼迦華。摩訶散多尼迦華。愛樂華。大愛樂華。普賢華。大普賢華。時華。大時華。香城華。大香城華。歡喜華。大歡喜華。發欲華。大發欲華。香醉華。大香醉華。普香華。大普香華。天金葉華。龍華。波利質多樹華。拘毘羅樹華。復持種種上妙甘饍。來至佛所稽首佛足 。

  這時四大天王所準備的供養物品,是勝過於前述之人的倍數。他們同時各執曼陀羅華(適意華、圓華、白圓華)、大曼陀羅華,迦枳樓伽華(植物花)、大迦枳樓伽華,曼殊沙華(赤團花)、大曼殊沙華,散多尼迦華(寂靜華)、大散多尼迦華,愛樂華、大愛樂華,普賢華、大普賢華、時華、大時華,香城華、大香城華,歡喜華、大歡喜華,發欲華、大發欲華,香醉華、大香醉華,普香華、大普香華,天金葉華、龍華、波利質多樹華(香遍樹,帝釋宮前之樹名)、拘毗羅樹華(黑檀的一種)。同時又攜帶種類很多的最好的飲食,到了佛所住的地方來,到達後,行禮如儀,禮拜佛陀。

   首先是描述四大天王們欲奉獻佛陀的事。裡面雖然也提起過他們的供物之優良面,也說明數量之多,但還是以華類占大多的幅度,好像世間的好華均被他們網羅過似的。也許華為莊嚴華麗,尤其是天神們,也唯有以華嚴來代表!(如法華經序品,即說天雨曼陀羅華……等是)。

  「曼陀羅華」譯為圓華、白圓華、適意華。為一年生華,莖直上,高四、五尺,葉作卵形,常有缺刻,夏日開大紫花,有漏斗形之合瓣花冠,邊緣五裂,實為裂果,而生多刺,性有毒,以其棄雜煙草中同吸,能止咳嗽,過量則能致死。本草,曼陀羅花,一名風茄兒,一名山茄子,生北土。「摩訶」譯為大,摩訶曼陀羅華,即為大的圓華(以下類推)。

  「迦枳樓伽華」為植物花名,無譯。「曼殊沙華」譯為赤團花,又譯為柔軟花。「散多尼迦華」譯為寂靜華。「波利質多樹」譯為香遍樹,為忉利天上之樹名。此樹之根、莖、枝、葉、華、實,皆能遍薰忉利天宮,因此又叫做天樹王。「拘毗羅樹」為黑檀的一種樹,其他依文字可以了解,都是很香之華,可說是網羅天上人間的好華!

  四天王所奉獻的物品,雖在前句與文後,略說其供養之物品加倍優勝於前類,及說種種很多上妙的甘膳,也就是上等的飲食諸物,然而如上述,可說是樹花的綜合報道,也是天界(上界)莊嚴道場的本行--天女散花之情景!

 

是諸天人所有光明。能覆日月令不復現。以是供具欲供養佛。如來知時默然不受。爾時諸天不果所願。愁憂苦惱卻住一面。

  這些天神們自身本有的光明,能夠覆遮日月之光,使日月隱形不現。他們雖以上面的這些供養物,想來供養佛陀,然而佛陀乃知時效,故唯有默然不響,並不接受他們的供養物品。這時諸天神,不能達到他們的願望,大家就憂愁苦惱不已,不得已,也退住在另一邊。

  「是諸天人,所有光明,能覆日月,令不復現」。天神的身體會放光明,即平時並不依藉日月之光。很多天神聚在一起,其光明乃相當可觀。其光輝的程度,會把日月之光遮蔽,使日月之光隱沒不現!光乃智慧之表示,也是正大之義,是善的形容。如光愈極,則會愈白,愈闇之處,則會愈黑,不能認清事物的真相,而容易作錯了事。「以是供具,欲供養佛」。四大天王們所帶來的供養物品,如上述,裡面包括上等的飲食物,以及所有的花卉,他們準備這些物品想來供養佛陀。但「如來知時,默然不受」。佛陀早已知道應接受其供養與否之事。佛陀衡量而知道此時不宜接受這些供物(當然是留為純陀之供養),佛陀一言不發,表示並不接納其供物。不過吾人也應知道,如供物當中之飲食可以不接受,而花卉應該是接受與否均無所畏,為甚麼一概婉拒?由此可知,這不是接受與否的問題,而是在此時地,不應再有此繁華物品之需要,如下品裡所提到的純陀供物之奉獻,則欣然接受,可知佛陀接受最後的供養後,即一直不再進食,直至涅槃前後還是一樣,是欲將實事描述出來耳!「爾時諸天,不果所願,愁憂苦惱,卻住一面」。諸位四天王的天人不能完遂他們之願,自然的愁悶不樂,不得已,還是退住在另一處,以待事情的發展。

 

爾時釋提桓因及三十三天。設諸供具亦倍勝前。及所持華亦復如是。香氣微妙甚可愛樂。持得勝堂并諸小堂。來至佛所稽首佛足而白佛言。世尊。我等深樂愛護大乘。唯願如來哀受我食。如來知時默然不受。時諸釋天不果所願。心懷愁惱卻住一面 。

  這時釋提桓因(帝釋天),以及三十三天(忉利天,第二天)們所準備而來的供養物具,也勝過於前面所提過的倍數。同時所帶來的花卉,也是如此這般,一倍於前的數目。花的香氣非常的微妙,很逗人的喜愛。他們也帶來了得勝堂,以及很多的小堂,到了佛所休息的地方來。到後,則禮拜佛陀,仰白佛陀而說:世尊!我們為很喜愛擁護大乘的佛法的天人,但願佛陀您,哀憐我們,接受我們的供品吧!如來知道不是時候,故默然不接受。這時帝釋天以下諸天們,不能達到他們的願望,內心覺得憂悶不樂,不得已,乃退坐一面,靜待佛陀的提示。

  「釋提桓因」為帝釋天,是第二層天的天主,俗稱天公、上帝,因主人間善惡而下償罰的天帝之故,和吾人有直接關係的天主。「三十三天」為梵語忉利天之譯,為圍境在帝釋天的四方的諸天(四八三十二,加中央為三十三,帝釋居中,這裡乃指第二層天的全體。)帝釋天率領三十二天的天神們,也帶了供具到了娑羅樹園來。其準備奉獻佛陀的供養物品,也勝過於四天王天們之供品有一倍之多。所帶來的天上人間稀有的奇花,也非常的多,是一倍於四天王們所帶的數量。這些種類很多的稀奇花朵,其吐出的馥香,因為非常的微妙之故,使人聞之而會生起喜愛不捨的心理,所謂平等香是。平等香就是有益於吾人的身心之香,任何人都會覺得很舒適,自會喜愛不休而不肯放棄!帝釋天來時,「持得勝堂,并諸小堂」。得勝堂為善法堂,是帝釋天平時為諸天講說道理的殿堂。天神們有時因只顧享受天福,而不知一再造福之可貴,故須常予教導,免得天福享盡而再墮落,其講經說法的殿堂,通常都叫做善法堂,因都講些十善等之故。而十善為得天最勝之法,也就是升上天界的捷徑,自然就是優勝之法。帝釋居此常說善法,故稱善法堂,也叫做得勝堂。「并諸小堂」為其他用途的房舍,如集合小數的天人,或供講法,或供修持,或禮拜,或懺悔,均須適合於個己或合適於某些天神們使用的殿堂,故為小堂。帝釋負有講善指引的責任,故出門時,也將其善法堂一齊帶出,則表示常時為諸天之範,也永恆的和善法堂在一起!文面也考慮到其他天神所需之堂,故統予帶來,以示常事!

  他們浩浩蕩蕩的「來至佛所」,然後也行起大禮,「稽首佛足」,也就是以最尊貴之首(頭),禮拜佛陀最賤之足(腳)。由此可知,佛陀不但為人們的慈父而已,也是天神們的導師,故帝釋天們拜見佛陀時,也需行諸佛教的大禮,並不是佛陀要禮敬諸天。行禮如儀後,「而白佛言」:也就是向佛表示來意而說:「世尊!」「我等深樂、愛護大乘」。大乘是以廣度眾生的菩薩精神為己任之修法,也就是不唯為自己之解脫而修耳,就是自己的功行也願回向於眾生,一切都以眾生為前提!帝釋天們學佛有素,知道大乘佛法才是學佛人應學之法,因為此法能使廣大的眾生同一目標,同趣涅槃,故非常欣喜愛護。「唯願如來」,您,「哀」憐納「受我」們所奉獻的「食」物!
  「如來知時,默然不受」。佛陀知道此時不應納食之異時,故默然不發一聲,也就是不納受他們的供物。這「時」帝「釋」「諸」「天」們,「不果所願」,也就是不能完遂他們所求的願望,「心懷愁惱」,內心非常愁悶惆悵不已,也唯有「卻住一面」--退住在一邊,靜待事情的演變!

 

乃至第六天所設供養展轉勝前。寶幢幡蓋寶蓋小者覆四天下。幡最短者周圍四海。幢最卑者至自在天。微風吹幢出妙音聲。持上甘饍來詣佛所。稽首佛足白佛言。世尊。唯願如來。哀受我等最後供養。如來知時默然不受。是諸天等不果所願。心懷愁惱卻住一面 。

  像這樣,乃至第六層天的天神們所準備而來的供養物,一層一層的展轉,每一層都勝過於前一層的供物。他們帶有寶幢、寶旛、寶蓋。寶蓋當中,最小的也可以覆蓋四天下。寶旛之最短者,也可以圍繞四大海。寶幢之最矮的也可以至於自在天。這裡有微風將寶旛吹動,使其發出微妙的聲音來。他們來時,也不忘持帶甘膳,到了佛所休息的地方來。到後禮佛,而向佛表明來意說:世尊!但願佛陀您,哀憐我們,接受我們最後的供養。佛陀知道不是時候,默然不發言,不納受其美意。天神們不能達到其願望,內心覺得納悶不樂,不得已,也退住在另一邊。

  「乃至第六天」之第六天,是指自在天,為欲界最高之天。乃至即包括第三、第四、第五等諸天。也就是自第三天起至於第六天,都連在一起,而簡敘之義。這些天神「所設供有,展轉勝前」。他們所準備而帶來的供養物品,每層天都勝過於其前層之天。也就是說,欲界第三層天的天神所準備的供物,勝過於第二層天(忉利天),第四層天的供物勝過於第三層天,第五層天的供物勝過於第四層天,第六層天則勝過於第五層天,所謂一層一層的展轉相勝是也。

  諸天們出門時,都帶些莊嚴道場與實際應用之物。如「寶幢、旛、蓋」等物是。寶幢、寶旛、寶蓋等物,不但莊嚴道場之用而已。這些物品本來為遮強烈的太陽,陰鬱之雨,以及暴風等,暨諸蚊虻等害,可說是很實用之物。唯後來乃演變而為莊嚴道場,或標誌之用。這些物品當中,如「寶蓋小者」也可以「覆」蓋「四天下」。四天下為四大部洲,是形容範圍很廣之義。也就是說,最小的寶蓋也能將四大部洲蓋覆,可見寶蓋之大的程度!寶「旛最短者」,可以「周圍四海」。四海為四大海,是在須彌山四方的大海。須彌山在四大海的中央,四大海中各有一大洲(四大部洲),四大海外,則有鐵圍山圍繞之。要之,最短的寶旛就可以將整個四大海的周圍圍繞,自會了知其大的程度。寶「幢最卑者,至自在天。微風吹旛,出妙音聲」。自在天為欲界最高之天(第六層天),為他化自在天。最矮的寶幢,其廣度可 達於他化自在天,可見其高度的如何,旛既高,就會遇風而搖動,風吹到寶旛時,不是轟然震耳之聲,而是令人適意的微妙的音聲,經典裡所謂微妙的聲音,均為念佛念法念僧之聲!也就是精進於佛道之氣分之強化!

  諸天們不唯運帶絕大又多的幢旛寶蓋而已,他們也不忘「持上甘膳」,也是就攜帶搬運很多的美食來。由上項至此項,而知天神們應做之事為莊嚴道場,培增皇偉的氣分,與環境的整理。故在描述天眾時,都不離天花、天幢、天旛、天蓋等物之供奉。雖然如是,但也干涉到今天到此沙羅樹園來的最大的目的--擬作最後的供養。因此,描述他們也帶來了很多上等的供養物「來詣佛所」,到後,行大禮儀,「稽首佛足」。所謂五體投地,行最敬禮是也。行禮後,仰「白佛」陀而「言」說:「世尊!唯願如來」您,能夠「哀」憐我們,納「受我等」所帶來的「最後供養」物品。這些語,都是千遍一律,連「如來知」道異「時」也不例外。佛陀「默然」不作聲,並「不」納「受」他們的懇求,乃至「是諸天等,不」能「果」遂他們「所」抱的「願」,而內「心懷」著「愁」悲苦「惱」,而「卻住」在另「一面」等,這些這些,均如前述!

 

上至有頂。其餘梵眾一切來集。爾時大梵天王及餘梵眾。放身光明遍四天下。欲界人天日月光明悉不復現。持諸寶幢繒綵幡蓋。幡極短者懸於梵宮至娑羅樹間。來詣佛所。稽首佛足白佛言。世尊。唯願如來。哀受我等最後供養。如來知時默然不受。爾時諸梵不果所願。心懷愁惱卻住一面 。

  由此而上,上至有頂天,裡面所有其他的梵天神眾,一概都來聚集。這時大梵天王,以及其他的梵天眾們,都放出自身所有的光明遍於四大天下。欲界裡人類天眾,日月星辰等,所有的光明,均被梵天眾之身光所遮,而不再顯出。梵天們也持著諸寶幢,以及繪綵的旛蓋來。其旛當中,最短的,把它懸掛在梵宮,可直垂至於娑羅樹間來,是那麼的長。他們帶這些物來到佛所休息的地方來。到後禮拜佛陀,向佛表白其請願說:「世尊!但願佛陀您,能夠垂憐,哀愍我們,納受我們最後的供養物吧!」佛陀知道,不是時候,默然不接受。是時諸梵天們,不能達到他們的願望,心裏覺得很難過,不得已,也退坐在一邊。

  欲界第六天的上面,即為色界天。色界天有十八天,分為初、二、三、四之四禪天。這裡說自第六層天(他化自在天)以「上,至」於「有頂」天。有頂天為色究竟天,是色界之最頂上之天。「其餘梵眾」即指第七層天乃至第二十四層天(有頂天,六欲天加色界十八天計為二十四天)裡面所有的諸天。梵天雖然可直指為色界初禪之三天,然而梵天也是色界十八天之通名,是色界十八天通通可以叫做梵天。也許梵為清淨,是修禪而得淨心的聖眾,不是欲念充滿的欲界天,故云。色界天的天眾們均於此時不約而同的集在一起(一切來集)。「爾時大梵天王,及餘梵眾,放身光明,遍四天下」。大梵天王通義如上述之色界初禪之主,也如上述,色界十八天均可稱為梵眾,自然的這裡所指的大梵天王,不單為色界初禪之梵王,而是色界天全體的首席人物。經文說色界天的大梵天王,以及所有梵天之眾(色界諸天),都同時放出身上自有的光明,其光明乃為強大無比,已把整個四天下都遍滿,也就是四大部洲均被梵天之光所照,到處都是這種光明,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光明。因此,「欲界人天,日月光明,悉不復現」。欲界天如上述,其天神們自會放出光明,可是其光不敵梵天之光,梵天之光一照,即欲界天的身光已隱沒,再也看不到其痕蹟。而欲界的眾生們,平時賴以照明的太陽,或反射月光的光明,已因梵天之光,而消失,不能一再的顯現了。是形容梵天之智慧境界乃遠勝於其他的天人!

  「持諸寶幢,繒綵旛蓋」。繒為絲織品的總名,綵即為有顏色的絲織品。色界天的天神們,大家都搬運很多很大的寶幢、寶旛,及寶蓋,均用上等而鮮豔的絲織品作成高貴之物。其中,寶「旛極」為「短」的,都非常的可觀。如將它懸立在色界有頂天的梵天的宮殿,即可直垂「至」於娑婆世界的「娑羅樹間」,實令人嘆為觀止!更何況其它諸旛蓋的長度,實在不可思議極了!他們帶這些莊嚴道場的寶物,「來詣佛所,稽首佛足,白佛言:世尊!唯願如來,哀受我等,最後供養」。這些文句,均如從來所述過的文義盡同,都是爭先恐後的想作佛陀最後的供養。故大家到佛所後即禮拜佛陀,懇求佛陀能夠納受他們的供物!

  「如來知時,默然不受」。佛陀知道此時不宜納食之時,和平時不同也就是特別的時刻,因為最後的供養,是在純陀,故須等到純陀的一品。而食純陀的供物後,佛陀則不再進食,故都說如來知時,而默不作聲,不能納受其請願,不因色界諸天之到來,就有了特別的行動。「爾時諸梵」天們,「不」能「果」遂他們之「所願」,「心懷愁惱,卻住一面」。諸梵天雖修禪定,內心已很鎮靜,然而描述的筆法,仍然彷照人情世事,故還是會覺得不愉快,還是會愁悲苦惱!他們最後還是退坐在一邊。

 

爾時毘摩質多阿修羅王。與無量阿修羅大眷屬俱。身諸光明勝於梵天。持諸寶幢繒綵幡蓋。其蓋小者覆千世界。上妙甘饍。來詣佛所稽首佛足。而白佛言。唯願如來。哀受我等最後供養。如來知時默然不受。諸阿修羅不果所願。心懷愁惱卻住一面 。

  這時寶飾阿修羅王,和算不盡的阿修羅的大家屬們都聚在一起。他們自身的光明,乃勝過於梵天們的光明。他們拿著很多的寶幢,及顏色鮮豔的上等的寶旛寶蓋。其中寶蓋最小的也可以覆蓋一個小千世界。同時帶著頂好的美食,來到佛所。禮拜佛陀後,向佛表白說:但願佛陀您,哀憐納受我們為佛而作的最後的供養物。佛陀知道不是時候,故默然而不接受。諸阿修羅們不能完遂他們的願望,其心裡覺得很惆悵,然而也唯有退住在一邊。

  「爾時毗摩質多阿修羅王」。毗摩質多羅譯為寶飾,或淨心、綺畫等,為四大阿修羅王之一。娶乾闥婆之女,生舍脂夫人。舍脂夫人嫁給帝釋天,故帝釋天即以神力令此阿修羅王居於七寶殿。阿修羅譯為無端正(男醜女端正),容貌醜陋故,新譯為非天(阿素洛),其果報勝,似天而非天,故名。為常與帝釋戰鬥之神,為六道之一,也為八部眾之一。「與無量,阿修羅,大眷屬俱」。寶飾修羅王乃代表一切阿修羅。阿修羅類如上述,為六道之一,故其部屬民眾也相當可觀,故云無量,也就是算不盡之意。阿修羅之被認為惡類,乃因常和帝釋戰鬥之故。以一般佛學的常識來說,如以六道論,阿修羅乃屬於三善道(天、人、阿修羅)之一,如以五趣(五道)論,即修羅乃被編入為天,為鬼等趣。不管如何,佛陀降世說法度眾當中,天龍八部之一的阿修羅,已被佛修為弟子,如為惡類,也已改善,故在佛將入涅槃時,也能了解其相,而趕至最後的勝會!阿修羅既為鬼神,也屬天眾,而能向帝釋宣戰,即知有大神力,自然的「身」體上面,有「諸光明」,也就是身上自會放出光明,其光明乃「勝於梵天」。因為眾多的阿修羅聚合在一起,故有強烈之光明,其光明很有可能勝過於梵天。梵天如上述,為色界天的全體,其光明應該為最強大,因為有色質的眾生,乃以此界為最高最勝,然而經文明記為阿修羅們的光明勝過於梵天,故知這是以多取勝,也就是所有的阿修羅聚在一起,即光明自會非常的強烈,故有此說。

  「持諸寶旛,繒綵旛蓋」。修羅們和天眾一樣,欲趕赴娑羅園時,也是持著寶幢、以及寶旛、寶蓋。也是最上等的鮮豔的絲織品所造的幢旛寶蓋。「其蓋小者,覆千世界」。初禪天之梵天為一小世界之王(四天下),二禪之梵王,為小千世界之主,三禪之梵王為中千世界之主,四禪之大梵王,則為一大千世界之主。這裡所謂千世界,乃指一小千世界。這些阿修羅們的身光既勝於前述之大梵天們,自然就是和大千世界相等量以上之量。阿修羅們所持的最小的寶蓋,能覆一小千世界,因為下面的魔王為覆一中千世界,故依序應為一小千世界。雖然如是,但他們所帶來的幢旛寶蓋等物已夠廣大的了。不過這當然也是形容他們之神力所及的範圍,也是佛陀教化的成果--一切眾生同得淨化。不唯是善類,就是惡性的眾生,佛陀也不會放棄,也同能沾潤著清淨的法味!其次修羅們也不忘棄搬運「上妙甘膳」來到現場,這也是實際需要的一件事。雖然已有算不盡的人天也依各人的能力所及,而搬運上品的食物來過,但各人有各人之願,其願雖都為作最後的供養,但欲表示爭先恐後的各類眾生的表現,故仍然不能免棄此一細節!

  「來詣佛所,稽首佛足,而白佛言:」等,以及下面所提的經文,均為一模一樣,也就是同出一轍!都說:他們來到佛陀所休息的娑羅園後,首先也行五體投地之禮,然後向佛表白他們的心聲。「唯願如來」您,「哀」憐納「受我等」所準備的甘美的膳食,使我們能為佛陀您作「最後」的「供養」。「如來知」道異「時」,故唯有「默然」,並「不」納「受」他們之最後的供養。「諸阿修羅」們,「不果」遂他們「所」抱的「願」望,因此而「心懷愁惱」,他們和其他天人同樣,唯有「卻住」在「一面」。

 

爾時欲界魔王波旬。與其眷屬諸天婇女無量無邊阿僧祇眾。開地獄門施清冷水。因而告曰。汝等今者無所能為。唯當專念如來應正徧知。建立最後隨喜供養。當令汝等長夜獲安。時魔波旬於地獄中。悉除刀劍無量苦毒。熾然炎火注雨滅之。以佛神力復發是心。令諸眷屬皆捨刀劍弓弩鎧仗鉾槊長鉤金椎鉞斧鬪輪羂索 。

  這時欲界天的魔王--波旬(殺者、惡者),和他的算不盡的部屬諸天、婇女們,都將地獄門打開,而施給清冷的甘露水。因此而告訴大家說:「你們現在無所仕事,應該要專心一意的繫念如來、應供、正徧知。要發心成就最後隨喜的供養!這樣做,則會使你們獲得永恆的安樂!」這時波旬,將地獄中的刀劍等很多苦毒除掉,將降注大雨,將熾燃的燄火息滅。藉佛的神力,又發如下之心:「應命令諸部屬們把刀劍、弓箭、鎧甲、枴杖、鉾槊、長鉤、金鎚、斧鉞、鬥輪、羂索等兇器放捨不用!」

  「爾時欲界魔王波旬」。波旬(波卑夜)譯為殺者、惡者。常欲斷人慧命,故言殺者,成就惡法,懷惡意故,名惡者,為天魔之名。魔為麻羅之略,唐時在麻下加鬼字而為魔(又舊譯作磨,梁武帝改為魔),譯為障礙,能奪命、破壞等。為障礙人之善事,斷奪人之慧命,破壞道法功德善本等。又譯為力,為欲界天王,也就是第六層天--他化自在天。此類天神有大神力,能與修出世法者為留難事故。「其眷屬」即為魔民魔人。「諸天婇女」指六欲天之天女,色界天即已無媱欲,已無男女之別,故無天女可言。名叫波旬(惡者)的魔王(斷慧命者),也就是未皈依佛前都怕其天眾會向解脫之路邁進,而使他的部屬日見減少,故欲界的天主都慣用其前名。這位皈佛後的他化自在天,在此時也和他的「無量無邊」的「阿僧祇眾」(無量數),也就是和算不盡的天眾天女們。「開地獄門,施清冷水」。地獄常被現容為非常苦痛熱惱的地方,故需施以清涼的甘露水,使在水深火熱,黑闇昏昧的地獄道眾生們,能見天日,能得脫苦!

  「因告之曰:汝等今者,無所能為,唯當專念如來、應供、正徧知,建立最後,隨喜供養」。已學佛而發大心的魔王,和他們的男女天眾們,將地獄門打開,施放天上清涼的甘露水後,也藉此機緣教誨地獄的眾生們,叫他們應該專心繫念佛陀。因為由地獄道出來的眾生,才得脫苦,還不知嗣後的方針,故教他們學佛,叫他們向善向解脫之路邁進。尤其是今天乃為佛陀將入涅槃之日,此時正為大家爭先恐後的想作佛陀最後的供養,以便結大善緣,植大福德。如能承佛垂憐,作最後的供養的話,即功德莫大。魔王教他們作最後的「隨喜供養」。隨喜本為見人之善事,隨之欣喜之心,也就是人家修善,不但不姤,還會為之同喜。又隨己所喜之義。如布施時,富施金帛,貧施水草,各隨所喜,皆為布施。也就是看自己的力量,隨意去布施,都能得大功德之意。也許眾生的根機功能,有著千差萬別,故需依其能為而論功德,並不一定數量金錢之多少。由地獄剛出來的眾生,身無分文,想作供養,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不知如何是好,所謂無所能為,也就是想作甚麼,均無力量為之,故魔王才叫他們唯當專念如來、應供、正徧知,以便完成最後的隨喜供養!如來、應供、正徧知為佛十種美稱之前三種,均為佛陀之義。魔王並許願說:「當令汝等,長夜獲安」。長夜譬為生死,因為在未覺悟之前,均為恆處夢中。所謂凡夫流轉生死,無明之昏,未寢之間!魔王說如能專念佛陀,作最後供養的話,佛陀就會進一步將吾人的生死無明攻破,吾人能獲安隱自在!

  「時魔波旬,於地獄中,悉除刀劍,無量苦毒,熾然燄火,注雨滅之」。波旬話說完後,即時將地獄中所有的刀劍除掉。地獄有刀山地獄,劍樹地獄之類,是形容在此獄時,每天都像被刀劍刺傷,昏倒後又醒,又受刀劍割截之痛,無時或釋,一片都如刀之山,都像劍之樹!還有算不盡的苦痛慘毒的地獄,如割舌、推磨等,或毒蛇、猛虎等,均以金石銅鐵所造的刑具加於地獄道之有情身。又有熾盛的猛火,爍煮罪人之身,使其受盡所有的苦慘。魔王發大善心,打開地獄之門,又將刀劍及無量刑具悉除,使無量的苦慘毒害消滅,已不會再有如此的苦惱。同時也降及時的天雨,將熾燃的猛炎消滅,使地獄的眾生免除焦炭燃身之苦!

  「以佛神力,復發是心,令諸眷屬,皆捨刀劍、弓弩、鎧杖、鉾槊、長鉤、金椎、鉞斧、鬥輪羂索」。用鐵用鋼製造,供切物或殺生的器身為刀,像刀而兩邊有刃的兵器為劍。射箭用的兵器為弓,用機關施放的弓為弩,也叫做高弓。鐵做的戰衣叫做鎧,皮做的叫做甲,上面都綴有金屬的片,可以保護身體,是古時戰士所穿的衣服,叫做鎧甲,鎧杖則為鎧甲和兵器。槊為一丈八尺長的矛,鉤則為像劍而彎的戰具,椎為繫物的器具,斧為劈竹木的用器,鉞則為大斧,屬於兵器。鬥為相打,輪為平圓形而可以轉動的東西,鬥輪也是用以擊物,有齒的兵器。羂為網,索為粗繩。魔王說他藉佛的神力,在此又發如下之願。因佛當前,故每事都以佛為中心。也許他們的願力乃自佛處所學,本為凶殘好武之神,承佛薰陶教化,始有今天之慈仁心理,故說以佛神力,方能發心叫他們的部屬嗣後要放棄武力,須將鬥爭用的武器放下!他令部屬需放棄的武器名目,即如上述。

 

所持供養倍勝一切人天所設。其蓋小者覆中千界。來至佛所稽首佛足。而白佛言。我等今者愛樂大乘守護大乘。世尊。若有善男子善女人。為供養故。為怖畏故。為誑他故。為財利故。為隨他故。受是大乘。或真或偽。我等爾時當為是人除滅怖畏。說如是咒 :

侘枳、咤咤羅侘枳、盧呵隸、摩訶盧呵隸、阿羅、遮羅、多羅、莎呵

  魔王所運來的供養物品,勝於一切人天所施設的一倍。就中之寶蓋最小的,能覆蓋一個中千世界。他們到達佛所後,即行禮佛之儀,然後向佛表白其心聲說:我們現在已敬愛大乘之法,都守護大乘之法。世尊!假若有位善男子,或善女人,為了供養之故,為了怖畏之故,為了欺誑他人之故,為了財利之故,為了隨順他人之故,而受持大乘之法,不管他們是出自真心,或者是假偽,我們在那時會為此人除滅其怖畏等心理,而說如下之咒!其咒說:(咒不譯)

  魔王「所持」所搬來的「供養」物品,「倍勝一切人天所設」。也就是數量勝過於前面所指出的人天所帶來的物品的一倍。「其蓋小者,覆中千界」。魔王帶來的物品一定也是幢旛寶蓋及飲食之類。單說寶蓋當中最小的,就可以將整個中千世界覆蓋。中千世界等於三禪天之量,可見其帶來的物品之龐大的程度。他們「來至佛所,稽首佛足,而白佛言:」他們也不例外,到達佛所後,也行大禮,然後說:

  「我等今者,愛樂大乘,守護大乘」。魔王說他很敬慕,很喜歡大乘,故一直看守保護大乘的真理。魔王在此尊一聲「世尊」而說:假「若有善男子」,或「善女人」,也就是不管是善男或信女,「為供養故,為怖畏故,為誑他故,為財利故,為隨他故,受是大乘」。供養即奉承,為了奉承而納受大乘。供養有三,①如奉獻財物,則為利供養②如誠敬,而念念不忘其恩德,而禮拜,為之敬供養③實行其教言,弘揚其教理,使其真理永恆的傳入人心,這種供養就是行供養,是供養之最!

  怖畏為恐怖畏怯,也就是因害怕的心理,故信大乘之法。如從前所信的為外道或小乘,而害怕走錯路,或害怕不究竟等是。誑為誑騙,也就是用語言來欺騙。利用大乘來誑惑人?也就是說,為了取他人之信,以便得到他人的奉承敬仰,而利用大乘之法,說其已深信大乘,已得到大乘,宏揚大乘。以斷章取義,以欺騙別人的方式,不顧他人之如何,而自己卻在暗中冷笑,這就是為了誑他之故,才受是大乘!財利為財物及利益。自己藉信大乘之法,而想得到更多的財物,更多的利益,諸信大乘之法而為自己之財利著想的就是為財利故,受是大乘。隨他為隨他意語之義,也就是隨他之機根而說方便之教,所謂隨自為實教,隨他為權教。眾生雖有信大乘之機,然而一時無法啟揚,故大乘也有隨眾生之根器如何而說之教。魔王說這些大乘的信者,不管是「真」,「或」者是假「偽」,也就是不論是真正為了追求大乘而深信大乘之教,或者是偽裝為深信大乘之教,而行惟有利於自己之教,是藉大乘之名,而行邪道之人。雖然如是,但是「我等爾時,當為是人,除滅怖畏,說如是咒」。魔王說他們會為了這些人說咒加護,使大家不會再有怖畏之心,而能行諸佛事!(咒如上)

 

是呪能令諸失心者。怖畏者。說法者。不斷正法者。為伏外道故。護己身故。護正法故。護大乘故。說如是呪。若有能持如是呪者。無惡象怖。若至壙野空澤嶮處不生怖畏。亦無水火師子虎狼盜賊王難。世尊。若有能持如是呪者。悉能除滅如是等怖 。

  此咒能使那些失去信心的人,恐怖心重的人,正在說法的人,不斷正法的人,為了降伏外道之故,為了保護己身之故,為了護持正法之故,為了擁護大乘之故,才說此咒的!如果有人受持此咒的話,就不會有惡象之恐怖。假若到了曠野、空澤、嶮處,也不會發生怖畏之心,也不會有水、火、獅子、虎狼、盜賊、官災等事。世尊!如果能持此咒的話,均能除滅如上之怖畏!

  魔王將咒語唸完後,又說:「此咒能令失心者……為伏外道故」。他說此咒的功力很大,會使失去信心的人回復信心,也就是此咒乃降伏外道之故,才說的。信心未堅固的人,容易徬彷於跂路,而不知所措,是因受外道之鼓惑,有以致之。此咒會降伏外道邪魔,會回復信心,使失去自信的人有堅強的信念:「怖畏者……護己身故」。此咒能使那些會常生怖畏之心理的人而說。恐怖心特重的人,會坐立不安,遇事生疑,動輒畏忌不進,終日畏縮,不得自由。魔王說此咒能保「護」自「己」,也就是常念此咒的話,則不會有怖畏的心理,會安然自在,是保護自己的良方。「說法者……護正法故」。說法為度化眾生,無人說法,則眾生不知甚麼是正法。為使說法者「護」持「正法」,使正法永傳於世,使更多的眾生依正法而得度。此咒就是為了護持正法而說的,能令說法者護正法故!「不斷正法者……護大乘故」。正法昌盛,則邪魔外道會隱沒,正法若中斷,則邪魔外道會乘機而入,故維護正法,「不斷正法」,是宏法者的家務。而「大乘」乃為正真正銘的「正法」,故不斷正法,則為「護持大乘」。魔王說此咒就是為這些事而說的,也就是為了如上述,才「說如是」之「咒」的!

  「若有能持如是咒者,無惡象怖」。惡象為壞的現象,也就是會令人產生恐怖心理的外面的景物,不管是有情,或者是物體,一看會令人惶恐不安的均為惡象。魔王說若能常念此咒的話,則會逢凶化吉,會泰然自若,不會被外事外物等惡現象所動。也就是說,倘若逢遇對於自己不利的惡現象,也不會一再的生起恐怖的心理的了。「若至曠野,空澤險處,不生怖畏」。曠野為空闊的野外,澤為湖泊的統稱,空為虛而不實,空澤則為形容很大的湖澤,是很危險的地方。因為在此地方,則空無一物,身置其中,雖為寂然清淨,但難免過於空蕩寂寞,而會生起恐怖的心理。魔王說若持誦此咒的話,則不會有此惶怖的心理之發生。「亦無水火,獅子虎 狼,盜賊王難」。水火無情,如遇大水猛火時,不但財物會被流失或付炬而一空,連寶貴的生命,恐怕也保不得住。獅子、猛虎、野狼均為兇猛的野獸,一不小心則會被傷殺,盜賊為搶劫奪人之財物的徒眾,有時連人命也會被奪。王難為犯國家的法律而受罪受難之義,此種災難,最大的也會有生死關頭之險!

  魔王繼稱一聲「世尊!」然後說:「若有」人「能持如是咒者」,也就是他所誓說的咒語,如果有人將它虔誠的持誦不已的話,「悉能除滅,如是等怖」。也就是說,此咒能除滅如上面所指的一切災難及恐怖的心理!咒為陀羅尼之譯,陀羅尼即譯為總持。所謂總一切法,持無量義,是含裹一切之秘密的靈文。如佛咒,即為佛陀內心奧秘之理,如神咒即為神令之義。此咒為魔王所述,自會有無比的大力,能使災難離身,也能驅除吾人內心的怖畏。不過吾人也應知道,咒雖可改觀一切,但得須有功行,始有可能,不然的話,也須以萬分的虔誠心去唸,要唸唸不離吾心,要將雜念放下,要專一精神!假若不這樣,而只在回頭唸唸有詞,也不一定有甚麼大的效力,是有比沒有好一些而耳!

 

世尊。持是呪者我當護之如龜藏六。世尊。我等今者不以諛諂說如是事。持是呪者。我當至誠益其勢力。唯願如來。哀受我等最後供養。爾時佛告魔波旬言。我不受汝飲食供養。我已受汝所說神呪。為欲安樂一切眾生四部眾故。佛說是已默然不受。如是三請皆亦不受。時魔波旬不果所願。心懷愁惱卻住一面 。

  世尊!若有人持念此咒時,我當會保護他,好像帶甲之龜,將六處都藏在甲內,以禦外敵一樣。世尊!我們現在,並不以諂諛之語來說這些事。對於持此咒的人,我當然會以最誠懇之心,助長他的力量。但願佛陀您,哀憐納受我們所作的最後的供養!此時佛對魔王波旬說:我不接受你的飲食供養,但我已接受你所說的神咒。是為了一切眾生,包括在家出家學佛的四部弟子之安樂的緣故。佛陀說完後,已默不作聲,不納受其飲食。此時魔王波旬不能達成其願望,心內覺得很惆悵,然後退住在一個地方。

  魔王續述其咒願而又稱一聲「世尊」說:「持是咒者,我當護之,如龜藏六」。龜如遇危險時,常把它的四肢與頭尾計六處身物統通縮入其如戰甲之龜殼內,以便預防外敵之攻打,以護自身,是最安全無比的了!魔王說有人持此咒時,他會挺身而出,會去保護此人的安全,如龜之入甲內一樣之安全可靠。

  魔王又說:世尊!我等今者,不以諛諂,說如是事」。諛為過分的甘言恭維,諂為迎逢獻媚。他說他所說的話,都是實實在在,一點虛飾也沒有,並不是只講好聽的話而已,是說到做到的!他說「持是咒者,我當至誠,益其勢力」。勢為威力,也是力量。魔王說會驅滅持咒者之懼弱的心理,會使持咒者有勢力,也就是有威力有力量。魔王說他很誠意,絕對會協助持咒者,會增益持咒者!魔王咒願後,並道出其今天來到此地的目的。他說:「唯願如來」您,垂憐「哀受我等」為佛您老人家所帶來的「最後」的「供養」物品!

  「爾時佛告魔」王「波旬言」:「我不」接「受汝」的飲食等「供養」。但「我已受汝,所說神咒」。佛陀知道異時,也就是不是受食之時,不得接受他人的飲食供養,故魔王雖在佛前說咒誓願,表示向佛的忠誠,然後道出其有意作佛最後的供養,請佛慈悲納受,但是佛陀,也不因此而接受其飲食等供養物品。惟佛陀說他雖不受飲食供養,而魔王誓願的神咒,即已欣樂納受。因為此咒乃「為欲安樂,一切眾生,四部眾故」。四部眾為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所謂出家、在家學佛的男女計為四部眾是。一切眾生即包括其他種類繁雜的眾生,也就是所有的有情。佛陀說他接納魔王的神咒,乃欲使所有的眾生能得安心立命,能得心無恐怖,沒有災難,每日都能安隱快樂的過著。為此,佛陀才接受其誓願的神咒,可見佛陀所重視的是在於眾生的安否的問題,而不在於飲食的問題!

  「佛說是已,默然不受。如是三請,皆亦不受」。佛陀說為眾生的安樂而接受魔王之誓咒,至於飲食,即異時之故,無關緊要,故不納受,就這樣的已默然不作聲,表示多言無用。魔王卻緊追不捨,無論如何,請佛哀納其誠意,這樣經過三次三請,佛陀均不接受。這「時魔」王「波旬,不果所願,心懷愁惱,卻住一面」。魔王和他類眾生同樣,不能達成其願,心裡當然會覺得不好受,然也無可奈何,唯有退住在一邊,等候事情的發展!

 

爾時大自在天王。與其眷屬無量無邊及諸天眾。所設供具悉覆梵釋護世四王人天八部及非人等所有供具。梵釋所設猶如聚墨在珂貝邊悉不復現。寶蓋小者能覆三千大千世界。持如是等供養之具。來詣佛所稽首佛足。 繞無數匝。白佛言。世尊。我等所奉微末供具猶如蚊蚋供養於我。亦如有人以一掬水投於大海。然一小燈助百千日。春夏之月眾花茂盛。有持一花益於眾花。以葶藶子益須彌山。豈當有益大海日明眾花須彌。世尊。我今所奉微末供具亦復如是。若以三千大千世界滿中香花伎樂幡蓋。供養如來尚不足言。何以故。如來為諸眾生。常於地獄餓鬼畜生諸惡趣中受諸苦惱。是故世尊。應見哀愍受我等供 。

  這時大自在天王和他的算不盡的部屬,以及諸天眾,其所設備的供養物品,可蓋覆梵王、帝釋、護世四天王、人、天、八部,以及非人等所有的供養物品!梵王帝釋所設的猶如聚墨之在於珂貝邊那樣的,均不能再現出來。寶蓋當中最小的能蓋覆三千大千世界。帶這麼多的供養物品,到了佛所來,禮拜佛陀後,繞佛身邊好幾次,然後向佛說:世尊!我們所獻的微不足道的供物,猶如蚊蚋之供養於我一樣之小。也像有人用手掬水,投放大海一樣。又似燃一小燈火,擬協助千個太陽一樣。更像春天夏天的季節,百華盛開時,有人拿一朵華,想增益眾華一樣。又用葶藶子,想增益須彌山一樣。對於大海、日明、眾華、須彌山來說,那能算為增益嗎?世尊!我現在所獻的微小的供品,也像這樣!假若以充滿於三千大千世界裡的香華、伎樂、旛蓋等,來供養佛陀您,尚且微不足道。為甚麼呢?因為佛陀為了諸眾生,常在於地獄、餓鬼、畜生諸惡道裡,去承當諸苦惱之故。因此,願世尊您,能垂憐哀愍於我,納受我們的供物!

  「大自在天王」(摩醯首羅)為色界之頂天,為三千界之主。有二,一為毘舍闍摩醯首羅,為鬼神類之名,三目八臂乘白牛,住色界。密教為大日如來之應現。又說此天現種種形,故有種種名(其他略)。另一為淨居摩醯首羅,為第十地之菩薩,將成佛時在色界之頂,淨居天之上,現大自在天王之勝報(其餘略)。大自在天王也和他的「無量無邊」的「眷屬」,以「及」他所管轄的「諸天眾」來。他們「所設」的「供具」,也就是想供佛而運搬而來的種種物品,因為非常的多,多得「悉覆梵、釋、護世四王天、人天八部,及非人等,所有供具」。梵為梵王,釋為帝釋,護世四王天為第一層天之四天王,均為擁護國家,安樂世間的天王,故云。人天八部為:天、龍、夜叉、乾闥婆、阿修羅、迦樓羅、緊那羅、摩睺羅伽,為印度神話中之鬼神的總稱。人天八部包括人、非人,也就是有的顯人形,有的卻現疑似於人而非人(如頭上有角等)。通常都以天龍八部稱之。大自在天等神的供物,實勝過於上述諸天及天龍八部等眾生的供物,是顯示其威力地位之大的程度!

  「梵」天、帝「釋,所設」的「猶如聚墨,在珂貝邊,悉不復現」。聚為會合、聚積,墨為寫字用的黑色顏料。珂為像玉的石,也叫做白瑪瑙,貝則為軟體動物中的蛤類和螺類,用做寶貝,統指一切珍貴的物品,如寶貝是也。梵天和帝釋天們所設的供具雖然也算不盡之多,但和大自在天王所設的供品來說,不但是小巫見大巫之差,就是連門也沒有,故形容為如聚墨之在琉璃寶石上面一樣,一下子就被抹滅無遺,好像沒有這些物品之存在似的。供物中,「寶蓋」最「小者」,也「能覆」蓋「三千大千世界」。大自在天王為三千大千世界之主,大千世界乃屬他管轄的一個單位,故他的供物,即形容能蓋覆三千大千世界。他們「持如是等,供養之具,奉詣佛所」也就是帶這些難以算得盡之多的供養物品,到了娑羅雙樹園來。他們到後,「稽首佛足」,行禮如儀,然後旋「繞」佛陀的身邊「無數匝」,也就是好幾次!他們仰「白佛」陀而「言」說:

  「世尊!我等所奉,微末供具,猶如蚊蚋,供養於我」。微末為微細渺小,蚊為夏天叮人肉吸人血的小昆蟲,蚋的形狀像蚊子,能吸動物的血液。蚊蚋均為小蟲,均形容為微不足道的物品。大自在天向佛說的話非常的客氣,他說他所帶來的東西,為微不足道者,好像小昆蟲在供養他一樣,根本不能當做一回事。「亦如有人,以一掬水,投於大海」。掬為用雙手併合承取(古時的半升),故為最小之量,大海即極為廣大。他說他所帶來的供物,好像用雙手掬水那麼微小之量,而放入大海之大那樣,實在是小的可憐。「然一小燈,助百千日」。也像點燃一小燈火,想來幫助百千個太陽之光明一樣,實在是無關痛癢之事。「春夏之月,眾華茂盛,有持一華,益於眾華」。春天夏天正為百花齊放,眾華盛開的季節。於此時的一朵華,實為若有若無,也就是不會影響眾華怒放之盛景,而拿一朵華想於此時增益群華,實在於事無補!「以葶藶子,益須彌山」。葶藶為二年生草本,高七、八寸,葉長卵形,互生,開小黃花,種子扁小如忝粒,黑褐色,可做藥。葶藶子乃形容極小之物。須彌山(妙高山)為世界最高之山,不但是相形見詘,實不在數內!大自在天說他的供養物品實在小的可憐,這「豈當有益大海、日明、眾華、須彌?」那能算為是甚麼增益?也就是說,他的供品有如掬水之於大海,小燈之於百千太陽之光,一華之於眾華,葶藶子之於須彌山,一點也沒有助益。大自在天結論說:「世尊!我今所奉」的「微末供具,亦復如是」,實在是慚愧極了!

  「若以三千大千世界,滿中香華,伎樂旛蓋,供養如來,尚不足言」。佛陀的恩德是非常的大,並不是奉獻甚麼供物就能報答的。大自在天說假若在三千大千世界裡,充滿好香、美華去供養,盡奏伎樂去供養,豎立幢旛寶蓋去供養,也不能說盡報答佛陀的恩德!他舉出其理由而說:「何以故?」也就是說,為甚麼我會說無論如何供養如來,都微不足道呢?因為「如來為諸眾生,常於地獄、餓鬼、畜生,諸惡趣中,受諸苦惱!」佛陀常教學佛的人要發大願,佛陀自身為大願的顯現。大願當中之大願就是「地獄未空,誓不成佛」。佛陀出現於世,是為度化一切眾生,眾生當中最為苦痛難堪的地方為地獄、餓鬼、畜生之三惡道。佛陀憐愍三惡道的眾生,替諸惡道的眾生擔心,想盡辦法救度三惡道的眾生,佛陀自認有解脫三惡道之眾生的義務,因為佛陀為平等普濟的覺者,任何眾生都應被度之列,就中已上軌道,已向善邁進的眾生,可以安心的交付其他菩薩或聖者繼續去開導,而惡道的眾生並不那麼容易可以解決,既結惡業,自應接受惡報,既受惡報,即唯有受苦,實已喪失向善向解脫之路邁進的機會。佛陀有鑒及此,想盡辦法,想使惡道的眾生早日恢復可修之身,故其用心也就特別的大,此之所以叫做於諸惡趣中受諸苦惱!大自在天主察知此事,故說:「是故世尊,應見哀愍,受我等供」。也就是說,佛陀這麼辛苦,施這麼大的恩,資格十足,應接受我們的供養慰勞,使我們為諸眾生報答佛陀的鴻恩!

 

爾時東方去此無量無數阿僧祇恒河沙微塵等世界。彼有佛土名意樂美音。佛號虛空等如來應供正徧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爾時彼佛即告第一大弟子言。善男子。汝今宜往西方娑婆世界。彼土有佛號釋迦牟尼如來應供正徧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彼佛不久當般涅槃。善男子。汝可持此世界香飯。其飯香美食之安隱。可以奉獻彼佛世尊。世尊食已入般涅槃。善男子。并可禮敬請決所疑 。

  此時在東方,離開此處,有無量無數的無量數之恆河中之砂那麼多的微塵等世界那麼遠處,在那裡有一佛陀的國土,名叫意樂美音。其佛的名號為虛空等如來,為應供、正徧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是世出世間之尊!此時那位佛陀曾對他的第一大弟子說:善男子!你現在應到娑婆(堪忍)世界去,那邊有位名叫釋迦牟尼的如來。是應供,是正徧知,是明行足,是善逝,是世間解,是無上士,是調御丈夫,是天人師,是佛陀,是世出世間之尊!那位佛陀將於不久進入涅槃圓寂。善男子啊!你可拿此世界的香飯,這裡的飲食很香,食後會很安適,故可以呈獻給那位佛陀。那位世尊食後,會進入涅槃。善男子!到達時並且能得禮敬請益,能由之而解決你心中的疑問!

  大自在天之請願表達過後之「時」,在「東方」那邊,離「去此」世界有「無量無數」的「阿僧祇恆河沙微塵」數量相「等」的「世界」。阿僧祇亦譯為無量數,故上面所記述的為算不盡之遠的距離。「彼有佛土,名意樂美音」。從吾人所住的娑婆世界,向東直去,經過算不盡的世界,在那邊有一個佛陀教化的國土,其國土之「名」叫做「意樂美音」。以喜歡美妙的聲音為世界之名,自然也是清淨的樂土。一般來說,所謂極樂國土,都指西方淨土,但那是眾所願往的淨土,是一個淨土的單位耳。佛經處處都記載到東西南北,四維上下,也就是盡十方遍法界,均有淨土。尤其是東方,乃為一切之始,有如四季當中之春天,又為太陽上升,普照大地的唯一吉祥的徵象,故欲參與發言,啟開序幕,均由東方。這裡所指的東方世界,當然也是淨土當中的一個單位。東方淨土有佛,其「佛號」名叫「虛空等如來」。為和虛空相等之如來。虛空曠大,無量無邊,任諸他物,于其中間縱橫自在。這位佛陀心包太虛,和其他佛陀一樣,能知宇宙中的一切。如來等十號統為佛的美德,是由不同的角落去讚揚佛陀的功能,可說是佛陀的別號,世尊即為總稱。簡解如下:

  ①如來:如如而來,是自在而常來不去之意。吾人的內心有去有來,是生滅之法,如來即無去無來而常來常在,也就是恆久不變而常醒不昧,不會有時醒來有時寐去,是常覺常醒,自由自在,不會被一切有所留礙。

  ②應供:佛陀的福德、智慧,是最圓滿,最具供養之能。眾生供之,則有福德,則會啟開智慧。佛陀施與一切,救度一切,均如己出,其大慈大悲的動作,實具平等普施,有以致之,佛陀確為堪為一切眾生供養之覺者。

  ③正徧知:佛陀的智慧正確而知道有情無情的一切,也就是不管何物,不論何人,均在佛陀的腦海中,被很正確的掌握著(正知)。徧知即為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是普遍的知道宇宙人生的一切真理之義。

  ④明行足:明為明白真理,行為實行真理所應行的一切。真正徹底明白真理的人,始能徹底的實行履踐真理。佛陀明白真理,實行真理,其一切事蹟,均有具體的表現,如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實行教化救度眾生,是明、行最為具足之尊!

  ⑤善逝:佛陀已將無明煩惱徹底的滅除,故能好好的逝去。不像吾人死後還有業力,還應隨著業力而轉,而輪迴於六道,而生死不息。佛陀已缺轉生輪迴之業力,能夠自由自在,無掛無礙,到處隨意,不會一再的被煩惱所煩累,也就是已沒有無明,已沒有執著的心理!

  ⑥世間解:不論是世間的一切,或出世間的一切,佛陀都能了解的非常的清楚。也就是徹見世出世間的一切真相!因了解出世間的一切,即為明智的保有者,而能度脫出世間的那些還未圓滿的賢者,如菩薩、緣覺、聲聞之類。了解世間的一切,即不會再戀著一切,不會因不知而做錯,且能針對世間的任何眾生而應化!

  ⑦無上士:無上士為最高無上的尊者之意。佛陀已高高在上,已沒有能與匹者,是最為超越,最為優勝的覺者。佛陀的一切都遠勝於一切,不管由那一方面去觀察,均為圓滿無缺,故為無上的聖士!

  ⑧調御丈夫:佛陀的身心已達自在自如,如馴獸師那樣的可將猛獸調御,能使獸類聽任其駕御。吾人的心雖為各人所有,都在吾人的肉體裡面,但是卻不聽話,有時會喜,有時會怒,喜怒哀樂無有定準。乍看其喜,瞬間已怒,所謂喜怒無常,哀樂不定,愛、惡、欲也隨時而變。當其哀悲時,即一股傷心,不休不息,當其愛欲時,即耽綿不休,使金錢物質,精神心意都被消耗而不知休止!佛陀已沒有喜怒哀樂之凡心,其心都在於法喜禪悅裡,能自由自在,如調御的丈夫!

  ⑨天人師:佛陀為天上界與人間界的導師,故為天人師。佛陀已脫離三界,三界即包括吾人與欲界天、色界天、無色界天的天神。一般都以為天上界即具足福德,即已了脫似的。然而以佛陀的智慧而察知天上界還是在六道輪迴中,不過是福德比人多耳。佛陀在世時,每開講座,均有天龍八部降臨道場聽佛說法的記錄,由之而知佛陀不但是人類的導師,也是天上界的眾生的導師!

  ⑩佛:佛陀譯為覺者,為覺悟了知宇宙與人生的一切,也就是世間的一切真理均為佛陀所發現。佛陀了知構造世界與眾生的原動力為吾人的業力,吾人的業力使我們的真心不能顯現出來,都被業力轉動而創造一切,然後又被一切所惑,都在無明煩惱中打轉,佛陀已將無明煩惱棄除,已將真心顯露,而知一切的一切,故為覺知一切的聖者。

  世尊為上面十號的總稱,因為覺知一切,能度脫一切,已覺悟到最為圓滿的境地,是世間的眾生,以及出世間的眾生都尊重為最尊貴的聖者,故總號為世尊!

  「爾時」,「彼佛」,也就是虛空等佛,「告」訴他的「第一大弟子言」:虛空等佛的第一大弟子就是無邊身菩薩。「善男子!」是佛尊重其大弟子為善男子,也就是向善向解脫之路邁進的大丈夫!「汝今宜往西方娑婆世界」。娑婆譯為堪忍,是指吾人所住的世界。吾人的世界一見很安樂,然而種種事均在此土上面發生,一不小心,都會被境所惑而不得自在,都被牽著鼻子走。尤其是痛苦事常纏吾人之身,所謂四苦、八苦,種種痛苦,乃為此土常有的現象。吾人如不忍耐,即不得生存,故出生在此土的眾生,均為堪忍一切痛苦的眾生。至於西方乃由東方而直視而名耳,並不一定西方為阿彌陀佛的極樂世界。「彼土有佛,號釋迦牟尼如來」,釋迦譯為能仁,為種族之名,牟尼譯為寂靜,為聖者之義,合之而為釋迦族中所出身的聖者。如來如上述。「應供、正徧知,乃至世尊」,均如上述。成佛者均有十種美稱,乃由十個角度以觀佛陀的真面目者!虛空等佛和釋迦牟尼佛同樣為完成佛的果德,故同有上述之十號。

  「彼佛不久,當般涅槃」。彼佛指釋迦牟尼佛。虛空等佛知道釋迦牟尼佛不久會進入涅槃,也就是很快就會離開娑婆世界。又叫一聲「善男子」而說:「汝可持此世界香飯,其飯香美,食之安穩,可以奉獻彼佛世尊。世尊食已,入般涅槃」虛空等佛叫他的大弟子無邊身菩薩,說其世界所出產的飯為很香美可口的香飯。既香又美,可說是色香味均超絕的食物。人食之,會很平安穩當舒適。因此,雖為不同世界所出產之物,也可以奉獻供養那位釋迦牟尼世尊,那位釋迦世尊若食此香飯後,將會進入涅槃,也就是以時間計,釋尊於此世間的最後進食的時間,已迫在眼前!虛空等佛最後又有交代,又叫一聲「善男子!」說:你若到娑婆世界,娑羅樹園時,「并可禮敬,請決所疑」。禮敬佛陀為精進佛道的功行之一,因佛有任取不盡的無量無邊的福德智慧,故人若禮拜敬重,則如放射性能一樣,會將其功德移射給禮敬的眾生。尤其是活現的佛陀的功德,其放射的功能乃為直接的射入,使人直覺得安適,而會啟發本來就具有的福慧。因此,虛空等佛才叫他的大弟子應趁此機會去禮敬那位佛陀。同時如有修道上未能解決之事,或其他任何疑問,均可藉機請教,會有不可思議的功德之增益!

 

爾時無邊身菩薩摩訶薩。即受佛教從座而起。稽首佛足右繞三匝。與無量阿僧祇大菩薩眾俱。從彼國發來至此娑婆世界。應時此間三千大千世界大地六種震動。於是眾中梵釋四王魔王波旬摩醯首羅。如是大眾見是地動。舉身毛豎。喉舌枯燥。驚怖戰慄各欲四散。自見其身無復光明。所有威德悉滅無餘。

  這時無邊身大菩薩,即領受佛的教言,而從他的座位站起來,禮拜佛陀後,由佛的右邊環繞過三周,和算不盡的大菩薩們,一同到了這個娑婆世界來。于此時也,此間的三千大千世界的大地,都發生六種震動。因此,在座的諸位梵天、帝釋、四天王、魔王惡者、大自在天等諸天們,眼看大地震動的情景,大家全身之毛都豎立起來,咽喉舌頭都為之枯燥,都驚煌失措,都欲離開現場,想作鳥獸散。眼看自己身上之光,已不再光明,所有的威德均已消滅迨盡。

  「爾時無邊身菩薩摩訶薩」。摩訶薩為摩訶薩埵,為大菩薩之義。虛空等佛的第一大弟子為無邊身大菩薩。佛和虛空相等,而弟子即為無邊身相的保有者,是一空一有,相當的彌合!無邊身菩薩聽佛的一番語後,「即」接「受佛」的「教」言,而「從」其「座」位「而起」,「稽首佛足」,也就是行禮如儀,「右繞三帀」。帀為匝,為周遍,而環繞一周叫做一匝,環繞佛的身邊三周,正道出實際的問題。因為以禮儀上來說,應為三匝,而佛經處處均可看見幾百幾千,或無量匝的文句,乃為禁不住喜悅與敬重之表示,而不知環繞次數之多寡,而一直環繞下去之形容耳!又繞佛均以佛的右邊開始,也就是左側通行,如佛教人臥下,必以右脇為下,是有關於肉體上之健康與減少雜念之形相!

  無邊身菩薩因急於完成佛命,故已不能一再的環繞佛邊。只依規定的三次,即「與無量」數的「阿僧祇」(無量數)之「大菩薩」們,「俱從彼國,發來至此娑婆世界」。彼國為虛空等佛所住的東方的意樂美音的極樂世界,發來為出發而來。諸大菩薩們浩浩蕩蕩的從意樂美音國出發,剎那間,已到達我們和釋尊所住的娑婆(堪忍)的世界來。「應時此間三千大千世界,大地六種震動」。應為該當,應時即為當諸大菩薩到達時。六種震動為動、起、涌、震、吼、覺。動為搖颺不安,起為自下升高,涌即為凹凸出沒。此三為震動的形狀。震為隱隱有聲,吼為砰然發響,覺即為令物警悟。此三由發聲音去形容的。六種震動即概括所有的震動,本為勝事之形容,也是天地萬物均被感動而發出感謝的情舒。三千大千世界為構成一個大世界的單位。佛陀在世教化時,其感化的能力所及的地方,正為一個大千世界(三千為小中大,皈為一大千,如上述)。這裡說,此時以娑婆世界為中心,而普及到一個大宇宙的大世界的大地,都六種震動,而驚動天神,故經文說:「於是」在大「眾」當「中」的「梵」王、帝「釋、四王、魔王波旬、」(惡者、障道者),「見是」大「地」六種震「動」,一時不察,以為天翻地覆,世界將滅,已無容身之地而「舉身毛豎」。身體上生長的一根一根細軟的毛,突然間豎立起來,是形容非常驚懼之義,所謂毛骨悚然,所謂毛髮悚然是。「喉舌枯燥」。喉舌為咽喉和舌頭,是言語的關鍵。枯如草木之枯萎,燥為乾,咽喉舌頭既枯萎乾燥,即如瘖啞者,有口發不出聲音來。均為形容「驚」懼恐「怖」而「戰慄」。戰慄為害怕的發抖之義。諸天眾既見天地作六種大震動,以為將天翻地覆,故「各欲四散」,也就是以為此時此地不得容身,即惟有各自解散,以便保持各自的生命為緊要,故大眾都想作鳥獸散,也就是各走各的!「自見其身,無復光明」。天神的日常都靠著自己身上所發出的光明。現在好像天翻地覆,飛砂走石似的,自見自身的光明不知已到何處去?原來諸大菩薩之到來,而帶動皇烈的聲音,帶來極烈的光明,使諸天身上的光明好似消失似的。其實乃因諸菩薩之身光太過於光明,故被融入在其光明裡!天神不但覺得已失光明,就是平時賴以顯赫的威德,也同時均予消滅迨盡,已沒有甚麼威德可言!故說「所有」天神自身的「威德」,「悉滅無餘」存似的。其實為諸菩薩的威德所融,一時覺得失去了甚麼似的耳!

 

是時文殊師利法王子。即從座起告諸大眾。諸善男子。汝等勿怖。汝等勿怖。何以故。東方去此無量無數阿僧祇恆河沙微塵等世界。有世界名意樂美音。佛號虛空等如來應供正遍知。十號具足。彼有菩薩名無邊身。與無量菩薩欲來至此供養如來。以彼菩薩威德力故。令汝身光悉不復現。是故汝等應生歡喜勿懷恐怖 。

  這時文殊師利菩薩,就從他的座位站起,對諸大眾們說:你們不要害怕,不要害怕!為甚麼呢?因為從這裡向東望去,經過和算不盡的恆河沙微塵數量相等的世界,那邊有一個叫做意樂美音的世界。有一位虛空等佛在那裡教化,也具足了如來等十號。有一位大弟子名叫無邊身菩薩,正和算不盡的菩薩想到這裡來供養釋尊。因為那邊的菩薩們的威德之力之故,使你們自身的光明均不再出現。因此,你們應該要生歡喜心,不可懷有恐怖的心理!

  「是時文殊師利法王子」。文殊師利(曼殊室利)譯為妙德,妙吉祥。經典裡常為實存的人物,後世多以普賢為相對而侍於釋尊之左右。普賢為司理,文殊為司智慧而有名。則其位置應為左理右智,但久來都以普賢為右,文殊為左為慣例。也許文殊為法王子,也就是佛陀菩薩弟子當中之最。佛陀弟子中之菩薩均為法王子,因為法王為佛,子則傳承其教。而其中最特殊者就特號而稱之。如玄奘三藏為吾國三藏中之三藏,故稱三藏法師時,都以尊稱玄奘三藏為例,尊稱法王子時,都以文殊師利法王子為慣。欲表猛威之智慧,常乘獅子,與般若經典及其他經典大都有關!文殊菩薩「即」於是時「從座」而起,他「告諸大眾」說:「諸善男子」們!善為善哉,是稱美其信佛聞法,而自他會得解脫。佛陀稱呼出家在家之男女為善男子、善女人,故佛教中沿用於向善的解脫之路邁進的人均稱為善男子善女人。文殊菩薩對大家說:「汝等勿怖!汝等勿怖!」他叫大家千萬不要恐惶驚怖。本來大家因看到大地震動得很利害,自身的光明也已消滅似的,故正在驚惶失措,欲作鳥獸之散時,文殊菩薩才起而安慰大家。兩句連續,是加強之義。

  「何以故?」文殊菩薩說為甚麼要勸大家不可驚怖呢?因為「東方去此」,也就是向東直去,當然是離開吾人的世界,當時還要經過「無量無數」的「阿僧祇」(無量數)的「恆河沙微塵等世界」。恆河為恆伽河(殑伽河),譯為天堂來,因其源在高處神堂而來故名。是印度三大河流之一,為東北之大河。發源於雪山南方,合很多大小之支流,而東南奔流五百里。佛經以多的算不盡數時,均以恆河中之沙計之。綜上即知:向東直去,經過算不盡的世界,在那邊「有一世界」,其「名」叫做「意樂美音」。裡面有一位「佛」陀,其尊「號」為「虛空等」。是「如來」,是「應供」,是「正徧知」,是「十號」均「具足」的佛陀。如來、應供、正徧知如前釋,是佛陀十尊號之前三尊號。平時都以佛陀稱之,而以如來、應供、正徧知,即已足夠令人了解佛陀的一切功德,故不一定十號具稱,只稱前三號亦有之。「彼有菩薩,名無邊身」。文殊菩薩說東方的虛空等佛的弟子當中,有一位大菩薩,其名叫做無邊身菩薩。「與無量菩薩,欲來至此,供養如來」。無邊身菩薩率領算不盡的很多菩薩,正欲趕到此娑婆世界的娑羅樹園來,其目的,也是和我們一樣,都是想作最後的供養。都想請願釋尊垂愍,使他們能完遂其為佛作最後供養之願!

  「以彼菩薩威德力故,令汝身光,悉不復現」。因為無邊身菩薩為虛空等佛的第一大弟子,故其威德已近於佛,自會有一股涵蓋一切的不可思議的力量,使人近之而自覺遜色。以俗世來說,如大眾當中,有位特殊品格之保有者之在場時,其他的人均會因之而嚴肅起來,定會必恭必敬的聽從那位賢者之教訓,換一句話說,大家好像已失去了甚麼似的,只有那位尊者的尊嚴在那裡而已一樣!文殊菩薩說因無邊身菩薩的將於降臨,才會使你們大家身上的光明均不再現似的。「是故汝等,應生歡喜,勿懷恐怖」。此事乃為吉祥之事,所以你們不需要恐怖,你們應該要為此事歡喜,千萬不要因自身之光不現而驚惶失措才好!

 

爾時大眾悉皆遙見彼佛大眾。如明鏡中自觀己身。時文殊師利復告大眾。汝今所見彼佛大眾如見此佛。以佛神力。復當如是得見九方無量諸佛。爾時大眾各相謂言。苦哉苦哉。世間虛空。如來不久當般涅槃 。

  這時大家都遠遠的看見東方那位佛陀下的大眾們,好像在明鏡裡面看見自己的身體一樣之明顯!是時文殊菩薩又對大家解釋說:「你們現在所見的彼佛的大眾們,如看見這裡的佛陀那樣之明顯。如藉佛陀的神力,則又能如是的得以看見其他的九方的無量諸佛。這時大眾互相發言說:苦啊!苦啊!世間將成虛空一樣,佛陀將於不久會入涅槃去!

  大家恭聽文殊菩薩道出真相後,內心已平靜的多,已不想作鳥獸之散,而安心的靜下來!正在「此時」,「大眾悉皆遙見彼佛大眾,如明鏡中,自觀己身」。鏡中映物,乃最明顯,故大家看見算不盡遙遠的東方的世界,那個淨土的教主--虛空等佛,以及其大弟子--無邊身菩薩率領而將來到此處的算不盡的大眾,雖然是那麼的遙遠,也好像在明鏡當中,可以很清楚的看見自己的影像映在裡面一樣!

  這「時,文殊師利」菩薩,「復告大眾」說:「汝今所見,彼佛大眾,如見此佛」。你們大家所看見到的那麼遙遠的世界之佛陀的大眾們,好似看見娑婆世界裡的這位我們的佛陀那麼的明顯。「以佛神力,復當如是,得見九方,無量諸佛」。文殊菩薩要說的是:大家能夠得見算不盡的遙遠的世界之大眾,乃為佛陀的神力有以致之,並不是吾人想看甚麼就能看見甚麼。你們雖具天眼,但其視線,有一定的範圍。如欲界天,只能看透欲界裡的一切,色界天唯見色界裡的一切,無色界天亦同樣的只能了解無色界的一切。天龍八部即依其神力所及的範圍,看見其範圍內的一切。如以佛的神力,即當另論。因佛的神力周遍一切,天上天下無盡數的宇宙世界的一切,均能以佛眼徹見,也能以他的威大神力加賜與人(短暫的),使人也能具有佛力似的看見一切。九方即指東方以外的一切世界。菩薩說他不但以佛的神力能使大家看見東方世界的一切,也能以佛的神力,使我們得見其他九方的世界的一切。

  「爾時大眾,各相謂言:苦哉!苦哉!」大家恭聽文殊菩薩的一席訓話後,略為鎮靜下來,已知東方世界將由無邊身菩薩率領算不盡的菩薩到此地來。所謂大地震動,所謂身光已失,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但是排在眼前的最大苦痛傷心的問題,卻並不那麼容易可以解決!所謂痛定思痛,那些地動、身光等事雖由文殊菩薩的解釋而得以了解,但是此時大家的心情也就自然的想起了釋尊將于離世之事。大家一想起此事,即禁不住要叫苦連天,所以大家才會相互訴苦而說聲苦哉,再來一聲苦哉!也就是重喊苦哉,以表示痛苦難堪!大家叫苦之意在於想到「如來不久,當般涅槃」。即佛陀將於和世人告別,其肉身軀體,已不能再住於世,會換另一個姿態出現。雖然如是,但大家還是懷念現在的釋尊,因為已經幾十歲月,常聽教訓慣了,如一旦離去而再以另一個身份出現,則不會覺得像現在這樣的親切感。大家想到這裡,覺得「世間」將會變成和「虛空」一樣的空空洞洞似的,因此而悲從心湧,一句句的苦,即脫口而出!

 

是時大眾一切悉見無邊身菩薩及其眷屬。是菩薩身一一毛孔。各各出生一大蓮華。一一蓮華各有七萬八千城邑。縱廣正等如毘舍離城。牆壁諸塹七寶雜廁。多羅寶樹七重行列。人民熾盛安隱豐樂。閻浮檀金以為卻敵。一一卻敵各有種種七寶林樹。 華菓茂盛。微風吹動出微妙音。其聲和雅猶如天樂。城中人民聞是音聲。即時得受上妙快樂 。

  這時一切大眾們,都看見無邊身菩薩以及其眷屬。尤其是由無邊身菩薩的身上的每一毛孔,都出生一朵絕大的蓮華。每一朵蓮華各都有七萬八千個城市。縱立橫廣都相等,如此方的毗舍離城(廣嚴)。牆壁及坑塹都紺有七寶在裡面。有七重多羅寶樹(岸樹,高竦樹),排行列隊的很整齊。國民都很旺盛,都很安隱而過著快樂的日子。閻浮檀金(勝金)當做卻敵。每一卻敵,都有種種七寶的林樹。華與果都很茂盛,微風吹動時,會出微妙的聲音。其聲音很和雅,婉如天樂似的。城內的人民們聽到這種聲音後,都同時得大法益。

  「是時大眾,一切悉見,無邊身菩薩,及其眷屬,是菩薩身,一一毛孔,各各出生,一大蓮華」。大家稍為安定後,舉眼一看,即時都看見無邊身菩薩以及其眷屬們,也就是和他同來的諸位菩薩。這些菩薩的身上之每一毛孔裡,悉皆出生一朵大蓮華來。「一一蓮華,各有七萬八千城邑」七萬八千城邑為極大之形容,上面所提之毛孔為極小之義。佛經處處欲表示小大無礙,小可容大,大可入小等自由自在的佛性,而以「於一毫端,現寶王剎」,或其他等句,都是小大互融,一即為萬,萬即為一,所謂「心包太虛,量周沙界」是。「縱廣正等,如毗舍離城」。毗舍離在中印度,位於恆河南,譯為廣嚴,為印度十六大國之一,也是六大城中之一大城。據說維摩居士居於此城,也是佛滅後一百年七百賢聖聚於此處,而舉行第二結集的城市。在每位菩薩身上的毛孔裡,都出生一大蓮華,而每一蓮華都含有七萬八千那麼多的城市。城市的直徑和橫徑,均為等量,如離開這裡不遠的毗舍離城那麼的大,是上述的細說。「牆壁諸塹,七寶雜廁」。塹是深坑,為繞城的河,以險阻而為卻敵之用。七寶為珍貴寶物之代表。在城牆壁,在壁外的塹河,都為七寶雜陳在裡面。如極樂世界之「池底純以金沙布地」是。「多羅寶樹,七重行列」。多羅譯為岸,多羅樹即譯為岸樹,或高竦樹,形似棕櫚樹,體堅,大者有七八丈高。多羅樹也為七寶之產物。有七重,重重排列而立,非常的整齊大觀!

  「人民熾盛,安隱豐樂」。由蓮華裡出生的城市裡面的人們,乃很旺盛活潑,都很安隱而過著豐裕快樂的生活。「閻浮檀金,以為卻敵」。閻浮檀金譯為勝金,是金屬當中之最上品。卻敵為禦敵、退敵,如前文所謂:「手足以為卻敵樓櫓」是。樓櫓如前釋,為高聳而沒有覆蓋的房子,是古時供守兵眺望敵人之用的房屋,自然就是高聳的眺望台。「一一卻敵,各有種種,七寶林樹」。在每一眺望台裡,均有一重一重的林樹,都是以珍寶結構而成的。所謂七寶,也就是珍寶的總名,故這些植物均不是凡凡之物,也不是由地上茁壯出來之物,是以極樂世界之圖畫而被指出者。「華果茂盛,微風吹動,出微妙音。其聲和雅,猶如天樂」。七寶所造的高竦樹,也會開華,也會結果,且很茂盛。是以如人間的樹木那樣的有活氣,以便使人直覺其事,而使人叫好耳!如極樂世界那樣,這裡也有微風吹動而發出微妙的聲音來。其妙乃極為和雅,有如天樂那樣的悅人,在「城中」的「人」民們,聽「聞」到這種「聲音」時,「即時得受上妙」的「快樂」。這均和『彌陀經』裡所描述的極樂世界的情景一模一樣,可見得也是教人應窮究的清淨的國土!

 

是諸塹中妙水盈滿。清淨香潔如真琉璃。是諸水中有七寶船。諸人乘之遊戲澡浴。共相娛樂快樂無極復有無量雜色蓮華。優鉢羅華拘物頭華波頭摩華分陀利華。其華縱廣猶如車輪。其塹岸上多有園林。一一園中有五泉池。是諸池中復有諸華。優鉢羅華。拘物頭華。波頭摩華。分陀利華。其華縱廣亦如車輪。香氣馚馥甚可愛樂。其水清淨柔軟第一。鳧雁鴛鴦遊戲其中。其園各有眾寶宮宅。一一宮宅縱廣正等滿四由旬。所有牆壁四寶所成。所謂金銀琉璃頗梨。真金窓牖周匝欄楯。玟瑰為地金沙布上 。

  這些塹河裡面盈滿著微妙的水,是很清淨香潔,好像真琉璃那樣的透徹。這些水池裡,有七寶所做的船,大家乘坐在船裡玩耍遊戲,或洗澡,都歡樂於其中,真是快樂無比!又有很多雜色的蓮華,有青色蓮華、黃色蓮華、赤色蓮華、白色蓮華。每朵華的橫直面,均如車輪那麼的大。塹河的岸邊陸地上,有很多的園林,每一座園林,都有五個泉池。這些池裡又有很多蓮華,有青、黃、赤、白等蓮華。這些花蕊的花瓣,也如車輪那樣的大。香氣濃厚,非常逗人的喜愛。泉池裡的水很清淨,令人覺得最為柔軟。有野生的鴨,野生的鵝,有美麗的鴛鴦,都在池裡游樂。園林裡各有眾寶所成的宮屋。每一宮屋的橫直兩徑,都有四由旬之大。所有的牆壁均為四寶所作成的,所謂金、銀、琉璃、頗梨等是。以純金為門窗,四周都有欄楯圍繞。以玫瑰作地,金沙鋪在地面。

  「是諸塹中,妙水盈滿」。在塹河裡,都充滿著妙水。妙水即為令人覺得微妙不可思議之水。如八功德水:①澄淨②清冷③甘美④輕軟⑤潤澤⑥安和⑦除飢渴過患⑧長養諸根。「清淨香潔,如真琉璃」。琉璃(吠琉璃)譯為遠山寶,遠山為須彌山,是從山為名。此寶石青色瑩徹有光,凡物近之皆同一色。是青色的寶石。塹河中之水清而芬芳潔淨,和真正透明的青色寶石一樣。「是諸水中,有七寶」作成的寶船。「諸人乘之,遊戲澡浴,共相娛樂,快樂無極」。有許多人乘坐在七寶船裡,有的遊玩戲嬉,有的跳入水中沐浴洗澡,都互相快樂在裡,可說是快樂極了!

  「復有無量」數的「雜色」的「蓮華」。也就是說,在塹河裡,有許多不同彩色的蓮花。代表其顏色為青、黃、赤、白。所謂「優缽羅華(青色蓮花)、拘物頭華(黃色蓮花)、波頭摩華(赤色蓮花)、芬陀利華(白色蓮花)」等是。這些不同顏色而很美麗的蓮花的花蕊都非常廣而大,「縱廣」都有「如」古時車輛的「車輪」,也就是花蕊的直徑如大輪胎那麼的大。

  「其塹岸上,多有園林,一一園中,有五泉池」。塹河的堤岸的陸地上盡是很茂盛的林園,也就是樹木蔭涼的好去處!「一一」的「園中,有五泉池」。在眾多園林裡,不論那一個園林,裡面都有五個泉池,「是諸」泉「池中,復有諸華」,如「優缽羅華(青色蓮花)、拘物頭華(黃色蓮花)、波頭摩華(赤色蓮花)、芬陀利華(白色蓮花)」。都是表示有池有水,有花有木,令人覺得未入其地,心已愉快,精神已涼爽!至「其華」蕊的直徑橫徑(縱廣),「亦如」上述之「車輪」那麼的大。大蓮華可使人安心的坐在那裡,會保持身心之平衡,難怪佛菩薩之像都坐在蓮花上面的為多。花不但是大而平穩而已,也會吐出很香的氣味,令人非常的喜愛,所謂「香氣芬馥,甚可愛樂」(芬馥為氣味很香,香氣很濃厚之義)

  「其水清淨,柔軟第一」。清淨柔軟之水,為提示八功德水中之部份之名,所謂澄淨、輕軟等如前述。「鳧雁鴛鴦,遊戲其中」。鳧為野鴨,雁為野生的鵝,鴛鴦為游禽之類,嘴扁,腳偏於後方,頸長,羽毛很美麗,雌雄常常成對在一處,人因用來譬喻夫婦。鳧、雁、鴛鴦均為游鳥,故這裡的泉池,為添勝境,而描出其類游戲於泉池中!

  「其園各有眾寶宮宅」。宮為廣大的房屋。大都為帝王的居室,或為天宮之稱,宅為人住的房子。每一園林裡均有以眾寶構成的房屋如天宮。「一一」的「宮宅」,「縱廣正等,滿四由旬」。由旬為舊譯,新譯為踰繕那,譯為合,為應,是帝王一日軍行之距離,故亦譯為驛。舊傳一由旬為四十里,印度國俗為三十里,以經典記載以推,即為十餘里。也許以雙倍計算即為符合於印度國俗之三十里(一踰繕那為八俱盧舍,俱盧舍譯為鳴喚,為大牛鳴聲所極聞之距離。一俱盧舍為五百弓,一弓為四肘,一肘為二十四指橫布……詳如劣著俱舍學)。滿四由旬即為百餘里,相當於一個大都會,為一個地方行政的單位。可見每宮殿之大的程度,當然是形容很莊觀之義。「所有」宮宅的「牆壁」,均為「四寶所」結構而「成」的,四寶即「所謂金、銀、琉璃、頗梨」是也。「真金窗牖」,也就是門窗均用純金打成的。「周匝欄楯」。欄干之橫木為之欄,豎木為之楯,欄干就是用木或金屬製成的柵。周匝,也就是四周,都有欄木環繞。「玫瑰為地,金沙布上」。玫瑰一般都以很香的花為印象。而玫瑰也是一種紅色似玉的美石。以寶石為地,在其上面舖滿金沙,是很莊嚴神聖的景觀!

 

是宮宅中多有七寶流泉浴池。一一池邊各有十八黃金梯陛。閻浮檀金為芭蕉樹。如忉利天歡喜之園。是一一城各有八萬四千人王一一諸王各有無量夫人婇女。共相娛樂歡喜受樂。其餘人民亦復如是。各於住處。共相娛樂。是中眾生不聞餘名。純聞無上大乘之聲。是諸花中一一各有師子之座。其座四足皆紺琉璃。柔軟素衣以布座上。其衣微妙出過三界。一一座上有一王坐。以大乘法教化眾生。或有眾生書持讀誦如說修行。如是流布大乘經典。爾時無邊身菩薩。安止如是無量眾生於自身已。令捨世樂。皆作是言。苦哉苦哉世間虛空。如來不久當般涅槃 。

  在宮宅內也有很多七寶所造成的流泉浴池。每一池邊各有十八個黃金的梯陛。閻浮檀金為芭蕉樹,有如忉利天之歡喜園。每一城都有八萬四千的人王,每一人王各有很多的夫人與婇女,大家都相互娛樂。裡面的這些眾生,不聞其他的餘音,都純粹聽聞無上的大乘的聲音。在諸花蕊當中,每一花朵都有獅子之座,其座位之四腳均為紺琉璃,以柔軟的素衣,布敷在座位的上面。其衣布很微妙,是超越過三界。每一座上都有一王坐在上面,都以大乘之法教化眾生。有的眾生,書寫、受持、讀誦,照佛的教說去修行,像這樣的正在流傳廣布大乘的經典。這時無邊身菩薩將這些算不盡的眾生安止於自身後,令他們捨棄世樂。大家這時都這樣說:「苦哉!苦哉!世間將會變成空虛啊!佛陀將於不久,會進入涅槃而離開世間啊!

  「是宮宅中,多有七寶,流泉浴池」。塹河的岸上的諸多園林裡,有很多很大眾寶所成如王宮的堂宅,如上述。而在這些宮宅當中,也有很多可供沐浴和遊戲的水池,水池之水為二六時中流動不停的泉水,而水池均用金銀等七寶所構成的。每一泉池的周邊,均有十八個黃金的梯陛。梯為上樓用的梯子,陛為朝廷中君主所站的臺階,梯陛即形容寶貴的梯子。閻浮檀金譯為勝金如前述。芭蕉為多年生植物,高八九尺,葉長大,中肋兩側有平行側脈,花淡黃色,實肉質而長,生於熱帶始熟,可供觀賞,自然是增添勝境之美,尤其是以勝金(閻浮檀金)做的,則歷久不萎,常保蔭麗!這裡的一切,「如忉利天,歡喜之園」。忉利天為三十三天,為須彌山系宇宙之第二天,歡喜園則其庭園,可說是享受天福的最高境地,均如上述。

  「是一一城,各有八萬四千人王」。八萬四千為代表多數目之一個單位,雖不如那算不盡如恆河沙等數目,但是在可以算得出的數目裡,可說是一個最多的整數。每一城裡都有很多的人王,也就是很多很賢明,而願為人服務的長官。「一一諸王,各有無量夫人婇女,共相娛樂,歡喜受樂」。古時諸侯之妻曰夫人,天子之妻也為夫人,明清兩代則以一二品之妻為夫人,總之,都是貴夫人之義。婇女則為宮娥女婢,也就是宮中多采多姿而多藝的使用人。王多妻眾,婇女又無量,都共同在一處歡喜快樂,真正就是一幅天國之圖!「其餘人民,亦復如是,各於住處,共相娛樂」。不但是上級首領人物有得歡樂,就是一般的老百姓也同樣的在於各地過著升平而快樂的生活,大家都不知憂苦悲傷為何物,而只享太平盛世,快樂歡欣的每天,極樂淨土的美景,正為如此!

  「是中眾生,不聞餘名,純聞無上大乘之聲」。在這個極樂淨土的眾生們,他們所聽到的聲音名韻,不像吾人常聽到的染污穢音,或名利等音,聽到之聲純粹為無上的大乘的聲音。也就是所謂娛樂,乃假託世人最易了解如天國之快樂,並不是真正如人人所想的那種男女歌舞等歡樂,而是為度化眾生而聞的大乘佛教之聲音!

  「是諸華中,一一各有獅子之座」。獅子為獸中之王,大吼一聲,群獸畏服,不敢妄動。佛陀說法,天龍八部,沒不敬服。又王為民之主,故其坐位也為獅子之座。「其座四足,皆紺琉璃,欄軟素衣,以布座上」。素衣為潔白之衣布,獅子座均有四隻腳,均紺有透明的珠玉,而座位上都敷有很柔軟很舒適很淨潔的舖團。「其衣微妙,出過三界」。三界為欲界、色界、無色界,為未解脫的眾生世界之全體,超出三界,即脫離生死,恆保常住不滅,涅槃寂淨的生活。輕軟的素衣,越過三界,乃表示這裡的眾生已出離三界之義。「一一座上,有一王坐,以大乘法,教化眾生」。每一獅子座上均有一位國王,均以大乘妙法,正在教化眾生,使人都向大乘看齊,也就是都學大乘普渡眾生!王既能說大乘之妙法,自然就是菩薩化身,並不是等閒之輩。「或有眾生,書持讀誦,如說修行,如是流布,大乘經典」書為書寫,也就是寫經以資回憶,以廣流傳。持為受持,是將經教捧持,依教奉行之義。讀為看經出聲而唸,誦為暗誦經教。書寫、受持、讀、誦之四,為學佛人應行的課程,由之而能契合妙理,自度度人,那裡的眾生都以上述四事,依照佛說之教去修,去行,去怖教,去廣傳大乘經典。

  「爾時無邊身菩薩,安止如是,無量眾生,於自身已,令捨世樂」。上面述過,大家看過無邊身菩薩之身上的每一毛孔裡,均出生過一大蓮花。由每一蓮花再現出七萬八千的城國,再下去就是極樂淨土之模形。可見無邊身菩薩即為心包太虛,量周沙界,是心佛眾生三無差別之顯示,故說他能將一切眾生安頓於自己的身上,使眾生都在佛心當中過著寂靜安樂的生活,不致一再的沈迷於三界之世樂。

  「皆作是言」,乃為諸眾生互發之言。大家都說:「苦哉!苦哉!世間虛空,如來不久,當般涅槃」。大家雖眼看不可思議之妙境,都知道無邊身菩薩將代表東方虛空等佛降臨此地,然而心理一轉,又想起釋尊將於逝世進入涅槃之事,故一時又禁不住其內心的苦痛,都異口同音,脫口而出:苦啊!苦啊!我們的世間將會變成虛空,將會甚麼都沒有。因為佛陀如來,將於不久,要進入涅槃離開世間而去啊!

 

爾時無邊身菩薩與無量菩薩周匝圍遶。示現如是神通力已。持是種種無量供具。及以上妙香美飲食。若有得聞是食香氣。煩惱諸垢皆悉消滅。以是菩薩神通力故。一切大眾悉皆得見如是變化無邊身菩薩身大無邊量同虛空。唯除諸佛。餘無能見是菩薩身其量邊際。爾時無邊身菩薩及其眷屬。所設供養倍勝於前。來至佛所稽首佛足。合掌恭敬白佛言。世尊。唯願哀愍受我等食。如來知時默然不受。如是三請悉亦不受。爾時無邊身菩薩及其眷屬卻住一面。南西北方諸佛世界。亦有無量無邊身菩薩。所持供養倍勝於前。來至佛所乃至卻住一面。皆亦如是 。

  這時無邊身菩薩,被算不盡的菩薩們,四周環環圍繞,而示現如上述之神通力後,也搬運好多的供具,以及最好的香甜的美食來。倘有人嗅聞這些飲食的香氣的話,即他的煩惱等垢穢,均會消滅迨盡。因為這位菩薩的神通力之故,一切大眾均能得以看見這種變化的情景。無邊身菩薩,其身大的無量無邊,其量即等於是虛空那麼的廣大。除了諸佛之外,其他的即不能看見這位菩薩身之量之邊際之事。這時無邊身菩薩,以及他的眷屬,所設的供養物品,乃勝過於前述的一倍。來到佛所後,禮拜佛陀,恭恭敬敬的向佛發言說:世尊!但願佛陀垂愍,納受我們所奉獻的飲食吧。佛陀知道不是時候,故默不作聲,不納受其請。雖然經過三次同樣的請願,仍然得不到佛陀之納受。這時無邊身菩薩,不得已,就和他同來的眷屬,退住在一邊。其他南方、西方、北方的諸佛世界,也有算不盡的無邊身菩薩,所奉持而來的供物,均一倍於前述之供物。也來至佛所,乃至因得不到佛的納受供物等事,還是退坐在一邊,其情形都和上述同。

  「爾時無邊身菩薩,與無量菩薩,周匝圍繞」。無邊身菩薩來時,乃率領其很多的部屬,其部屬自然的會圍繞在其四周,浩浩蕩蕩的由東方世界而來。他「示現如」上述之種種奇蹟,也就是以他的神通力始有可能作到之事。既名為無邊之身,自會包含一切,難怪由其一一的毛孔現出如上述之化城,以及勝景來。他將示現的勝景顯示完了後,也和其他的眾生同樣的「持是種種無量供具」,也就是供物必需準備的器皿等,以「及上妙香美」的「飲食」。「若有得聞,是食香氣,煩惱諸垢,皆悉消滅」。垢為染垢,也是煩惱的別稱。人有煩惱,故被世塵所染,愈垢愈穢,不能自拔。如將煩惱消滅,即得解脫,即入寂靜的境界。無邊身菩薩大菩薩帶來的美食,是三德六味,故嗅聞到這種香氣後,定被薰陶而得勝妙之景。故說會消滅所有的煩惱。

  「以是菩薩,神通力故,一切大眾。悉皆得見。如是變化」。如果不是無邊身菩薩的神通的話,即他所示現的一切,是大家沒法子可以看得見的。因為他的神通廣大,才能示現這些變化無窮之景給大家看得非常的清楚。「無邊身菩薩」的「身大無邊,量同虛空」。如前述,既名無邊身,即會含裹一切,自然的他的身量可說是無量無邊,其量之大,乃和虛空同。「唯除諸佛,餘無能見,是菩薩身,其量邊際」。這位菩薩為等覺地菩薩,故除了諸佛之外,絕沒有眾生能夠了解其一切,自然的,這位菩薩的身量--其無量無邊的邊際,自不能看得見。

  「爾時無邊身菩薩,及其眷屬,所設」的「供」養「物」品,「倍勝於前」,也就是比上述之大自在天王還要多出於一倍。無邊身菩薩帶來了這麼多的供養物品,「來至佛所」後,也和其他眾生同樣的「稽首佛足」,所謂行禮如儀,然後「合掌」,「恭」恭「敬」敬的仰「白佛」陀而發「言」說:「世尊!唯願哀愍,受我等食」。來到娑羅樹園的眾生的願望都一樣,其目的都是想作最後的供養。眾生當中最偉大的就是這位無邊身菩薩,而他也不例外,也是為了最後的供養,故他請願佛陀慈悲哀憐,能夠接受他們的供養。「如來」已「知時」間不對,不能隨便納受他人的供養,故「默然」不作聲,「不」納「受」其所帶來的供養物品。「如是」這般,「三」次的「請」願,「悉」皆「不」被納「受」。「爾時無邊身菩薩,及其眷屬」,不得已,也和其他眾生同樣的「卻」退而「住」於另「一面」。

  「南西北方,諸佛世界,亦有無量無邊身菩薩」。上面所提到的無邊身菩薩,乃為東方世界的無邊身菩薩,而在其他地方,如南方、西方、北方均有很多的佛陀,也有同名的算不盡的無邊身菩薩。他們繼東方世界的無邊身菩薩之後,都一隊一隊的來到娑羅園,「所」奉「持」而來的「供養」物品,都「倍勝於前」,也就是比東方的無邊身菩薩所帶來的多出一倍,是很優勝之義。他們「來至佛所」後,同樣的禮佛、請願,而同樣的被佛婉拒默謝,並不接受其供物。這些都以簡述的方式記錄下來,故說「乃至」最後還「卻」退而「住」於另「一面」,其結語為:「皆亦如是」。

 

爾時娑羅雙樹吉祥福地。縱廣三十二由旬。大眾充滿間無空缺。爾時四方無邊身菩薩及其眷屬所坐之處。或如錐頭針鋒微塵。十方如微塵等諸佛世界諸大菩薩悉來集會。及閻浮提一切大眾亦悉來集。唯除尊者摩訶迦葉阿難二眾阿闍世王及其眷屬乃至毒蛇視能殺人蛣蜣蝮蝎及十六種行惡業者。一切來集。陀那婆神阿修羅等。悉捨惡念皆生慈心。如父如母如姊如妹。三千大千世界眾生慈心相向。亦復如是。除一闡提 。

  這時娑羅雙樹,這個吉祥的福地,直徑橫徑都有三十二由旬之大的此地,均被大眾塞滿,中間並沒有空缺之地。那個時候,四方的無邊身菩薩,以及其部屬所坐的地方,好似錐頭,好似針鋒,好似微塵。十方如微塵數量的諸佛世界之諸大菩薩,悉皆集合於此。及閻浮提的一切大眾,也都來集於此。唯除大迦葉(飲光)、阿難陀(慶喜)二 位尊者,暨阿闍世王(未生怨),及王的眷屬未到耳。其他乃至如毒蛇,一看會殺人,蛣蜣蝮蝎,及十六種行惡業的人,一切的一切,均到達此處,陀那婆神(施有)、阿修羅、(非天)等眾生,也都捨棄惡念,都生慈心,如父如母,如姊如妹的有親切之感。三千大千世界裡的一切眾生,大家都以慈心相向,其情形也同樣,除一闡提(信不具)的眾生在外。

  「爾時娑羅雙樹,吉祥福地」。娑羅樹譯為堅固樹,雙樹乃為對立之義,據為一方二株,四方計為八株。本經末後曾說:「西方一雙,在如來前,東方一雙,在如來後,北方一雙,在如來首,南方一雙,在如來足」。是佛陀入滅的聖地,故說這裡為吉祥的福地。「緣廣三十二由旬,大眾充滿,間無空缺」。三十二由旬相當於四五百里,故知此為形容其地籍之大耳,並不是實際的面積。所謂三十二,為四方八達之乘數,也就是非常豐滿,最為適當之義。在這適於入滅的聖地裡,都充滿的人群,幾乎無立錐之地,故說沒有半點的空隙。也許以佛陀偉大的神力,使此地由小而大,變為廣大無比的地方,乃為空易之事,故結集時,均以佛力為據,而編集如文。

  「爾時」由東西南北之「四方」之世界而來的「無邊身菩薩,及其眷屬,所坐之處」,「或如錐頭,鍼鋒、微塵」。錐為鑽孔的尖銳的器具,頭為尖頭,鍼為針,為引線縫紉之用的東西,鋒為兵器的尖頭,鍼鋒即為微細如針的尖端。微塵為極細之物,故錐頭、鍼鋒、微塵,均形容極小的地方。由四方而來的無邊身菩薩,以及他們的部屬合起來,就如天文數目,故說他們如似坐在針端的座位的「十方諸微塵等」那麼多的「諸佛世界」裡面所有的「諸大菩薩」們。不但是四方的無邊身菩薩等眾降臨而已,就是所有十方世界裡面的諸大菩薩們也同時「悉來集會」!不唯如此,「及閻浮提,一切大眾,亦悉來集」。閻浮提如前述,為須彌山四洲之南贍部洲,是吾人所住的地方,為形容在此世間裡,既為人類,即如果知道佛將入涅槃時,定會同聲哀悼,都會想和佛惜別。也許人人悉有佛性,故均在佛性包裹裡的眾生,終會學佛的妙法,故都以其結果來形容!

  「唯除尊者摩訶迦葉、阿難二眾、阿闍世王,及其眷屬」。迦葉譯為飲光,為佛十大弟子之一,有頭陀第一之稱。阿難譯為歡喜,也是佛十大弟子之一,為佛侍者二十餘年,有多聞第一之稱。阿闍世譯為未生怨,為中印度摩揭陀國王之名。其父為頻婆娑羅王,母為韋提希夫人。如前述,大迦葉尊者未及參加佛陀入滅,是遊行經有所記載,而阿難尊者即為最貼近於佛,故並不除外,也就是曾在現場!至於阿闍世之未到場,乃為出於懺悔歸佛之伏線,他是佛滅後第一結集的外護者!

  「乃至毒蛇,視能殺人,蛣蜣蝮蝎,及十六種,行惡業者,一切來集」。除了上面幾位人物及其部屬外的人物均到娑羅樹園來。不管是善類的,或者是惡類的,所謂「乃至」,即包括未列名的眾生。就是會害人的有毒的蛇類,一看就會知道會殺人害命的樣子。至於蛣蜣,即為孑孓的別名,也是蜣螂的別名。蜣螂為甲蟲,色暗黑,背部堅硬,常常吸食動物的屍體和糞便。又喜歡運糞成丸,故名運屎蟲(閩南語為牛屎龜)。蝮為灰黑色的毒蛇,長兩尺多,頭三角形,尾部短小,俗名土虺蛇。蠍和蜘蛛同類,頭胸部很短,腹部分成十三節,尾彎曲像鉤子,會螫人注毒。這些毒蛇害蟲,「及十六種行惡業者,一切來集」。也就是以殺生害命等為其職業或生活的人們,大小計有一十六種類,均來集於此處。「陀那婆神、阿修羅」,陀那婆神譯為施有,在未信佛前也是惡神的一種,是河神之類。阿修羅譯為非天、好鬥爭,如前述。其性富嫉妒,無天之德,有天之福。又譯為無質諒,也就是都諂曲無質直諒信之惡神。他們於此時候都已捨棄過去那種「惡念」,都「生」起仁「慈」之「心」,大家相互敬重「如」同「父母」,「如」同「姊妹」,都很有禮貌。「三千大千世界」,也就是佛陀教化的一個世界的單位,裡面的「眾生」,以「慈」悲「心」「相向」,相互對待的情形,「亦復如是」。也就是像惡神惡鬼已捨棄惡念,而生慈心一樣的情形了!「除一闡提」。一闡提譯為信不具足、斷善根。是誹謗佛法,不信因果,不信三寶者。可說是燒失善根,沈於生死,永不出離者。至於一闡提是否有佛性?乃為本經重要的課題,故於此處說除了一闡提之人未到場,一直到了將近尾聲之德王品時,始認闡提成佛。也就是說,滅除一闡提後,得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乃到了最後之前一品--迦葉品時,始有真正的結論。迦葉品仍然以中道觀而論佛性,所謂佛性亦有亦無是。它說:如說一闡提成佛,即為染著,說一闡提不能成佛,即為虛妄。其重點如下:

  如言一闡提未生善法而成佛,此為誹謗三寶。若說一闡提之人捨一闡提,於異身中成佛,此亦為誹謗三寶。如若又說一闡提之人,能生善根,生善根已,相續不斷而成佛故,依此意義而說闡提成佛者,此即並不誹謗三寶,也就是正確的理念!

 

爾時三千大千世界以佛神力故。地皆柔軟無有丘墟土沙礫石荊棘毒草。眾寶莊嚴猶如西方無量壽佛極樂世界。是時大眾悉見十方如微塵等諸佛世界。如於明鏡自觀己身。見諸佛土亦復如是 。

  這時因為佛陀的神力之故,三千大千世界裡的土地,均為柔軟,均沒有小丘,也沒有土沙砂石,以及荊棘毒草等物。是眾寶物所莊嚴,好像西方世界之阿彌陀佛的極樂世界。那個時候,大家看見十方如微塵數量那麼多的諸佛的世界的情景,好像在光鏡前面自看自己的身體一樣,看見諸佛國土,也像這情形。

  「爾時三千大千世界,以佛神力故,地皆柔軟」。三千大千世界為一佛所化之一個單位,故說佛陀釋尊以神力的緣故,將其所化之土,化成為非常的柔軟之地。也就是令人一看,不會覺得崎嶇硬化,而會使人的身心柔軟。「無有丘墟、土沙、礫土、荊棘為多刺的灌木。吾人所住的地方為穢土,原來就是土堆穢物,土沙礫石,遇風吹散而亂飛,益使人不樂,又有任除不滅的荊棘草叢,其中含有毒氣的很多,使人的身心會憂鬱恐怖不自在。佛力不但能使這些現象解除,還會變成「眾寶莊嚴,猶如西方,無量壽佛,極樂世界」。十方世界都有淨土,西方乃為凡夫而示方向、立形相耳。如果無形無相的話,凡夫並不會十分的了解,故示有形有相。無量壽佛為阿彌陀佛之壽,亦譯為無量光佛,是標明這位佛陀有無限的壽命與光明之意。也是徹窮三世,普照十方,發大誓願,濟度一切眾生之義。極樂世界即為阿彌陀佛的淨土,其國眾生,無有眾苦,但受諸樂,也就是純善純淨,窮極快樂,故名!

  「是時大眾,悉見十方,如微塵等,諸佛世界,如於明鏡,自觀己身」。大家不但以佛神力而得見極樂世界之莊嚴相而已,就是十方的世界,也就是所有的世界,其數量只以相等於微塵數量來形容。在這算不盡的世間裡,所有的佛陀的莊嚴世界,都如站立在光鏡的前面,觀看自己的形相一樣,也就是如觀手中之果實一樣之明顯!「見諸佛」的國土等,均同如此明顯,即所謂「亦復如是」。

 

爾時如來面門所出五色光明。其光明曜覆諸大會。令彼身光悉不復現。所應作已還從口入。時諸天人及諸會眾阿修羅等。見佛光明還從口入。皆大恐怖身毛為豎。復作是言。如來光明出已還入。非無因緣。必於十方所作已辦。將是最後涅槃之相。何其苦哉。何其苦哉。如何世尊一旦捨離四無量心。不受人天所奉供養。聖慧日光從今永滅。無上法船於斯沈沒。嗚呼痛哉世間大苦。舉手搥胸悲號啼哭。支節戰動不能自持。身諸毛孔流血灑地 。

  這時由佛口所放出的五色的光明,其光明很照曜,將大會蓋覆,使其他眾生的身光均不再現出,佛陀應作之事都作完,就將其光又還入口裡。這時天、人,以及在會的大眾、阿修羅等眾生,看見佛陀的光明放出後,又從口入,故都很恐怖,身上之毛都豎立起來了。大家又發言說:佛陀的光明既出又入,並不是沒理由,必定是在到處所應作的事都作完,將是最後要進入涅槃之相。何期會有這麼的苦呢?為甚麼會有這麼苦呢?佛陀為甚麼會有一旦捨棄四無量心,不接受人天所呈奉的供養?佛陀如日月的聖慧,從此永滅!無上的法船,於此時沈沒!哎呀,痛苦啊!世間怎麼有這麼大之苦呢?他們大家都舉起其雙手,搥打自己的胸部,都悲號啼哭!他們的支節戰動,自己不能把持自己,都由身體上的諸毛孔,流出很多的血,流血都灑滿地面!

  「爾時如來門面,所出的五色光明,其光明曜,覆諸大會」。門面為口,故指釋尊的金口,五色為青黃赤白黑,為本色,其他顏色均為此五種色之交雜而變之色,而為有濃厚之色。大會本來自有光明,不管是日月星光,或天神自身之光,或菩薩身光,都已很顯明。然而佛為教主,為最高無上的神力之保有者,尤其是最為正確,最為徹底的知道真理者,故他的光明很特殊,可以蓋覆一切。一旦有佛光之出現,即其他的光明自會遜色,自會失去了其光明似的。說真的,佛陀真正顯異放光,應該是在於他的成道時,及轉法輪時,暨將入涅槃時。除了這些時外,佛陀必須在降伏外道,或非用神異不可時。佛陀並不會隨便放光顯異,因為佛陀深恐弟子以佛為樣,常使神異,而失去了正教的啟揚,即會和外道一樣,故佛陀應該是慎選其放光的時期。今天佛陀由他的口裡放光,將大會本有的光明蓋覆,「令彼身光,悉不復現」。佛口放光,威力超級,故使其他的眾生的身光均不再出現。也就是大會一片都是佛光,大會的光明並不是出自日月星辰,或天神菩薩的身上。「所應作已,還從口入」。佛光顯示在大會,使人提高警覺,使人知佛涅槃之時將至,這些應該要作的事作完後,又將其光明收入在口內!這是提示來去同處,來去自如,一旦於此世間誕生,即必須由此世間滅跡!「時諸天人,及諸會眾,阿修羅等,見佛光明,還從口入,皆大恐怖,身毛為豎」。身毛為豎和毛骨悚然同樣,是驚懼的情形(是身體上生長的一根一根的細軟的毛,突然豎立起來)。在會的諸天人,以及所有的會眾,平常都聽過佛陀的教語,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所以大家一看佛陀由口放光,其光又從口入,自會在無形中產生出一種恐懼的心理,故身毛會豎立,毛骨會悚然!

  大家於此時「復作是言!如來光明,出已還入,非無因緣」。在會的大眾,想起了佛陀曾經啟導過之事,知道佛陀如來的光明一旦放出後,又同一時間收回,即一定有事由。因緣為事由,為實事,故非無因緣,即有事由。「必於十方,所作已辦,將是最後涅槃之相」。佛陀降世,在其示現教化的十方,也就是世界的各地,其所度化,所應作的事已辦完,也就是和世界的因緣將盡,即將為最後進入涅槃之相的了。涅槃之相為佛八相成道之一,是八相之最後一相。大家都知此,即嘆「何其苦哉!何其苦哉!」佛陀為甚麼要捨棄世間?要離我們?使我們此後已無恃怙,使我們失去了一切,實在是苦極了!為甚麼我們須受這種苦痛?「如何世尊,一旦捨離,四無量心,不受人天,所奉供養?」四無量心為慈悲喜捨。①慈無量心:能與樂之心②悲無量心:能拔苦之心③喜無量心:見人離苦得樂,生慶悅之心④捨無量心:如上三心捨之而心不存著。又怨親平等,能捨怨捨親之心。此四心普緣無量眾生,引無量之福,故為無量心。佛陀平時都以此四無量心照護一切眾生,使眾生能得大福德。而今天的佛陀,好像快將進入涅槃,要離開我們,已不再憐愍我們,已不普渡眾生,難怪已不接受我們人天所奉的供養物品!

  「聖慧日光,從今永滅」。聖慧為佛陀--聖中聖之智慧,其智慧和世間最為光明之體的日光相似,能普照大地,能引迷入悟。然而以現今的蹟象看,這普照大地的聖慧日光,從現今起,快將永滅,不知何時方能再見?「無上法船,於斯沈沒」佛陀說法度眾,能使眾生由此岸到達彼岸,這種無上之法的般隻,也會因佛陀之入滅而消滅,好像已沈沒在大海中,再也不出現一樣,眾生已無依之而能到達涅槃的無上的法船的了!「鳴呼痛哉!」「世間」為甚麼有這種的「大苦」惱之事呢?大家禁不住其哀傷,故都「舉手搥胸,悲號啼哭」。也就是迫於苦惱,沒地方消氣時,即會抬起雙手,自搥自打自己的胸部,而悲傷號陶大哭!「支節戰動,不能自持」。四肢骨節震動,自己顧不了自己似的了!「身諸毛孔,流血灑地」。灑地為撒投,苦極而由身體上面的毛孔流出很多血,撒投在地面,是苦極難堪之形容!(序品完)




純陀品第二

  這一品乃為描述佛陀曾受純陀最後之供養施食!佛陀於此曾開示成道前之受食與涅槃前之受供等功德,大眾也稱讚純陀之供養。純陀曾請願佛陀久住人世,佛陀也說佛具常命、常力、常安樂、常無礙辯才等常住五果。文殊菩薩曾讚嘆如來為常住法、不變異法、無為法。雖然如是,但佛陀並釋示過肉身血體如水泡,如幻化,和大家同樣。佛陀說他因此,在於今天將進入涅槃。純陀雖知道佛陀之涅槃為方便示現,然而也因脫不離了其內心之憂悲,而環繞佛陀身邊作最後之供養後,離開了現場。因經文很長,未能一一詳解,故擬將經文簡要的譯成語文,以資了解其概要。(諸品同)

  在拘尸那城(角城),有位工巧之子--純陀(妙義。富有的鐵工之子),和十五名同伴都在現場。純陀曾向佛請願過,其內容如下:

  願佛哀受我們最後的供養,然後進入涅槃。他以譬喻而說:如四姓們,因貧而遠至他國。他們努力於農務,有好的調牛(耕牛)使良田平正,故已沒有沙鹵(鹹土)、惡草、株機,唯求上天降雨耳。調牛喻為身三(殺盜媱)、口四(惡口、妄言、綺語、兩舌),良田平正喻為智慧,除去沙鹵、惡草、株機,即喻為除滅煩惱。他說他身有調牛、良田,已除株機,唯求如來的甘露法雨。貧的四姓即喻我身對於無上的法寶很貧窮,唯願如來哀愍我們的貧窮,斷除我們的困苦,拔濟無量苦惱的眾生!他又說他現在已無主人,已無親人,已無皈處,願佛垂憐,如視羅睺羅那樣的照護,那樣的平等攝受。

  佛陀聽後對純陀說:善哉!善哉!我將為你斷除你們的貧窮,將降無上的法雨於你的良田裡,令生法芽!你今向我所要求的為壽命、色澤、力量、安樂、無礙辯才,我會施與你恆常的壽命等請願(壽命、色澤、力量、安樂、無礙辯才等為五果。命是意,色、力、安是身,辯為口,故攝為三密)。

  佛陀在此亦對純陀解釋二種施食的果報均無差別之事。①受已,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佛陀受食後,始在菩提樹下成道。)②受已,入於涅槃(如現在將受食後,將要進入大涅槃)。佛陀說他接受純陀最後的供養,使純陀具足檀波羅密(完成布施度)

  純陀對解其義,故向佛請示說:最初受食者,煩惱未盡,還未成就一切種智(證悟中道第一義諦之佛智),未能令眾生具足檀波羅密。後受食者,煩惱已盡,已得成就佛智,能令眾生具足檀波羅密。先受食者,還是眾生,後受食者,為天中天。先受食者,是雜食身(業緣所生的果體),是煩惱身(惑業身),是後邊身(雖斷子縛,尚有果縛),是無常身(終必皈滅之身。以上為有漏四身)。後受食者為無煩惱身、金剛身、法身、常身、無邊身(以上為無漏五身。常身為智斷二德之果,也就是得三菩提,為破斷煩惱而得的佛身。法身即究竟而得見法性,已壞食身而得的佛身)。因此,一定有差別方對,為甚麼佛陀說前後二施的果報都一樣,都沒有差異呢?前之受施者,未能具足檀波羅密(布施度),乃至般若波羅密(智慧度),唯得肉眼,未得佛眼,乃至慧眼(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為五眼。肉眼為人類之眼,天眼為天神以上之眼,慧眼為空智,為阿羅漢之眼,法眼為假眼,為菩薩之眼,佛眼為中道第一義智)。後之受食者,已得具足檀波羅密,乃至般若波羅密(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為六波羅密),已具足佛眼以及慧眼等五眼。為甚麼說二施的果報均無差別呢?先受施者接受飲食物後,即食噉,食物即入肚子裡消化,而得壽命、色澤、力量、安樂、無礙辯才,後受食者,不食、不消化、無壽命等五事之果,為甚麼佛說二施的果報相等無差別呢?

  佛陀回答其問題而說:「佛陀已於無量無邊阿僧祇(無量數)劫前以來,就已經沒有雜食身、煩惱身、後邊身、無常身等有漏之四身。唯有常身、法身、金剛身、無煩惱身、無邊身等無漏的五身。只有未見佛性者,方名煩惱身、雜食之身、後邊之身。先受施者乃為久來的菩薩,故當時納受飲食後的菩薩,即入金剛三昧。也就是說,菩薩將飲食消化後,即見佛性,即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故說二施的果報並沒有差別!接受飲食的菩薩,當時即將煩惱魔、五陰魔、死魔、天魔等四魔破壞。而現在將入涅槃的佛陀,亦破此四魔。因此,佛說二施果報相等,並無差異!

  佛陀一再開示說:未成佛前的菩薩,雖不廣說十二部經(為佛陀所說的經典文學的分類。①契經②孤起頌③重頌④授記⑤無問自說⑥因緣⑦譬喻⑧方廣⑨本生⑩本事⑪未曾有⑫論議),然而已先予通達,現在將入涅槃,而廣為眾生演說耳。因此而知佛說二施的果報,乃為平等無差異。如來之身已於算不盡的時劫前以來,就不受飲食。雖然曾為諸聲聞說過:「先前接受難陀、難陀波羅二位牧牛女人(佛陀由苦行林起步,於尼連禪河沐浴,將至菩提樹下時,捧獻乳糜給佛陀之二位姑娘)所奉獻之乳糜,然後乃得無上正等正覺。但佛實不食,佛陀現在為了此會大眾之故,接受純陀所奉獻的最後之食,而佛陀實亦不食。

  大家聽佛說為大眾之故,才接受純陀最後的供養,因此非常的感動,大家讚頌說:「善哉!善哉!希有的純陀!汝現在所立的名字,不是空名的!所謂純陀,即是解妙義,你現在建立如是的大義,可說是『依實』『從義』而立名,故名純陀!你現在能得而圓滿大名,與利與德,以及願,實在是奇妙極了!純陀!能轉生為人,又能得到非常難得的無上之利。真是善哉哩!純陀!如優曇花(靈瑞花,三千年開一次花,佛、輪王降世時即開花)乃世上最希有之花一樣,佛陀降世乃為非常難以遇到之事。能值遇佛陀而生信,而聞法,也是難能可貴之事。能在佛臨涅槃時,作最後的供養,又是難中之難(以上人生、佛世、值佛、生信、聞法、最後供養,為之六難)。南無純陀!南無純陀!你現在已具足檀波羅密(布施度),猶如秋月(八月)十五日夜,清淨圓滿,無半點雲翳,一切眾生沒不瞻仰一樣,你亦如是,為我們所瞻仰者!佛已納受你最後的供養,使你具足檀波羅密。南無純陀!因此之故,稱讚你『猶如盛滿之月亮一樣,一切眾生,沒有不瞻仰你者』!南無純陀!雖受人身,心如佛心!你現在可說是真正的佛子,如羅睺羅,一點也沒有異!(上面所謂南無,實為快哉之意耳,並不是皈依皈命之義)。

  大家又以偈頌讚稱純陀,頌文如下:

  汝雖生人道,已超第六天,我及一切眾,今故稽首請。

  人中最勝尊,今當入涅槃。汝應愍我等,唯願速請佛,

  久住於世間,利益無量眾,演說智所讚,無上甘露法。

  汝若不請佛,我命將不全,是故應見為,稽請調御師。

  大意為純陀的功德很大,已超過六欲界天,已齊於色界梵天(第七天以上),有資格向佛請願。故祈純陀向佛請願,請佛不要進入涅槃,請佛久住於世間,以便廣度眾生,不然的話,大家就會陷入於黑暗,會為不見天日之人!

  純陀因此,非常的歡喜,有如父母突然逝世,而忽然又活過來一樣之喜!純陀也以偈頌而說,偈文很長,大意如下:

  令人快哉,能獲己利!人身難得今已得,貪瞋癡已蠲除,地獄、餓鬼、畜生之三惡道已永離!佛世難遇,今已遇(猶如大海中之盲龜,欲遇浮木之孔那樣之難)。佛陀難值遇,而今已值遇(如芥子投入針鋒之難)。信心難生,今已生。能損減阿修羅的種類。我因具足布施度故,已越過人天的生死。佛陀不被世法所染,如蓮花在水中那樣。已斷三界之種,永遠超越生死流轉。由於奉獻佛陀之食,而得無上之報,願能摧破一切煩惱結縛!我不求人天福報,如獲之,於心也不甘樂。但願佛陀受我所奉之食,而歡喜無量。有如伊蘭花(惡臭花)放出栴檀香。我身正如伊蘭花,如來受我之供,即能使我放出栴檀之香,故我歡悅得不得了!我今現報(現在感得之果報)得最勝上妙之處,帝釋、梵王、諸天等,悉來供養我。一切世間的眾生,因知佛欲入涅槃,而生諸苦惱!大家大聲而唱說:『世間無調御,不應捨眾生,應視如一子』!佛陀在僧中演說無上之法,如須彌寶山安處在大海中一樣。佛智善能斷滅我們無明之闇,猶如空中起了蔭涼之雲,而得大清涼一樣。佛陀善能除棄一切煩惱,猶如太陽出而雲散,而光明普照一樣。

  是諸眾生們,啼泣而致面目皆腫,悉皆被生死苦水所漂。因此,願佛慈悲,為長眾生之信,為斷眾生生死之苦,能久住於世間!(偈頌如下:)

  快哉獲己利 善得於人身 蠲除貪恚等 永離三惡道

  快哉獲己利 遇得金寶聚 值遇調御師 不懼墮畜生

  佛如優曇華 值遇生信難 遇己種善根 永滅餓鬼苦

  亦復能損減 阿修羅種類 芥子投鍼鋒 佛出難於是

  我以具足檀 度人天生死 佛不染世法 如蓮華處水

  善斷有頂種 永度生死流 生世為人難 值佛世亦難

  猶如大海中 盲龜遇浮孔 我今所奉食 願得無上報

  一切煩惱結 摧破無堅固 我今於此處 不求天人身

  設使得之者 心亦不甘樂 如來受我供 歡喜無有量

  猶如伊蘭華 出於栴檀香 我身如伊蘭 如來受我供

  如出栴檀香 是故我歡喜 我今得現報 最勝上妙處

  釋梵諸天等 悉來供養我 一切諸世間 悉生大苦惱

  以知佛世尊 今欲入涅槃 高聲唱是言 世間無調御

  不應捨眾生 應視如一子 如來在僧中 演說無上法

  如須彌寶山 安處於大海 佛智能善斷 我等無明闇

  猶如虛空中 雲起得清涼 如來能善除 一切諸煩惱

  猶如日出時 除雲光普照 是諸眾生等 戀慕增悲慟

  悉皆為生死 苦水之所漂 以是故世尊 應長眾生信

  為斷生死苦 久住於世間

  佛陀聽後,非常的嘉許純陀,佛陀說:如純陀你所說的一點也沒錯(文中曾裡複述六難之事)。佛陀並叫純陀不可愁苦,叫他應歡喜踴躍,應慶幸能作佛最後之供養,能成就具足布施度,唯不應勸請佛陀久住世間。佛陀叫他應觀諸佛的境界。所謂所有的世間,悉皆無常,諸行的性相,也是一樣的無常(諸行為諸有為法的總稱。均為有時間的生滅變化,有因果的關係。性相即為本質與形相)。佛陀並為純陀說無常等偈,其意如次:

  所有諸世間,有生必有死。不管壽命怎樣的久長,終皈還是有盡期。有盛必有衰,有會合即有別離,壯年不久停。雖為盛色,也會被病魔所侵,生命終被死亡吞沒,諸法(諸事物)沒一為常者!如諸王者雖得自在,其勢力也無人能匹敵,但是到頭來,還是會遷化變動的,壽命和這道理一樣,也是無常的(以上為無常觀)。

  眾苦乃和車輪之無際限那樣,為輪流轉動無休息。三界均為無常,諸有(一切存在的總稱,而眾生總計為廿五有。)並沒有真正的快樂(以上為苦觀)。

  有道(廿五有之道)之根本性體與形相,均為空無的,乃為可壞之法,是流轉,是常有憂患等事(以上為空觀)。(廿五有是:

( 1 ) 地獄

( 2 ) 餓鬼

( 3 ) 畜生

( 4 ) 修羅等四惡趣

( 5 ) 東勝神洲

( 6 ) 南贍部洲

( 7 ) 西牛貨洲

( 8 ) 北俱盧洲等人四洲

( 9 ) 四天王天

(10) 忉利天

(11) 夜摩天

(12) 兜率陀天

(13) 樂變化天

(14) 他化自在天等六欲天

(15) 初禪天

(16) 二禪天

(17) 三禪天

(18) 四禪天等四禪天

(19) 梵天

(20) 五那含天

(21) 無想天。以上三天均由色界天另開為有耳

(22) 空無邊處地

(23) 識無邊處地

(24) 無所有處地

(25) 非想非非想處地。以上四地為無色界天)。

  令人會有恐怖的種種過患,有老病死衰惱,這些均為沒有際限,是容易被壞怨所侵害,又被煩惱所纏裹,此事,有如蠶作繭自縛一樣。焉有智慧的人,會貪戀於此呢?(以上為無我觀)

  此身為苦惱所集的地方,一切皆為不清淨,全身都扼握纏縛癰瘡(皮膚紅腫而出膿的瘡毒),根本談不到甚麼好處。至於頂上的諸天之身,也均如是(以上為不淨觀)。

  諸欲都是無常的,因此,我不貪著。離開欲,好好的思惟,而證真實,究竟斷諸有的覺者,今天將要進入涅槃。我已度脫諸有,而到涅槃彼岸,已經度過諸苦惱,因此,純受上妙的真正快樂。藉此因緣而證無戲論之法,諸纏縛已永斷,現在將進入涅槃。我已沒有如世人之老病死,我的壽命乃為無窮無盡。我之將入滅,猶如大火之將滅。純陀!如來之義,是你所不能思量得知的。應該觀想如來之性:有如須彌山!我今將入涅槃,將受第一之樂!諸佛之法,皆同此理,故不應啼哭悲傷!(偈頌如下:)

  一切諸世間 生者皆皈死 壽命雖無量 要心當有盡

  夫盛必有衰 合會有別離 壯年不久停 盛色病所侵

  命為死所吞 無有法常者 諸王得自在 勢力無等雙

  一切皆遷動 壽命亦如是 眾苦輪無際 流轉無休息

  三界皆無常 諸有無有樂 有道本性相 一切皆空無

  可壞法流轉 常有憂患等 恐佈諸過惡 老病死衰惱

  是諸無有邊 易壞怨所侵 煩惱所纏裹 猶如蠶處繭

  何有智慧者 而當樂是處 此身苦所集 一切皆不淨

  扼縛癰瘡等 根本無義利 上至諸天身 皆亦復如是

  諸欲皆無常 故我不貪著 離欲善思惟 而證於真實

  究竟斷有者 今日當涅槃 我度有彼岸 已得過諸苦

  是故於今者 純受上妙樂 以是因緣故 證無戲論邊

  永斷諸纏縛 今日入涅槃 我無老病死 壽命不可盡

  我今入涅槃 猶如大火滅 純陀汝不應 思量如來義

  當觀如來住 猶如須彌山 我今入涅槃 受於第一樂

  諸佛法如是 不應復啼哭

  純陀恭聆佛陀之教言後,說他因智淺溥,猶如蚊虻,不能深解佛陀涅槃的奧義。純陀同時又述及他現在的心境,他說:我現在已和諸大龍象--諸大菩薩,如斷結縛煩惱之文殊師利法王子等,同樣的心境了。譬如年輕人,初得出家,雖未受具足戒,但已入僧群裡,已成為一位僧人一樣,我也是這樣的,因藉佛菩薩的神力之故,能得擠入諸大菩薩之列!我也因此,有資格請佛久住於世,請佛不要進入涅槃。喻如飢餓之人,終無食物可變吐一樣。但願世尊,也像這樣的常住於世,不要進入涅槃!(表示和平常一樣,沒有變動)。

  此時文殊菩薩對純陀說:你不可說這種話。你想請佛久住於世,請佛不要進入涅槃,好像飢人沒有變吐一樣,那是不成的。你應該觀察諸行的性相,如是觀透諸行時,即能具足空三昧,想求正法時,即應如是去學習!

  純陀聽後請問說:「文殊菩薩!我所知道的如來,乃為天上人中最為尊勝者。既為最尊勝,即不是『行』,如果是『行』,即為有生滅之法。譬如水泡,起的快,滅也緊,來來往往,流轉不止,有如車輪。一切諸行,也像這樣的。據我所了解,諸天的壽命就非常的長,為甚麼天中天的佛陀,其壽命還而會更短促,還而不滿百歲呢?如部落的首長,得勢力而自在,因其自在之力,可以制服其他人民。但此人到了福盡時,便為貧賤無勢力之人,同時也會被人所輕視,被人所驅使,為甚麼呢?因為失去其地位勢力之故。佛陀如果也像這樣,也同於諸行無常的話,即因同於諸行之故,就不能稱為天中天的了。為甚麼?因為諸行即為生死之法之故。因此之故,文殊菩薩啊!千萬不可將如來觀視為同於諸行。再者,到底是知道而說呢?還是不知道而說如來同於諸行呢?假如佛陀同於諸行,即不能稱佛陀為三界中的天中天--自在的法王。譬如國王,有位大力之士,其大力在千人當中,無人能出其右,所以稱此人為一人當千,也就是一個人可以抵敵千人,是國王很賞識之人,故賜官位爵祿與他。但是此人雖有大力,也不可能抵敵千人。不過此人因有機能會勝過千人,故說此人『當千』。如來也同樣,如來能降伏煩惱魔、五陰魔、天魔、死魔等四魔,故稱如來為三界之尊,好像大力士一樣,一人能當千!佛陀因此因緣,乃具成就種種算不盡的真實功德,故稱為如來、應供、正徧知(解如序品)。

  純陀繼之而說:文殊菩薩!千萬不可憶想分別如來法和諸行為同。譬如富貴人家雖生一子,但經相師占卜,為一短壽之人。父母聽後,得知不能繼其家業,故不看重,視之如草芥。蓋短壽之人,不受沙門波羅門等男女大小等人所歡迎。如果佛陀也同諸行的話,即不會被一切世間人天眾生們所敬重。佛陀所說的不變、不異、真實之法,也沒有人會領受。因此,不可說如來同於一切諸行。

  純陀之言仍未斷,他說:文殊菩薩!譬如有一位貧女,既沒有居住的地方,也沒有保護的人,加之被痛苦、飢渴所逼,就淪為乞丐,到處遊行求乞於人。後來止宿在一客舍,而生一子。這位客舍的主人,乃下逐客令,驅逐他離去。此女人雖產子不久,但三聲無奈,攜抱其兒,欲往他處。在中途遭遇暴風雨,寒苦交加。加之被蚊蝱(大蚊)蜜蜂毒所螫(蟲注毒)所唼食。雖然如是,但還是懷抱其子欲渡恆河。水流雖很洶疾,也不把其子放棄,因此母子均被河水所沒。惟因此女有慈念的功德,於臨終後,生至梵天(梵為靜,色界總說為靜慮之天,別說即指色界初禪為梵天)。如果有人真正欲擁護正法的話,就不該說佛同於諸行與否之事。唯有慚愧自己的愚癡,自己沒有具備慧眼(徹見真理之智慧)。佛之正法不可思議,故不可妄說佛陀必定為有為法或為無為法(有差別變化的為有為法,平等常住為無為法)。如有正見,即會徹見佛陀為無為法。因為佛陀能為眾生生諸善法,能生憐愍之心,猶如那位貧女,在恆河中因愛念其子而捨自己的身命一樣。護法的菩薩,寧可捨棄生命不要,也不說如來為有為法,當說如來為無為之法,因說如來同於無為法之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無上正徧知),猶如那位貧女能得生到梵天一樣。為甚麼呢?因為護法之故!

  甚麼叫做護法?所謂說言:如來同於無為,也就是說,如來為常住不滅,平等無有差別!如果這樣說的話,即此人雖不求解脫,然而解脫卻會自然而至,猶如那位貧女一樣,並不要求生在梵天,然而卻自然會生到梵天!如人卻到遠處,在中途因疲勞故,暫寄於一舍宅。在睡熟時,該房屋忽然發生火災,因此而驚醒,是時私自想念說:「我一定會被火所燒死!」因之而慚愧自己過去所作的一切,便以衣服纏在身體,就這樣的被火燒死,死後生到忉利天(三十三天,為第二層天,帝釋居此,如前述)。自此以後,經過八十次,都生為梵天王,滿一百千次,轉生在人中,而為轉輪聖王(是一位仁慈大帝,傳說即位時輪寶自至,也是君臨世界的帝王)。此人已不會墮落三惡道,都會生生世世出生在安樂之處。因此之故,有慚愧的人,不應觀佛同於諸行,如外道邪見的人才會說佛為有為,持戒的行者,不應這樣的在佛之處生有為之想。如果說如來是有為的話,那是妄語,此人死後,會墮入地獄之事,猶如人住自己的舍宅那麼容易一樣,也就是一定會墮落之義。純陀千言萬語的叮嚀,叫人要了解佛陀真正為無為法,絕不可看到眼前的情景而說佛為有生滅有變化之法。他要文殊菩薩,當然是針對大家,叫人在生死中要捨棄無知,要求諸正智,也就是認知佛陀為無為常住之法。如能這樣的觀想的話,即能具足而得三十二大人之相(在家為輪王,出家為佛陀),很快就能得到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無上正徧知,成佛作祖)。

  文殊菩薩聽後讚嘆純陀而說:你已作長壽的因緣,能夠了知佛陀為常住之法,為不變易之法,為無為之法。你現在善能蓋覆佛陀有為之相,猶如被火燃燒之人,因慚愧之故,將衣纏覆在身上。此慚愧的善心,而生到忉利天,又轉生為梵王,又為轉輪聖王,已不會再墮入惡道,而常能納受安隱快樂。你和此人同樣,因為善能覆蓋佛陀有為之相之故,在於未來的世代裡,必定會得到三十二大人之相,及八十種隨形好之相(附隨於三十二相之細相),也會具足十八不共之法(十力、四無畏、三念住、大悲,合之而為十八種不共法,為如來始能具足之德)。能得無量的壽命,能脫離生死,能常受安樂,將於不久的未來,能夠完成應供、正徧知!純陀!佛陀於稍後自當會對於此事廣闡述之,我和你都應蓋覆如來之有為,也就是了解佛為無為法,故所謂有為法,即應把它包裹覆蓋,使它再也令人看不到其事!有關於有為、無為,我們應將其暫且放置不談(所謂「且共置之」,就是說,如終日說有,而未能盡其用,整夜論無,而未勗其極,既不是言論所及,自應暫且置之不談)。

  文殊菩薩其次叫純陀趕快獻供,他說在此時施食,是第一之布施。如在家出家四眾弟子,遠赴他方而疲勞窮極一樣,在此時,他們所須要的東西應該要清淨,應該及時布施,這樣速施的話,即為具足檀波羅密的根本的種子!文殊菩薩又說:如有向佛以及僧眾作最後的供養,即不管是多、是少,或者是足夠,或不足夠,均應及時布施。如來正在此時將入涅槃!純陀聽後回答說:文殊菩薩!您為甚麼執著於世上之食物,而說多少或足不足的問題,叫我趕快及時布施飲食呢?據我所知,佛陀從前苦行六年,自己尚且能夠支持得了,何況今天只殘很短的時間,佛陀怎麼會不自持呢?純陀並反問文殊菩薩,說文殊菩薩認為佛陀須受此食物一事是否正確?他肯定的認為佛之身即法身,並不是須靠食物之有為之身!

  佛陀此時對文殊菩薩及純陀說:「如是!如是!純陀所說的一點也不錯。好啊,純陀!你已完成微妙的大智,已深入甚深的大乘經典!」文殊菩薩也就讚嘆純陀說:「你認為佛陀為無為者,認為佛陀之身,就是恆久長壽,這就是佛陀所以會讚嘆嘉許你的地方!」純陀回答說:「佛陀不但對於我而起歡悅,而認可耳,佛陀對於一切眾生都同樣的會歡悅認可!」文殊菩薩聽後想發輝其義,故發言而問說:「佛陀對於你,以及我們,皆都悅可麼?」純陀也就老老實實的回答說:「佛陀悅可一言,並不是我們應該說的。若論悅可,即是倒想,也就是凡情才會有,故為顛倒之想。若有顛倒之想那就是有生死,有生死即為有為法。因此之故,千萬不可說佛為有為法。如果說佛為有為法的話,我和您都落於顛倒的了。佛陀並沒有愛念之想。所謂愛念之想,即如母牛愛念其子一樣,雖然很飢渴而到處尋求水草,但是不管食飽或否,都會忽然想起其子而會趕回原處。一切諸佛已無此愛念之想,對於眾生都平等看待,都像對待羅睺羅那樣的沒有差別之念。這種平等慈念,就是諸佛的智慧的境界。

  純陀繼續發言而說:「文殊菩薩!譬如國王,欲調御駕車之駟馬,然而卻駛卑小的驢車,欲使其趕及高大的馬匹所駕駛的戰車,那是不可能之事。我和您都與這道理一樣,想窮盡如來微密深奧的境界,也是不可能之事。文殊菩薩!猶如金翅鳥(其翅金色,故名。相傳兩翼相距三百六十萬里,以龍為食,是八部眾之一),故昇在空中算不盡之由旬(驛、站。一由旬實際為十餘公里)之高,向下俯看,則能看到水中所有的魚鼈、黿(大鼈)鼉(豬婆龍)、黽、龍等水族, 也能看到自己的形影,好像在明鏡當中看到諸形像一樣,仍然不能思量出如來之智慧!」文殊菩薩聽後也就讚嘆純陀而說:「如是!如是!你所說的一點也不錯。說真的,我並不是不知道這道理,實在是想試探你對於菩薩行之造詣的程度耳!」

  此時佛陀曾由其門面(口裡)放出種種的光明出來。其光明很明曜的照在文殊菩薩的身上。文殊菩薩遇到此事後,即知為怎麼的一回事,就對純陀說:「佛陀現在顯現這種瑞相,乃表示不久就要進入涅槃之相,你剛才所準備的最後的供養物,應該趁此機會奉獻佛陀,以及在會的大眾。純陀啊!佛陀放出這種種光明,並不是沒有緣故啊!」純陀聽後悲情塞咽,默不作聲。佛陀乃對純陀說:「你想供養佛陀,以及大眾,現在正是時候。佛陀我在此時將進入涅槃了!」佛陀第二次及再次對於純陀所發出之語,都是和第一次所講的一樣,也就是同一事情講過三遍。這時純陀聽後,情不自禁,舉聲大哭,他哭哭啼啼而發言說:「苦啊!苦啊!世間會變成空無一物了!」

  純陀其次即向大眾說:「我們現在應該要以最虔誠之心向佛禮拜,應勸請佛陀千萬不要進入涅槃」。這時佛陀又對純陀說:「你不要這麼悲傷而舉聲啼哭,不要憔悴而自亂其心。應當觀此身猶如芭蕉,又如炎熱時的陽炎,又如水中的泡沫,幻化之物,乾闥婆城(尋香城,蜃氣樓。樂人名乾闥婆,此人能幻作樓閣,以使人觀,故名為乾闥婆城),坏器(末燒的瓦器。以上六譬,為空之喻)。又像電光,也像畫水,更如臨死之囚犯(以上三譬,為喻無常)。也如熟果殷肉,也像織絲已盡,又像碓之乍上乍下(以上三譬,為喻不淨)。要觀諸行有如雜毒之食,有為之法,很多過患(以上二譬,為喻無我)。

  於是純陀又向佛陀表白其心情而說:「佛陀不欲久住於世間,我們怎能不啼哭?唉啊!苦啊!世間將會變成虛空的了!但願佛陀您,哀憐我們,及諸位眾生,能久住於世間,不要進入涅槃!」佛陀聽後對純陀說:「你不可以說『哀愍我故,久住於世』這種話。佛陀我就是哀愍你,以及一切眾生之故,現在才將進入涅槃的!為甚麼呢?因為這是諸佛的法爾啊!有為法也是這樣。因此之故,諸佛曾留有偈頌(頌文如下:)

  有為之法,其性無常,生已不住,寂滅為樂。

  (有為有生滅,有變化的事物,其體性本來就是無常遷變的。)一旦有生,則不能永住,直到煩惱生死盡了之時,即得涅槃寂滅,而超越生滅變化無常之法,才是真正的安隱快樂)。

  純陀!你現在應該觀察一切諸行都是雜亂,諸法都為無我、無常、不住,這個身體又有算不盡的過患,猶如水泡不實。知道此原理後,就不應該啼泣!

  這時候純陀向佛回稟而說:「是的!是的!佛陀所說的一點也不錯。惟我雖知佛陀為了方便而示現將入涅槃,但是我卻不能不悲傷!不過我一冷靜我的心思後,即時還而生起慶幸佳會而歡悅不已」!佛陀因此讚嘆純陀而說:「善哉!善哉!你已善能了知佛陀了方便而示現和眾生同樣有生有滅,而將進入涅槃之事」。佛陀繼而叫純陀應注意的聽!佛陀說:「猶如娑羅娑鳥(鴻鳥)在陽春之月(指春天),都會聚集於阿耨達池一樣(無熱池,位於贍部洲的中央,香山之南,大雪山之北),諸佛也同樣的都至於其處」。佛陀又特別叮嚀純陀說:「你現在不可心思諸佛是長壽或短壽之事。因為一切諸法均如幻化之相,佛陀處在其中,以方便之力,無所染著。為甚麼呢?因為諸佛法爾之故,也就是佛陀度眾的機緣完滿後,即會進入涅槃一事,乃為三世諸佛共同的法則!」佛陀並在此時對純陀啟示供養的功德,佛陀說:「純陀!我現在將納受你所獻的供養,乃為了度脫你的生死之諸有之流之故。如果諸人天們,於此最後供養我的話,大家的將來均能得到不動的果報,會永恆的享受真正的安隱快樂!為甚麼能如是呢?因為佛陀我,即是眾生的最優良無比的福田之故。你如果想要為諸眾生作福田的話,即應趕快辦理欲布施奉獻給我的飲食來(也就是把食物呈上來),不應再慢了!」

  純陀恭聆佛陀的教訓,為了諸眾生能得度脫之故,擦乾眼淚,把頭低下,而向佛表白說:「善哉,世尊!我如果能夠堪任作福田之時,就能夠了知佛陀之涅槃,以及非涅槃的問題。我們和諸聲聞緣覺們的智慧,猶如蚊蚋,實在不能察量佛陀之涅槃,以及非涅槃之事」。

  純陀把話說完後,和他的眷屬同伴們,都愁悲、憂苦、啼泣。大家都圍繞佛陀的身邊,都開始燒香、散華,虔誠的奉獻,然後和文殊師利菩薩由座位站起,供辦最後供養的飲食物品!

 

哀歎品第三

  純陀離開後,大地曾發生過六種大震動。其震動所及,乃至達到梵世,也就是自娑婆世界起,上至梵天,都同樣的有六種的大震動。涅槃經將大地震動分為小地動與大地動之二大類。

  一、小地動:

  ①有小聲 ,②獨自在一角落之動 ,③單向而動 ,④動而無影響其他。

  二、大地動:

  ①有大聲 ,②山河、樹木、大海水等一切皆動 ,③周迴旋轉 ,④動時能動眾生之心。

  菩薩自兜率天(譯為知足天,是欲界第四天,乃為一生補處的菩薩,也是候補佛的菩薩下生於閻浮提前,必停留於此天的內院,是八相成道的通儀)下生於閻浮提時為大地動。初降生、出家、成道、轉法輪(佛陀說法為轉法輪),以及涅槃為大地動(連同話胎、降魔二相為八相成道)。佛陀今天將入涅槃,故此大地有這種大震動!

  這時諸天、龍神八部們,聽此語後,大家身上的細毛都因過份的恐怖,而倒豎起來,大家都異口同音,都哀傷悲泣!大家這時吐露的心聲,是以偈頌傳流下來的:

  稽首調御師 我等今勸請 遠離於人仙 永無有救護

  今見佛涅槃 我等沒苦海 悲戀懷憂惱 如犢失其母

  貧窮無救護 猶如困病人 無醫隨自心 食所不應食

  眾生煩惱病 常為諸見害 遠離法醫王 服食邪毒藥

  是故佛世尊 不應見遺捨 如國無君主 人民皆飢饉

  我等亦如是 失蔭及法味 今聞佛涅槃 我等心迷亂

  如彼大地動 迷失於諸方 大仙入涅槃 佛日墜於地

  法水悉枯涸 我等定當死 如來般涅槃 眾生極苦惱

  譬如長者子 新喪於父母 我等於今日 云何不愁惱

  如來見放捨 猶如棄涕唾 如來入涅槃 如其不還者

  我等及眾生 悉無有救護 如來入涅槃 乃至諸畜生

  一切皆愁怖 苦惱焦其心 譬如日初出 光明甚暉炎

  既能還自照 亦滅一切闇 如來神通光 能除我苦惱

  處在大眾中 譬如須彌山

  (首先禮拜調御師「佛陀」!我們希望佛陀您能久住於世間,因為大家如果遠離人仙您的話﹙人仙為人中之仙,也就是人中聖者,指佛陀﹚,這樣即永遠不得被救度!眼看佛陀將進入涅槃,我們實在有如沈沒在苦海一樣,我們的心懷著憂愁悲惱,好像犢牛(小牛)失去了牛母(指佛)一樣。我們此後會落人貧窮而沒有救護的人,猶如病困之人,因無醫滅而隨著自心而轉,而去吃那不應吃之食物一樣!眾生有煩惱之病,常被諸邪見所害,大家都遠離勝法之醫師,而服食邪毒之藥方,因此,佛陀您,千萬不應遺棄我們!如國家無首惱人物,人民即無依遵,而悉皆會飢餓一樣,我們和這道理同樣,已失去了蔭庇,以及法味!現在聽佛將人涅槃,我們的內心非常的迷亂,如遇大地動而迷失了方向似的!大覺金仙將入涅槃,佛日將沒入墜地,法水都枯涸了,我們必定會死亡!佛之涅槃,帶給眾生極大的苦惱。譬如富貴人家之子,將喪失父母一樣,我們怎麼會不悲傷呢?佛陀放棄我們,好像吐棄涕吐一樣。佛陀入涅槃後,如果不再回來的話,我們就已沒有救護之人的了。佛入涅槃,帶給眾生,乃至諸畜生們,均為之悲愁恐怖,都會苦惱而焦悴其心。猶如太陽剛出現,光明暉炎,既能回還而自照,也能滅除一切黑闇,佛陀的神通光明,善能除去我們的苦惱,佛陀處在大眾當中,正如須彌山一樣!)

  偈頌唱完後,大家又以散文的體裁而說:如國王生育很多的子女,子女的形貌均為非常的端正,都令人很喜愛思念。最初教化他們學技藝,使他們都很熟練,然後放棄他們,最後交付旃陀羅(屠者),任他們宰殺剁割。我們現在為法王之子,蒙佛教導之故,已具有正見的人,願佛不要放棄我們,如放棄我們的話,就會像諸王子那樣的下場。願佛久住於世,不要進入涅槃。譬如有人,他雖善學諸論,然而又對此論生起恐怖的心理一樣。佛陀好像也如此理一樣,佛陀雖已通達諸法,然而對於諸法好像又生怖畏之心?倘使佛陀久住於世間,而緣施甘露法味,使一切眾生都得充足的話,即這此眾生就不會一再的驚畏會墮入地獄之事!

  譬如有人,當初曾學習作務,後來被人所抓,囚禁在監獄裡。有人問他說:「你所受之事如何」?也就是現在的處境怎樣?回答說:「我現在所受的是一大憂苦。如能脫出,則得安樂!」佛陀是否也同此?佛陀曾修諸苦行,是為救度我們而修的,我們現在還未脫離生死苦惱,佛陀怎能得受安樂呢?

  譬如醫王,善能了解種種的藥方。曾將其秘方傳授給其子,而不傳授給其他外來的學子,佛陀也像這樣,將其最為深妙秘密之教,單傳給文殊菩薩,而遺棄我們,我們並不見到佛陀的慈愍照顧。佛陀對於法,應該是無所謂秘密吝惜。像那醫師,單教其子,而不教外來諸受學的人們。那位醫師會這樣做,會不普教他人,是因心有勝負的凡情在作怪,故有秘傳吝惜之舉動。而佛陀之心,已沒有所謂勝負的凡情,為甚麼佛陀也像這樣的不普教我們呢?願佛久住世間,不要遺棄我們,不要進入涅槃。

  譬如那些老人、年輕人,有病之人,困惱的人,他們不走善徑(平坦之路),而向著險路邁進。險路崎嶇,很難行走,吃了不小的苦。有一位善人,看此情形,而起憐愍之心,而提示他們以平坦好走的道路。世尊!我們也像這樣,所謂年輕,即喻為並未增長法身之人。所謂老人,即喻為煩惱很重的人。所謂疾病痛苦,即喻為未脫生死之人。所謂險道,即喻為二十五有的眾生。但願如來您,能夠將甘露正道指示教導我們。願佛陀久住於世間,不要進入涅槃(二十五有如前述,為概括現實的宇宙人生之總稱。首先分為欲界、色界、無色界之三有。欲界有四惡趣、須彌四洲、六欲天之十四有。色界有四禪天,及由初禪別出的梵天,由第四禪別出的淨居天與無想天,計為七有。無色界為四空天之四有)。

  佛陀在此時對諸比丘們說:「你們不可像凡夫、諸天人們那樣的愁悲憂惱啼哭!你們要勇猛精進,要專心於正念方是!」諸天人及阿修羅們因為聽佛對諸比丘們的啟導,而覺得好像對他們的訓示,故乃猛醒過來,都休止其啼哭!有如兒子死亡而殯葬完畢後,就暫時將哭泣抑止一樣。佛陀又說偈說:

  汝等當開意 不應大愁苦 諸佛法皆爾 是故當默然

  樂不放逸行 守心正憶念 遠離諸非法 自慰受歡樂

  (你們的心應該要開朗,不應該再愁苦!諸佛的法則均為是這樣,因此,應該要靜默,要喜愛不放逸之行,將心守持於正思惟,要遠離那些非正法,要安慰自己的心,而納受安隱歡樂之法。)

  佛陀其次要諸比丘們對於疑惑不解之法,都可以在此時提出。下面幾法就是佛陀所提示而要大家提出諮詢的問題(計為十五個雙句)。

  ①空、不空②常、不常③苦、不苦④依、非依⑤去、不去⑥歸、非歸⑦恆、非恆⑧斷、常⑨眾生、非眾生⑩有、無⑪實、不實⑫真、不真⑬滅、不滅⑭密、不密⑮二、不二。

  佛陀說在這些法裡,如果有疑問之法,則應提出,佛陀當會隨順大家,會為大家斷疑生信,定會為大家先降甘露法雨,然後才入涅槃。

  佛陀並提示最難遇而得到之事,以勸大家好好把持人身難得今已得等好機會!佛陀說:

  ①佛出世難 ,②得人身難 ,③值佛而生信難 ,④能忍難忍難 ,⑤不犯禁戒,完滿無缺,而得阿羅漢果難。這些事猶如在金沙裡尋求優曇鉢華(靈瑞華)那樣之難!佛陀強調離開八難,而得人身,實在是難能可貴之事!(不難為:1、地獄2、餓鬼3、畜生4、北洲5、長壽天6、盲聾瘖啞7、世智辯聰8、佛前佛後)

  佛陀說大家得遇佛陀,即應把握此良機,不要把它白白的逸失。佛陀說他於過去世修種種苦行,現在得能使用最好的方便法。為了救度大家而積資糧,自己曾於算不盡的劫數裡,將身體、手、腳、頭、眼、血髓、腦袋等都捨棄而布施給人,而修這些苦行,因此,你們應努力,千萬不可放逸!

  佛陀為了要顯示正法寶城,也就是真法,而對諸比丘們說:你們知道應怎樣莊嚴正法的寶城麼?首先應具足種種的功德珍寶,應以戒、定、慧為城牆,為塹河。大家既遇此佛法的寶城,則不應再取那些虛偽不實之物。譬如商人,雖遇到真正藏有珍寶之城,但卻不識貨而唯取那些不值錢的瓦礫(碎石、瓦片),就趕回家,你們和此喻同樣,雖遇藏有寶物之城,卻偏偏取回假偽不值錢之物。你們不可有停留、有卑劣之心,不可得小就自滿意。雖為出家人,而不愛慕大乘之法,身雖穿袈裟(染衣、法服),但是心卻未染過大乘之淨法。雖在很多地方托鉢乞食,但一開始就未曾求過大乘之法食。你們雖剃除鬚髮,但卻未曾為了正法而除去諸結使(煩惱纏縛心為結,驅使心,故為使)。我(佛寶)現在要真實的教勅你們!大眾要和合(僧寶),如來之法性(法寶)為真實不顛倒者(如來為般若,法性為法身,不倒為解脫,此三為秘密藏,為藏一切法)。

  佛陀叫大家因此應該要精進,要收攝自心,要勇敢的將諸煩惱結使摧滅。如來具有之十力,也就是慧日(智慧光明),大家既已潛沒不顯,自然的會被無明所覆蓋(如來十力為:①知是所非所之智力②知業報之智力③知諸眾生之種種欲來之智力④知世間種性之智力⑤知諸眾生之勝劣之根之智力⑥知一切道之至處之智力⑦知一切諸禪三昧之智力⑧知宿命之智力⑨知死生之智力⑩漏盡之智力。

  比丘們!譬如大地諸山裡的藥草,乃為治眾生之病之用,我所說之法也同樣,也會出生妙好的甘露法味,所以說,是為眾生之種種煩惱病痛的良藥!我現在會使一切眾生,以及我的諸弟子,不論是出家在家,不管是男女四部眾,均能安住於秘密藏裡(言教、修行、理之三,為秘密之教、行、理)。佛陀說他當然也要安住在此裡面,而進入涅槃。

  佛陀欲提示所謂秘密藏,故繼續開示說:甚麼叫做秘密藏呢?猶如伊字(梵字吅)一樣,其三點若平行而立,即不成為伊,三點列縱而立,也不成伊字。要如摩醯首羅天(大自在天。依神話,即此天居色界頂,統御大千世界。此神面上有三眼,其位置和伊字同)顏上之三目的配置,伊字才能完成。三點若有錯置,不照其規而排,而有別樣的話,則不成,我也是這樣,如只解脫之法,即不是涅槃,單指如來之法身,也不是涅槃,唯摩訶般若(大智慧),也不是涅槃,解脫、法身、般若三法各分異也不是涅槃,我現在安住在這三法裡,為眾生之故,而入涅槃才為名正言順的涅槃。好像世上之伊字一樣!

  大家聽佛說明涅槃的大道理後,雖更有進一步認識涅槃之義,但是佛陀說他定要進入涅槃之故,使大家憂愁滿顏,毛骨倒豎,涕淚交流不止,也就是禁不住其悲傷。大家這時重新行禮如儀,而向佛啟請說:世尊!善能解脫無常、苦、空、無我的真理(此四真理為對身、受、心、法之四法而說其實相,以破外道凡夫所執之常樂我淨四顛倒,是昔教,也是小乘的根本教條)。譬喻所有眾生當中的腳跡,乃以大象的腳跡為最勝一樣,此「無常」之想,也是同樣的在諸想當中最為優勝之法。如能依之而精進,而勤勉去用功修習的話,則能除去欲界的一切貪愛,和色界、無色界之愛,暨無明、憍慢,以及無常想。諸比丘們聽後,有些疑問,故大家就將他們所了解的程度一概吐露無遺!他們說:

  世尊!如來如果離開無常想的話,現在就不該進入於涅槃。如果不離的話,為甚麼佛陀曾說『修無常想,離三界愛、無明、憍慢,及無常想』呢?世尊!譬如一位農夫,在於秋天深耕其農地,善能除去地上之穢物雜草,此無常想也是這樣,成功時即能除去一切欲界之貪愛,和色界、無色界之愛,無明、憍慢,以及無常想!世尊!譬如耕田,秋耕最適合,好像諸腳跡中,象的腳跡最勝一樣,在諸觀想當中,認為諸行都是無常之想,是最勝的。世尊!譬如一位帝王,自知其壽命將盡,故恩赦國內所有被關在監獄內之囚徒,均賜他們得到自由之身,然後才命終。佛陀現在應該也是如是,應該度諸眾生所有的愚癡、繫縛,均令他們得到解脫後才進入涅槃才對。反觀我們現在均未得以度脫,為甚麼佛陀您,便要放棄我們,便要進入涅槃呢?世尊!譬如有人將被鬼神所抓,幸遇精通咒術的師父,因用神咒之力故,得以解除其災厄,如來也像這樣,能為諸聲聞弟子們除去無明之鬼,使大家得以安住於摩訶般若、解脫等法,如世人之伊字那樣,一點也沒有偏差。世尊!譬如大象,被人所縛,雖有良師也不能馴制牠。但忽然之間,斷絕其被縛之羈鎖,而自由自在的自奔而去。我們還未作到這樣,未能脫離五十七種煩惱之繫縛,為甚麼佛陀您在這時候就將放棄我們,而進入涅槃去呢?世尊!如人患著瘧疾,幸遇良醫,醫好其病,病苦即除。我們也是如此,我們多苦患、多邪命、多熱病,雖然幸遇佛陀您,但是病苦卻還未除去,還沒得到無上安隱常樂,佛陀為甚麼就要放棄我們,而將入涅槃呢?世尊!譬如酒醉之人,自己並不覺知,故不認識那位是親人?是疏人?那位是母?是女?是姊?是妹?因此而迷荒媱亂,而失去禮節,講話無分寸,不知亂講些甚麼?終於倒在穢堆裡。那時有位醫師給他醫藥,藥服後就吐,是時其所做之事,均能一一記憶,故就愧慚起來,深痛自己之言行,自責飲酒之非,知道飲酒為諸惡的根本,如能斷酒即能遠離眾罪惡。世尊!我們也是如此,從無始的往昔以來,卻輪轉在生死苦海中,都被感情色相所陶醉,都貪嗜五欲,不是我的老母而作母想,不是姊而作姊想,不是女兒而作女兒想,於非眾生中而作眾生之想,因此而輪轉於生死苦海中,受諸苦惱。好像那位酒醉之人,倒臥在不清淨的穢堆裡一樣。佛陀現在當施與我們以法藥,使我們吐出煩惱的惡酒。然而我們卻還沒得到清醒過來,為甚麼佛陀就要放棄我們於不管,而將入涅槃呢?

  五十七種煩惱有幾說如下:

  ①五為五蓋,十為十纏,七為七漏(七使)。

  ②欲界:貪瞋癡慢四惑乘各迷五行為二十惑(五行:見諦四,思惟一)。

   色界:貪癡慢三惑乘各迷五行為十五惑。

   無色界:貪癡慢三惑乘各迷五行為十五惑。

   三界計五十煩惱加根本七漏(七使)為五十七煩惱。

  ③見諦十使乘各迷四諦為四十煩惱

   惡性四使乘各迷四諦為十六煩惱

   此五十六煩惱加無明(一)為五十七煩惱

  ④五門觀乘三倒(想、見、心)乘三界為四十五。

   四諦乘三倒為十二。計為五十七煩惱。

  大家的訴願苦情,還是滔滔不絕。下面為有關於無我的問題。大家說:世尊!譬如有人,雖歎芭蕉樹為堅實,但並沒有這道理(行陰)。世尊!眾生也是這樣。如果稱歎執著我、人、眾生、壽命、養育、知見、作者、受者等為真實,也沒這道理(約色陰)。我們就是這樣的修學『無我想』!世尊!譬如漿的滓,已不能復用一樣,此身也是同樣的道理,是無有實我,無有主宰。如七葉花(約其他三陰)並沒有芬芳的香氣一樣,吾人之此身也同樣的無有實我,無有主宰。我們都用這種心理去修習無我之想的。如佛所說之:『一切諸法,乃無有我的自體,也無有我所屬的,你們諸比丘,應該這樣的修學,這樣去修後,即能除我慢,我慢棄掉後,便入涅槃』。世尊!譬如鳥飛過後,其跡現在空中,是沒有的事!如有人修學無我想,而還有諸惡見,那是不可能的事。

  佛陀聽後非常稱讚,佛陀說:「善哉!善哉!你們善能修習無我想!」大家回稟佛陀,大家說不只修習無我想,也修習過「苦想」、「無常」等想。他們說:世尊!譬如人一酒醉,即其意識會眩亂,所看到的諸山川、城郭、宮殿、日月、星辰等,都在迴旋轉動似的。世尊!如果有人不修習苦、無常、無我等想的話,即不能稱他為聖者。此人會多放逸,會在生死中打轉,因此,我們都修習苦等諸想,以求解脫!佛陀聽後提示如下:

  你們要仔細的聽清楚!你們所引證的醉人之喻,只不過是文字上的了解耳,並未達到徹知真義。佛陀於是將闡明義的真義,佛陀說:甚麼叫做真義?如那位酒醉之人所看到的日月等物體,實在並不迴旋轉動,而他卻作迴旋轉動之想,眾生也是這樣,都被煩惱無明所遮蔽,而生顛倒之心,將真我認為是無我,以常當做無常,把淨計為不淨,真樂卻以為是苦,因為被煩惱所蓋覆之故,雖然生此諸想,但卻不能徹知真義,猶如那位醉人,對於不迴轉之物,而誤認為在迴旋轉動一樣。

  佛陀在這裡,將第一義之常樂我淨闡述顯示如下:

  佛陀說:「我者即是佛義,常者是法身義,樂者是涅槃義,淨者是法義」。在原始佛教裡,是以常樂我淨為四顛倒,也就是因為凡夫外道不知「觀心無常」,「觀法無我」,「觀受是苦」,「觀身不淨」之法,而顛倒執著為常、樂、我、淨,因此,佛陀曾闡述其非。這裡是以站在超越之處去闡明,也就是以第一義諦去解釋常樂我淨。佛陀說:「據我所知如上述,你們諸比丘!為甚麼說「有我想即是憍慢貢高,即是流轉生死呢?你們如果說:『我亦修習無常、苦、無我等想』,但修習此三種並不是正確。我現在要說明優勝的三修法」。佛陀首先提示顛倒之法:①將苦認為是樂,以樂認為是苦 ,②以無常認為是常,以常認為是無常 ,③將無我認為是我,將我認為是無我 ,④以不淨認為是淨,以淨認為是不淨,像此四種,即是顛倒之法。這就是大家不知怎樣去正確的修習諸法!你們在苦法中,而生樂想,於無常中,而生常想,於無我中,而生我想,於不淨中,而生淨之想。要知世間也有常樂我淨,出世間也有常樂我淨。世間法有字而無義,出世間即有字也有義。其故為何呢?因為世間之法乃有四顛倒的緣故,不知真義所在。為甚麼?因為有想顛倒、心顛倒、見顛倒等三倒之故,世間之人才會於樂而誤見為苦,將常誤見為無常,將我誤見為無我,將淨誤見為不淨,這就是顛倒!因為是顛倒之故,才說世間之人知字而不知義。甚麼叫做義呢?無我即名為生死,我即名叫如來,無常為聲聞緣覺,常即為如來法身,苦為一切外道,樂即是涅槃,不淨即是有為法,淨就是諸菩薩所有的正法,這叫做不顛倒。因為不顛倒之故,能了知字,也能了知義。如欲遠離四顛倒的話,應該了知如上所述之常、樂、我、淨!

  比丘們聽後請示佛陀而說:世尊!照佛所說,離開四顛倒則能得以了知常樂我淨。佛陀您現在已經永遠沒有四顛倒,即表示已了知常樂我淨。如果已了知常樂我淨的話,為甚麼佛陀您不住世間一劫,或半劫之久,好教導我們,使我們離開四顛倒呢?可是佛陀卻欲放棄我們,而將入涅槃!佛陀如果回顧思念我,而引導我們的話,我們必定會專誠頂禮接受修習!佛陀如果必定要入涅槃的話,嗣後叫我們如何和這有毒害之身一同行動,共同去修梵行呢?我們不如也和佛陀,跟隨佛陀進入涅槃吧!

  佛陀聽後說:大家不要這麼說!我現在所有的無上正法,均將付囑於摩訶迦葉(大飲光,頭陀行第一,也是佛十大弟子之一,結集時的主席人物)。嗣後迦葉會作你們的依止大師。猶如佛陀為諸眾生們作大依止的地方一樣,大迦葉也是如此這般的會為你們作依止之處!譬如大王,其統領的地方很多,在出遊巡視時,均將國家大事交付大臣辦理一樣,佛陀也是這樣,所有的正法,也會付囑大迦葉!

  你們要曉得!你們先前所修習的無常與苦等想,並不是實在。譬喻春天有好多人在大水池裡沐浴戲水,或坐在船上遊樂。但因一時大意,而遺失琉璃寶珠,沈沒在大水池裡。這時大家即跳入水中去尋找落水的寶珠。然而大家卻競相爭取瓦石、草木、砂礫,以為已得琉璃寶珠,而歡喜雀躍,而將其取上來,這時才知道不是真正的寶珠。而寶珠仍在大水池裡,因寶珠有淨水之力故,不久即那池水淨化澄清。大家因此得以見到寶珠仍舊在水池裡之情形,好像在觀看空中之月亮一樣之明顯。此時有位智者,用方便之力,漫漫而安定的進入水中,即便得到寶珠!

  你們大家不應錯修無常、苦、無我、不淨等想,以為是真實,好像那些人,各自以瓦石、草木、砂礫(碎石)為寶珠一樣。你們應該好好的學習方便,無論如何,都常修我想、常想、樂想,以及淨想!又要認識先前所修習之四法的行相,均為是顛倒!欲得真正修習諸想的話,即應該像那位智者,能巧妙的將寶珠取出一樣,所謂我想、常想、樂想、淨想是也!

  諸比丘又向佛諸示說:「佛陀先前教我們認知諸法無我,叫我們當修習這種法,修習此法後,即能離開我想,離我想的話,則能離開憍慢,離開憍慢即能得入涅槃,也就是能得解脫,此義到底為如何呢?」佛陀聽後加以稱嘆,佛陀說:善哉!善哉!你們為了斷除疑惑,而有此問。譬如國王,愚鈍無智慧。有一位醫師,其性又是同想的頑嚚(不講忠實之語),然而國王卻對其待遇也不差別,仍然厚賜俸祿給他。這位醫師為眾人療治疾病時,都是純粹用乳藥,並不究其疾病的根源。雖然知道乳藥,但又不了解風病、冷症、熱疾等患,所有的病痛都叫人服用乳藥。國王因無分別之智,以為這位醫師知道乳藥之好醜、善惡。另外有一位明醫,他善曉八種術(1、治身2、治眼3、治胎4、治小兒5、治瘡6、治毒7、治邪8、知星。喻佛八正道能治八倒之病),善能療治種種疾病,知道種種的藥方,自很遠的地方而來到此城。這時那位庸醫不知請教,反而貢高,生起輕慢的心理來。那時那位明醫,就依附了他,遵那位舊醫為師,請教有關於醫術秘奧之法,而向舊醫師說:我現在拜您為師範,但願您為我宣揚闡述。舊醫回答說:你現在如能當我的使用人四十八年的話(外道收徒,僕使的年期為四十八年),我就會教你醫術。是時那位明醫,就領受其教而說:「我會這樣做的,我會這樣做的。會盡我所有的能力去當你的僕使」。舊醫因此帶領客醫,雙雙進見國王。客醫此時即為國王講說種種醫方,以及其他技術性的問題。他說:大王!要善分別,如此法是這樣這樣,是可用以治理國家,此法是這樣這樣,是可以療治甚麼疾病」!國王聽其詳述後,才知舊醫乃為不學無術的庸醫,就下令驅逐其出境!同時倍加敬重客醫。此時客醫曾作如是之言:欲諫正國王,現在正是其時!於是進見國王而呈言說:「大王如果真正愛念的話,就請聽許我的一個願!」國王答說:「從這個右臂的大臣,以及其他的身份,你都可以隨意要求,我都會給你的」。客醫說:「陛下雖然答應給我一切身份,但是我實在不敢過份的要求。我的請求如下:」

  「願陛下發布勅令,叫全國的國民從今以後,不可再服用舊醫所配的乳藥。因為乳藥有毒害,會傷損身體。如果故意服用的話,就要斬首示眾!這樣禁斷乳藥後,就不會再有橫死的人,會常處安樂!因此才敢懇求國王您許我此願!」國王說:你所求的容易多了。就發布命令全國國內,凡是有病,即不允許服用乳藥,若以乳藥為藥的話,即斬首不赦!此時客醫曾調配眾藥,所謂辛、苦、鹹、甜、醋等味都配合得很好(五味為五門觀),將此治療種種的疾病,沒有不 痊癒的!不久之後,國王有疾,就宣客醫而說:「我現在有痛病,苦得要命,要怎麼治療?」客醫把王之脈後,知道其病應用乳藥,就隨時向王建言說:「陛下所患之病,應服用乳藥。我以前建言禁斷乳藥,並不是實語,現在如把它服下,即藥到病除!因為王現在所患的為熱病,故正應服乳」!王聽後說:「你現在是否狂瘋麼?或者有熱病麼?為甚麼說服乳即能除我之病?你以前說乳藥有毒,現在怎麼可服呢?你是否在欺君?從前舊醫曾稱嘆而用的乳藥,你卻說有毒,叫我驅滅,現在又說是好藥,是最能治病之藥。依你所說,即本來之舊醫必定是勝過於你!」客醫回答說:「陛下千萬不可這麼說!譬如蟲吃樹木,而成字,但此蟲根本不知是字或非字。有智之人見之,絕不會說蟲會了解文字,也不會驚怪。大王啊!舊醫和這道理一樣,他並不分別甚麼病症,都給與乳藥,好似那些蠢蟲,偶然而得成為字一樣。先前的舊醫並不解乳藥之好醜、善惡!」這時國王問說:「為甚麼不解呢?」客醫回答說:「此乳藥可說也是毒害,也可說是甘露。為甚麼此乳又名甘露呢?例如乳牛,不給牠吃酒精、滑草、麥 (麥糠)等物,而將其犢(小牛)調好,放牧飼養之處不在高原,也不在下溼之處,喝的是清水,不使牠跑走,不和特牛(雄牛)放在同一處,飲食有調適,行住得其所。像這種牛乳,即能除棄諸病,這叫做甘露妙藥。除了這種乳以外的乳藥,都為有毒害的」。大王聽後讚稱他說:「善哉!善哉!我從現在開始才曉得乳藥之善惡好醜是甚麼一回事!」因此,就服用它,病痛也就痊癒!大王于是發布命令:凡是全國臣民,從今以後,都應該要服乳藥。國民聽到此消息後,一時都很忿怒,大家都說:「大王現今被鬼魅所纏,大概發狂的樣子?為甚麼要誑惑我們,叫我們又服乳藥呢?」大家心懷瞋恨浩浩蕩蕩的都聚集到王宮來。大王看此情形,即對大家說:你們不應該對我生起瞋恨的心。這種乳藥可服與否,均為是那位大醫所言的,並不是我的罪咎。這時大王以及大眾,都了解其中奧義,而踴躍歡喜,都加倍的恭敬供養那位名醫,所有的患者,都服乳藥,疾病都痊癒!佛陀說到這裡,又叫一聲諸比丘們而說:「你們應知!如來、應供、正徧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也是如此,是作一大醫王,誕生出現於世間,為了降服一切外道的邪醫,而有四眾當中唱說這些話:「我就是醫王!要降伏外道!」因此而唱說:「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無養育知見,無作者受者!」

  比丘們!要知外道所言之我,乃如蟲在吃樹木,偶爾成字而已,故佛在法中唱說「無我」。為了要調服眾生之故,為了知時之故,說此無我!又我說「有我」,乃有理由!猶如那位良醫,善知牛乳可做乳藥,或不可為乳藥一樣,並不是像凡夫所執的吾我可比。凡夫愚人所執之我,或有人說:「其大有如拇指」,或有人說:「如芥子大」。也有人說:「如微塵」。佛陀所說的我,並不是這樣,因此之故,佛說:「諸法無我」。但實在說,並不是真正無我。那麼,甚麼是我呢?如果「法是實、是真、是常、是主、是依,其性又不變易,就名叫做我!」猶如那位大醫,善解乳藥那樣,佛陀我也是這樣,都為諸眾生故,闡說諸法當中真實有我!你們四眾弟子們,應該照這樣去修習此法!




長壽品第四

  佛陀於此時對諸比丘們說:「你們如果對於禁戒上面有疑問的話,就盡管說出來,我會為你們解答,會使你們滿意。因為佛陀我已修學所有之法,已徹知諸法本性空寂之理。不過你們也不可以為佛陀唯修諸法的本性空寂之道耳。」佛陀繼續提示說:「你們如果對於戒律有疑問的話,應該統統提出來」。這時諸比丘們說:「世尊!我們因為才疏學淺,沒有高深的智慧,不能向佛發言請問,也就是不知從何問起。因為佛陀的境界乃一不可思議,所有禪字的功行也是不可思議,所開演教誨的道理仍然是不可思議。就是如此高深之故,才不知怎樣請問」!他們舉出例子說:「譬如有一位活到一百二十歲的老人,因長期的染重病,每天都倒在床上,行動非常的不便,已沒有甚麼氣力,殘餘的生命已不多。這時有一位富貴人家,因為有事須外出遠方,故以百斤重的其金寄托在那位老人處,當時言明說:『我現在要到別地方去,故此寶物擬暫寄你處。不一定十年後,或者二十年後,在我回來時還給我就好了』。這位老病人也就糊裡糊塗的接受其寄托。但他並沒有繼嗣之人,不久即因病告急而逝世,別人寄托他的寶物,也因之而不知去向之故,當財主回來欲討回寶物時,已無門可入!像這樣愚人。當初並不想到那位老人是否可以寄托?所以才遇其回來時不能討回原物,而白白的喪失了很貴重的財寶。」諸比丘話說到此,又叫一聲「世尊!」然後說他們也像譬喻裡的人一樣,雖然承受佛陀諄諄的教誡,然而卻不能受持,不能使法久住,好似那位老人受人所托之事一樣!我們因無智慧,故對於諸戒律的問題不知從何問起?」

  佛陀說:「你們現在如果提出疑問來問我的話,即能因此而利益一切眾生,所以我才對你們再次的提示,如有疑問重重之事,即可提出來質疑!」大家這時又舉一例子而向佛陀說:「譬喻有一位二十五歲的人,又強壯,又端正,又有很多財寶,如金銀、琉璃等物。父母、妻子、眷屬、宗親也都健在。這時有人將財物來寄托於他,當時留言說:『我有要事,需到外方,如事辦完後,就會回來,到時歸還我就好了』。這位壯丁受人托後,即守護其物。如自己之物一樣。後來因病纏身,即吩咐家眷而說:『這些金錢寶物,乃為他人所寄托,如果那位物主欲來索回時就統統還給他』。有智之人就像這樣,善能計量。當他將應辦之事辦完後回來討物時,即均能如數收回,一些也不逸失!世尊!你也是這樣,如果將法寶付托給阿難(譯為慶喜如前述),以及諸位比丘們的話,即不得久住於世。為甚麼呢?因為一切聲聞和大迦葉,均將為無常,猶如那位老人受人托物一樣。因此之故,應該要將無上之佛法付囑給諸位菩薩才對,因為諸位菩薩善能問答,故此法寶得能久住於算不盡的千世,能夠永恆的增益熾盛,使眾生得到安隱快樂,好像那位壯丁受人托物,有所交代一樣!因為是這樣,唯有諸位大菩薩始能請問,我們的智慧淺薄得猶如蚊蚋,怎能諮詢佛陀所說的那麼深的法呢?」這時諸位聲聞弟子,就默不作聲,而住在那裡!

  佛陀聽後讚稱諸位比丘們說:「善哉!善哉!你們善得無漏之心,是得阿羅漢之心!我也曾經以此二緣為念,應該將大乘之法付囑於諸位菩薩,使妙法能夠久住於世」。佛陀在此,乃對諸大眾說:「善男信女們!我的壽命乃不可能稱量得到的,任爾怎樣的能辯,也不可能說盡!你們應該乘此機會隨意諮問,不管是戒律的問題,或歸止的問題,都可發問!」佛陀啟開金口,經過三次,均說同樣的話。

  這時在大眾當中有一位童子,是一位大菩薩,本為多羅村(岸樹村)的人,是婆羅門出身,姓大迦葉。他仗佛神力,鼓起勇氣,自他的座位站起,行禮如儀後,右膝著地,也就是胡跪合掌,向佛請問說:「世尊!我有點疑問,如佛允許的話,始敢發問!」佛對迦葉說:「如來我,許你諮問,如有問題當會為你解答,會斷除你的疑問,會使你心滿意足!」迦葉菩薩說既蒙佛陀許允他的諮詢,他就說要發言請問。首先他說他的「智慧淺薄,好似蚊蚋,而世尊的道德乃為魏魏不動,純粹以栴檀、獅子、難以降伏、不可壞之眾,為佛的眷屬。如來的法身猶如真金剛,色澤如琉璃寶,真實難壞!又為這些大智慧如海之賢聖弟子所圍繞,這些人當中的諸大菩薩們均為成就算不盡的深妙功德的人,好似香象那樣的安然不動!在這些賢聖大眾之前,焉敢開口發問?現今唯有承佛神通之力,以及大眾的善根威德來相輔,使我得以渺渺少少的發問!迦葉於是就以偈頌啟問(以上為正問,計為三十二偈。而請問的內容即依人而異,或為卅四、卅五、卅七問均可。偈頌如下:)

  云何得長壽 金剛不壞身 復以何因緣 得大堅固力

  云何於此經 究竟到彼岸 願佛開微密 廣為眾生說

  云何得廣大 為眾作依止 實非阿羅漢 量與羅漢等

  云何知天魔 為眾作留難 如來波旬說 云何分別知

  云何諸調御 心喜說真諦 正善具成就 演說四顛倒

  云何作善業 大仙今當說 云何諸菩薩 能見難見性

  云何解滿字 及與半字義 云何其聖行 娑羅迦鄰提

  云何如日月 太白與歲星 云何未發心 而名為菩薩

  云何於大眾 而得無所畏 猶如閻浮金 無能說其過

  云何處濁世 不污如蓮華 云何處煩惱 煩惱不能染

  如醫療眾病 不為病所污 生死大海中 云何作船師

  云何捨生死 如蛇脫故皮 云何觀三寶 猶如天意樹

  三乘若無性 云何而得說 猶如樂未生 云何名受樂

  云何諸菩薩 而得不壞眾 云何為生盲 而作眼目導

  云何示多頭 唯願大仙說 云何說法者 增長如月初

  云何復示現 究竟於涅槃 云何勇進者 示人天魔道

  云何知法性 而受於法樂 云何諸菩薩 遠離一切病

  云何為眾生 演說於秘密 云何說畢竟 及與不畢竟

  如其斷疑網 云何不定說 云何而得近 最勝無上道

  我今請如來 為諸菩薩故 願為說甚深 爾妙諸行等

  一切諸法中 悉有安樂性 唯願大仙尊 為我分別說

  眾生大依止 兩足尊妙藥 今欲問諸陰 而我無智慧

  精進諸菩薩 亦復不能知 如是等甚深 諸佛之境界

( 1 ) 怎樣才能得到長壽?

( 2 ) 怎樣才能達到金剛不壞之身?

( 3 ) 又為甚麼緣故,能夠得大堅固之力?

( 4 ) 怎樣才能由於此經而究竟到達涅槃彼岸?願佛陀啟開微妙深密之教,普為眾生闡說?

( 5 ) 怎樣才能得到廣大的作為眾生的依止?

( 6 ) 雖然實在不是阿羅漢,而能得和阿羅漢相等?

( 7 ) 怎樣能知道是諸天魔在留難眾生?

( 8 ) 如來之說和惡魔(波旬)之說要怎樣才能分別而知?

( 9 ) 為甚麼諸調御師(佛陀)內心喜歡講說真諦?

(10) 正善具而成訧,而演說四顛倒?

(11) 要怎樣作諸善業?大仙(佛陀)請於此時闡說有關於菩薩之事?

(12) 為甚麼諸菩薩能徹見難以證見的見性?

(13) 怎樣才能了解滿字之真義和半字之真義?

(14) 為甚麼菩薩的聖行如娑羅娑鳥(共行鳥、白鶴鳥)與迦鄰提鳥(實可愛鳥。二鳥如鴛鴦而大,也是寸步不離,喻菩薩之一行一切行共行),有如日與月,太白(金星)與歲星(太歲--木星)那樣之共行不孛?

(15) 為甚麼未發心而名叫菩薩?

(16) 為甚麼於大眾當中得無所畏,猶如閻浮檀金(勝金),無人能夠說其有甚麼毛病?

(17) 為甚麼住在五濁惡世,而能不被所污如蓮華處污泥?

(18) 為甚麼在煩惱中,煩惱不能纏擾他,有如醫療眾人之病,而不會被病所污?

(19) 在生死大苦海中,要怎樣作船師?

(20) 為甚麼捨離生死有如毒蛇蜕脫其舊皮那樣?

(21) 為甚麼恭觀三寶猶如天意樹那麼鴻蔭呢?

(22) 如果三乘為無性的話,為甚麼得以講說?猶如快樂未生,怎能名叫受樂呢?

(23) 為甚麼諸菩薩能得不壞眾生呢?為甚麼能為失明的人當做眼睛去導引他呢?

(24) 為甚麼示現多頭呢?但願大覺金仙闡說!

(25) 為甚麼說法者其增長有如月初?

(26) 為甚麼又示現究竟涅槃呢?

(27) 為甚麼勇猛精進者在人天示現魔道呢?

(28) 為甚麼知法性,而受法樂呢?

(29) 為甚麼菩薩能遠離一切病呢?

(30) 為甚麼為諸眾生演說秘藏奧密之法呢?

(31) 為甚麼說畢竟之法和不畢竟之法呢?

(32) 如果其已斷疑網,即為甚麼不定說呢?

(33) 怎樣才能得以親近最勝的無上道呢?請佛為諸菩薩們故!

(34) 願佛能闡述甚深微妙的諸行!

一切諸法當中,均有安樂之性,唯願大覺金仙--世尊為我分別詳細解說 吧!眾生的大依止福慧兩足之尊,是微妙的良藥,我今想請問有關於諸陰的問題,可是我並沒有智慧,那些勇猛精進的諸菩薩又不能徹知像這些甚深,這些諸佛的境界,故懇求佛陀您開示!

  佛陀聽後嘉許迦葉菩薩而說:「善哉!善哉!善男子!你到現在還沒得達一切種智,我已得證此智,然而你所問的甚深密藏,乃如一切智之所諮問一樣,可說是相等而沒有差異。善男子!我當初坐在菩提道樹下,成就菩提正覺。那時有相等於算不盡的恆河沙數目的諸佛世界的諸菩薩也曾經問過我,有關於如是甚深的奧義。然而他們所問的句義功德,均為如是,均為相等而沒有差異。因為像這種問,則能因之而利益算不盡的眾生!」這時迦葉菩薩又向佛發言說:「因我沒有智慧能夠請問像這種甚深的奧義」。他於是舉個例子說明,他說:「世尊!譬如蚊蚋,不能飛過大海,不能周遍於虛空,我也如是,不能請教佛陀這種智慧如大海,法性如虛空那種甚深的奧義。世尊!譬如國王髻中的明珠,交付給典藏臣收藏,典藏大臣得珠後,即很慎重的嚴加守護。我和此事同樣,將佛陀所說的方等深義頂戴而恭敬的更加慎重的守護!為甚麼緣故呢?因為此法能令我廣得甚深的智慧之故!」

  佛陀是時又對迦葉菩薩說:「善男子啊!你要仔細的聽!我會為你演說佛陀所得的長壽之勝業。菩薩因為這種勝業的緣故,才得永恆的長壽。因此,要專心一意的聽!如業行能做為成就菩薩之因的話,即應誠心誠意的聽受其義,聽受後,即應展轉的為諸他人講說。善男子!我就是修習這種勝業之故,而得無上正等正覺,而現在又為他人廣說這種真諦。善男子啊!譬如王子犯罪而被囚在牢獄裡,國王非常的可憐他,因思念其子之故,親自出面去探牢獄。菩薩也同樣,如想得到永恆的壽命,即應該護念一切眾生,好像思念自己的孩子一樣(一子地),要發大慈、大悲、大喜、大捨之心(四無量心),要授不殺生之戒,要修善法。也應將一切眾生安止於五戒、十善。又要進入地獄、餓鬼、畜生、阿修羅等一切惡趣,去拔濟在其中受諸苦惱的眾生。要解脫未解脫的人,要度未得度的眾生。未得涅槃的人,要令其得到涅槃,要安慰一切諸恐怖的人。因為以這些善業的因緣之故,菩薩就能得到長遠的壽命。對於諸智慧,即能得到自在運用,隨著其所生的世壽臨終後,即生天上界去享受永恆的快樂!

  迦葉菩薩於此時又向佛表白說:「世尊!大菩薩平等看護一切眾生,猶如自己的孩子之想,這種真義很深奧,我未能徹底了解。世尊!我私自想,佛陀不應說一位菩薩對於一切眾生都修平等之心,都和自己的孩子一樣之想。為甚麼呢?因為在修佛法之人當中,有破戒的人,也有作五逆罪之人,也有毀謗正法者,對於這些人怎能作和自己的孩子同等看護之想呢?」佛陀回答迦葉菩薩說:「是的!是的!我對於一切眾生真正作和自己的孩子同樣之想,也就是一切眾生都和我的獨子羅睺羅一樣的平等看護,並無異想!」

  迦葉菩薩又向佛請示說:「世尊!從前在於每月十五日僧眾舉行布薩之時(譯為淨住。出家人每月十五日與月底,也就是每半個月集眾於一處說戒經共勵,使僧安住於淨戒,以長養善根之佛事)曾在受具(受出家具足戒)清淨眾當中,出現一位童子,此童子不善修習身口意三業,他曾閃在隱屏之處盜聽人家之說戒,是時密迹力士(密迹為常親近佛聞佛秘密事迹之本誓而名。新譯為秘密王,為夜叉神總名,是擁護佛法之金剛神),承佛的神力,以金剛降魔杵將他打碎如塵沙。世尊!這樣看來,那位金剛神,變成極為暴惡的使者,才會將童子的生命斷掉。為甚麼佛陀您說視眾生如自己的孩子,好像佛在看護羅睺羅那樣之想呢?」佛陀聽後對迦葉說:「你不可以這樣說。因為那位童子是變化而來的人,並非真實之人。這是為了欲驅逐那些破戒毀法之人,使他們離開大眾之故,金剛力士才會示現此化人耳」佛陀繼續其言而說:「迦葉!毀謗正法,以及一闡提(信不具),或者犯殺生戒,乃至邪見,和故意犯禁戒的人,我都會對於這些人生起悲愍之心,都同於自己之孩子那樣看護,有如羅睺羅!」佛陀舉例說明佛法之勝而說:「善男子!譬如國王的群臣當中,有人犯法,就隨其罪有應得而誅戮不赦,然而佛陀世尊卻並不這樣做。佛陀對於毀法的人即與他以驅遣(驅出)羯磨、訶責(苦切)羯磨、置(依止)羯磨、舉罪(下意)羯磨、不可見(不見擯)羯磨、滅(不懺擯)羯磨、未捨惡見(惑邪不除擯)羯磨(羯磨譯為業、事,作法、辦事等。前四為律文中之四羯磨,後三為三苦擯)。」佛陀解釋說:「善男子!佛陀所以會賦與謗法的人作這些降伏的羯磨的原因,就是欲使那些行惡的人知道會有惡的果報之故而示現的。你要知道!佛陀對於那些作惡的人,也同樣的施法而無畏縮的人。有時放一光明,或二光明,或五光明,如果遇此光明的話,即會悉使他們遠離一切惡業!佛陀現在具備有這種無限的力量!善男子!從來未曾見到之法,你如果要見的話,我現在會為你闡說其真實的相貌!我涅槃離世後,隨著各方面的功行,如有持戒的比丘,有十足的威儀,能護正法,遇見毀正法的人就把他驅逐,就遣責糾正其人,這種行正法的人,所得的福德實在算不盡之多!善男子!譬如有位國王,專行惡暴無道,但難免有時會患病。此時鄰國之王聽到其消息,即興兵欲來滅除其國。那時染病之王因無勢力之故,乃知恐怖而改變已往之心行,而開始修善。這種功德可說乃為興兵的鄰王所賜,故鄰王所得的福德實為無量!持法的比丘也同這例子。因驅逐責罵毀壞正法的人,使他改過自新而行善行正法之故,所得而回報的功德也是算不盡之數!善男子!譬喻長者所住的地方。如田畑厝宅,有毒樹之生長,長者知道後,即叫人連根帶拔的把它斫伐拔掉,使其永無留跡。又像年輕而勇壯的人,頭上生有幾根的白髮,因而慚愧,而把它剪除,不使它生長。持法的比丘也同樣,看到有人破戒毀壞正法時,即應驅除而責罵,舉罪論處。如果諸比丘看到有人毀壞正法,而置之不顧,而不驅逐他,不訶責他,不舉罪論處的話,當知此種人乃為佛法中之魔怨!如能驅除訶責舉罪論處的話,才是我的弟子,才是真正的聲聞!」

  迦葉菩薩又向佛陀請示說:「世尊!依佛所說的看來,則好像並不一定要平等看視諸眾生同於子想,同如對待羅睺羅那樣。也就是要就事論事,不能一視同仁的了」。迦葉並舉例說:「假若有一個人,拿刀要害佛,另有一個人,將栴檀沈香要塗佛的身體。佛陀對此二人如果生起平等心的話,怎樣叫做當治毀害禁戒的人呢?假若論治毀害禁戒的話,此言就不對的了!」佛陀回答說:「譬如國王、大臣、宰相等貴族們所生育的孩子,都是顏貌端正聰明伶俐,計有三四個人。將這些孩子交付很嚴的老師,而對他說:『你要好好的教督我的孩子,使他們有威儀,有禮貌,對於各種技藝、術數,都得教令其完成。假如孩子不聽教訓,而動杖刑罰,使其中三人因而致死,但殘餘的一子,也要好好的教訓,要使他完成學業。雖然或者會喪失三子,然而我乃不會怨恨責罵你!』佛陀舉例後,叫一聲迦葉而說:迦葉!此事的當事人--為人父,以及其指導老師,他們是否犯著殺生之罪嗎?」迦葉說:「不!不會的,世尊!為甚麼呢?因為以愛心為出發點之故,以望子成龍之故,並沒有惡念,也就是並不是有惡意要害人那種惡業,故沒有罪。不但如此,還會因此教督而得到算不盡的福報」。佛陀聽後,又告訴他說:「善男子!佛陀也是像這樣的!佛陀視毀壞正法的人,也是平等的看護,如同一子!」佛陀在這裡,說要將正法委托給國王等人,佛陀說:「如來現在要將無上的正法,付囑給諸國王、大臣、宰相、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等人。諸位國王們,及出家在家男女四部的眾生,應該要獎勸勉勵諸位學正法的人,使學正法的人能夠得到增上的戒、定與智慧。假若有不學此戒定慧三品之法,而懈怠,而破戒,而毀壞正法的話,即國王、大臣,及出家在家男女四部眾,應該要苦治他。」佛陀並說:「善男子!這些國王,及四部眾這樣做,是否有罪過?」迦葉說:「不也,世尊!」佛陀說:「善男子!國王及諸四眾尚且沒有罪過,何況如來那裡有罪過呢?善男子!如來善修如是平等之法,對於諸眾生都同一子之想。像這樣修,名叫菩薩修平等心,對於諸眾生同一子想!善男子!菩薩像這樣的修習此勝業,便得長久的壽命,又善能知道宿命!」

  迦葉菩薩又向佛請示說:「世尊!照佛所說:『一位菩薩若有修習平等心,看護眾生如同一子之想的話,便得永恆的壽命』。我想好像有點不對,佛陀您好像不應該說這種話。為甚麼緣故呢?譬如知法的人,善能說種種孝順之法,然而他回到家中,不知怎的,卻以瓦石打擲其父母。大家都曉得!父母是優良的福田,利益多多,是難遭難遇,應該要好好的供養他們,反而對於父母生起惱害。這就是知法的人所言的與其行動相反。如來所說的正好這個樣子。其修習平等心,一視同仁,看護眾生如自己之子之想,應得長壽,同時也會善知過去世之宿命,能常住於世間,沒有些變化遷易。然而現在世尊您,為甚麼您的壽命卻非常的短暫,和人類同樣的幾十壽命?佛陀您將對於諸眾生是否生起過怨憎之想?世尊往昔到底作了若干的惡業?斷了若干眾生的命根?而得這麼短暫的壽命,不滿一百年?」佛陀對迦葉說:「善男子!你現在為甚麼於佛前發出如是的粗言呢?如來的壽命乃為諸壽命當中,最為頂上,最為優勝的,所得到的常法,也是在諸常法當中,最為第一的!」

  迦葉又向佛請問說:「世尊!為甚麼如來得到的壽命為無量呢?」佛陀說:「善男子啊!如八大河--一名恆河,二名閻摩羅河,三名薩羅河,四名阿夷羅跋提河,五名摩訶河,六名辛頭河,七名博叉河,八名悉陀河。這八大溪河及諸小河流,均會流入大海裡。迦葉啊!其義和此同樣。所有人中、天上、大地,以及虛空的壽命大河,均會流入如來的壽命之大海中,因此之故,如來的壽命乃為無量!」佛陀並舉例說:「再說,迦葉!譬如阿耨達池(無熱池)會流出四大河一樣,佛陀也同樣,佛陀也會出生一切生命」。佛陀在此提示真常等法而說:「迦葉!譬如一切不變的常法當中,虛空就是第一真常不變一樣,佛陀也同樣,佛陀在所有真常不變之法當中,乃最第一!」佛陀又示壽命之最而說:「迦葉!譬如諸藥味當中,醍醐味就是第一好之味,如來也同樣,如來在眾生當中的壽命,乃最第一!」

  迦葉又向佛請示說:「世尊!如來壽命如果是這樣,如果為最第一的話,應該住於世間如一劫之久,或者比一劫減小,也就是半劫之久,常宣微妙之法,猶如降大甘雨,滋潤眾生才對?」佛陀回答說:「迦葉!你不可以為如來為有滅盡之想。迦葉!假若有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乃至外道,具有五種神通已得自在的神仙,假若住世一劫,或減一劫之久,能經行於空中,坐臥都自在,左脇能放出火炎,右脇能流出涼水,身上又能冒出煙燄,好像火聚一樣,如果想將壽命延長,也能如意,對於壽命可長可短,能如此自在,具五神通的人尚且可得隨意神力,何況如來,對於一切法已得自在之力,怎會不能將住世之壽命,或半劫之久,或一劫之久,或百劫、百千劫,或無量劫之久呢?因此,應知!如來即是常住法,即是不變易法。如來此身是變化身,不是如世人之雜食之身。為度化眾生,示現如同住宅之毒樹,因此之故,現在將把它捨去,將入於涅槃。迦葉啊!你要知道!佛陀即是常法,即是不變易之法,因此你們要在此第一義中(真諦中),應該勤勉精進,要專心一意的修習。修習後應廣為他人闡說!

  這時迦葉又向佛請示說:「世尊!出世間之法,和世間法,有甚麼差別?依佛所說:『佛即是常法,即是不變易之法』,而世間也在常談『梵天即是常法,自在天即是常法,即是沒有變易之法。同時說我的常性也是常法,微塵也是常法』。如果說如來即是常法的話,如來為甚麼不能常常現住呢?如果佛陀不常現,即和世間法有甚麼差別?也就是沒有差別的了。為甚麼我說沒有差別呢?因為上至梵天,乃至微塵、世性,也不能常現,故佛和此同樣」(梵天、微塵、世性,均為外道的根本教理。梵天為外道所尊崇,微塵為勝論之原理,世性為數論之原理)。佛陀聽後說:「譬如一位長者,他擁有好多的牛。牛體之顏色雖有種種不同,但都共同為一群。都交付牧童,令其尋覓水草,教他唯求醍醐,不求次級的乳酪味。那位牧牛人即將牛乳取後,為自己飲食。到了長者逝世後,所有的牛隻,都被賊盜所抄掠搶走。賊盜得到牛群後,因無婦女,故自下手捋(取乳),而得牛乳,而飲。這時一群的賊盜互相談論說:『那位逝世的長者,生前畜養這些牛,不求次級的乳酪,是為了求取醍醐之味。我們現在要用甚麼方法才能得此醍醐之味呢?若論醍醐,乃為世間第一上等的滋味,我們沒有容器,假如得此乳,也沒有放置的器物,怎麼辦呢?』然後又相互研擬的結果而說:『我們唯有皮裹可以盛裝牛乳,不過有盛裝之物,卻不知怎樣去攢搖,乳漿尚且難以求到,更何況要令它為生酥?』後來這些群賊為了得到醍醐之故,將水摻入牛乳裡,然而將水放了過多之故,乳酪、醍醐等一切均已予以失去!凡夫也同樣雖有善法,但是均為是如來正法之殘餘耳。為甚麼?因為如來世尊進入涅槃後,如來遺餘的善法,如戒定慧,即會被盜竊,猶如那些賊群劫奪牛群一樣?不過凡夫們雖得到戒定慧,也因沒有方便之故,不能因之而得到解脫。因此,不能獲得常戒、常定、常慧,與解脫,猶如那些賊群不知方便之故,而喪失醍醐一樣。又如群賊們為醍醐之故,而將水摻入乳內一樣。凡夫也同樣,也為了解脫之故,說甚麼我、眾生、壽命、士夫、梵天、自在天、微塵、世性、戒定慧,以及解脫,暨非想非非想天等為之涅槃。其實乃不能得到解脫涅槃,猶如那些群賊,不能得到醍醐一樣。這些凡夫們,有少少的梵行,因供養父母之因之故,而得生天上的。又不能得知戒定慧,以及皈依三寶之事。因不知之故,而說常樂我淨,雖然說之,但是實在不知。因此之故,佛陀於解脫而超出世間後,乃為諸眾生演說常樂我淨之法。猶如轉輪聖王出現於世,因其福德之力故,能驅散群賊,牛群也沒有損失生命。是時轉輪聖王就將牛群交付一位很靈巧的牧人,此牧人因用方便,而得醍醐。因用醍醐之故,一切眾生,就沒有苦患的了。當轉輪聖王出現於世時,諸凡夫們即不能亂說戒定慧,即便棄捨而散退,猶如盜賊退散一樣。這時佛陀普說世間法,以及出世間之法。為諸眾生之故,使令諸位菩薩隨著眾生的機宜而演說。諸大菩薩既得醍醐,又令算不盡的眾生都得無上的甘露法味,所謂如來的常樂我淨之法是也。因為是這樣之故,善男子啊!你要曉得!如來即是真常,即是不變易之法,並非如世間的凡夫愚人所謂的梵天等為常法可比!此常法之稱,必定是如來,並不是其餘之法。迦葉!你應該要這樣的知道如來身才對!迦葉;諸善男信女應該要常於專心繫念,修此二字--『佛是常住』!迦葉!如有善男信女,修此二字(佛是常住)的話,應當要曉得,此人已隨我之所行,到達我所至之處。善男子!如有人修習此二字為滅相的話,就應知道!如來會謂此人已般涅槃(寂滅得道)。善男子!涅槃的意義就是諸佛的法性!

  迦葉又請示佛說:「世尊!諸佛的法性是甚麼?世尊!我現在要知道法性之義,但願佛陀哀憫我們,為我們廣說。」迦葉欲究法性之義,故他繼續發言說:「若論法性者,即是捨身?若捨身即名為無所有,假若無所有的話,即這個法身,怎麼存在?身假若存在的話,為甚麼說:身有法性?身有法性,即怎麼得以存在?我現在要怎樣才能了知此義呢?」佛陀告訴迦葉說:「善男子!你不可說這『滅是法性』,法性乃無滅」!佛陀舉例說:「善男子!譬喻無想天,他雖成就色陰,但卻沒有色想。不應該說『這些天神們怎樣安住?而歡樂?而享受快樂?又怎樣運行其想念,怎樣見聞?』善男子!佛陀的境界,並不是聲聞、緣覺們所能了知的。善男子!不應該說:『如來身就是滅之法』。善男子!如來的滅法乃為佛的境界,並不是聲聞緣覺們所能趕及的。善男子!你不應該思量佛陀到底安住於何處?在甚麼地方行動?見於甚麼地?安樂些甚麼?善男子!這些道理並不是你們所能達到而知的。諸佛的法身,其種種的方便,乃不可以思,不可以議的!

  再者,善男子!應該修習佛法僧三寶,為真常之想。佛法僧三法,沒有異想,沒有無常之想,沒有變異之想。假若對於此三法修習為有異想的話,即會知道!這種人的清淨三歸已沒有依處,所有的禁戒,均不能具足的了。終究乃不能證得聲聞緣覺菩提之果的了。如能對此不可思議之法,修習真常之想的話,則有依歸之處!善男子!譬如因為有樹木之故,則有樹影之映 現一樣,佛陀也是這樣,因有常法之故,則有歸依之處。佛陀並不是無常,如果說佛陀為無常的話,即佛陀就不能為諸天以及世人所得歸投依靠的地方的了!」

  迦葉菩薩又向佛論議說:「世尊!譬如在黑闇當中,雖有樹木,卻無樹影」?佛陀說:「迦葉!你不應該說:『有樹無影』『黑暗中之樹影並不是肉眼所能看到耳。善男子!如來也是這樣,其性乃為常住,並不變異,但如沒有智慧之眼的話,就不能得以見到!喻如在黑暗當中,見不到樹影一樣。凡夫之人,在佛陀入滅後會說:『如來是無常之法』,和這道理一樣。假若說佛陀和法、僧有異的話,就不能成就三歸依之處!如你的父母各各有異之故,而會為無常」。迦葉又請示說:「世尊!我自今以後,當以佛、法、僧三事常住,啟悟父母,乃至七世親族,均會勸令他們奉持!很奇特啊!世尊!我從此以後,當會學習佛法僧三寶不可思議事。自己學習後,也會為人廣闡演說這種真理。如果有人不能信受的話,即知這種人,乃久來所修的為無常之法。遇著這種人時,我就會為此人作霜作雹,去摧滅其學說,使他改邪歸正!

  佛陀這時稱讚迦葉菩薩說:「善哉!善哉!你現在善能護持正法,像這種護法,真正叫做不欺人,由不欺人的善業的緣故,能得長壽,能得善知宿命!」

 

金剛身品第五

  佛陀又對迦葉菩薩說:「善男子啊!如來身即是常住身,是不可破壞之身,有如金剛之身,不是世人那種雜食之身。總而言之,即是法身!」迦葉菩薩聽後也有他的意見,他說:「世尊,依佛所說的這些身,我都看不到,我所看到的就是無常之身,是會破壞之身,是塵土之身,是雜食之身。為甚麼呢?因為佛陀現在將進入涅槃逝世之故。」

  佛告迦葉說:「你不可以為佛陀之身為不堅固,為可破壞,如凡夫之身那樣。善男子啊!你現在應知!佛陀之身乃經過算不盡的劫數之久,也很堅牢,是難以破壞,並不是人天之身,也不是有恐怖之身,當然不是雜食之身。佛陀之身乃為:

( 1 ) 非身是身(以下八十句,七十幾對義,通明此『非身是身』)。

( 2 ) 不生不滅 。

( 3 ) 不習不修 。

( 4 ) 無量無邊 。

( 5 ) 無有足迹。

( 6 ) 無知無形 。

( 7 ) 畢竟清淨 。

( 8 ) 無有動搖 。

( 9 ) 無受無行 。

(10) 不住不作 。

(11) 無味無雜 。

(12) 非是有為 。

(13) 非業非果 。

(14) 非行非滅 。

(15) 非心非數 。

(16) 不可思議、常不可議 。

(17) 非識離心、亦不離心 。

(18) 其心平等 。

(19) 無有亦有 。

(20) 無有去來、而亦去來 。

(21) 不破不壞 。

(22) 不斷不絕 。

(23) 不出不滅 。

(24) 非主亦主 。

(25) 非有非無 。

(26) 非覺非觀 。

(27) 非字非不字 。

(28) 非定非不定 。

(29) 不可見、了了見 。

(30) 無處亦處 。

(31) 無宅亦宅 。

(32) 無闇無明 。

(33) 無有寂靜、而亦寂靜 。

(34) 是無所有 。

(35) 不受不施 。

(36) 清淨無垢 。

(37) 無諍斷諍 。

(38) 住無住處 。

(39) 不取不墮 。

(40) 非法非非法 。

(41) 非福田、非非福田 。

(42) 無盡不盡、離一切盡 。

(43) 是空離空 。

(44) 雖不常住、非念念滅 。

(45) 無有垢濁 。

(46) 無字離字 。

(47) 非聲非說 。

(48) 亦非修習 。

(49) 非稱非量 。

(50) 非一非異 。

(51) 非像非相 。

(52) 諸相莊嚴 。

(53) 非勇非畏 。

(54) 無寂不寂 。

(55) 無熱不熱 。

(56) 不可覩見、無有相貌 。

(57) 如來度脫一切眾生 。

(58) 無度脫故、能解眾生 。

(59) 無有解故、覺了眾生 。

(60) 無覺了故、如實說法 。

(61) 無有二故、不可量、無等等、平如虛空、無有形貌 。

(62) 同無生性、不斷不常 。

(63) 常行一乘、眾生見三 。

(64) 不退不轉、斷一切結 。

(65) 不戰不觸 。

(66) 非性住性 。

(67) 非合非散 。

(68) 非長非短 。

(69) 非圓非方 。

(70) 非陰入界、亦陰入界(五陰、十二入、十八法界) 。

(71) 非增非損 。

(72) 非勝非負。

  佛陀說如來之身。乃成就如上所述那樣,有著任算不盡的功德。皈納起來,即為:「無有知者、無不知者。無有見者、無不見者。非有為、非無為。非世、非不世。非作、非不作。非依、非不依。非四大、非不四大。非因、非不因。非眾生、非不眾生。非沙門、非婆羅門(沙門譯為勤息,後為佛教出家者的專有名詞。婆羅門譯為淨裔,為外道神職的代表名詞)。是獅子、大獅子。非身、非不身。不可宣說。除一切法相。不可算數。般涅槃時,不般涅槃(入涅槃時,並不入涅槃)。如來的法身就是完成如是這般任算不盡的微妙的功德!」佛陀提示這些有關於「非身是身」的奧義後,又叫一聲迦葉而說:「唯有如來乃能徹知佛身的真相,並不是聲聞緣覺所能了知的」。佛陀並說:「迦葉啊!如來是以這些功德完成其身的,並不是由雜身所長養之身。迦葉啊!如來的真身的功德就是這樣!怎麼又會罹患諸疾病,諸苦痛,危脆不堅,如坏器之易壞呢?(坏音丕,為未燒的瓦器)迦葉啊!如來所以會示疾病的原因,乃為調伏諸眾生的緣故!」佛陀闡述非身是身,也就是由萬德莊嚴的如來身之義後,又吩咐迦葉,叫他要了知此事,並將此義提示他人,佛陀說:「善男子啊!你現在應該要曉得!如來之身即是如金剛不壞之身!你從今天起,要常恆的思思念念此種真實之義,不可思念那雜身之身。也應該替人解釋『如來身即是法身』!」

  迦葉菩薩聽後又請示佛陀說:「世尊!如來已成就這麼偉大的功德,其身體那裡還會有病苦?那裡還會被無常所破壞?這種疑問正為我從來的錯覺!我從今天起,當會常念如來之身為常法之身,是安樂之身,也會去為人廣說此義!是的!世尊!如來的法身有如金剛之不壞。不過我還有一個疑問,也就是不知為甚麼原因有如此之身?」佛陀回答迦葉菩薩說:「因為能護持正法的因緣之故,得以成就這種金剛之身。迦葉啊!我在於過去的世代裡,生生世世都講持正法之故,現在才得成就如此金剛不壞常住不滅的法身。善男子啊!護持正法之故,現在才得成就如此金剛不壞常住不滅的法身。善男子啊!護持正法的人,即不一定受持五戒,不一定修習威儀,應該要拿刀劍、弓箭、矛槊(兵器)等武器,去守護那些持戒的清淨比丘們,使他們能安心立命的靜修,不被外來的打擾而動搖其道心!」迦葉菩薩又向佛表白說:「如果有比丘,離開守護之人,獨住在空寂的墓地,或樹下的話,應該說這位比丘是正真正銘的比丘。如果有人採取隨逐守護之人的行動的話,應當要曉得!這一種人就是禿居士(毛髮脫落為禿,諷刺之語)」。佛陀對迦葉說:「不可說他為禿居士這種話。如果有比丘,隨著其所到之處,供身之具都很豐足,而認真的讀誦經典。常行打座,思惟真理。有人來問法時,即為其闡述,所謂:布施、持戒,培植福德,少欲知足等道理是。雖然能如是講說道理,然而可惜還不能作到獅子吼(喻為說大乘奧義),還不能被獅子們(喻賢聖弟子)之所圍繞,不能降伏非法的惡人。像這類比丘,即既不能自利,也不能利益諸眾生。當然要知道,這類人物叫做懈怠、懶惰之人。雖然能持戒,能守護淨行,但是要知道!這種人乃為無所能為之人。假若有一位比丘,供給其身的供具都非常的豐富,又能護持所受的禁戒,也能作獅子吼,能廣說妙法,所謂修多羅(契經)、祇夜(重頌)、授記、優陀那(無問自說)、伽陀(孤起頌)、伊帝目多伽(本事)、闍陀伽(本生)、毗佛略(方廣)、阿浮陀達磨(未曾有法。以上九部經,新譯為九分教,在純陀品第二之處,曾提示過十二部經之名)以如是九部為他人廣說,以利益安樂諸眾生之故,唱出如下之語說:『涅槃經中曾規制諸比丘們,不可畜養奴婢、牛羊等非法之物。假若有比丘畜養這些不淨之物時,即應該要嚴治他。佛陀曾在異部經裡說過,有一位比丘曾畜養如上述之非法之物時,經某國王如法治他,曾驅逐他,使其還俗』。如果有位比丘能作如是等獅子吼的話,有破戒的人聽聞此語後,因瞋怒而加害這位法師。這位說法的人,假若因之而殉教致命的話,即名『持戒自利利人』。因此之故,我會聽許國王、群臣、宰相、優婆塞等人--這些保護說法的人。假若有人欲得保護正法的話,應該要像這樣去學!迦葉啊!那些破戒,不護法的人,才名禿居士,並不是持戒的人會得這種居士之名。

  佛陀又換一個話題而說:善男子啊!在過去世,算不盡的無量劫前,在此拘尸那城(角城)裡,有一位佛陀降生出現過,佛號尊稱為『歡喜增益如來』,是應供、是正徧知、是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也是世出世間都尊重的覺者。那個時候的世界,是土地廣博而嚴淨,是豐樂安隱,老百姓都很旺盛,並沒有飢渴的現象,好像西方淨土的安樂國裡的諸菩薩那樣的安樂!那位佛陀住在世間為算不盡時劫之久,其度化眾生的緣份完了後,乃在娑羅雙樹(岸樹、高竦樹)間,進入涅槃而逝世。他遺留於人間的正法傳流於世為無量億的歲月,在最後的四十年間,佛法還未滅亡之時,有一位持戒的比丘,名叫覺德,他有好多的弟子,曾被這些弟子眷屬們圍遶,他能作獅子吼,能頒宣廣說九部類的經典。他曾規制諸比丘們,不可畜養奴婢、牛羊等非法制之物。那個時候有若干破戒的比丘,聽此規制後,即起惡心,都手拿刀杖,去逼迫那位法師。那時的國王名叫有德,他聽此消息後,為了護法之故,就隨時趕往講說正法的法師所住的地方,和那些破戒的諸惡比丘們爭鬥,使那位說正法的人,能夠脫離被惡比丘加害的災難。而國王本身即因和人爭鬥之故,遍體鱗傷。這位覺德比丘,隨即讚嘆有德國王而說:『善哉!善哉!國王!你現在已成為正真正銘的保護正法的人!在未來的世代裡,你自己將成為算不盡的法器!』(也就是會以法莊嚴自身,享用無窮之義)。國王聽他說法後,內心即覺得非常的欣喜。不久就因傷重而逝世,而往生到阿 閦佛國(不動,位於東方),當為不動佛的第一弟子(是聲聞乘的弟子)。國王在世時,那些由國王所率領的軍表眷屬當中有直接參加戰爭的人,也有發隨喜心的人,這些人均因之而得到不退轉的菩提道心,命終後均往生到阿閦佛國,在那裡當起不動佛的聲聞乘弟子當中的第二大弟子」。佛陀話說到這裡,還是繼續其要說的話而說:「假若正法將欲滅盡時,就應該像這樣的去受持,去擁護正法,使正法不致滅盡!」佛陀並叫一聲「迦葉」!然後說:「那個時候的國王就是我自己,那時的說法比丘(覺德)即是迦葉佛!迦葉啊!保護正法的人,能得如是這般算不盡的功德果報。由於這種因緣,我在今天得能以種種相,來莊嚴自身,而成就法身,而完成不可壞滅之身。

  迦葉菩薩又向佛陀說:「世尊!如來真常之身,猶如刻畫之石,永不壞滅!」佛對迦葉說:「善男子啊!因為有這種因緣實事之故,不管是出家之二眾或在家的二眾,都應嚴格的勤加護持正法。護持正法的果報的功德,實為廣大無邊!善男子啊!因此之故,那些護法的在家弟子們,應該手拿刀杖,以便擁護那些修持正法的出家之眾。不管你曾經受持過五戒具足,但是也不一定能得稱為是大乘之人。雖然不受持五戒,但為護持正法,這種人乃堪稱為大乘的學人。擁護正法的人,應該執持刀劍器杖,去奉持保衛宏揚正法的法師」。迦葉聽後說:「假若諸比丘和拿著刀杖的在家居士們為伴侶的話,是否有『為人師之德?或無師德?』這到底是持戒呢?或者是破戒呢?」佛陀回答迦葉的疑問而說:「不可說這種人為破戒的人。善男子啊!我涅槃寂滅後,這五濁惡世之國土裡,會出現荒亂的局面,會相互抄掠,人民飢餓。會不得溫飽。在那個時候,會有因飢餓之故而發心出家。像這一種類的人,叫做禿敗之人(為衣食而出家之無戒名字之出家人)。這種禿敗之輩,看到那些嚴持戒律,具足威儀的清淨比丘在護持正法時,即起姤心惡念,而會驅逐清淨的比丘,使他出境。嚴重的,即會想加以殺害」。迦葉聽後就隨時請示說:「那麼,這些持戒而護持正法的人,要怎樣去遊化於城市鄉村,去教化度眾呢?」佛陀說:「因此之故,我現在聽許持戒的人,依仗那些在家的居士,那些持拿刀杖武器的人,為其伴侶。假若諸國王、大臣、長者、優婆塞等人,為了護持正法之故,雖然是手拿刀杖凶器,但是我會說這種人名叫持戒的人。再說,雖然拿著刀杖凶器,但卻未必會斷人的生命,也就是為護法而採取的方便措施,並不是以殺人為目的。如能這樣做的話,就得名叫第一優勝的持戒之人!迦葉啊!所謂護法的人,乃為具足正見,能廣說大乘的經典之人之謂。究竟不是為了捉取國王之寶蓋、油瓶、穀米,以及種種的果實等物。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以及貪人的供養,才去親近國王、大臣、長者等有勢力的人物。對於信眾,即無諂曲之心,要備足威儀,要摧伏那些破戒的諸惡人們。這樣,即名叫持戒護法的大師。可以當做眾生的真正善智識,其心廣大,譬喻大海之大!迦葉啊!假若有比丘,因為利益,而貪圖利養之故,才為人說法,此人所有的徒眾,及諸眷屬們,也都以其師為榜樣,也為貪求利養,此人因如是之故,自會壞滅其集團!迦葉啊!僧眾有三種,第一為犯戒的雜僧,第二為愚痴之僧,第三為清淨的僧眾。破戒的雜僧即容易壞滅,持戒的清淨僧,即利養等事緣所不能破壞,也就是利益供養等物均不能打動他的心!甚麼叫做破戒的雜僧呢?假若有比丘,雖然修持禁戒,但是為了利益之故,和那些破戒之眾,都同舉止動息,都很親密,都相互依附,都作同樣之業,此名破戒之僧,也名叫雜僧。甚麼叫做愚痴僧呢?假若有比丘,在阿蘭若處(閑靜處,遠離人家之閑靜好修道之處),諸根不睿利,闇昧愚鈍而瞢(惛悶。音頓孟),很少想出去乞食,在於說戒之日,以及恣(結夏安居後,可自由行動,而與人互勵之日,通常為七月十五日)之時,雖然教導其眾弟子們清淨懺悔,然而看到不像的弟子,犯著很多禁戒的人,即不能教令他們懺悔,以求清淨,而便與之說戒自恣,即名叫愚癡之僧人。甚麼叫做清淨僧呢?有一類比丘僧雖有百千億之魔難,也不能阻擾他的道心,此種菩薩眾的本性清淨,善能調伏如上述之二部之眾(比丘、比丘尼之二集團),均能使他們安住在清淨眾裡面,這叫做護法之無上的大師,是善持戒律的大德!為了調伏利益眾生之故,能了知戒律的真相,如輕戒,或重戒。如不是律的話,即不說證知,如果是戒律的話,即便證知!甚麼叫做調伏利益眾生之故呢?假若諸菩薩,為了化度眾生,而常常出入於鄉村部落,不選擇時節,或者到了寡婦之家,以及賣媱人家,和她們同一起居,經過多年。這種事乃為聲聞弟子所不應該做的,這叫做調伏利益眾生。甚麼叫做『重』戒呢?如果看到如來因遇事緣而制定禁戒時,你就從今以後,要謹慎,不要再犯,如四種重禁戒(殺生、偷盜、性媱、妄語),乃出家人不應做的重禁戒,如果冒犯而作的話,即不是沙門,並不是釋門種子(釋尊的出家弟子),這就是重禁戒!甚麼為『輕』戒呢?假若冒犯輕罪之事時,經過三次糾正,使其有自新的機會,名叫輕禁戒。『非律不證』為:如果有人讚頌可以受用不清淨之物,而不共同制止之謂。『是律應證』即是善學戒律,不親近破戒之人,眼看有人的舉止動作都隨順戒律,就心生歡喜。像這樣能知佛法應做之事,又善能解說,這種人叫做律師。善能解說一字(律字),善能修持契經裡所說的真義,亦像這樣。善男子啊!佛法乃無量無邊,乃不可思議,如來也同樣,也是不可思議!」

  迦葉菩薩聽後,向佛表白而說:「是啊!是啊!誠如聖教,佛法為無量無邊,真是妙不可思議!如來也同樣為不可思議!因此,我已知道如來身為常住不壞,絕沒有變異!我現在要好好的學習,也要廣為眾生闡說這種真義!」這時佛陀讚嘆迦葉菩薩而說:「善哉!善哉!如來身就是金剛不壞之身,菩薩應該好好的學習這種正知正見!如能這樣的了了而知見的話,也就是徹知正知正見的話,即是見到佛身如金剛之身--不壞之身,其明顯度,有如在鏡中看到諸形像一樣!」

 

名字功德品第六

  這時佛陀以對迦葉菩薩說:「善男子啊!你現在要好好的修持此經的文字、章句等所有的功德。假若有善男信女,聽聞此經後,會墮落於四惡趣」地獄、餓鬼、畜生、修羅),乃是不可能的一件事!為甚麼呢?因為這種經典,乃為算不盡的諸佛所修習過的。至於其功德,我現在會詳細的為你們解說:」

  迦葉菩薩向佛請示說:「世尊!此經的經名是甚麼?大菩薩要怎樣奉持此經?」佛陀說:「這本經叫做『大般涅槃經』(大圓寂,為稱釋尊之入滅,而取為經名)。上語很恰當,中語也適當,下語仍最為合適。其意義乃很深遠,其文字也是非常的良好。純粹具足清淨的梵行,可說是金剛寶藏,是圓滿無缺!你要專心一意的聽,我會把它闡述出來!」佛陀將說『大般涅槃經』的真義,故叫大家要注意的聽!佛陀叫一聲善男子而說!「所謂大,即是常之義。如八大溪河,終皈均會流入大海一樣,此經也是這樣的會降伏一切煩惱結縛,以及任何魔怨,然後要在大般涅槃放捨其身命,因此之故,名叫大般涅槃」。佛陀繼用譬喻說:「善男子啊!又如醫師,有一種秘方,此秘方能將所有的醫術收攝在裡,佛陀也是如是!佛陀所說的種種妙法,秘密深奧的藏門,悉皆入此大般涅槃裡!因此之故,名叫大般涅槃」。佛陀又舉喻而說:「善男子啊!譬如農夫,在春天裡播下種子,平常都希望能有好的收成。到了已經收成果實的時候,大家的希望也就息止。善男子啊!一切眾生也同樣,在修學其他經典時,平常都希望其滋味,然而若得聽聞此大涅槃經時,即希望其他經典的所有滋味都會統統把它永遠斷滅無存!因為此大涅槃經乃能使眾生度脫諸有流(有,總計為廿五有,為流入六道之眾生之義)。善男子啊!好像所有的腳跡當中,象的腳跡最大一樣,此經也是同樣的在諸經三昧(禪定)當中,最為優勝。善男子啊!譬喻耕田,秋天之耕最為優勝一樣,此經也同樣的在諸經當中最為優勝!善男子啊!又如諸藥當中,醍醐為第一善能療治眾生的熱惱亂心一樣,此大涅槃經也是同樣的最為第一善治眾生之惱煩亂之病!善男子啊!譬如甜酥等八味(甘、辛、鹹、苦、酸、淡、澀、不了)都具足一樣,此大涅槃經也是八味具足的經典。所謂八是那八種呢?第一為常住,第二為恆久,第三為安隱(不動),第四為清淨,第五為不老,第六為不死,第七為無垢(虛通),第八為快樂。具足此八種法味之故,名叫大般涅槃。如果諸大菩薩安住在此裡面,又能到處示現涅槃,因此之故,才名大般涅槃。迦葉啊!善男信女們如果想在此大般涅槃而涅槃的話,就應如是去學習如來常住,而法與僧也同樣(學習法常住,僧眾常住)。

  迦葉菩薩聽後發表他的感想而說:「非常的奇妙啊,世尊!如來的功德真是不可思議。法與僧也同樣的不可思議。此大涅槃經也是不可思議!如果有人修學此經典的話,即能得到正法眼,能為眾生的良醫!假若未學習此涅槃經典的話,當然要知道!此人一定是好像盲目之人一樣,是沒有具備慧眼,也是被無明所覆蔽!


四相品第七之上

  佛陀又對迦葉菩薩說:「善男子啊!大菩薩將大般涅槃經分別開示,計為四相之義。第一為自正,第二為正他,第三為能隨問答,第四為善解因緣之義」。

  (1)自正:如來乃見諸因緣而說教開示的,也就是見機而說的。佛陀舉例而說:「譬喻一位比丘看到大火燄時,即觸動其心而說:『我寧可把熾燃的火 炎包住,也不敢對於佛陀所說的十二部經,以及秘密藏加以誹謗--說此經是魔王所說的。會認為假若說佛法僧為無常的話,即說此語的人就是自己侵欺自己,也是欺騙別人!寧可用利刀斬斷自己之舌,也絕對不說佛法僧為無常。如果聽到別人在談,也不信受,同時還要同情可憐說此種話的人。佛法僧真是不可思議!』『應該要這樣受持,應自己觀察自己之身有如火 炎!』這就是所謂自正」。

  (2)正他:佛陀曾在說法時,有一為以乳養育嬰兒的女人到了佛前,行禮如儀後,曾有些顧忌,惟藏在內心,並不把它表達出來,因此,就退坐在一邊。佛陀知之而故問說:『你因愛兒心切,故多掺酥給妳的嬰兒喝下去,並未想到會不會消化的問題』。那位女人及回稟佛陀而說:『很奇妙啊,世尊!您真善能了知我的內心所想之事。但願佛陀您,能教我應用多少酥的問題。世尊!我在今天早晨,用過量的酥給嬰兒喝過,我很怕他不能消受。是否會因此而夭折呢?願佛為我解說。』佛陀說:『你的嬰兒所喝過的,不久就會消化的,定會增益其壽命的』。那位女人聽後非常的欣喜,她說:『佛陀您老老實實的說出來,使我非常的欣慰』。佛陀就是這樣的為了調伏諸眾生之故,善能分別詳細的解說消化與否的問題。佛陀同時也說諸法無我、無常。如果佛陀開頭就說真常的話,來聽受教化的學子,會以為此法和那外教所說的相同,故會放棄學佛而去。佛陀又對那位女人說:『若嬰兒長大後,能自走動時,即對於所食之物,便能消化那些難以消化之量,那些本來給與嬰兒之酥之量,已不足夠的了。我所有的聲聞弟子也和你的嬰兒一樣,最初不能消受常住之法,因此,我就先說一切皆苦,諸行無常之法。到了他們的功德已備足,堪以學習大乘的經典時,我就於此經闡說六味(前三味為世間三味,後三味則為出世間的三味。又鹹酢等為凡夫的報味,苦無常等為賢聖的道味)。六味為:說苦為醋味,說無常為鹹味,說無我為苦味,說樂為甜味,說我為辛味,說常為淡味。世間裡有三種味,所謂無常、無我、無樂是也。以煩惱為柴薪,智慧為火,由此因緣而成為涅槃之飯食,也就是以真常、真樂、真我,使諸弟子們,均能喜歡嚐此甘味!』佛又告訴女人說:『你如果有機緣欲至他處時,應該驅除那些惡子,使其離開屋舍,便將寶藏提示給那些善良的兒子』。女人聽後說:『誠如佛陀的教訓!珍寶之藏應該提示給善良的子弟,不應示現給惡子』。佛陀說:『這位大姊(女人通稱),也就是這位女居士,妳聽我說:我也是同樣的在於將入涅槃時,對於那些如來微密無上的法藏,不會咐囑給諸聲聞弟子們。好似妳的寶藏不顯示給惡子一樣,當會咐囑給諸菩薩們,猶如你將寶藏委付給善良的兒子一樣。為什麼呢?因為聲聞弟子們會生有變易之想,會以為佛陀真正滅度。但佛陀我,實在並不滅度。如妳有事遠行,在還未回來時,你的惡子便說你已死了,而你實在並沒有死。而諸菩薩即不同,他們會說佛陀真常不變易,如你的善的兒子不會說妳已死一樣』。因此之故,我會以無上秘密之藏,咐囑給諸菩薩」。佛陀說到這裡,又叫一聲善男子而說:「如果有眾生,說佛為常住不變易的話,你就會知道,此家門裡定有佛陀之存在!這就是正他之義。」

  (3)能隨問答:佛陀叫一聲迦葉,然後說:「甚麼叫做能隨問答呢?」佛陀接著解釋說:「有人來請問佛陀我,說他不用捨棄金錢財物,而能得到大施檀越(布施能超越惡趣,故演義為大施主)之名嗎?」佛陀回答說:「假若有沙門(勤息)、婆羅門(淨裔)等出家,或神職人物當中,有少欲知足,不接受不淨之物,也不蓄積不淨之物,對此種人當施奴婢、僕使等使用人。對於修持清淨的梵行之人,即布施豔美的女人,對於禁斷酒肉的人,即施以酒肉,對於過午不食之人,即施以過午之食,對於不著華香的人,則施以華香。像這樣的布施,則布施之名會流傳遠播,名譽會傳到普天之下,而不曾損失自己一毛錢。這叫做 能隨問答(文中五種之施均有兩意:①不知而施,而對方一定不接受,故布施者不曾損減施物,而成就大施。②雖然知之,但欲顯示對方之德而施,施者則完全不損,對方會增加名德,故成大施)。」

  這時迦葉菩薩發言說:「世尊!對於不食肉之人,不應該布施肉類給他,為什麼?因為我曾觀察過不食肉的人,這種人有大功德!」佛陀讚嘆迦葉說:「善哉!善哉!你現在可說是善知我意的人。護法的菩薩應該要這樣!善男子啊!從今天開始,不聽許聲聞弟子吃食肉類。如果接受信者的布施時,應該觀想此食猶如親子之肉之想」。迦葉又向佛說:「世尊!為什麼佛陀不聽許食肉呢?」佛陀說:「因為食肉的人會斷滅大慈的種子!」迦葉又說:「佛陀為什麼從前聽許比丘們食三種淨肉呢?」不見殺、不聞殺、不疑為我而殺)。佛陀說:「迦葉啊!此三種淨肉,乃隨著事緣漸次而制定耳」。迦葉菩薩又說:「為什麼不聽許十種不淨之肉,乃至九種清淨肉呢?」(見梵行品:①人「同類」、②蛇「似龍」、③象、④馬「此二為國寶」、⑤豬、⑥狗、⑦狐「以上為鄙惡」、⑧猿猴「似人」、⑨獅子「獸王」、⑩雞。以上為十種不淨之肉,至於九種清淨,則為:見、聞、疑等各有前後之方便,以及根本之三,計為九種)。佛告迦葉說:「這也是因遇事緣而漸次制定耳。應該要曉得!這即是現斷肉之義!」迦葉又說:「如來為什麼稱讚魚肉為美食呢?」佛陀說:「善男子啊!我並不說過魚肉之屬為美食!我曾經說過的美食就是甘蔗、粳米、石蜜、一切穀類與麥、及黑石蜜(黑糖)、乳酪、酥油等。我雖說過應畜備種種的衣服,但是應該畜備的都須染過的壞色衣,何況我怎會貪著於魚肉之味呢?」迦葉又說:「如來假若制定不食肉,即那些五種味--乳酪、酪漿、生酥、熟味、胡麻油等,以及那些衣服,如憍奢耶衣(野蠶衣、絹衣)珂貝(像玉的石,白瑪瑙)、皮革、金銀的盂器等物,也應不可接受?」佛陀回答說:「善男子啊!佛教不應同於尼健(譯為離繫,為裸形外道。是唱極端的禁欲主義者)的見解。佛陀所制定的一切禁戒,各戒都有其不同的意義,個有異義之故,才聽許食三淨肉,個有異想之故,才斷十種肉。也因異想之故,一切悉皆斷除,及於自死者(連自死也不可食之義)」。迦葉啊!我從今天起,要制定諸弟子們不可以再食一切肉類。迦葉啊!那些食肉的人,不管是行,是住(站立),或者是坐,是臥,一切眾生嗅聞其食肉之氣,均會產生恐怖。譬喻有人,接近獅子後,眾人看到,而嗅聞到獅子之臭味,而生恐怖的心理一樣。善男子啊!如人吃蒜,及會覺得嗅穢而厭惡一樣。他人見之,嗅聞到臭氣就會捨去他。假若遠遠見到,猶然不欲見,更何況會去親近他呢?諸食肉之人,也是這樣,一切眾生嗅聞到其肉氣,均會恐怖,會生畏死之想。在水裡、陸上、空中飛走的有生命的飛禽走獸等眾生,均會捨之而走避,牠們均會說言:此人是我們的怨讎之人。因此之故,菩薩不習慣於食肉,有時為了度化眾生而示現食肉,雖然示現食肉,但實在不食!善男子啊!菩薩對於清淨之食尚且不食,更何況會食肉?善男子啊!我涅槃後,算不盡的百歲時,四道的聖人(四聖果者),也都涅槃,正法滅後,在於像法當中,會有比丘,其形貌好似持守戒律,多少總在讀誦經典,然而貪嗜飲食,以養其身。身上所穿的為粗陋醜惡,形體很憔悴,並沒有威德。且飼養牛羊,擔負薪草。頭上的髮鬚很長,指爪也同。雖然也披袈娑,但其狀卻似獵人。細視慢步,好像貓在伺鼠一樣,常常這麼說:「我已得阿羅漢果!」有種種的病苦,都眠臥在糞穢之處。外雖現賢善,內心卻懷貪嫉,好像受持瘂法的婆羅門。並不是沙門,而現沙門像耳。邪見熾盛,而誹謗正法。像這種人,乃破壞佛陀所制定的戒律、正行、威儀。雖說解脫果,卻離清淨之法,同時也破壞甚深秘密之教。各自隨著自己之意,而將經律亂說一場。這種人曾說如下之語而說:「如來皆聽許我們食肉」,也就是說佛陀允許出家人食肉。自己創說此論,而說此為佛說。互相諍訟,而各自稱自己為沙門,為釋子」。

  「善男子啊!那時又有好多沙門,都貯聚生穀,都受取魚肉,親手作膳食,拿著油餅、寶蓋,及穿革屣。都親近國王、大臣、長者們,也會占卜命相,觀察星宿,勤修醫學,畜養奴婢、金銀、琉璃、車磲、瑪瑙、玻璃、真珠、珊瑚、虎珀、璧玉、珂貝,以及種種的果蓏(木上為果,地上為蓏)。不專修持,而學諸伎樂、畫師、泥作、造書(著作)教學、種植根栽、蠱道咒幻,也和合諸藥、作倡伎樂,以香花治身,以樗蒲(賭博遊戲)、圍碁為消遣,學諸工巧( 枝藝)等事。如果有比丘,能夠離開這些不應作之事的話,即可稱說:『此人真正是我的弟子』!」

  這時迦葉又請示說:「世尊!諸位比丘、比丘尼都依優婆塞、優婆夷之供養,而得以生存,故需行乞食。如果行乞食時,得到雜類之肉,要怎樣才可得食?才能和符清淨法?」佛陀說:「要用水洗乾淨,要將肉分開,然後才可以食。如果缽盂食器被肉所污染,然而能使食器無腥味,即許食用,這並沒有甚麼罪過可言的。假使乞食時看到食物中有很多肉類的話,及不應接受其供養。一切現成之肉,都不可以食!如食之,即有罪過。我現在提 唱斷肉的制度,如果詳說,即怎麼談也談論不盡。因為涅槃的時間快到,故唯有略說。這就是能隨問答。」

  (4)善解因緣義:佛陀將解釋善解因緣義,佛陀說:「如有四眾弟子來向我諮問說:『世尊!如是之義,佛陀現在才講出,為什麼當初不對波斯匿王(勝軍,憍薩羅國王)說此法門深妙之義?為什麼有時說深,有時述淺?或名為犯,或名不犯呢?又甚麼叫做墮,甚麼叫做律,甚麼叫做波羅提木叉(別解脫,為戒律的別名)之義?』)佛陀說:「波羅提木叉名叫知足,由之而完成威儀。不搐動物等物,也叫做淨命。墮即為四惡趣(地獄、餓鬼、畜生、阿修羅)而名。又墮為墮落地獄,乃至阿鼻(無間,八熱地獄中最猛惡之地獄名)。若論其遲速的問題,實乃超過於暴風雨!會使聞到之人生起大驚怖,使人不敢冒犯而堅持禁戒,而不犯失威儀,而修習少欲知足,不受一切不淨之物。又所謂墮即為長養地獄、畜生、餓鬼之義。有這些意義,故名曰墮。波羅提木叉即離身口意之不善的邪業。律就是入於戒威儀(毘尼藏)、深經(修多羅藏)、善義(阿毘曇藏),而遮斷受一切不淨之物,以及不淨的因緣。又遮斷四重(波羅夷--斷頭罪。所謂殺、盜、淫、妄之四種極重之罪)、十三僧殘戒(當僧的道德生命均可殘存之罪,有十三條故云)、二不定法(有否罪性不定,也就是嫌疑之罪,為兩性關係之罪,有二條)、三十捨墮(梵為三十尼薩耆波逸提,應棄捨之墮罪,如不捨之,即成犯罪而墮地獄,有三十種)、九十一墮(梵為九十一波逸提,對上面之捨墮而云單墮,無捨棄之財物故,唯單懺悔之罪。如不懺悔,即會墮地獄。十誦律為九十,彌沙塞為九十二,今舉九十一條)、四悔過法(梵為四提舍尼,譯為說罪、顯示等。於眾僧前懺悔所犯之罪,又名向彼悔,有四種)、眾多學法(為百眾學法,僧團應學修之戒百條,故曰眾多,為最輕小之戒)、七滅諍(止僧伽間之諍議,而判決之,有七種方法)」。

  佛陀又說:「或者又有人會破一切禁戒,所謂一切,即是指四重法,乃至七滅諍法,也就是上述之一切戒條。或者有人誹謗正法--甚深的經典,以及具足成就(具足一切惡)一闡提(信不具,斷善根),盡滅一切相(一切善),無有因緣(沒有佛法之因緣,也是撥無因緣之義)。像這些人,自己雖然說他自己為最聰明,是利根上智,但是輕重罪均自覆藏,其覆藏諸惡之事,有如龜之藏六(四足與頭、尾,都藏起來,不敢面對現實)。像這些,日夜並不悔過,並不懺悔之故,時時刻刻都在增長。這些比丘所犯的眾罪,到頭來,都不發露懺悔,因此而使其所犯的便為一再的滋蔓生長不已!佛陀知道此事,故漸次而制定戒條,不能統於一時將其制定。」

  這時有善男信女們向佛請示說:「世尊!如來早已知道上述這些事情,佛陀為什麼不一口氣把它先於制定呢?是否佛陀眼睜睜的欲使眾生墮入於無間地獄?」他們在這裡舉一個譬喻說:「譬喻有好多人,想到別地方去,而迷失正路,都隨逐於不對的道邁進。這些人並不知道自己在迷途,故都以為是方向正確之道,又看不到人可以諮問是否走對之路。眾生就是這樣的對於佛法起大迷惑,不能徹見正真之理。因此,如來應先為他們闡說正道,令諸比丘知道這是犯戒,這是持戒,當應這樣的制定!為什麼須如此呢?因為如來正覺乃為真實者,乃正知正見正道,唯有如來--天中天,善能講說十善增上的功德,及其真義。因此,我們要啟請佛陀您,應先制戒!」佛陀說:「善男子啊!假若說如來善能為諸眾生闡述十善增上之功德的話,那麼,如來即看護眾生如羅睺羅那樣之平等一樣。如這樣,即為什麼批評『世尊是否欲令眾生入於地獄?』我如看見有一個人將墮於無間地獄的因緣(實事)的話,我即尚會為此人而住於世間一劫之久,或半劫之久,好為之解困,我對於眾生乃這樣的以大慈大悲去應付,怎會誑惑這些同視為一子的眾生,使他墮入於地獄呢?善男子啊!譬喻人民向於國王獻納衣裳,而國王看見衣裳裡有孔穴,就會叫人修補一樣,佛陀也同樣,佛陀看見眾生們有人將入地獄的因緣時,即以善戒而補之。善男子啊!譬喻轉輪聖王事先為了眾生而說十善之法,其後漸漸發見有行諸惡行之人,王即隨著事情的發生而漸漸的斷滅其惡行,到了斷諸惡行之後,即自行聖王之法。善男子啊!我也和這道理同樣,雖然有所闡說,但是卻不得事先制定,要等到由於比丘漸漸行諸非法,然後方隨著其所作的惡事,而制定其戒律。願學法的眾生,乃隨我的教訓而修行。像這等眾生,乃能得見如來的法身。如轉輪聖王所有的輪寶,乃不可思議,如來也同樣為不可思議,法與僧之二寶也同樣為不可思議,能說法的人,以及聞法的人,均為不可思議,這就是名叫善解因緣之義!菩薩能如是善於詳細分別開示此四種相之義,故名大乘大涅槃中的因緣義。」

  又所謂自正,就是得此大般涅槃。所謂正他,即:我為諸比丘們所說的『如來常存不變』是。所謂隨問答,即:「迦葉啊!由於你之啟問,故得廣為大菩薩、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們闡說這種甚深微妙之義。所謂因緣義,即為:聲聞、緣覺不能了解此種甚深之義,並不聽聞伊字之三點,而成就解脫、涅槃、摩訶般若,成就秘密藏之事(伊字三點如前述。即以法身、般若、解脫之三法為別,涅槃為總。今則將法身更為涅槃而為別,以秘密藏為總。原為一法之異稱,故為自在運用)。我現在將分別詳細的闡揚此義,為諸聲聞們啟發智慧的眼目!假如有人作這樣說:『像此四事(前述之四相)怎能為一呢?不是虛妄了嗎?』即應反質問而說:『是虛空、無所有、不動、無礙,像此四事,有甚相異嗎?這怎麼叫做虛妄呢?』迦葉說:「不可能啊,世尊!這些句言均為同一意義,所謂空之義。而自正、正他、能隨問答、解因緣之義,也是同樣,即為大涅槃,是相等而沒有差異!」

  佛陀對迦葉說:「假若有善男信女說:『如來為無常。為甚麼知道如來為無常呢?因為如佛陀說:滅盡煩惱叫做涅槃。猶如火炎息滅,一切都皈於無一樣。滅除煩惱,也像這樣,故名涅槃』。『為什麼如來為常住法,為不變易呢?如佛所說:離開諸有,乃名涅槃。在此涅槃當中,並沒有諸有。為甚麼如來為常住法,為不變易之法呢?如佛所言:猶如衣物壞盡,即不再名為衣物一樣,涅槃也是同一道理。滅盡諸煩惱,即不再名為衣物一樣』。『為什麼如來為常住法,為不變易之法呢?如佛陀所說:離開欲念而寂滅,乃名為涅槃。猶如人的頭被斬斷了,即已沒有頭一樣,離欲寂靜也同一道理,是空而一無所有,故名涅槃』。」為什麼如來為常住法,不變易之法呢?如佛所言:

  猶如熱鐵,以鎚打,即會流出火星,火星散盡後,即滅而為無有,已不知有其物體的存在,得正解脫,也像這樣,已經度脫媱欲諸有之淤泥,而得達無動之處,而不知所至之處。為什麼如來為常住法?為不變易之法呢?

  佛陀說到這裡,又叫一聲迦葉而說:「如果有人作這種責難的話,就叫做邪難。」也就是不了解佛陀而產生的一種不正確的質詢!佛陀並叫迦葉不應作如是的憶念思想,不可謂如來性為滅盡之想。佛陀說:「迦葉啊!滅除煩惱,即不名為物。為什麼呢?因為永遠究竟之故,因此而名叫常。此句就是寂靜,已沒有再上的了。將諸相滅盡,沒有遺餘。此句,乃鮮白,為常住不退,因此而名涅槃為常住。如來也同樣,為常住而沒有變。所謂星火之流,即謂煩惱。星火流散後即滅,而不知去向,乃喻為諸佛如來煩惱滅盡後,已不在於五趣(地獄、餓鬼、畜生、人、天)。因此,如來乃為常住之法,並沒有變易。又次,迦葉啊!諸佛所師的,就是所謂法,因是之故,如來乃恭敬供養法。也因為法常故,諸佛亦常(法常與亦常,具名法常、樂、我、淨,一般都以常樂我淨稱之)」。

  迦葉菩薩又向佛請示說:「如果煩惱之火滅盡時,即如來亦滅?那麼如來即沒有常住之處。如那迸鐵之赤色滅後,即不知去向一樣,如來先前之煩惱也像這道理,煩惱滅後,即已沒有所到之處。又喻如那鐵的熱度與赤色均滅後,已沒有熱度與赤色,如來也像這道理一樣,滅後即為無常住,滅除煩惱後,即便進入涅槃。由之而知,如來即是無常。」佛陀聽後說:「善男子!你所說的鐵,即名諸凡夫,凡夫之人即雖滅煩惱,而煩惱滅後,又一再的生起煩惱,所以名叫無常,如來即不是這樣,如來將煩惱滅後,即已不再會生煩惱,故名為常!」迦葉又請示說:「如熱鐵之赤色滅後,又放置在火裡,是時赤色又會生起,如來如果也是像這樣的話,應該會在生結縛(煩惱),如果結縛還會再生起,即表示為無常」。佛陀說:「迦葉啊!你現在不應該講如來為無常這種話。為什麼呢?因為如來是真常之故。善男子啊!好像燃燒樹木,火滅後有灰,煩惱滅後,便有了涅槃。壞衣、斬首、破瓶等譬喻也像這樣。像這些物各各都有名字,名教壞衣、斬首、破瓶。迦葉啊!如熱鐵冷卻後,還可以使它遇火而火熱起來,可是如來卻不是這樣,如來斷滅煩惱後,即究竟清涼,煩惱的熾火已不會一再生起。迦葉啊!你應了知!那算不盡數的眾生,猶如譬喻中的鐵。我以無漏的智慧之熾火,燃燒那些眾生的煩惱結縛!」迦葉菩薩聽後,了解佛意,故開口又說:「善哉!善哉!我現在已澈知如來所說之『諸佛是常』的道理了!」佛陀說:「迦葉啊!譬喻一位聖王,平時都住在後宮,但有時卻會遊觀在於宮內的後花園。此時聖王雖然不在諸婇女中,但也不能因之而說聖王已臨終。善男子啊!如來也像這道理。如來雖不現於閻浮提界(吾人的世界),而將進入於涅槃,也不名叫無常。如來已出離算不盡的煩惱,已進入於涅槃安樂之處,遊諸覺悟之華嚴界,而歡娛受樂!」

  迦葉又請示說:「如佛所說:『我已久遠劫來,就渡諸煩惱的大海』。如果佛陀已度脫煩惱大海的話,為甚麼又納耶輸陀羅(釋尊在俗時之妃,為拘利城主善覺王之女。譯為持譽),而生羅睺羅(覆障)呢?由此因緣實事而知如來並未度脫如大海的諸煩惱結縛。但願佛陀您闡述其因緣實事」。佛陀對迦葉說:「你不應說此言,說什麼:『如來如久度煩惱大海的話,為什麼又納耶輸陀羅而生羅睺羅。由此事實而知如來並未脫離煩惱結縛如大海』。善男子啊!此大涅槃,乃能建立大義!你們現在應該要注意的聽,我會廣為大家闡述,大家不可生起驚疑的心。假若大菩薩住於大涅槃,即能將須彌山王(妙高山)那麼高又廣的物體,也能取之而納入於芥子裡。那些被依住於須彌山的諸眾生們,也不會覺得有壓迫之感,也不會有往來過的感覺,都和他本來未被移動過之時一樣,並沒有差異。唯應度的人,即能看見此菩薩以須彌山納入於芥子裡,又一再的將它回復安止於本來所住之處。善男子啊!又有大菩薩住大涅槃,能將三千大千世界納入於芥子裡。裡面的眾生並不覺得有甚麼壓迫感,以及往來過之想,都如本來一樣,並沒有差異。唯應度的人,即能看見這位菩薩以此三千大千世界納入於芥子裡,又一再的將其回復而安止於本所住的地方。善男子啊!又有大菩薩安住於大涅槃裡,能將三千大千世界 納入一毛孔內,乃至將其回復到本處等事,也像上述一樣。善男子啊!又有大菩薩安住於大涅槃裡,斷取十方的三千大千的諸佛世界,將其放置在針鋒內,好像將棗葉貫穿一樣,而將其擲著在他方異佛的世界裡,而裡面所有的一切眾生都不覺得曾往來於甚麼地方。唯應被度的眾生,始能看見此一情形,乃至回復到本處等事,也和上述一樣。善男子啊!又有大菩薩安住於大涅槃裡,斷取十方的三千大千的諸佛世界,放置於右掌裡,有如將陶家之輪,擲置在他方微塵的世界,然而並沒有一位眾生會有往來過之感覺。唯應該被度的眾生始能看見其情形而已。乃至又將其回復到本處,也如上述。善男子啊!又有大菩薩安住於大涅槃裡,能斷取一切無量諸佛的世界,悉將其納入於自己的身內,而其中的眾生均不會覺得壓迫之感,也沒有往來及住處之感覺。唯被應度的人,乃能看見此情形,乃至回復到本處也如上述一樣。善男子啊!又有大菩薩安住於大涅槃裡,將十方世界納入於一微塵裡,其中的眾生也不覺得有甚麼壓迫以及往來之處。唯應被度的人乃能看見此情形,乃至回復本處,也如上述。善男子啊!這些大菩薩安住在大涅槃裡,則能示現種種算不盡的神通變化,因此之故,叫做大般涅槃。此大菩薩所能示現於這些算不盡的神通變化之事,是一切眾生不能測量得到之事。你現在怎能肯定如來習近於愛欲,而生羅睺羅呢。善男子啊!我已久住於此大涅槃,能作種種神通變化等示現。在此三千大千世界的百億日月,百億閻浮提,作種種的示現,都如在首楞嚴經(勇健,另二部同名,現存於藏經中,但為同名異經)裡面廣說過。我在於三千大千世界,或在閻浮提示現涅槃,但也畢竟不取於涅槃。或在閻浮提示現入於母胎,使父母生起我子的感覺。然而我的此身,究竟並不由愛欲和合而得生的。我已從久遠的無量劫以來,就已離開過愛欲,我現在此身即是法身,乃隨順世間,而示現入胎耳。善男子啊!我在此閻浮提林微尼園(藍毘尼園,為佛陀誕生之地,現位於尼泊爾達奈州)內,示現由聖母摩耶(釋尊之生母,譯為大術)而生,降生後,即能向東步行七步,是時曾唱如下之語說:『我在人類、天界、阿修羅當中,乃為最尊最上!』我的父母、人天、大眾,大家看到此情形後,都驚嘆不已,都生希有之心。這些人都以為我是人間的嬰兒,但是我的此身,乃從無量劫以來早已離開此法。此身即是法身,並不是血肉、筋胍等所成立的。乃為隨順世間的眾生法之故,示現為嬰兒耳。我當初降生後,由向東而轉向南行七步,乃示現欲為算不盡的眾生作無上的福田,向西行七步,即示現『生』死已盡,永斷老死,此身就是最後之身,向北行七步,乃示現已度諸有(廿五有眾生)的生死。向東行七步,乃示現為諸眾生而作導首。向四維(東南、西南、東北、西北)行七步,乃示現斷滅種種的煩惱,及四魔(煩惱、五陰、死、天等魔)的種性,成為如來、應供、正徧知。向上行七步,乃為示現不會被清淨之物所染污,猶如虛空那樣。向下行七步,乃示現法雨滅除地獄的火燄,令在地獄的眾生享受安隱快樂,使那些毀滅禁戒的人,作諸霜雹的示現!在於閻浮提誕生七日後、示現剃髮。世間的人都說我是嬰兒在誕生後七日的最後剃除頭髮!一切人、天、魔王波旬(惡魔)、沙門、婆羅門等,都沒有一個人能看見我的頂相(無見頂相,佛頭頂之特相,為三十二相之一),更何況能持剪刀臨場剃除我的頭髮?設若說有人執持剃剪刀,到我的頭頂,那是講不通的!我已由於久遠的無量劫中就已剃除鬚髮,為了欲隨順世間法之故,示現剃髮耳。我既誕生後,我的生身的父母就將我帶入天祠(神廟)內,將我提示給摩醯首羅(大自在)天神,大自在天神即看到我時,就合起其雙掌,恭恭敬敬的站立在一邊。我已經久遠劫來就捨離此進入天祠中之法,為了欲隨順世間法之故,示現如是之法耳。我在閻浮提示現穿耳,在耳朵穿穴,以便懸掛耳環之類。說真的,一切眾生實沒有人能穿透我的耳朵的,是為隨順世間的眾生法故,示現如是耳。又用諸寶作獅子之璫(耳朵飾物),以便莊嚴其耳。然而我已久遠劫來就已離開莊嚴具(莊飾品),是為了欲隨順世間法之故,才作此示現耳。幼年時示現進入學堂,修學詩書,然而我已在於無量劫以來,就已具足成就,我徧觀三界所有眾生當中,沒有一人堪任為我師甫的人,是為了欲隨順世間法之故,示現進入學堂耳,所以名如來,應供、正徧知。我雖然學習乘象、槃馬、角力(摔撲),種種技藝,也如上述。在閻浮提,又示現為王太子,大家都看我為王太子,都以為我乃享盡五欲(由眼耳鼻舌身而起色聲香味觸之欲樂)之樂的人。然而我實已於算不盡的時劫中就已捨離此五欲等快樂的享受,為了隨順世間法之故,示現如此之相耳。當初算命師曾為我占卜,其結論說:『這位王子假若不出家的話,會當起轉輪聖王,會統治閻浮提(吾人的世界)』。所有的人都信此語。然而我乃於算不盡的時劫以來,就已捨離轉輪聖王之位,而為法輪之王。在閻浮提示現離開婇女等五欲之樂,看見世人之老病死等痛苦,最後及至看到出家沙門後,即因之而去出家修道。世人都說:『悉達多太子(釋尊在宮內時之名)最初去出家修行』。然而我已在於算不盡的時劫裡,就已出家學道過,乃為隨順世間法之故,示現如此耳。我在閻浮提示現出家受具足戒(出家人應具足一切戒律無缺減之戒),精勤修道,而得須陀洹果(預流果、出果聲聞)、斯陀含果(一來果,二果聲聞)、阿那含果(不還果,三果聲聞),阿羅漢果(應供、殺賊、無生、聲聞最高之第四果位,已斷除見思等三界之惑)。大家都以為阿羅漢果很容易得到,並不為難。然而我實已在過去算不盡的時劫裡,就完成阿羅漢的果位,為了度脫諸位眾生的緣故,乃禪坐於修持的道場--菩提樹的樹下,舖草為座位,經過摧伏諸魔軍,大家就以為我最初在菩提樹下金剛道場降伏魔軍的宮巢。然而我實已於算不盡的時劫裡,就已將諸魔降伏完畢,為了欲降伏剛強的眾生之故,而示現化度的過程。我又示現大小便利出息入息,也就是和人類同樣的肉身應有的一切作息,因此,大家都以為我有大小便出息入息等事,然而我的此身所得的果報,實在沒有這些人類通常應有之患,乃隨順世間之故,示現如此而已。我又示現接受他人的信施,然而我此身體並沒有甚麼饑與渴,為了隨順世法之故,示現如此耳。我也示現和諸眾生同樣之故,化現有睡眠之需,然而我已在於算不盡的時劫裡,就已具足無上深妙的智慧,以遠離三有當中之舉止威儀、頭痛、木痛、腹痛、背痛、全身疾病、木槍、洗足、洗手、洗面、漱口、嚼楊枝等事,也就是已沒有三有(三界生死)裡的一切動作與諸毛病。大家都以為我有這些事,然而我此身實已沒有這些事。因為我的手足很清淨猶如蓮花,嘴裡也非常的淨潔,有優鉢羅華(青蓮花)之香。一切眾生都以為我是人類,我實在並非凡人。我又示現納受糞掃衣,浣濯縫打等事,也就是衣服都和常人一樣須換洗。然而我久來就不須要這些衣裳。又大家都說羅睺羅是我之子,輸頭檀王(淨飯王)是我之父,摩耶夫人(大術)是我之母。住在世間,享受王家的諸快樂,然後捨棄這些榮華富貴去出家學道。眾人又說:這位是淨飯王的太子,其大姓為瞿曇(姓甘蔗,別稱日種),因遠離世間之樂,而去尋求出世間之法。然而我乃久來就已離開世間的愛欲,這些世上的事情,均為是示現作用耳。一切眾生都說我是人,但是我實在非凡人!

  善男子啊!我雖然在此世間屢次示現進入涅槃,然而我實在究竟並不涅槃,眾生們都說如來真實滅盡(涅槃)。而如來性,實在是永不滅盡,因此之故,當應知道!這『是常住法,是不變易之法』!善男子啊!所謂大涅槃,即是諸佛如來的法界。我又示現於此閻浮提中,而超出於世間,因此,大家都說我於此世間始成佛道。然而我實已於算不盡的時劫中,所應作的早已辦完,也就是已究竟解脫。為了隨順世間法之故,又一再的示現於閻浮提始出家學道而後成佛。我又示現於閻浮提,不持禁戒,犯四重罪(殺、盜、媱、妄),眾人見之,都說我實犯重罪。然而我已於算不盡的時劫中,堅持過禁戒,並沒有遺漏缺點!我又示現於閻浮提,為一闡提(信不具)的人,眾人見之,都以為我是無可救藥的一闡提,然而我實在不是一闡提,如果為一闡提的話,怎麼能夠成就無上正徧知(佛道)呢?我又示現在閻浮提破和合僧(五逆罪之一),因此,大家都說我為破和合僧罪之人。但是我觀察人天時,發覺到並沒有人能破和合僧。也就是說,如來為示現耳,並不是真的會破和合僧。我又示現在閻浮提護持正法,大家見之而說我為護法,都生起驚怪之心,但『諸佛法爾』,實不應大驚小怪的。我又在閻浮提示現為魔王波旬,大家都說我為波旬(惡魔)。然而我乃早於算不盡的時劫中,就已離開惡魔之事,已經達到清淨無染,有如蓮華一樣的了。我又示現在閻浮提降生為女人身而成佛,大家見之而都說:『甚奇特啊!女人能成就無上正徧知(佛道。說真的,如來乃不受女人身的,是為了調伏算不盡的眾生之故,才現女人之像,為了憐愍一切眾生之故,而又示現種種的色像耳。我又示現在閻浮提中,轉生於四趣(地獄、餓鬼、畜生、修羅) ,然而我乃久遠劫來就已斷諸善惡趣之因,怎會因業因而墮入於四惡趣呢?實為度化眾生之故,才化生其中耳。我又示現在閻浮提中作諸梵天王,使那些奉事梵天的人得以安住在正法。然而我實在不是梵王,惟諸眾生均說我為真正的梵天王。至於示現其他的天像,徧在於每個天廟裡等事,都是如此,也就是為化眾生皈於正法而權現耳。我又示現在閻浮提中,進入媱舍裡。然而我並沒有貪欲之念,我乃清淨不污染,有如蓮華。為貪諸媱欲女色等人,而在於十字路口(交通要道,繁華地界)宣說妙法。然而我並無半點欲穢之心,而眾人卻以為我乃守護女人之人。我又在閻浮提中,入於青衣(女使用人)之宿舍,實為欲教化諸位婢女,使其安住在於正法耳。我實在並沒有像這些惡業,那裡會墮落於女人群裡呢?我又示現於閻浮提中,作為教師,而教化啟蒙諸年輕人,使其能安住於正法。我又示現在閻浮提進入酒家、博奕之處,示受種種勝負鬥爭等事,是為了欲拔度那些眾生之故,我實在並沒有如此的惡業,而大家都以為我有這些壞習慣。我又示現久住於塚墓之間,化作為大鷲鳥之身,去度諸飛鳥。而眾生卻以為我乃真實的鷲鳥。然而我已經久遠劫來即離開此鳥身之惡業,為了欲度化那些飛鳥與鷲鳥之故,權假示現耳。我又示現於閻浮提中,做為大長者,乃欲為了安立算不盡的眾生安住於正法的緣故。又一再的示現作為諸王、大臣、王子、輔相。在這些人群當中,都為第一人。為了修正法之故,住於國王之位。我又示現於閻浮提中,使疫病之劫之生起,是時有好多眾生為疾病所纏惱,我即首先施醫救病,然後為他們講說微妙的正法,使他們都能安住於無上的菩提。然而大家卻以為是疫病劫之生起。又一再的示現於閻浮提中,饑渴劫之生起。就隨著大家所須要的飲食, 一一供給他們,然後為他們演說微妙的正法,使大家安住於無上菩提。又一再的示現閻浮提中,刀兵劫之生起,就隨緣而說法,使大家離開由於含怨而起的殺掠之害,使他們安住於無上的菩提。又一再的示現為了計量為常之想之人,就講說無常之想。為了計量為快樂之想的人,就講說苦想,計量我之想的人,就說無我之想,計量為淨之想的人,就說不淨之想。假若有眾生貪著三界的話,就為之說法,使其離開三界之執。為了度諸眾生之故,就為了演說無上的微妙之法藥。為了斷一切煩惱樹之故,就教人種植無上法藥之樹。為了欲拔濟救度那些外道之故,就演說正法。雖然又示現為眾生之師,然而我的心在初發心時,並沒有為眾生之師之想。為了拔濟那些下賤之人之故,示現在他們當中,而為他們說法,並不是做惡業而受此下賤之身。如來正覺乃安住在如是這般的大涅槃中,因此之故,名叫常住無變易。和閻浮提(南瞻部州)一樣,東方的弗于逮(勝身,四部州之一,位東),西方的瞿耶尼(牛貨,位西),北方的鬱單越(最上,位北),也是如此。和四天下同樣,三千大千世界,也是一樣。至於二十五有(如前述)的眾生,即如在首楞嚴經裡廣說過的。因此之故,名叫大般涅槃。假若有大菩薩,能安住在於此種大般涅槃的話,即能示現如上述之神通變化,而無所畏忌』。佛陀說到這裡,又叫一聲迦葉而說:「因此之故,你不應該說羅睺羅是佛之子。為什麼呢?因為我在過去算不盡的時劫中,就已離開欲有,因此之故,如來叫做常住無有變易」。

  迦葉菩薩又發言說:「如來為什麼叫做常住呢?依佛所說,即:『猶如燈火消滅後,已經沒有方所』,如來也像這樣,既然滅度後,即亦已沒有方所?」佛陀聽後說:「迦葉啊!善男子啊!你不應說這種話,說甚麼:『燈火滅盡後,即已沒有方所,如來也像這樣的既滅度後,即已沒有方所』。善男子啊!譬如男人或女人,在點燃燈火的時候,不管燈爐(器)之大小,都將燈油盛滿在裡面。隨著燈油之存在,而其光明也猶然存在,反之而燈油已燃盡無存,即光明也就隨之而俱盡。其光明滅盡,乃譬喻為煩惱滅盡。不過光明雖然滅盡,而燈爐(器)卻仍然存在。如來也像這樣,煩惱雖然滅盡,法身卻常存。善男子啊!你的意思怎樣?光明和燈爐(器)是同時俱滅嗎?」迦葉菩薩說:「不是的,世尊啊!不過雖不俱滅,然而是無常。如果以法身譬喻燈爐(器)的話,即燈爐(器)既無常,即法身也是同樣,應該也是無常」。佛陀說:「善男子啊!你現在不應該發出這種難語。譬如世間人所說的器,如來世尊即為無上的法器。所謂器,雖然為無常,但並不是如來。一切法當中,乃以涅槃為真常,如來已體解此涅槃,故如來名叫真常。再說,善男子啊!所謂燈滅,乃喻為阿羅漢所證的涅槃。因為滅除貪愛等,及諸煩惱之故,譬喻燈火滅盡。以阿那含(不還果,三果阿羅漢)即名叫有貪,因為還有些貪等煩惱的緣故,不得說他為『同於燈滅』。因此之故,我於從前對於覆相而說:『譬如燈滅』。而大涅槃即非同於燈滅。不過阿那含即不須屢次而來,又不須要還來於二十五有當中,更不再受臭身、蟲身、食身、毒身。因此,而說他為阿那含(不還)。如果須要一再受身,即名為那含(還來),不受身即名阿那含。有去有來的為那含,無去無來的名叫阿那含」!


四相品第七之下

  這時迦葉菩薩仰白佛陀說:「世尊!如佛陀所說:『諸佛世尊,有秘密藏』,此義恐有些不妥?為什麼呢?因為諸佛世尊唯有秘密之語耳,並沒有所謂秘密之藏。譬如幻主、機關、木人,大家雖然都看見其彎屈伸長,俯垂仰望等相狀,而不知能使其然的內幕。而佛法即不同,佛法即均能使眾生都得認知悉見,怎麼可說諸佛世尊有秘密之藏呢?」佛法聽後讚嘆迦葉說:「善哉!善哉!善男子啊!如你所說的『如來實在沒有甚麼秘密之藏』,為什麼呢?譬如秋天的圓月,顯露在虛空,很清淨而無遮,大家都可看見。如來之語,也像這情形一樣,是開發顯露,清淨沒有遮蔽!不過愚癡的人不能了解此理,以為是秘密之藏,而有智的人,即了達此義,就不名叫秘密的了。善男子啊!譬喻有人,積聚很多的金銀,其數量達到算不盡的億萬,但他的心卻因慳吝,而不肯惠施振濟貧窮的人。像這種積聚,名叫秘藏。如來則和此不同。如來已於算不盡的時劫以來,積聚算不盡的無量妙法如珍寶,而內心並沒有慳吝,恆常惠施給一切眾生,這,怎可說『如來秘藏』呢?善男子啊!譬喻有人,六根不完具,或沒有一眼,沒有一隻手,沒有一隻腳,因為自己羞恥於人之故,不敢使人看見。他人看不見之故,名叫秘藏。如來即和此不同,如來乃所有正法都具足無欠缺,都使人看得見,怎麼說『如來為秘藏』呢?善男子啊!譬如貧賤之人,久負他人很多的錢財,很怕債主要他的債,因此而隱藏不露面,故名為藏。如來則不同,如來並不負一切眾生的世法,雖然擔負眾生的出世之法,但也不隱藏。為什麼?因為如來對於眾生,即永恆的生起同一子之想,而為眾生演說無上之法之故。善男子啊!譬喻一位長者,有很多家財,但因唯生一子之故,很疼愛珍重,綿情不曾離開。他所有的財寶,均提示給此子。如來也是這樣,如來看諸眾生,都同長者之獨生子一樣。善男子啊!如世間人的男女根,很醜陋鄙惡之故,都以衣物遮蔽,故名為藏。如來即不然,如來乃永斷此根,因為無世人之男女根故,不用覆藏。善男子啊!如婆羅門(淨裔,外道,四性之首)所有的言論,不想使剎帝利(王種)、毗舍(商人)、首陀羅(賤民。以上為四姓中之三)聽聞。為什麼?因為在他們的言論中,有些過惡(不甚正確)之故。如來的正法則不是這樣,如來的正法乃初、中、後,均善(也就是無缺點),因此,不得名叫秘藏。善男子啊!譬如長者唯有一子,故其心常恆的懷念,也很憐愛。就帶他到老師處,欲使其受學,然而深恐不能速成,便則將其帶回。因為愛念之故,日以繼夜,很用力的教其學習半字,而不教誨其讀毗伽羅論(聲明論,五明中有關於語言學之總名,此為字之本論)。為什麼?因為此子尚幼稚,力不堪學之故。善男子啊!假如長者教其半字後,其子是否即時能得了知聲明論嗎?」迦葉回答說:「弗也,世尊!」佛陀又說:「這位長者對於其子是否有秘藏?」迦葉說:「弗也,世尊!為什麼呢?因為其子年幼,故不為其教說,並不是因秘吝而不為之顯示。甚麼叫做秘藏呢?如果長者有嫉姤秘吝之心的話,就名叫藏。如來則不同,怎麼說如來為秘藏呢?」佛陀聽後說:「善哉!善哉!善男子啊!如你所說的,如果存瞋心、嫉姤、慳吝之心的話,乃名為藏。如來並沒有瞋心、嫉姤之心,怎麼叫做藏呢?善男子啊!如那位大長者之喻,就是如來,所謂一子,就是一切眾生。如來乃平等看護一切眾生,都如獨生子一樣。所謂教一子,是指聲聞弟子,半字即謂九部經,毗伽羅論(字本論)就是方等大乘經。因為諸聲聞沒有慧力,故如來乃為說半字九部經典,而不為之演說毗伽羅論方等大乘經典。善男子啊!如那位長者之子長大後,已堪以學讀,此時若不為說毗伽羅論的話,即可名叫藏,若諸聲聞有堪任之力,能接受大乘毗伽羅論的話,即可名叫藏,若諸聲聞,有堪任之力,能接受大乘毗伽羅論,而如來卻秘惜不肯為述說的話,即可說如來有秘藏。但是如來並不是這樣。因此之故,如來並沒有秘藏。猶如那位長者教半字後,其次為其演說毗伽羅論(聲明,字的本論)。如來我也是這樣,我乃為諸弟子述說半字九部經後,其次即為演說毗伽羅論。所謂如來常存不變是」!

  其次,善男子啊!例如夏天,興起大雲雷,普降大雨,使那些農夫播下種子的人,可獲很多的果實,如不播下種子的話,即無收獲。無收獲,即不是龍王的過咎,同時此龍王也沒有所秘藏。我也同樣,我降下此大法雨之大般涅槃經。若諸位眾生種下善的種子的話,即可得智慧之芽果,無種善種子的人,則無所獲。無所獲,即不是如來之咎。佛陀如來實在並沒有所秘藏。迦葉又說:「我現在必定知道如來世尊並無所秘藏之義,但如佛所說的『毘伽羅論』(聲明。語學總稱),乃謂佛如來常存不變。此義好像有些不妥?為什麼呢?因為佛陀從前曾說偈說:

  諸佛及緣覺 聲聞弟子眾 猶捨無常身 何況諸凡夫

(諸佛與緣覺,以及聲聞的眾弟子們,仍然須要捨此無常之身,何況是諸凡夫?)

  而現在卻說其為『常存不變』,這到底是怎樣呢?」佛陀說:「善男子啊!我為一切聲聞弟子教說半字之故,才說此偈的。善男子啊!從前波斯匿王的母后命終時,王即非常的悲傷,不能抑制其傷悲的心情,曾到我所住的地方來。我就問大王說:『大王為什麼傷悲懊惱到這模樣呢?』大王說:『世尊!國太夫人(王之母)某日命終(使我悲傷不能自止)。假若有人能使我母命,還回如本來活活之時那樣的話,我就會將國家、象馬、七珍寶,以及身命,統統捨棄,以報其恩!』我就又對大王說:『大王啊!且不要再愁悲苦惱、憂傷啼哭了!所有的眾生壽命已盡的,就名之為死,就是諸佛、緣覺、聲聞等諸弟子們,尚且會捨此身,何況是凡夫』?善男子啊!我那時為波斯匿王教半字之故,才說此偈的。我現在為諸聲聞弟子演說毘伽羅論,故說如來乃常存沒有變易。如果有人說如來為無常,即怎能保證他的舌頭不會截斷呢?」迦葉菩薩聽後又說:如佛所說的

  無所積聚 於食知足 如鳥飛空 跡不可尋

  (無所積聚,對於食已知足,好像飛鳥之飛過空中一樣,其足跡不可追尋!)

  這是甚麼意義呢?世尊在此眾中,誰能得到名叫無所積聚之名呢?誰又可得名為對於食已知足呢?誰飛行於空中,而沒有足跡可尋求呢?同時此去者到底至於甚麼地方呢?」佛陀說:「迦葉啊!所謂積聚,即名叫財寶。積聚有二種,第一:有為。第二:無為。有為之積聚,即為聲聞之行,無為之積聚,即為如來行!善男子啊!僧伽亦有二種。為有為和無為。有為僧名叫聲聞。聲聞僧即沒有積聚。所謂奴婢等非法之物。如庫藏、穀米、鹽鼓、胡麻、大小豆等是。假若有人說言:『如來聽許弟子們蓄養奴婢、僕使等,及其他物品』。即此人之舌頭會卷縮(也就是亂言之故,致於舌頭不靈)。我所有的諸位聲聞弟子,都叫做無積聚,對於食物也已知足的了。假若貪著食物的話,就名叫不知足,不貪食才名叫知足。鳥跡難尋之譬,則已近於無上菩提之道之喻。我會證實:『此人雖離去,但是無所至的方所!』(也就是去而無去,至而無至,可說是來去自如無礙)。迦葉菩薩又說:「若有為僧,尚且沒有積聚,更何況無為僧?無為僧即是如來,如來怎麼會有積聚呢?所謂積聚,就是藏匿之義,因此,如來一旦有所說,即沒有所藏匿憐惜,怎麼說如來為秘藏呢?至於跡不可尋,即所謂涅槃是。涅槃當中,即沒有日月星辰等諸宿,也沒有寒熱風雨,又沒有生老病死等,以及二十五有的眾生。可說是離開諸憂苦和諸煩惱!如此涅槃、如來的住處,是常住不變易。由此因緣,如來乃到此娑羅雙樹間,於大涅槃而入般涅槃!」佛陀又對迦葉說:「所謂大,即其性廣博。猶如有一個人的壽命無量,名叫大丈夫。此人如果能安住在正法的話,則名為人中之勝。如我所說的八大人覺(大人所起的八種思念。對於少欲、知足、寂靜、正念、正定、精進、正慧、無戲論之覺),到底為一人具有?或多人具有?如果一人具有八大人覺,則為最勝。所謂涅槃,乃沒有諸瘡疣(瘡為腫起或潰爛的皮膚病,疣為皮膚上的肉塊,比喻事物多而無用)。善男子啊!譬喻有人被毒箭所射中,即苦痛難堪,是時遇到良醫替他拔去毒箭,並塗良藥,使其離苦,得受安樂。這位良醫即在都市及諸鄉村遊行,到處隨著患有瘡疣之人的地方,即到其處去療治那些人的苦痛。善男子啊!如來也是這樣,如來成就等正覺,為大醫王,看見閻浮提裡的苦惱眾生,都從算不盡的時劫以來,被媱怒癡(貪瞋癡)的煩惱毒箭所射,而受大苦惱,就為這些人演說大乘的經典,施甘露的法藥,治療這些症疾後,又一再的到了其他地方--有如上述之煩惱毒箭的地方,示現為成佛,以便治療眾生的疾痛,因此,名叫大般涅槃。這大般涅槃,名叫解脫處,隨著有眾生應調伏的地方,即如來會在其中示現作法,因此真實甚深之義之故,才名叫大涅槃」。迦葉菩薩又向佛說:「世尊!世間的醫師是否均能治療一切眾生的瘡疣病麼?」佛陀說:「善男子啊!世間的瘡疣,大抵有二種。一為可治療,另一為不可救治。凡是可治療的,醫師都能救治,而不可療治的,則醫師也無可救治。」迦葉菩薩又說:「依佛所說:『如來則在閻浮提將眾生之病療治已(完了)』,如果如來所說的『治已』(治完),則在諸眾生當中,為什麼還有好多未得涅槃的人呢?如果眾生不能均得涅槃,為什麼如來說:『治竟後,欲到其他地方去救治呢?』」佛陀說:「善男子啊!閻浮提裡面的眾生有二類。第一類為有信仰,第二類為無信仰。有信仰的人,就名可治療。為什麼?因為必定會得涅槃,而沒有瘡疣之故。因此之故,我說治療閻浮提內的諸眾生已(畢)。第二類之無信仰的人,名叫一闡提(信不具)。一闡提之人則名叫不可救治。除了一闡提之外的,都已治完(已),因此之故,涅槃明叫無瘡疣」。

   迦葉菩薩又向佛說:「世尊!什麼叫做涅槃?」(也就是涅槃的真義是甚麼?)佛陀解釋說:「善男子啊!所謂涅槃,就是解脫」。迦葉說:「所謂解脫,到底是色呢?還是非色呢?」佛陀說:「善男子啊!有的是色,有的並非色。所謂非色,即是聲聞、緣覺的解脫,是色即是諸佛如來的解脫。善男子啊!因此之故,解脫即為亦色亦非色。如來為諸聲聞的弟子,說為非色」。迦葉說:「世尊!聲聞緣覺假若非色的話,怎麼能得安住呢?」佛陀說:「善男子啊!如非想、非非想天,即亦色、亦非色,我亦說他為非色。假若有人難言說:『非想、非非想天,假若為非色的話,怎麼能得安住,怎樣得以來去,怎樣得以舉止動作呢?』(你要曉得)如是之義,乃為諸佛的境界,並非諸聲聞緣覺所能得知之事,就是解脫也同。亦色、非色,即說為非色,亦想、非想,即說為非想。如是之義,乃為諸佛的境界,並非聲聞緣覺所能得知之事」。

  這時迦葉菩薩又向佛請示說:「世尊!唯願如來您哀憫我們,再予垂憐廣說:大般涅槃行、解脫之義」。佛讚迦葉說:「善哉!善哉!善男子啊!所謂真解脫者,名叫遠離一切繫縛。如果真解脫,而離諸繫縛的話,則不會有生,也沒有和合。喻如父母和合而生子女,而真正的解脫則不像這樣。因此之故,解脫名叫不生。迦葉啊!譬喻醍醐,其性質乃為清淨,如來也像這樣,並不是由父母和合而生。其體性清淨,而示現有父母的原因,就是欲化度諸眾生之故。真解脫就是如來,如來與解脫,並沒有二樣,也沒有差別。譬喻春天播下諸種子,而得暖氣與滋潤,則便會萌芽,而真解脫則不像這樣。又真解脫叫做虛無,虛無即是解脫,解脫即是如來,如來即是虛無,並不是由作所做的。凡是所謂作,則猶如城郭樓觀一樣。而真解脫則不像這樣。因此之故,解脫即是如來。又解脫即是無為法。例如世上之陶師,作成製品後,還會破滅,而解脫及不像這樣。真解脫則不生不滅,因此之故,解脫就是如來,如來也同樣為不生不滅,不老不死,不破不壞,不是有為法,因此之義故,名叫『如來入大涅槃』。而不老不死,到底有甚麼意義呢?所謂老,名叫遷變,如頭髮變白,顏面有好多的皺紋。所謂死,則身體變壞,壽命終了,像這些老死等法,解脫中並沒有。因為沒有這些事之故,名叫解脫。如來也沒有頭髮變白,顏面皺紋等有為之法,因此之故,如來並沒有老。沒有老之故,就沒有死。又解脫者,名叫無病,所謂病,有四百四病之多,並有其他由外來侵損吾人的身體者,這裡並沒有這些事之故,名叫解脫。沒有疾病,即為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如來沒有病,因此之故,法身也沒有病,像這無病,就是如來。所謂死,名叫身壞命終,這裡並沒有死,即是甘露,此甘露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如來已成就如上述之功德,怎麼可以說如來為無常呢?假若說如來為無常,是沒有這道裡的!如果是金剛之身,怎麼為無常呢?因此之故,如來是不叫做命終的。如來為清淨,沒有垢穢,如來之身不被胎身所污,有如分陀利(白蓮花)之本性清淨那樣。如來之解脫,也是同樣。像如是的解脫,即是如來,因此之故,如來乃清淨沒有垢穢。又所謂解脫,即諸漏瘡疣,已經永無餘遺,如來也同樣,也已沒有一切諸漏瘡疣。又解脫為沒有鬥諍。例如饑餓的人,看見別人在飲食,即會生起爭奪之念。而解脫即不會有此爭奪之念。又解脫者,名叫安靜。一般的人若談安靜,即會推舉摩醯首羅天(大自在天)。這種話,乃為虛妄不實之事。真正的解脫,即為畢竟解脫,畢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者,名叫安隱。喻如有好多賊盜的地方即名不安隱,清平的地方,才名安隱。在解脫裡面,並沒有怖畏之事,故名安隱。因此之故,安隱即為真正解脫,真解脫即是如來,如來即是法。又解脫及沒有等侶。有等侶如下:喻如諸國王,還有其他鄰國之國王和他相等是。而真解脫即不如是。無等侶即謂:轉輪聖王即沒有其他國王疼相匹等一樣,解脫也像這樣的沒有等侶。無等侶即真解脫,真解脫即是如來,即是轉法輪之王。因此之故,如來則沒有等侶。如說如來為有等侶,那是沒有道理的!又解脫者名叫無憂愁。有憂愁即喻如國王深怕強鄰之入侵,而生憂愁一樣,解脫即沒有此事。譬喻將怨恨壞滅,即沒有憂愁,解脫也是如此。是沒有憂愁畏難的。無憂畏則是如來。又解脫者,名叫無憂喜。例如有位女人,她唯有一子,因入伍而從軍遠行,終於得到的是凶訊,聽此消息後,即愁苦難堪。後來又聽到其子還活在人間的消息,便起歡喜得不得了的心!而解脫裡面,並沒有此事。沒有憂喜,即是真解脫,真解脫即是如來。又解脫者沒有塵垢,譬如春天,太陽下山後,風一吹,即有塵霧。解脫裡面即沒有此事。沒有塵霧乃譬喻為真解脫,真解脫即是如來。譬喻聖王頭上的髻中明珠,並沒有些微的垢穢,解脫的體性,也像這樣的沒有半點垢穢。無垢穢即譬喻為真解脫,真解脫即是如來。有如真金之性,沒有雜粹的沙石,乃名叫真寶。有人得此,就生財富之念。解脫之性也同樣,也像那真寶,那真寶即喻為真解脫,真解脫即是如來。譬如瓦製之缾,既破,即聲也會破裂。如果是金剛寶缾的話,則不是這樣。解脫者,也沒有破之聲。金剛寶缾喻為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因此之故,即知如來並不可破壞。其聲音裂,及如毘麻子放置於盛熟裡,則會爆裂出聲音來。解脫及無此事不能被破壞。無破聲即喻為真解脫,真解脫即是如來。喻如貧窮的人,負有他人之物債,故被人所繫縛,嚴重的即會被枷鎖杖罰,受諸苦慘。解脫中並沒有此事。沒有負債,猶如長者,有很多財寶,是算不盡之多。其勢力之自在的程度可知,絕不負債於人!解脫也是這樣,有算不盡之法財珍寶,故其勢力自在,無所負人。無所負人則喻為真正的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無逼切,例如春天涉及熱氣,夏天渴望食甜,冬天感覺好冷,而真正解脫裡面,並沒有像這些不適意之事。沒有逼迫譬喻為真解脫,真解脫即是如來。又無逼切之事,譬喻說:有人已吃食魚肉,吃得很飽,而又再次飲食乳類,這種人則為近於死期不遠。而真解脫中並沒有這種事,此人如能得到如甘露之良藥的話,其所患的疾病就會消除,真解脫也像這樣。甘露良藥乃喻為真解脫,真解脫即是如來。怎麼叫做逼切不逼切呢?譬喻凡夫我慢自高,而生起如下之念:『世上所有一切物當中,誰能害得了我?』他大話開的太大了,不知隨便把捉蛇虎毒蟲當中的任何一種,去應付他,就會知道此人不能完盡其生命,也就是則便會橫死!而真解脫中,並沒有此事。至於不逼切,即如轉輪聖王所有的神珠,能降伏蛣蜣等九十六種諸毒害。如嗅聞到此神諸之香的話,所有的毒氣都會消滅,真解脫也像這情形,悉皆遠離二十五有(超脫三界)。毒氣消滅,即為真解脫的譬喻。真解脫即是如來。又不逼切者,譬如虛空(無障無礙),解脫也像虛空之沒有障礙一樣。以虛空喻為真解脫,真解脫即是如來。又所謂逼切,即喻在乾草的近處點燃燈火一樣,一旦靠近於火,即會被燃燒而熾盛起來。真解脫裡並沒有這種事。又所謂不迫切,即喻日月並不逼迫眾生一樣,解脫亦然,解脫對於一切眾生,並沒有逼切。沒有逼切即喻為真解脫,真解脫即是如來。又解脫即明無動法。喻如眾生有怨與親之分,而真解脫中,並沒有這種事。又不動法,即如轉輪聖王,已沒有和他相匹當的聖王可為他的親友(唯一稱王)。假若還有和他相等的親友的話,乃是講不通的。轉輪聖王之無相等的親友,乃喻為真解脫,真解脫即為如來,如來即是法,又所謂無動者,喻如素白的衣物,容易被色染,而解脫即不然。又無動者,喻如婆師華(雨時華,夏生華,藥花名),想使它有臭氣,以及染為青色等色,是不可能的,解脫也是這樣,想使其有臭氣,及染諸色,也講不通的。因此之故,解脫即是如來。又解脫名叫希有,譬如在水中生蓮花,並不是希有之事,在火中生蓮花,才為希有之事。有人看到其事,就會起歡喜,真解脫和此同樣,如有人看到此景而起歡喜一樣。此希有事喻為真解脫,真解脫即為如來,如來即是法身。又希有者喻如嬰孩還為生齒,漸漸長大後才生牙齒。解脫即不是這樣,解脫即生與不生均沒有。又解脫者名叫虛寂,並沒有所謂不定,不定即如一闡提。所謂究竟不移易,冒犯重的禁戒的人,即不能成佛道,是沒有此道理。為什麼緣故呢?因為此人如能在佛教的正法當中,其心得到淨信的話,是時便能滅除一闡提。假若得以成為優婆塞(在家信徒)的話,也能得以滅除一闡提,犯著重的禁戒的人,滅除此罪後,則得成佛,因是之故,假若說畢定不移易,不能成佛道,是沒有道理的。而真正解脫當中,即沒有這些滅盡之事。又虛寂,便是墮(融入)於法界裡,法界之體性,即為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一闡提如果滅盡的話,則不得再稱為一闡提。甚麼叫做一闡提呢?一闡提就是斷滅一切善的根本,識心已不再攀緣一切善法,乃至連一念之善心也不生起。真解脫當中,並沒有此事,無此事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者,名叫不可量。喻如聚集之穀物,能知其數量,而真解脫即不是這樣。譬如大海不可度量一樣,真解脫也像大海之不可度量,不可度量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即是如來。又解脫者名叫無量法。喻如一位眾生有很多的業報,解脫也是,業是有無量之報,無量即是真解脫,真解脫即是如來。又解脫者名叫廣大,喻如大海,無能與相匹等,解脫也是這樣,是無能與之相匹等的。無能與之相匹等即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者名叫最上,喻如虛空,為最高無比,解脫也是最高無比,最高無比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即是如來。又解脫者名為無能過。喻如獅子所住的地方,一切的獸類都不能超過一樣(超越一切之義),解脫也是,是沒有能超過者。無能超過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無上,喻如北方為諸方當中之上,解脫也是,是無有上,無有上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者名叫無上上,喻如北方,在於東方來說,乃為無上之上,無上上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恆常之法,喻如人天身壞命終,名叫常恆,並不是不恆常之法,解脫也是,並不是不恆。不是不恆(即為恆常--永遠都是這樣之義)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者名叫堅實,喻如佉陀羅旃檀(突破、紫檀)、沉水(沉香),其體性很堅實,解脫也是,其性也是堅實,性堅實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即是如來。又解脫者名叫不虛,例如竹葦的體質為空疏的,而解脫即不然,當知此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不可污染,喻如牆壁未被整塗時,即蚊蟲會在其上面止住遊戲,如果將牆塗抹彩畫彫飾,即蚊蟲們嗅到彩香,便即不會再止住下去,像此不住之事,譬喻為真解脫,真解脫即是如來。又解脫名叫無邊,例如部落,均有邊表,解脫即不這樣,喻如虛空,沒有邊際,解脫也像這樣,並無邊際,如是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不可見,例如空中的鳥跡難以看到一樣,這難以看見,喻為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甚深,為什麼呢?因為聲聞緣覺所不能證入,不能入即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其深,乃為諸佛菩薩所恭敬的,例如孝子之供養其父母,即其功德甚深,功德甚深喻為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真解脫名叫不可見,譬喻吾人不能自見自己的頭頂一樣,解脫也是,乃為聲聞緣覺所不能見的,不能見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即是如來。又解脫名叫無舍宅,例如虛空沒有舍宅一樣,解脫也是。所謂舍宅,即喻二十五有的眾生,沒有舍宅,喻為真解脫,真解脫即是如來。又解脫名叫不可取,如阿摩勒果(無垢果),人人可以取拿,解脫即不是這樣,乃為不可取拿,不可取拿,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不可執,例如幻化之物,不可執持,解脫也是不可執持,不可執持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乃沒有身體,例如有人,其身體生瘡癩,以及諸癰疽,致如顛狂乾枯的樣子。真解脫當中即沒有這些病,無這些病喻為真解脫,真解脫即是如來。又解脫名叫一味,如乳一味一樣,解脫也是,也是唯有一味,如是一味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清淨,例如水沒有泥,為澄渟清淨,解脫也是,也是澄渟清淨,澄渟清淨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一味,例如空中之雨,乃為一味清淨,一味清淨喻為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除卻,喻如滿月,沒有雲翳一樣,解脫也是,也是沒有雲翳,無諸雲翳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寂靜,例如人的熱病除而癒後,身體會覺得寂靜。解脫也是,如身得寂靜,身得寂靜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者即是平等,例如田野的毒蛇鼠狼等,均俱有鬥殺之心,解脫即不是,解脫並沒有殺心,無殺心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所謂平等,即喻如父母對於子女都以平等心看護,解脫也是,解脫如心之平等,心平等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無異處,喻如有人唯住在上妙的清淨房屋,再也沒有其他的異處,解脫也是,也是沒有異處,無異處即為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知足,例如飢餓的人,遇到甘饌時,即大吃一場,不知其飽(食之無厭),解脫即不是這樣,如人吃食乳糜,再也不須要吃那麼多。更無所須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斷絕,例如被縛結的人,已將縛結截斷而脫離被縛之苦一樣,解脫也是,解脫乃斷絕一切疑心的結縛,像這樣的斷疑,即為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到彼岸,例如大河,定有此岸和彼岸,解脫即不然,解脫雖然沒有此岸,卻有彼岸,有彼岸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默然,喻如大海之水很汎長,有好多的音聲,解脫不是這樣,而是寂默無聲,此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美妙,例如眾藥當中雜有呵梨勒(苦澀藥,形如小奈),即其味會苦,解脫即不是,解脫之味如甘露,味如甘露喻為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為除諸煩惱,喻如良醫調合諸藥,善能療治重病,解脫也是,解脫能除煩惱,除煩惱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無迮,喻如小舍不能容納多人,解脫即不是,解脫乃能容納很多人物,多所容納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滅諸愛,沒有絲毫的媱欲,喻如女人,情愛很深,解脫即不然,此解脫就是如來。如來即是沒有貪欲、 瞋恚、愚癡、憍慢等結(煩惱)。又解脫名叫無愛,愛有二種,一如餓鬼之愛,另一為法愛,真解脫即已離開餓鬼愛,而憐憫眾生,故有法愛,此法愛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乃離我及我所有,此解脫就是如來,如來即是法。又解脫即是滅盡,即是離諸有之貪,此解脫就是如來,如來即是法。又解脫就是救護,能救一切諸怖畏,此解脫就是如來,如來即是法。又解脫就是歸處,如有歸有依一樣,此解脫並不求其餘的依皈處。例如有人,依恃國王,不求其餘之依皈。不過雖然依皈國王,但是還是有動轉的,依皈解脫,即沒有動轉,無動轉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如來即是法。又解脫名叫屋宅,例如有人,遊行在曠野,就隨時有危險艱難之處,解脫即不然,解脫並沒有險難,無險難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就是無所畏,例如獅子王,面對百獸,並不會生起驚怖之心,解脫也是,解脫面對魔眾,也不生怖畏,無怖畏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乃沒有迮狹,例如狹隘之路,乃至不容二人並行。解脫即不然,這解脫就是如來。解脫又有不迮之名,喻如有人怕虎(在走頭無路時,終於)墮入水井裡,解脫即不然,此解脫即是如來。解脫又另有不迮之稱,如在大海裡,捨棄破壞的小船,而換一堅牢的船隻一樣,得到堅牢船,而乘之,而渡過大海,至安隱的地方,心裡得大快樂,解脫也是,也是心識得大安樂。心得快樂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解脫又叫做拔諸因緣,例如因乳而得成酪,又由於酪而得成為酥,由有酥而得成醍醐,而真解脫中,都沒有這些因,無這些因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解脫又名能降伏憍慢,例如大王對於小王,即會起憍慢,而解脫即不然,此解脫就是如來,如來即是法!解脫又名能降伏諸放逸,放逸的人即貪欲心很強,真解脫中並沒有此事(無是名),無是名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者,能除棄無明,如上述之乳酥,將其滓穢濾清,乃得名為醍醐,解脫也是,解脫能除滅無明之滓穢,而顯出真明,此真明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解脫又名寂靜純一無二,如在空曠野外之象,獨一無侶(無二)一樣,解脫也是,解脫也是獨一無二,獨一無二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堅實,例如竹葦、毗麻的莖幹乃為空虛,而果實乃很堅實,除了佛陀如來之外,其餘的人天,均不堅實。真正的解脫,即遠離一切諸有漏(有漏落於生死,為煩惱別名。又諸有之有為存在之義,分為三大類如三界,或二十五類如二十五有),此解脫即是如來。又解脫者名叫能覺了增益於我,真解脫也是,此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捨諸有。譬如有人吃食後,又吐出,解脫也是,是捨棄諸有物,捨棄諸有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決定,如婆師華(雨時華)之香,在於七葉花(臭,不香)中沒有一樣,解脫也是,此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水大,如水大之在於諸大中最為優勝一樣,水能滋潤一切草木種子,解脫也是,能滋潤一切眾生之類,此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為入,如有門戶則有通入之路,有金性的地方,則能得金一樣,解脫也是,如彼門戶一樣,修無我的人,則能得入其中,此解脫即是如來。又解脫明叫為善,例如為人弟子,跟隨在師甫的身邊,善能奉持師甫的教訓的話,即能名為善,解脫也是,此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出世法,在於一切法當中,最為超出,如諸味當中,酥乳最優勝一樣,解脫也是,此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不動,例如門閫,風不能動搖它,真解脫也是,此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無濤波,如大海之水會起波濤,而解脫即不然,此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即如宮殿,解脫也是,應當了知!此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所用,例如閻浮檀金,用途很多,沒有人會說此金很壞,解脫也是,也是沒有過患,無過患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捨嬰兒行,例如成人,即捨棄孩時之行動一樣,解脫也是,解脫以除舍五陰,除捨五陰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究竟,例如被繫縛的人,由繫縛解開後,洗浴清淨,然後回家,解脫也是,解脫乃究竟清淨,畢竟清淨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

  又解脫名叫無作樂,無作樂就是已經吐出貪欲、瞋恚、愚癡之故,譬喻有人,誤飲毒藥,因此,為了除去身上之毒故,就飲服吐瀉之藥(吐藥飲後,毒藥即吐出),既然吐出毒藥,即毒氣會除滅而癒,身體就得到安樂。解脫也是這樣,既吐出諸煩惱結縛之毒,身心就得大安樂,這就名叫無作樂,無作樂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斷四種毒蛇煩惱(貪、瞋、癡、慢之四鈍使),斷煩惱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離諸有、滅一切苦、得一切樂,永斷貪欲、 瞋恚、愚癡,拔除一切煩惱之根本,拔除根本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有解脫名叫斷一切有為之法,出生一切無漏的善法。所謂斷塞諸道,就是所謂:若我、(若)無我、(若)非我、(若)非無我是。唯斷執取貪著(也就是只要不執著),而不斷我見(徹見真我),我見名叫佛性,佛性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不空空,空空名叫無所有,無所有就是外道尼犍子(離繫,空論的裸形外道)等人所主張的解脫,但是尼犍子並沒有真實的解脫,故名空空,真解脫不是這樣,故不空空,不空空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空不空,例如儲水、酒、乳、酪、酥等物之缾,雖然沒儲存水酒酪酥蜜等物在裡面,但仍然可以得名為水等之缾,這些缾不可說它為空,或不空。假若說空的話,則不能得有色香味觸(物質 --色,都由四大與此四塵合成的),假若說為不空的話,但又沒有水、酒等物之實物在裡,解脫也是,解脫不可說他為色或非色,不可說他為空或不空。假若說空的話,則不能得有常樂我淨,假若說他為不空的話,則誰在納受此常樂我淨呢?因此之義之故,不可說空,或不空。所謂空,則沒有二十五有,也無諸煩惱,以及一切苦、一切相、一切有為行等事。猶如缾內無酪,就名為空。所謂不空,就是真實、善色、常樂我淨、不動、不變,猶如那個缾之色、香、味、觸,故名不空。因此,解脫喻如瓶,瓶遇緣就有破壞,解脫即不然,解脫乃不可破壞,不可破壞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又解脫名叫離愛,譬如有人,由於其有貪愛之心,都希望能成為釋提桓因(帝釋天)、大梵、天王、自在天王等天帝。解脫即不然,喻如得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無上正徧知),即已經沒有如世人之貪愛之念,也已沒有疑惑的心理,無愛無疑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假若說解脫後,還有愛與疑,那是不恰當的,也就是沒有道理的。又解脫叫做斷諸有貪,斷一切相,一切繫縛,一切煩惱,一切生死,一切因緣,一切果報,像此解脫,就是如來,如來就是涅槃。一切眾生都深怕生死之諸煩惱,因此,而受三皈依(皈依佛法僧)。譬喻一群之鹿,深怕打獵之人,既得脫離魔掌,則如得跳一跳,此喻為一歸,如這樣下去,經過三跳,則喻為三歸,因為三跳之故,就得領受安樂!眾生也同,都怖畏四魔,有如群鹿之畏獵人,因此而受三歸依,受三歸之故,則得安樂,得安樂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如來就是涅槃,涅槃就是無盡,無盡就是佛性,佛性就是決定,決定就是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迦葉菩薩聽到此事,則仰白佛說:「如果涅槃、佛性、決定、如來等,都是同一意義的話,為什麼說有三歸依呢?」佛陀說:「善男子啊!一切眾生深怕生死之故,受具三歸依,因為三皈依故,則能由之而了知佛性、決定、涅槃。善男子啊!法有『名一義故』,也有『名義俱 異』。『名一義故』就是佛常、法常、比丘僧常,涅槃、虛空,均為是常,這叫做『名一義故』。『名義俱異』就是:佛名為覺,法名不覺,僧名和合,涅槃名解脫,虛空名叫非善,也名無礙,這就是所謂『名義俱異』。善男子啊!三歸依也是這樣。既然說『名義俱異』,為什麼都為一呢?因此之故,我曾告訴過摩訶波闍波提(大愛道比丘尼,佛之姨母),我說:『憍曇彌(大愛道之諱)啊!不要供養於我,應該要供養僧。如果供養僧的話,則得俱足而供養三歸!』摩訶波闍波提就回答我而說:『眾生當中並沒有佛,沒有法,為什麼說供養僧則能得到具足供養三歸呢?』我就又對她說:『你隨我之語(聽我話),就是供養佛。為了解脫之故,即為供養法,眾僧納受時,則供養僧。善男子啊!因此之故,三歸則不能為一。善男子啊!如來有時說一而為三,有時說三而為一。像這種義,乃為諸佛的境界,並不是聲聞緣覺所能了知的』。迦葉又說:「如佛所說:『畢竟安樂,名為涅槃』,此義怎麼說?所謂涅槃,即為捨身、捨智。如果將身與智都捨棄的話,誰當納受快樂呢?」佛陀說:「善男子啊!譬喻有人,吃食後,因心內悶不快樂,就想到外面去嘔吐一樣。既然在外面吐後,即又回來。和他一塊的同伴們就問他說:『你現在所患之疾,到底是好了沒有?怎麼又回來?』那人回答說:『已經好了!身體覺得安樂多了』。如來也是,如來畢竟離開二十五有,永得涅槃安樂的所在,已不可動轉,然而沒有盡滅!斷一切受,而名叫無受樂。此無受,名叫常樂!假若說如來有受樂,那是沒有道理的。因此之故,畢竟安樂,即是涅槃,涅槃就是真解脫,真解脫就是如來。」

  迦葉菩薩又向佛請問說:「不生不滅,是不是解脫呢?」佛陀說:「是的!是的!善男子啊!不生不滅就是解脫,此解脫就是如來哩」。迦葉又說:「假若不生不滅就是解脫的話,那麼,虛空之性,也是沒有生滅,應該就是如來,而如來之性就是解脫?」佛陀回答說:「善男子啊!這種事並不是這樣的」。迦葉問說:「世尊!為什麼並不然呢?」佛陀說:「善男子啊!如迦蘭伽(迦陵頻伽,譯為好聲鳥)命命鳥(共命之鳥,二頭一身),其聲音非常的清妙,到底和烏鵲等鳥的聲音一樣嗎?」迦葉說:「不同啊!世尊!以烏鵲之聲,和共命之鳥等比,即百千萬倍也比不得上!」迦葉回答後,又說:「迦蘭伽鳥等鳥的聲音非常的微妙,鳥身也不同。如來您,為什麼和烏鵲相比呢?此事無異將芥子之小,和須彌山之大相比一樣。佛與虛空,也是如是。迦蘭伽鳥之聲音,可譬喻為佛聲,不可譬喻為烏鵲的聲音」。此時佛陀讚頌迦葉菩薩而說:「善哉!善哉!善男子啊!你現在乃善解甚深難解之義!如來有時以某因緣故,引那虛空為解脫之譬喻,此解脫就是如來。真正的解脫乃為一切人天都不能相匹等的!而此虛空,實在也不是其譬喻,乃為了化度眾生之故,以虛空之非喻而『為喻』耳。當知解脫就是如來。如來之性,就是解脫,解脫與如來,乃為無二無別。善男子啊!所謂『非喻』,及如無可比之物,不可能引喻,有因緣之故,可得引以為喻。如經中說:『面貌端正,如月盛滿,白象鮮潔,猶如雪山』是。滿月即不得同於顏面,雪山即不得是白象。善男子啊!應該不可以譬喻來喻那真解脫,但為了化度眾生,所以才作為喻耳。用種種譬喻,以了知諸法性,均是如此!」迦葉又說:「為什麼如來作二種說呢?」佛陀說:「善男子啊,譬喻有人,執持刀劍,抱著 瞋恚心,想來如害如來。但如來卻和言悅色,並無半點恚恨的表情。那麼,此人會得傷害如來之身而成就五逆罪嗎?」迦葉說:「弗也,世尊!所以的緣故為何呢?因為如來之身界不可能傷壞之故。為什麼呢?因為如來身並沒有身聚,唯有法性,法性之性,按理乃不可傷壞。那麼,此人怎能傷壞佛身呢?只因萌起惡心之故,成就無間地獄之罪耳。由此因緣,引諸譬喻,得以了知實法!」此時佛讚迦葉說:「善哉!善哉!善男子啊!我所要說的,你都說過了。再者,善男子啊!譬如有位惡人,想加害其母,此人在於田野,在有穀的地方。其母為其送食時,此人一看其母,即時生起加害之心,因此,便去磨刀。其母知事不妙,就逃入堆裡面。此人即持刀在穀周圍一刀一刀的刺入(禾聚)中。刺斫完了後,就生歡喜心,以為已殺害其母,而生已殺之想。其母後來由積堆中爬出來,逃回家中」。佛陀說到這裡,就問迦葉說:「依您之想,如何呢?此人成就無間地獄之罪嗎?」(殺父、殺母、殺阿羅漢、破和合僧、出佛身血,為墮無間地獄之五逆罪)。迦葉說:「世尊!此為不可定說,為什麼緣故呢?假若說他有罪,即母身應該被傷壞,母身如果不被傷害,怎麼說有罪呢?但是若說無罪,卻已生起殺害之想,而心懷達到其壞念之目的,而在歡喜。這,怎麼可說為無罪呢?老實說,此人雖然不具足五逆罪,但是已犯著五逆罪乃是事實。由此因緣看來,引諸譬喻,則可得知實法!」佛讚迦葉說:「善哉!善哉!善男子啊!由此因緣,我說種種方便、譬喻,以譬喻解脫的真象!不過雖用算不盡的譬喻,而實在不可以譬喻為比喻。或者有的事緣,也可以用譬喻來說明,有的因緣實事卻不可能引譬喻。因此之故,所謂解脫,乃成就算不盡的功德,而趨涅槃。涅槃如來,也有如是算不盡的功德。以此算不盡的功德,成就圓滿之故,名叫大涅槃」。迦葉菩薩聽後又向佛說:「世尊!我現在才知道如來至處為沒有窮盡,處若是沒有窮盡,就會知道壽命也是無窮無盡!」佛陀說:「善哉!善哉!善男子啊!你現在善能護持正法。假若有善男信女,想斷除煩惱,想滅盡諸結縛的話,就應該像這樣的護持正法!」。
( 知識學習其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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