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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薩十重四十八輕戒 / 佛說梵網經講錄 慧僧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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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說梵網經》菩薩十重戒:

第一殺戒。佛言。佛子。若自殺教人殺方便讚歎殺見作隨喜。乃至咒殺。殺因殺緣殺法殺業。乃至一切有命者不得故殺。是菩薩應起常住慈悲心孝順心。方便救護一切衆生。而自恣心快意殺生者。是菩薩波羅夷罪。

第二盜戒。若佛子。自盜教人盜方便盜盜因盜緣盜法盜業咒盜乃至鬼神有主劫賊物。一切財物一針一草不得故盜。而菩薩應生佛性孝順慈悲心。常助一切人生福生樂。而反更盜人財物者。是菩薩波羅夷罪。

第三淫戒。若佛子。自淫教人淫。乃至一切女人不得故淫。淫因淫緣淫法淫業。乃至畜生女諸天鬼神女。及非道行淫。而菩薩應生孝順心。救度一切衆生。淨法與人。而反更起一切人淫不擇畜生乃至母女姊妹六親行淫無慈悲心者。是菩薩波羅夷罪。

第四妄語戒。若佛子。自妄語教人妄語方便妄語。妄語因妄語緣妄語法妄語業。乃至不見言見。見言不見。身心妄語。而菩薩常生正語正見。亦生一切衆生正語正見。而反更起一切衆生邪語邪見邪業者。是菩薩波羅夷罪。

第五酤酒戒。若佛子。自酤酒教人酤酒。酤酒因酤酒緣酤酒法酤酒業。一切酒不得酤。是酒起罪因緣。而菩薩應生一切衆生明達之慧。而反更生一切衆生顛倒之心者。是菩薩波羅夷罪。

第六說四衆過戒。若佛子。自說出家在家菩薩比丘比丘尼罪過。教人說罪過。罪過因罪過緣罪過法罪過業。而菩薩聞外道惡人及二乘惡人說佛法中非法非律。常生悲心教化是惡人輩。令生大乘善信。而菩薩反更自說佛法中罪過者。是菩薩波羅夷罪。

第七自贊毀他戒。若佛子。自贊毀他亦教人自贊毀他。毀他因毀他緣毀他法毀他業。而菩薩應代一切衆生受加毀辱。惡事自向己好事與他人。若自揚己德隱他人好事。令他人受毀者。是菩薩波羅夷罪。

第八吝惜加毀戒。若佛子。自慳教人慳。慳因慳緣慳法慳業。而菩薩見一切貧窮人來乞者。隨前人所須一切給與。而菩薩以噁心嗔心。乃至不施一錢一針一草。有求法者。不爲說一句一偈一微塵許法。而反更罵辱者。是菩薩波羅夷罪。

第九嗔心不受悔戒。若佛子。自嗔教人嗔。嗔因嗔緣嗔法嗔業。而菩薩應生一切衆生中善根無諍之事。常生悲心。而反更于一切衆生中。乃至於非衆生中。以惡口罵辱加以手打。及以刀杖意猶不息。前人求悔善言懺謝。猶嗔不解者。是菩薩波羅夷罪。

第十謗三寶戒。若佛子。自謗三寶教人謗三寶。謗因謗緣謗法謗業。而菩薩見外道及以惡人一言謗佛音聲。如三百鉾刺心。況口自謗不生信心孝順心。而反更助惡人邪見人謗者。是菩薩波羅夷罪。


此十重戒爲大乘戒的最重過患,若大乘菩薩犯此法,則構成波羅夷罪。
佛說梵網經菩薩四十八輕戒

第一不敬師友戒 佛言。若佛子。欲受國王位時。受轉輪王位時。百官受位時。應先受菩薩戒。一切鬼神救護王身百官之身。諸佛歡喜。既得戒已。生孝順心恭敬心。見上座和上阿闍梨大同學同見同行者。應起承迎禮拜問訊。而菩薩反生憍心慢心癡心。不起承迎禮拜。一一不如法供養。以自賣身國城男女七寶百物而供給之。若不爾者。犯輕垢罪。


第二飲酒戒 若佛子。故飲酒而生酒過失無量。若自身手過酒器與人飲酒者。五百世無手。何況自飲。不得教一切人飲。及一切眾生飲酒。況自飲酒。若故自飲教人飲者。犯輕垢罪。


第三食肉戒 若佛子。故食肉一切肉不得食。斷大慈悲性種子。一切眾生見而捨去。是故一切菩薩不得食一切眾生肉。食肉得無量罪。若故食者。犯輕垢罪。


第四食五辛戒 若佛子。不得食五辛。大蒜革蔥慈蔥蘭蔥興蕖。是五種一切食中不得食。若故食者。犯輕垢罪。


第五不教悔罪戒 若佛子。見一切眾生犯八戒五戒十戒。毀禁七逆八難一切犯戒罪。應教懺悔。而菩薩不教懺悔共住同僧利養。而共布薩同一眾住說戒。而不舉其罪教悔過者。犯輕垢罪。


第六不供給請法戒 若佛子。見大乘法師大乘同學同見同行。來入僧坊舍宅城邑。若百里千里來者。即起迎來送去禮拜供養。日日三時供養。日食三兩金百味飲食床座醫藥供事法師。一切所須盡給與之。常請法師三時說法。日日三時禮拜。不生瞋心患惱之心。為法滅身請法不懈。若不爾者。犯輕垢罪。


第七不往聽法戒 若佛子。一切處有講毘尼經律。大宅舍中講法處。是新學菩薩應持經律卷至法師所聽受諮問。若山林樹下僧地房中。一切說法處悉至聽受。若不至彼聽受者。犯輕垢罪。


第八心背大乘戒 若佛子。心背大乘常住經律。言非佛說。而受持二乘聲聞外道惡見一切禁戒邪見經律者。犯輕垢罪。


第九不看病戒 若佛子。見一切疾病人。常應供養如佛無異。八福田中看病福田第一福田。若父母師僧弟子疾病。諸根不具百種病苦惱。皆養令差。而菩薩以惡心瞋恨。不至僧房中城邑曠野山林道路中。見病不救者犯輕垢罪。


第十畜殺衆生具戒 若佛子。不得畜一切刀杖弓箭鉾斧鬪戰之具。及惡網羅殺生之器。一切不得畜。而菩薩乃至殺父母尚不加報。況餘一切眾生。若故畜一切刀杖者。犯輕垢罪。如是十戒。應當學敬心奉持。下六品中當廣明。


第十一國使戒 佛言。佛子。不得為利養惡心故。通國使命軍陣合會。興師相伐殺無量眾生。而菩薩不得入軍中往來。況故作國賊。若故作者。犯輕垢罪。


第十二販賣戒 若佛子。故販賣良人奴婢六畜。市易棺材板木盛死之具。尚不自作況教人作。若故作者。犯輕垢罪。


第十三謗毀戒 若佛子。以惡心故無事謗他良人善人法師師僧國王貴人。言犯七逆十重。於父母兄弟六親中。應生孝順心慈悲心。而反更加於逆害墮不如意處者。犯輕垢罪。


第十四放火焚燒戒 若佛子。以惡心故放大火。燒山林曠野。四月乃至九月。放火若燒他人家屋宅城邑僧房田木及鬼神官物。一切有主物不得故燒。若故燒者。犯輕垢罪。


第十五僻教戒 若佛子。自佛弟子及外道人。六親一切善知識。應一一教受持大乘經律。應教解義理。使發菩提心十發心十長養心十金剛心。三十心中一一解其次第法用。而菩薩以惡心瞋心。橫教他二乘聲聞經律外道邪見論等。犯輕垢罪。


第十六爲利倒說戒 若佛子。應好心先學大乘威儀經律。廣開解義味。見後新學菩薩有從百里千里來求大乘經律。應如法為說一切苦行。若燒身燒臂燒指。若不燒身臂指供養諸佛非出家菩薩。乃至餓虎狼師子一切餓鬼。悉應捨身肉手足而供養之。後一一次第為說正法。使心開意解。而菩薩為利養故應答不答。倒說經律文字無前無後謗三寶說者。犯輕垢罪。


第十七恃勢乞求戒 若佛子。自為飲食錢物利養名譽故。親近國王王子大臣百官。恃作形勢。乞索打拍牽挽。橫取錢物一切求利。名為惡求多求。教他人求。都無慈心無孝順心者。犯輕垢罪。


第十八無解作師戒 若佛子。學誦戒者。日夜六時持菩薩戒。解其義理佛性之性。而菩薩不解一句一偈戒律因緣。詐言能解者。即為自欺誑亦欺誑他人。一一不解一切法。而為他人作師授戒者。犯輕垢罪。


第十九兩舌戒 若佛子。以惡心故。見持戒比丘手捉香爐行菩薩行。而鬪搆兩頭謗欺賢人無惡不造。若故作者。犯輕垢罪。


第二十不行放救戒 若佛子。以慈心故行放生業。一切男子是我父。一切女人是我母。我生生無不從之受生。故六道眾生皆是我父母。而殺而食者。即殺我父母亦殺我故身。一切地水是我先身。一切火風是我本體。故常行放生。生生受生常住之法。教人放生。若見世人殺畜生時。應方便救護解其苦難。常教化講說菩薩戒救度眾生。若父母兄弟死亡之日。應請法師講菩薩戒經福資亡者。得見諸佛生人天上。若不爾者犯輕垢罪。如是十戒應當學敬心奉持。如滅罪品中廣明一一戒相。


第二十一嗔打報仇戒 佛言。佛子。不得以瞋報瞋以打報打。若殺父母兄弟六親不得加報。若國主為他人殺者。亦不得加報。殺生報生不順孝道。尚不畜奴婢打拍罵辱。日日起三業口罪無量。況故作七逆之罪。而出家菩薩無慈報讎。乃至六親中故報者。犯輕垢罪。


第二十二驕慢不請法戒 若佛子。初始出家未有所解。而自恃聰明有智。或恃高貴年宿。或恃大姓高門大解大福饒財七寶。以此憍慢而不諮受先學法師經律。其法師者。或小姓年少卑門貧窮諸根不具。而實有德一切經律盡解。而新學菩薩不得觀法師種姓。而不來諮受法師第一義諦者。犯輕垢罪。


第二十三驕慢僻說戒 若佛子。佛滅度後。欲心好心受菩薩戒時。於佛菩薩形像前自誓受戒。當七日佛前懺悔。得見好相便得戒。若不得好相。應二七三七乃至一年。要得好相。得好相已。便得佛菩薩形像前受戒。若不得好相。雖佛像前受。戒不得戒。若現前先受菩薩戒法師前受戒時。不須要見好相何以故。以是法師師師相授故。不須好相。是以法師前受戒即得戒。以生重心故便得戒。若千里內無能授戒師。得佛菩薩形像前受戒而要見好相。若法師自倚解經律大乘學戒。與國王太子百官以為善友。而新學菩薩來問若經義律義。輕心惡心慢心。不一一好答問者。犯輕垢罪。


第二十四不習學佛戒 若佛子。有佛經律大乘正法正見正性正法身而不能勤學修習而捨七寶。反學邪見二乘外道俗典。阿毘曇雜論書記。是斷佛性障道因緣。非行菩薩道。若故作者。犯輕垢罪。


第二十五不善知衆戒 若佛子。佛滅後。為說法主為僧房主教化主坐禪主行來主。應生慈心善和鬪訟。善守三寶物莫無度用如自己有。而反亂眾鬪諍恣心用三寶物者。犯輕垢罪。


第二十六獨受利養戒 若佛子。先在僧房中住。後見客菩薩比丘來入僧房舍宅城邑國王宅舍中。乃至夏坐安居處及大會中。先住僧應迎來送去。飲食供養房舍臥具。繩床事事給與。若無物應賣自身及以男女供給所須悉以與之。若有檀越來請眾僧。客僧有利養分。僧房主應次第差客僧受請。而先住僧獨受請不差客僧。僧房主得無量罪。畜生無異非沙門非釋種姓。若故作者。犯輕垢罪。


第二十七受別請戒 若佛子。一切不得受別請利養入己。而此利養屬十方僧。而別受請即取十方僧物入己。八福田諸佛聖人一一師僧父母病人物自己用故。犯輕垢罪。


第二十八別請僧戒 若佛子。有出家菩薩在家菩薩及一切檀越。請僧福田求願之時。應入僧房問知事人。今欲次第請者即得十方賢聖僧而世人別請五百羅漢菩薩僧。不如僧次一凡夫僧。若別請僧者。是外道法。七佛無別請法。不順孝道。若故別請僧者。犯輕垢罪。


第二十九邪命自活戒 若佛子。以惡心故為利養故。販賣男女色。自手作食自磨自舂。占相男女。解夢吉凶。是男是女。呪術工巧調鷹方法。和合百種毒藥千種毒藥蛇毒生金銀蠱毒。都無慈心。若故作者。犯輕垢罪。


第三十不敬好時戒 若佛子。以惡心故自身謗三寶。詐現親附。口便說空行在有中。為白衣通致男女交會婬色縛著。於六齋日年三長齋月。作殺生劫盜破齋犯戒者。犯輕垢罪。如是十戒。應當學敬心奉持。制戒品中廣解。


第三十一不行救贖戒 佛言。佛子。佛滅度後於惡世中。若見外道一切惡人劫賊賣佛菩薩父母形像。販賣經律。販賣比丘比丘尼亦賣發心菩薩道人。或為官使。與一切人作奴婢者。而菩薩見是事已。應生慈心方便救護處處教化。取物贖佛菩薩形像。及比丘比丘尼發心菩薩一切經律。若不贖者。犯輕垢罪。


第三十二損害衆生戒 若佛子。不得畜刀仗弓箭。販賣輕秤小鬥。因官形勢取人財物。害心繫縛破壞成功。長養貓狸豬狗。若故作者。犯輕垢罪。


第三十三邪業覺觀戒 若佛子。以惡心故觀一切男女等鬪。軍陣兵將劫賊等鬪。亦不得聽吹貝鼓角琴瑟箏笛箜篌歌叫伎樂之聲。不得摴蒲圍碁波羅賽戲彈碁六博拍毬擲石投壺八道行城爪鏡蓍草楊枝鉢盂髑髏。而作蔔筮。不得作盜賊使命。一一不得作。若故作者。犯輕垢罪。


第三十四暫念小乘戒 若佛子。護持禁戒。行住坐臥日夜六時讀誦是戒。猶如金剛。如帶持浮囊欲度大海如草繫比丘。常生大乘善信。自知我是未成之佛。諸佛是已成之佛。發菩提心。念念不去心。若起一念二乘外道心者。犯輕垢罪。


第三十五不發願戒 若佛子。常應發一切願。孝順父母師僧三寶。願得好師同學善友知識。常教我大乘經律。十發趣十長養十金剛十地。使我開解。如法修行堅持佛戒。寧捨身命念念不去心。若一切菩薩不發是願者。犯輕垢罪。


第三十六不發誓戒 若佛子。發十大願已。持佛禁戒。

作是願言。寧以此身投熾然猛火大坑刀山。終不毀犯三世諸佛經律與一切女人作不淨行。

復作是願。寧以熱鐵羅網千重周匝纏身。終不以破戒之身受於信心檀越一切衣服。

復作是願。寧以此口吞熱鐵丸及大流猛火經百千劫。終不以破戒之口食信心檀越百味飲食。

復作是願。寧以此身臥大猛火羅網熱鐵地上。終不以破戒之身受信心檀越百種床座。

復作是願。寧以此身受三百鉾刺經一劫二劫。終不以破戒之身受信心檀越百味醫藥。

復作是願。寧以此身投熱鐵鑊經百千劫。終不以破戒之身受信心檀越千種房舍屋宅園林田地。

復作是願。寧以鐵鎚打碎此身從頭至足令如微塵。終不以破戒之身受信心檀越恭敬禮拜。

復作是願。寧以百千熱鐵刀鉾挑其兩目。終不以破戒之心視他好色。

復作是願。寧以百千鐵錐遍劖刺耳根經一劫二劫。終不以破戒之心聽好音聲。

復作是願。寧以百千刃刀割去其鼻。終不以破戒之心貪嗅諸香。

復作是願。寧以百千刃刀割斷其舌。終不以破戒之心食人百味淨食。

復作是願。寧以利斧斬斫其身。終不以破戒之心貪著好觸。

復作是願。願一切眾生悉得成佛。而菩薩若不發是願者。犯輕垢罪。


第三十七冒難遊行戒 若佛子常應二時頭陀冬夏坐禪結夏安居。常用楊枝澡豆三衣瓶鉢坐具錫杖香爐漉水囊手巾刀子火燧鑷子繩床經律佛像菩薩形像。而菩薩行頭陀時及遊方時。行來百里千里。此十八種物常隨其身。頭陀者從正月十五日至三月十五日。八月十五日至十月十五日。是二時中此十八種物。常隨其身如鳥二翼。若布薩日新學菩薩。半月半月布薩誦十重四十八輕戒。時於諸佛菩薩形像前。一人布薩即一人誦。若二人三人乃至百千人亦一人誦。誦者高座。聽者下坐。各各披九條七條五條袈裟。結夏安居一一如法。若頭陀時莫入難處。若國難惡王。土地高下草木深邃。師子虎狼水火風難。及以劫賊道路毒蛇。一切難處悉不得入。若頭陀行道乃至夏坐安居。是諸難處悉不得入。若故入者。犯輕垢罪。


第三十八乖尊卑次序戒 若佛子。應如法次第坐。先受戒者在前坐。後受戒者在後坐不問老少比丘比丘尼貴人國王王子乃至黃門奴婢。皆應先受戒者在前坐。後受戒者次第而坐。莫如外道癡人。若老若少無前無後。坐無次第兵奴之法。我佛法中先者先坐後者後坐。而菩薩不次第坐者。犯輕垢罪。


第三十九不修福慧戒 若佛子。常應教化一切眾生。建立僧房山林園田立作佛塔。冬夏安居坐禪處所。一切行道處。皆應立之。而菩薩應為一切眾生講說大乘經律。若疾病國難賊難。父母兄弟和上阿闍梨亡滅之日。及三七日乃至七七日。亦應讀誦講說大乘經律。齋會求福行來治生。大火所燒大水所[漂*寸]。黑風所吹船舫。江河大海羅剎之難。亦應讀誦講說此經律。乃至一切罪報三報七逆八難。杻械枷鎖繫縛其身。多婬多瞋多愚癡多疾病。皆應讀誦講說此經律。而新學菩薩若不爾者。犯輕垢罪。如是九戒。應當學敬心奉持。梵壇品當說。


第四十揀擇受戒戒 佛言。佛子。與人受戒時。不得蕑擇一切國王王子大臣百官。比丘比丘尼信男信女婬男婬女。十八梵天六欲天子無根二根黃門奴婢。一切鬼神盡得受戒。應教身所著袈裟。皆使壞色與道相應。皆染使青黃赤黑紫色一切染衣。乃至臥具盡以壞色。身所著衣一切染色。若一切國土中國人所著衣服。比丘皆應與其俗服有異。若欲受戒時師應問言。汝現身不作七逆罪耶。菩薩法師不得與七逆人現身受戒。七逆者。出佛身血。殺父。殺母。殺和上。殺阿闍梨。破羯磨轉法輪僧。殺聖人。若具七遮即現身不得戒。餘一切人盡得受戒。出家人法不向國王禮拜。不向父母禮拜。六親不敬。鬼神不禮。但解師語。有百里千里來求法者。而菩薩法師。以惡心而不即與授一切眾生戒者。犯輕垢罪。


第四十一爲利作師戒 若佛子。教化人起信心時。菩薩與他人作教誡法師者。見欲受戒人。應教請二師和上阿闍梨。二師應問言。汝有七遮罪不。若現身有七遮。師不應與受戒。無七遮者得受。若有犯十戒者應教懺悔。在佛菩薩形像前。日夜六時誦十重四十八輕戒。若到禮三世千佛得見好相。若一七日二三七日乃至一年要見好相。好相者。佛來摩頂見光見華種種異相。便得滅罪。若無好相雖懺無益。是人現身亦不得戒。而得增受戒。若犯四十八輕戒者。對首懺罪滅。不同七遮。而教誡師於是法中一一好解。若不解大乘經律若輕若重是非之相。不解第一義諦。習種性長養性不可壞性道種性正性。其中多少觀行出入十禪支一切行法。一一不得此法中意。而菩薩為利養故為名聞故。惡求多求貪利弟子。而詐現解一切經律。為供養故。是自欺詐亦欺詐他人。故與人受戒者。犯輕垢罪。


第四十二爲惡人說戒戒 若佛子。不得為利養故於未受菩薩戒者前若外道惡人前說此千佛大戒。邪見人前亦不得說。除國王餘一切不得說。是惡人輩不受佛戒。名為畜生。生生不見三寶。如木石無心。名為外道邪見人輩。木頭無異。而菩薩於是惡人前說七佛教戒者。犯輕垢罪


第四十三無慚受施戒 若佛子。信心出家受佛正戒。故起心毀犯聖戒者。不得受一切檀越供養。亦不得國王地上行。不得飲國王水。五千大鬼常遮其前。鬼言大賊。若入房舍城邑宅中。鬼復常掃其腳跡。一切世人罵言佛法中賊。一切眾生眼不欲見。犯戒之人畜生無異木頭無異。若毀正戒者。犯輕垢罪。


第四十四不供養經典戒 若佛子。常應一心受持讀誦大乘經律。剝皮為紙刺血為墨。以髓為水析骨為筆書寫佛戒。木皮穀紙絹素竹帛亦應悉書持。常以七寶無價香花一切雜寶。為箱囊盛經律卷若不如法供養者。犯輕垢罪。


第四十五不化衆生戒 若佛子。常起大悲心。若入一切城邑舍宅。見一切眾生。應當唱言。汝等眾生盡應受三歸十戒。若見牛馬豬羊一切畜生。應心念口言。汝是畜生發菩提心。而菩薩入一切處山林川野。皆使一切眾生發菩提心。是菩薩若不教化眾生者。犯輕垢罪。


第四十六說法不如法戒 若佛子。常行教化起大悲心。入檀越貴人家一切眾中不得立為白衣說法。應白衣眾前高座上坐。法師比丘不得地立為四眾說法。若說法時。法師高座香花供養。四眾聽者下坐。如孝順父母敬順師教。如事火婆羅門。其說法者若不如法犯輕垢罪。


第四十七非法制限戒 若佛子。皆以信心受佛戒者。若國王太子百官四部弟子。自恃高貴破滅佛法戒律。明作制法制我四部弟子。不聽出家行道。亦復不聽造立形像佛塔經律。破三寶之罪。而故作破法者。犯輕垢罪。


第四十八破法戒 若佛子。以好心出家而為名聞利養。於國王百官前說七佛戒。橫與比丘比丘尼菩薩弟子作繫縛事。如師子身中蟲自食師子肉。非外道天魔能破。若受佛戒者。應護佛戒如念一子。如事父母。而菩薩聞外道惡人以惡言謗佛戒。時。如三百鉾刺心。千刀萬杖打拍其身等無有異。寧自入地獄經百劫。而不用一聞惡言破佛戒之聲。而況自破佛戒。教人破法因緣。亦無孝順之心。若故作者。犯輕垢罪。





佛說梵網經講錄

◎慧僧法師一九八O年講於
萬佛聖城法界大學養秋堂

開經偈
無上甚深微妙法 百千萬劫難遭遇
我今見聞得受持 願解如來真實義

編按:一九八O年夏天,萬佛聖城法界大學成立暑假班,訓練弘法人才。期間特請慧僧老法師講《佛說梵網經》菩薩戒十重四十八輕戒。今整理刊出,以供緇素受菩薩戒者做為指南。

今天開始講《佛說梵網經》。這部經是有關菩薩所持的戒律。誰能持這些戒律,誰就是菩薩;就是那麼簡單。因為經云:「若人受佛戒,即入諸佛位。」要是受了菩薩戒,就入諸佛位;所以這是一個很簡單的事情。為什麼呢?因為「佛是已成佛,我是未成佛。常作如是信,戒品已具足」,佛是已經成的佛,我們眾生是還沒有成的佛;常常有這種的信念,菩薩戒的戒品,就已經具足了。

中國宋朝有一位永明延壽禪師,他作一個「永明唯心訣」,說一切法完全是唯心的。它的文很長,我記下這麼幾句:

觀沙界於目前……收群生於掌握……
變丘陵為寶剎,移淨土於穢邦……
此乃群生之常分,與眾聖而同儔……
非假變通之力,不從修證之因。
德量如然,塵毛悉具……

簡單的意思是:看那恆河沙的世界就在目前,根本一點兒不費力。能夠把群生都握在手掌上,有這樣的能力。丘陵,是指娑婆世界而言。寶剎,是諸佛的莊嚴剎土。能夠把丘陵,也就是我們這濁惡、瓦礫荊棘的世界,變成佛世界,變成極樂世界。淨土,如西方極樂世界,或東方琉璃世界等等。能把極樂世界,挪到我們這污穢的世界上來。

這種能力,什麼人能夠做得到呢?這是非得佛才能做到的。佛能做到,眾生也有這種能力,這是一切眾生平常分內就有的,是人人本有,個個具足的,與一切的聖人、諸佛,都有同等的能力,無二無別。它不是用神通變化之力,也不是因為修行證果才有這個能力;而是法爾性德,原本就有這個能力。有這個能力,現在怎麼就沒有了?為什麼常在輪迴裏受苦、不能作主,原因在什麼地方呢?就是因為有三個字把它束縛住,所以什麼都做不到了。

這三個字是什麼呢?就是貪、瞋、癡。這貪瞋癡三個字,在世間法來說,以為有貪瞋癡,這還好。好比說,這個家庭裏頭,要是有一個小孩子,他從外頭拿東西回來,唉!這個家裏歡喜了:「這個小孩子不錯!」其實這正是一種「貪」的起始。「瞋」,在世間法來說,「無毒不丈夫」,假如有瞋,這才能夠搆上有丈夫氣慨。在佛法上來說,就不是這樣了;這貪、瞋、癡,是法身的一種病。「癡」,是愚癡。在佛教裏,所說的愚癡,不是說那個人是傻瓜、白癡,不是那樣;而是說無明。「無明」,就是無所明了,缺乏智慧。要是有智慧,就不會起貪,不會起瞋,所以貪瞋的起因是癡。

現在講菩薩戒,是由戒而能生定,由定而能發慧。戒、定、慧,是三無漏學,以這三無漏學,才能夠治伏貪瞋癡三毒。拿個比方來說,一個國家的正規軍沒有力量,就起了游擊隊、判亂分子;慢慢的,這個江山就不穩了。一個人,就像一個國家似的,如果戒定慧的力量沒有了,那麼貪瞋癡它就作主;貪瞋癡要是作主,這戒定慧就慢慢失敗了。但是,如果戒定慧能夠作主,貪瞋癡它就起不來;貪瞋癡起不來,那麼前邊這幾句話,「觀沙界於目前…,收群生於掌握…,變丘陵為寶剎…,移淨土於穢邦… 」,就都能顯現了。

有一首偈頌說貪瞋癡的意思,說得很清楚:

眾生知見佛知見,如水結冰冰還泮。
戒力春風佛日輝,黃河坼聲震兩岸。
切莫癡狂向外求,悟徹依然擔板漢。

「眾生知見佛知見」:眾生的知見和佛的知見,原本是相同的。要是同的,怎麼眾生既沒有神通,也沒有妙用,是什麼原因呢?我們說個譬喻來解釋。「如水結冰冰還泮」:就像水,水的體性是無障無礙,它能隨緣而不變。假使把水放在圓形的器皿裏頭,它就成圓形;把水放在方形的器皿裏頭,它就成方形;把水放在長形的器皿裏頭,它就成長形;它有隨緣的性,所以它是任運自在的。

可是冰就不同了,一旦凍成了冰,它就不行了。這冰啊,你凍的是方冰,就不能放在圓形器皿裏頭;凍的是圓冰,放在方形裏頭就放不下去。我們眾生起了貪瞋癡,就像水結冰一樣。現在要把貪瞋癡解除,就要想辦法把冰化了,冰化成了水,就任運自在了;要是由水結了冰,這就不自在了。冰還泮,泮就是溶化了,能夠用戒定慧的功夫把冰化過來,那麼它自然就有一種隨緣的妙用了。

「戒力春風佛日輝」:持戒的力量像什麼呢?就像春風似的。你看那冰,無論怎麼厚的冰,春風日暖,冰慢慢、慢慢地就沒有力量,它就要溶化了。「黃河坼聲震兩岸」:黃河凍了冰,冰很厚,幾千斤的大車都能夠在上頭走,你看!那冰的力量多大?這時候,春風一來,日光也熱了;這個日就像佛,這個戒就像春風。坼聲,就是崩裂的聲,就像牆有了縫就開坼了。黃河的冰化了,就是崩裂這麼一聲,就震動兩岸了。兩岸,就是一個此岸,一個彼岸;此岸是指眾生,彼岸是指佛。人修行的時候,能夠持戒、用功修行,當道力成就的時候,對於眾生有一種感動力,對於諸佛也有一種歡喜力。

「切莫癡狂向外求」:千萬不可以向外馳求,要向心地上研究。向外馳求,就等於隨名逐相,是不容易得道的;心地上求,才能夠得道。「悟徹依然擔板漢」:到有一天豁然開悟了,人一悟了的時候,他表面上還是一個凡夫樣,跟凡夫還是相同的,不像佛有三十二相、八十種好,但是心地上可不同了!心地上,他是一個斷貪瞋癡的人,不像凡夫貪瞋癡具足。

以上還未正式講到這部經。中國各宗解釋佛經,各家有各家的講經形式。在未正式講解經文之前,或者用天台的五重玄義,或者用賢首的十門分別,來解經。我在中國入佛學院的時候,學講經,學的是天台宗。今天我講的,是依照明蕅益(智旭)大師的註解,用天台的五重玄義來闡經。怎麼叫做五重玄義?「五重」,就是五個層次。「玄」,是幽微難見。「義」,是深具理致,深有所依。有五種幽微難見、深有所依的層次道理。五重玄義是:

(一)釋名
(二)顯體
(三)明宗
(四)辨用
(五)教相

第一釋名,是解釋經的題目。譬如,此經經名是《佛說梵網經》,品名是〈菩薩心地品〉。釋名之後必顯體。

譬如舉出一個人,這個人叫什麼什麼名。但是,光知道名字,這個人是什麼樣子?是大個子、是小個子?是男、是女?等等,因此要顯體。要見著他這個體,才知道這個人;只知道名字,還沒那麼實在。顯體之後,就要明宗,說明《梵網經》是以什麼為宗。第四要辨用,討論此經有什麼作用。第五是教相,就是判斷這部經典屬於那一時、那一教。

聽經很容易聽到,聽教卻很不容易,多半在佛學院裏才會講教。「教」與「經」不同。「教」能把佛一生所說的,把它分別得清清楚楚──佛說的是大乘菩薩教?或是小乘聲聞教?這些問題,須經由「判教相」才能夠明白。名、體、宗、用、教,這五個說過了。現在開始解釋五重玄義:

(一)釋名:釋名有二,先解釋《佛說梵網經》的經名,其次解釋〈菩薩心地品〉的品名。

此經名《佛說梵網經》。先解釋「佛說」二字,怎麼叫做「佛說」呢?乃大聖慈尊,四辯宣揚也。大聖慈尊是指佛,四辯是指四無礙辯。(一)法無礙辯:佛為法王,是一切諸法之王,所說的法無窮無盡。(二)義無礙辯:佛說法的時候,在法裏頭有一種道理,有一種意義;這種義理,也是沒有窮盡的。(三)辭無礙辯:言辭方面也無礙,通達湧泉。(四)樂說無礙辯:無論怎麼樣說,都是自由、毫無拘礙的,橫說豎說,都講得頭頭是道,左右逢源,怎樣說都有理。這就是佛的四無礙辯,用這四無礙辯來宣揚《梵網經》。

次解「佛」字。佛,是梵語,具足云「佛陀」。翻到中國話,就叫「覺者」,是一個覺悟的人;他已經明白了,覺悟了。但是這個覺悟也有分別。凡夫的覺悟是妄知妄覺──所有的覺悟是妄的,不是真的。至於外道,他有一種悟解,但是他那種覺悟是邪知邪覺。至於二乘聲聞、緣覺,他們也覺悟了,但他們所覺悟的沒得中道,只能夠悟於空理;世間法有形有相的東西,他知道是空,明白這種空理;只是偏空的方面上,他不明白中道,這是偏知偏覺。菩薩是正知正覺,但沒能達到究竟圓滿。唯獨佛才能自覺、覺他,覺行圓滿。凡夫不能自覺;二乘只能自覺,不能覺他;菩薩能自覺、覺他,但不能圓滿。唯獨佛是自覺、覺他,覺行圓滿。所以《佛說梵網經》的「佛」字,具足這三覺的意思。

另有一個更詳盡的說法,來解釋「佛」字,就是「六即佛」的道理:(一)理即佛、(二)名字即佛、(三)觀行即佛、(四)相似即佛、(五)分證即佛、(六)究竟即佛。

一、理即佛:「一切眾生,本具覺性。」一切眾生本來就具足覺性,理體就是佛。

二、名字即佛:「聞此理性,圓解初開。」聽到這種理性的道理了,就能夠開悟,知道佛法是了不起的;能夠知道這種道理特別地圓滿。

三、觀行即佛:「念念觀心,伏五住惑。」要是能夠依照圓教的道理,念念修行,念念用心地功夫,就能夠降伏五住惑。五住惑是什麼?就是:(一)見一切處住、(二)欲愛住、(三)色愛住、(四)無色愛住、(五)塵沙無明住。這五樣,都是煩惱。

(一)見一切處住:這是指一切凡夫的執著,無論看見到什麼境界都以為是好的,因而去執著,這是一種見惑。

(二)欲愛住:譬如有人用功修道,把一切的境界都看空了,超出凡夫的執著而得昇六欲天。一旦到了六欲天,覺得天上比人間快樂自在,就停留在天上不再勇猛向前;這就是欲愛住,在欲界裏執迷耽住了。

(三)色愛住:如果這位修行人,進一步到色界天,但覺得色界天的禪定樂非常自在,再也不向前,於是又被耽住了,成色愛住。

(四)無色愛住:假如修行人能更進一步而昇至無色界天,這時身體形相都沒有了,只留下一個識。如果執著這個境界,便成無色愛住。

(五)塵沙無明住:把欲界天、色界天、無色界天都超出去了,還有個塵沙無明住。塵沙無明住是什麼?就是根本的煩惱。塵沙惑,就是對於度眾生方面受障礙了:「唉呀!眾生怎麼這麼難度啊!」就生退心了。這是因為眾生的根性,各式各樣的脾氣,如塵沙般的多,便生退轉心,因而在度眾生方面便生出障礙。無明,就是一種根本煩惱,根本滯礙。若能降伏這五住惑都不起了,這就證得「觀行即佛」。

四、相似即佛:「功深垢落,淨於六根。」循序不斷去修行,日久功深,洗滌心垢,把煩惱垢都去除了,六根(眼、耳、鼻、舌、身、意)都清淨了,這時便證得「相似即佛」。拿個比方來說,這相似即佛就像什麼呢?就像打鐵似的。這鐵雖然沒能成器,把那鐵銹已經都除掉了,這鐵銹掉了,就叫相似即佛。又好比說,我們刻佛像,先把佛的輪廓刻下來,再把耳、目、口、鼻、眉等形相塑造了,可是沒貼金,也沒開光,這就是「相似即佛」。

五、分證即佛:「分破無明,分見法性。」這比如把佛像一分一分的貼金。無明惑有四十二分。每破一分無明,便顯一分法性。在教理上說,能破一分無明、顯一分法性的人,就能「百界作佛,八相成道」──在一百個世界上成佛,一百個世界上八相成道。能破二分無明的人,就能「千界作佛,八相成道」。能破三分無明,顯三分法性的人,就能「萬界作佛,八相成道」。如此類推,能破四十二分無明的人,就能於無窮無盡的世界上作佛,八相成道。這就是「分證即佛」的道理。

六、究竟即佛:「無明斷盡,理性圓顯。」斷盡四十二分無明,功圓果滿,真如道理完全地都顯出來了,這時便證得「究竟即佛」。

現在講一個用「六即佛」破外道異端的故事:過去我在東北時,有一次腳生了瘡,就到一家膏藥店去買膏藥。膏藥店的老闆見到我,很客氣地拉開凳子請我坐,並且請我喝茶。我心想:「就買這幾帖膏藥,也不是什麼大雇主,他還這麼客氣?」接著,他打開話匣子向我傳教,說:「法師!你們是紅陽世界的和尚,但現在已經是白陽世界。釋迦牟尼佛在世時是紅陽世界,而今彌勒佛出世,是白陽世界。這個時候的出家人不能成道;『道』已落入火宅,落到俗家人之手了,唯有在家修行才能成道!」

我一聽,這是白陽教才這麼說!於是就用「六即佛」的道理向他解釋:「在理體上而言,根本一切眾生都是佛,也不分出家、在家,這叫理即佛。聽經明理之後,才進入名字即佛的境界。好比從瀋陽坐火車到北京。要坐上火車,才好比觀行即佛。進入山海關,知道離北京不遠了,這就能比喻是相似即佛。火車每進一站,便靠北京近一點,這比如分證即佛。一旦過了天安門,確實到達北京了,這才是究竟即佛。」

我這麼一說,膏藥店老闆一聽之下,兩眼發直,他那一套也不講了,不敢再胡說八道。然後他問:「法師!你住哪座廟呢?」我說:「我住在萬壽寺。」他問:「你們廟上講經不講經呢?」我說:「講經。」他問:「什麼時候講呢?」我說:「每年夏季,從四月十五至七月十五都講經,講的時候都有登報紙。」老闆說:「唉呀!還是得要聽經。我原本以為我們在家人才能修道,出家人不能修道。現在聽師父一說,才知道自己的思想是錯誤的!」

由此可見,用六即佛的道理可以破此類的邪知邪見,否則他便會一直錯到底,豈不是太可惜?六即佛的道理,能破人懶惰懈怠、貢高我慢、高特聖境、自卑敗劣等等知見。人都是懶惰懈怠的。在馬來西亞怡保,就有一班佛教徒,聽到香港某一位法師向他們說:「人不用修行,到時候就會成佛。修行是白用功、白吃苦。」於是這班好懶惰的佛教徒都頻頻附和:「唉呀!法師說得真對啊!怪不得我們修行這麼多年,一點利益也沒有得到;原來還不用修行,到時候就自然成佛了。法師說了,我們這才明白!」

以後,這些人怎麼樣呢?每逢什麼地方有法會,這些人到那兒也不拜佛,就站在一邊看熱鬧。好比說,人家唱〈大悲懺〉或〈爐香讚〉,他們在旁邊說:「不錯!蠻好聽!」但是只聽而不隨喜,辛苦事兒不作了,就是等著成現成佛。這樣的人,拿六即佛的道理就能把他給破除了。其實他們只是理即佛,是個沒出息的佛,如果不用功去真修實證,豈能真正成佛?天下那有這麼便宜的事?就是世尊也是「三祇修福慧,百劫種相好」,福慧雙圓,才成佛果。我們薄地凡夫,坐在那裏,就等著成佛,那有這麼容易?譬如一個寶珠原本有光,但是它掉到泥裏而不能現光了,你得用功夫把這泥洗掉,它才能有光。所以這種懶惰懈怠的人,用這六即佛的道理,就能把他給破除了。

或有自卑敗劣(卑劣慢)的人說:「佛的境界,唯獨佛能證得。我們凡夫俗子,怎有機會修成佛位呢?」這種自卑敗劣的人,他要是能聽到六即佛的道理,以這「人人皆能成佛」的道理來解釋,則群疑冰釋。有些人貢高我慢,他那個我慢大勁兒來了的時候,連十方諸佛也不佩服,說:「這算個什麼呢?」如果能以六即佛的道理問他:「你這麼貢高我慢,究竟你是破了那一分無明,斷了那一分惑呢?」這時他也不得不老實過來了。

「六即佛」的道理,是天台智者大師研究《涅槃經》而發明的道理。此外,佛又有三身:(一)法身,(二)報身,(三)化(應)身。法身是本覺性體,我們本覺的理性。報身是始覺智圓;剛開始覺悟,這種智慧就已經圓滿了。化身是慈悲應現,即是應眾生之機緣而示現;因為世間人,苦難的眾生居多數,佛才現前,這就是應身。法身又名毘盧遮那,翻到中國話,就叫「光明遍照」。報身又名盧舍那,翻到中國話,就叫「淨滿」。化(應)身就是釋迦牟尼,翻到中國話,就叫「能仁寂默」。

這三身,非一非異。非一,不是一個,是法、報、化三佛;非異,三佛原本就是一佛。因為眾生的根性不同,所見的也不一樣,有的人看見報身,有的人看見法身,有的人看見應身。又有一個比喻:法身,就像珠體,是圓的;報身,就像珠光,那光是淨的;化身,就像珠的影,能夠互相攝照。但是,離了體也沒有光,離了光也沒有影,它三個都是一體的。由影知光,由光見體,三身理明,梵網義顯;這三身的道理要是明白了,梵網的意思,就都可以顯明出來了。

以上解釋「佛」字,次解釋「說」字。這個「說」字,是「悅其所懷」也;佛是欣悅暢其本懷,而為眾生宣說此經。故說:「諸佛久修久證一體三身,了知一切眾生同具此德。大悲薰心,每思濟度。今機緣初熟,乃接歸本源世界,親覲本尊,秉受心地法門。次復示成樹下,普為凡夫結重輕戒。俾受者頓入佛位,成真佛子。度生本懷,於茲暢悅。」諸佛乃是以大悲心,把我們凡夫接引到如來地上。

「諸佛久修久證一體三身」:一切佛已經證得法、報、化,三身。「了知一切眾生同具此德」:知道眾生具足這種德性,有成佛的資格。「大悲薰心」:看到眾生明明有成佛的資格,卻捨了這種大利益,而不去修行,心裏總是悲憫。「每思濟度,今機緣初熟」:每每想濟度,現在機緣成熟,才說這部《梵網經》。「乃接歸本源世界」:把由凡夫地到如來地,有在修行的眾生,都把他接到這個本源世界。「親覲本尊」:親自見著本有的法身佛。「秉受心地法門」:我們眾生與佛是同體,神通妙用都是相同的。但是,佛有神通妙用,我們眾生沒有,這是什麼原因呢?因為眾生有貪瞋癡。貪,是一個慢性煩惱,慢慢的、久久之後墮落。瞋,是一個急性煩惱,剎時之間,一念之瞋就能墮落。

「次復示成樹下」:示現在菩提樹下成道。「普為凡夫結重輕戒」:給凡夫結十重四十八輕戒;重戒有十條,輕戒有四十八條。「俾受者頓入佛位,成真佛子」:結這個戒的意思,就是使令受戒者,能夠頓然由凡夫位而入佛位,成就真正的佛子。所以「度生本懷,於茲暢悅」:度生的這種心,就悅所懷。

現在講貪瞋這兩種的墮落。中國六朝時代有南北朝,南朝有個梁朝,也就是梁武帝的時候。有一次,梁武帝和誌公禪師在樓上遠望,看到滿山下著白雪,只有一個地方,周圍一丈左右沒有雪。梁武帝問:「那個地方沒有雪,是怎麼回事呢?」誌公禪師回答:「那裏大概有入定的人。」問:「入定,那是高人哪!」答:「不見得高。」問:「如果不是高人,怎麼能入定呢?」答:「他這個人瞋心很重。」問:「瞋心重!他怎麼能入定呢?」答:「他能夠把瞋伏住,叫它不生,但是他還沒有斷。」所以,梁武帝和誌公禪師就一起到那山上。一看,果然有一位虎海禪師在那兒入定,就把他請到宮裏。

請到宮裏之後,梁武帝和誌公禪師說:「你說他還有瞋,我看這個人很好嘛!一點兒也不動瞋。」答:「那我們試試看。」試試,於是就請了很多的出家人,每人一份供養,就是他沒有;但是他也沒動念。梁武帝就和誌公禪師說:「你看!你說人家動瞋,人家一點兒也沒有瞋嘛!」答:「那麼我們再試試。」第二次,用盤子裝了很多金銀、珍寶、衣料等等,每個人一盤。成排的出家人坐著,每人得一份,到最後的時候,他心想一定也能有一份,自己伸手就去拿了。可是這時候,宮女用手扒他的手,說:「你沒這福報!」這一下子,就把他怎麼樣啊?崩登兒就倒在地下,氣死了。

梁武帝說:「你看!我們為有瞋沒瞋,把人家氣死了,這不是罪過嘛!」誌公禪師說:「不要緊,你找個人騎快馬,往西北走四十里,旁邊有一棵大樹,樹上有一個鳥巢,這鳥巢裏有四隻鳥雛,你把那鳥雛完全都拿來。」梁武帝就依照誌公禪師所說,派一個人騎馬,往西北走四十里,果然有一棵大樹,樹上有個鳥巢,把這鳥都拿來了。拿來了,那四隻鳥就死了一隻。鳥死了,虎海禪師就活了。啊!你看,這期間他就轉為鳥去了。虎海禪師活了,他自己也很覺慚愧、很覺得難以為情。誌公禪師開導他,從此以後這瞋心才減輕。

現在講講貪瞋癡的道理:人要想斷貪、斷瞋,非由發慧不可。貪瞋癡是三毒,又叫三賊。賊是指煩惱賊,唯獨戒定慧方能對治。戒能擒賊;人有戒,就知道煩惱的來源,就能抓賊。定能伏賊;有定的人,就不容易起貪瞋癡,他能把它伏住,把它拴上、綁上了。但是,能夠抓,能夠伏,而不能殺,非得把它殺了以後,它才不會再起。慧才能殺賊,慧才能斷煩惱;想要斷煩惱,非得有慧。有戒有定,而缺乏慧力,還是不容易。所以這位虎海禪師雖然有定,然而他的瞋不斷,還是一樣墮落為鳥雛。

另一個關於瞋的故事。佛在世時,有位阿闍達王,曾邀請五百羅漢入宮結夏安居三個月,這供養的功德很大。阿闍達王將命終時,有一位大臣幫他搧扇子,一不小心,手沒拿好,把扇子掉到國王的臉上。國王這時已不能夠說話,但心裏卻起了一念瞋心,想:「哼!你看我現在沒勢力了,不能發號施令了,你就欺負我!」就因為起了一念瞋心,死後就墮為毒蛇。幸虧當時佛還在世,佛的弟子都是具足神通的大阿羅漢,因觀察阿闍達王墮為毒蛇,於是傾全力救拔,集體為蛇說法,持咒、誦經,以種種加持之力,終於使他脫離了蛇身,得生天上。若不是佛的大弟子以神通力來加持,國王豈不是永墮蛇身嗎?人的生死輪迴千變萬化,委實是很可怕的!

瞋是個急性的煩惱,貪是個慢性的煩惱。佛經上說,往劫時,有位五通仙人,他有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但是缺乏漏盡通,仍然還是凡夫。國王以為有神通就有道德,就皈依他為弟子。

這位五通仙人,每個月來皇宮一趟,不用坐車,也不用坐什麼的,都是自己乘空飛行而來。但是,這次來的日子,正好國王有重要事,要去出巡,不能夠招待他。國王就囑咐他的女兒,說:「今天我師父來的時候,你替我好好虔誠招待。」說完話,國王就出去了。

所以當五通仙人到達的時候,公主就出去招待。印度的行禮儀式,都是接足禮;公主就用她的雙手摸他的足,行最恭敬禮。但是這五通仙人,因為沒有漏盡通,貪瞋還沒斷盡,就生出一種細滑想:「公主的手很細滑。」有這個思想之後,結果神通就沒有了,把五通完全都斷了。吃完飯,他想要離開,但是不能飛了,這怎麼辦呢?這時候沒辦法了,就打個妄語,說:「我來的時候,地面上有很多人想見我,都沒有機會;這回我回去,我就走回去,我要見見他們,讓他們都種個方便善根。」其實他是不能飛了。

回去後,他還得再修定,這五通才能夠恢復。可是在河邊修定的時候,魚在那裏蹦蹦跳,使他不能入定,只好離開河邊。到樹林裏頭,樹林裏也很靜,但是樹上又有鳥喳喳亂叫。這時候,他起了瞋心,想:「將來托生,我要入水吃魚,入林吃鳥。」(有一種毒鳥,中國北方叫做叼魚郎,牠就是吃鳥、吃魚,也能夠吃蛇。)由於他這一念之瞋,這個念頭就種到八識田中了。以後勉強地把定力恢復,又得了五通。

這種定叫什麼定呢?就是一種無想定,什麼也不思,什麼也不想。但不思不想裏,缺乏慧力,單只是一個無想。在他死後,生到無想天。無想天的壽命有八萬四千大劫。一個大劫有十三億四千四百萬年;八萬四千大劫,這個壽命該有多麼長啊!但是,在這壽命完了,享受完了的時候,他的業果熟了,就托生做叼魚郎這種毒鳥了。你看!有那麼大的道力,還是做了畜生;如果有慧,就不會這樣了。所以啊!「慧」是很重要的;戒定慧三無漏學,就像寶鼎的三個足似的,缺一個也不行。

古人有一首偈頌來描寫三毒,甚為貼切:

三毒相逢如鴆毒,此鳥至處草皆枯,
翎毛浸酒生火焰,入肚三分靛染塗。

把「三毒」比作鴆鳥。三毒要是在一起的時候,就像鴆毒似的。鴆,是一種鳥。這種鳥最毒,只要牠飛過的地方,那地方的草地頓時就變成枯黃色。假如把牠的羽毛浸在酒裏,這酒就忽忽地自動燃燒起來!如果把這酒的火滅了,人一喝到肚子裏,全身的腸子都會被染成靛藍色。由此可知,貪瞋癡的毒多麼厲害,我們怎能不謹慎地時刻防範。

在宗教方面,唯獨佛教講究斷煩惱,斷貪瞋癡。其餘,像中國道教,它的哲理也很高,但是不講斷貪瞋癡,只講怎麼樣三賢功、八量行,怎麼樣立功又求行。不講斷貪瞋癡,就不能出輪迴;要想出三界,非得斷貪瞋癡才能夠出三界。

《梵網經》有上下二卷,但多半只解釋下卷。至於叢林裏誦戒,也只是誦下卷。上卷是盧舍那佛所說,下卷是釋迦牟尼佛所說。上卷說三賢十聖次第修行的過程和分位。下卷闡明十重四十八輕戒的名相。

現在先解釋「梵網」二字。為什麼叫做「梵網」呢?經云:「時佛觀諸大梵天王網羅幢,因為說無量世界猶如網孔,一一世界各各不同,別異無量。佛教門亦復如是。」佛看到大梵天王的網羅幢,在幢上的網,一個網孔一個網孔的,很大的網;因為這種關係,就說無量世界就像那網孔似的,那網孔無窮無盡,這個世界也是無窮無盡。一一世界都不同,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不一樣,那個世界和此世界不一樣。佛所教的法門,大乘、小乘種種的,也是如此重重無盡,因此以梵網幢的比喻為經名。

「經」字。經字,梵語是修多羅,翻到我們此方話就叫「契經」。「契經」是上契諸佛之妙理,下契眾生之根機,所以叫契。契就是契合的意思。「為法為則,今古常然,故名為經。」這種經義立下來,古今不易,它常常是這樣的,所以叫經。「從來譯師,皆略去契字,直稱為經。」自往以來的譯師,都把契字省略,只留「經」字。

印度是個大國,語言也有不同的,就現在來說,還有十幾種語言。所以「經」字,在梵語來說,也叫素怛覽、素多露,我們簡單地就說修多羅。因為印度國大,語言就不統一。以中國來說,吃飯和說話,這兩件事是很普通的。吃飯,都有不一樣的說法;在中國,我們就叫「吃飯」,在上海就叫「切肥(音)」,在潮洲叫做「呷繃(音)」。你看!一個「吃飯」,都能說出這幾樣。「說話」,根本說話是很普通的,我們叫「說話」,在熱河省就叫「嘮磕(音)」,在山東就叫「拉瓜(音)」,在上海、寧波就叫「充殼子」,在四川就叫「擺龍門陣」。你看!這一個話就分出這麼多的樣子來。

契經,為什麼叫契經呢?因為上契諸佛之妙理,下契眾生之根機。眾生的根機有上中下,妙理有真、俗、中,三諦妙理。所謂「上士一聞道,一聞便知妙」:上等根性的人,一聽到這法就懂了,知道這道理很妙,是個修行要道,毫不猶豫,當下生信。「中流心清淨,審思云甚要」:中等根性的人,在忙碌奔波之中不會體會「道」的重要;等心清淨的時候,詳審一思惟,便知道修行是最重要、最寶貴的途徑,說這是很重要。「下人愚頑鈍,反倒生嗤笑」:最下根的人,他愚癡、頑耿,又鈍劣,不但不信,不能夠領受,而且還生嗤笑,說:「你看!這幫人盡說些個迷信的話,這幹什麼呢?」雖然是這麼樣,但因為大乘法寶是「聞而不信,尚結佛種之因;學而不成,猶益人天之福。」這還不至於墮落,能夠增長人天福。所以大乘佛教的功德利益是不可思議的。

經又有五義:(一)法本、(二)微發、(三)湧泉、(四)繩墨、(五)結鬘。

第一、法本:經是諸法之本。藏經裏頭,有國王問佛教的道理、治國安邦的道理,什麼道理都有,所以叫諸法之本。第二、微發:幽微奧妙的道理,都由經典裏頭發揮出來。第三、湧泉:法味無窮無盡,就像泉水似地滔滔外流。第四、繩墨:木匠工作時,要用繩墨打一下墨線;用著的,就照著墨線這樣作;用不著,就把它砍掉,所以繩墨能夠楷定邪正。經典的印證,能知道什麼是法,什麼教是邪,什麼教是正。第五、結鬘:像花圈似地,把它結成一個鬘。古人有幾句話可以解釋花鬘的道理﹕「字解天地精,字列聖賢名,字散只一字,字合即名經。」

大意是說:字能夠解釋天地精微奧妙的理。往古的事情,都由文字傳流下來才能知道,要不然,我們誰知道古來有什麼事情。把文字次第陳列,便可以彰明聖賢的名字。譬如「釋迦牟尼佛」這幾個字,若把這幾個字分離開了,就不是佛的名字了。所以說,字若是把它分散開來,只是一個一個字;若把它合攏貫穿起來,排列有序,便成為經。譬如「如是我聞,一時佛在某處某處」,這就成一部經。這和結鬘的道理是相同的。

經題,不出人、法、喻三類,又從此三大類分出七種立題。以下舉出例子說明:

【單三】


 ‧人
《佛說阿彌陀經》 佛是個人,阿彌陀也是個人。
 ‧法 《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般若是法,波羅蜜也是法。
 ‧喻 《瓔珞經》 瓔珞就是一種喻。
【復三】
 ‧人法 《佛說涅槃經》 佛是人,涅槃是法。
 ‧人喻 《佛說梵網經》 佛是人,梵網是喻。
 ‧法喻 《妙法蓮華經》 妙法是法,蓮華是喻。
【具足一】
 ‧人法喻 《大方廣佛華嚴經》 大方廣是法,佛是人,華嚴是喻;人、法、喻,這三個字都具足。

無論什麼經典,都離不開這七種立題,就是單三、複三、和具足一。以人、法、喻這三個字,就可以把題目完全都形容出來了。

這一品是〈菩薩心地品〉。「菩薩」是梵語,具足云「摩訶菩提質帝薩埵」。翻譯中國話,就是「大道心成就眾生」、「覺有情」、「大士」、「開士」。菩薩依照四諦法,而發四宏誓願。第一諦是苦諦,菩薩因為憐憫眾生苦,所以發「眾生無邊誓願度」之宏願。第二是集諦,就是煩惱積集的意思;菩薩為除斷煩惱,因而發「煩惱無盡誓願斷」的誓願。第三是滅諦,菩薩以滅盡一切煩惱,寂滅為樂;為令諸煩惱滅故,因而發第三個宏誓願:「法門無量誓願學」。第四是道諦,道以能通為義。正、助二道相扶,能通至涅槃不虛。乃發「佛道無上誓願成」的大願,以證得無上佛果為究竟。菩薩能夠上求佛道,下化眾生,悲智雙運,所以得一個菩薩名。中國,無論什麼都喜歡簡略,不願意麻煩,所以「摩訶菩提質帝薩埵」就略去六個字,只存「菩薩」兩個字。

其次解釋「心地」。這個「心地」,也是一種比喻。因為這一品類所說的,大士切要的作用,就像人的身有個心。人的心,能總萬事,能生勝果,又為法身大士之依怙,所以叫做「心地」。其次解釋「品」字。這個品字,在印度話叫做「跋渠」,翻譯中國話叫做品。品、類也,就是義類相從。這一品所說都是心地法門,所以集為一品。

《梵網經》有一百一十二卷,計有六十二品。唐朝真諦三藏法師,曾到印度取經。回程時,他把全套《梵網經》放在船上,但這船一直往下沉。他看這情況不好,就把東西往船外拿;把別的東西都拿走了,船還是往下沉。最後,唯有把《梵網經》取出,船才浮起來,不再下沉。他想:「唉呀!這可能是震旦漢土沒有福氣,這部經不該往那兒去,所以《梵網經》一拿出來,船就不沉了。」因此,《梵網經》全本一直沒有傳到東夏。今傳之本是第十〈菩薩心地品〉上、下兩卷,乃鳩摩羅什法師日誦之常課,由門人記錄,把它翻譯過來的。上卷說明三十心、十地,為趣入佛果的根源。三十心就是三賢:(一)十住,(二) 十行,(三)十迴向。十聖又名十地:(一)歡喜地,(二)離垢地,(三)發光地,(四)燄慧地,(五)難勝地,(六)現前地,(七)遠行地,(八)不動地,(九)善慧地,(十)法雲地。

上卷「明性」為趣入佛果之根源,這是本性的一面;下卷闡明十重四十八輕戒為行菩薩道的根本,這是修的一方面。性修因果,義理皆周。譬如「飲一滴而知大海,燒一丸而具眾香。」大海,我們喝一滴,就知道它是鹹的。各種香研成的香丸,燒它一丸,就知道裏頭有多少種香。這也就是說,能夠知道《梵網經》十重、四十八輕的道理,也就可以知道一百一十二卷,都是一種成佛之法。因此,修行貴精不貴多;所貴重的是精進修持,才能達到目的,不必在多。多,你不修也是不行;少,你要是能夠勤修,也就能做到。

從前有一位法進法師,他一聽說菩薩戒是成佛的戒,就很想受戒,所謂「眾生受佛戒,即入諸佛位。」於是,他就到曇無讖法師那兒求受菩薩戒。曇無讖法師不給他受,說:「受這個戒,一定能夠成佛;你們漢土沒有這樣根性的人。」無論法進法師怎麼要求,他不給受。

之後,這位法進大師就自誓受戒。在佛前,就像人打七似地,要求佛自誓。他這一自誓,七日之中一心不亂,後來就入定了。在定中,感應彌勒菩薩來授他戒,也告訴他十重四十八輕戒的戒相。出定後,曇無讖法師一見他的相貌不是早先那樣,問:「你怎麼了?」他就說他在定中受戒的情形。此後,曇無讖法師就不敢輕慢了,說:「漢土也有大乘善根的人。」

戒律,其功用在止惡防非。防非,是防三業之非;止惡,是止三業之惡。惡,世人稱之為「鬼」,在佛教裏又叫「魔」。譬如,好抽鴉片的,叫「鴉片鬼」,好賭錢的,叫「賭鬼」;沾住這一個鬼字,他是鬼當了家,自己做不了主了。

怎麼知道他是有鬼呢?在中國東北,有一種教叫做「禮教」。凡是信這個教之後,都不准抽菸,不准喝酒。可是,有個人他抽鴉片,這怎麼依教奉行呢?有人教說:「我告訴你一個辦法。」他問:「什麼辦法呢?」答:「因為鴉片癮來的時候,它都有固定的時間;你在手上掐著佛教的降魔杵印,口裏唸『唵嘛呢叭彌吽』就可以降伏菸癮。」

到了節骨眼,八點鐘的時候,大概該來菸癮了,他掐上手印,口裏唸「唵嘛呢叭彌吽」,這菸癮就沒來。菸癮沒來,可是,旁邊不會抽大菸的那個人,他卻來癮了;眼睛流淚、鼻子流涕,又打哈欠,周身骨頭也發酸難過。不會抽大菸的人,他怎麼來了癮,反而會抽菸的那個人,他的癮就沒有了呢?因為那個鬼附在他的身體上了。所以,人要是有一個鬼,自己就不能做主了,這叫他勝處;佛教的戒律也是這樣,如果戒律持不住了,就叫他勝處。但是在佛教裏頭不叫鬼,叫魔。例如,人好貪,叫貪魔;好瞋,叫瞋魔;好癡,叫癡魔;好懶惰,叫懈怠魔;好打妄想,叫散亂魔。有一個魔在,所以這個人就不能做主,而是魔做主了。

說起魔做主,有這麼一個故事。中國東北有一位普照老和尚,他是黑龍江省人(東三省有:黑龍江、遼寧、吉林,這三省以黑龍江省最富。)黑龍江省,地廣人稀,所以那地方的財主至少都有幾方子地(一方子等於四百畝)。在我們那兒,如果有一百多畝地,就算是財主了;黑龍江不是那樣,都得上千畝,才算是財主。這位普照老和尚沒出家以前,姓王,他的哥哥是商務會的會長,家裏是富有家庭,有尊有貴;這呼奴使婢的,把他養成驕傲十足的人。之後,出家了,他的驕傲之氣仍然存在,改不了;一生氣,脾氣就很大。過後,他想:「出家人這樣做不對啊!」但是怎麼也改不了。

後來,他雇一位十五、六歲的茶房。他和茶房說:「我要是發脾氣,你就打我一頓。」茶房回答:「那哪能那樣呢?你是主人,我是工人。」老和尚說:「你打我,並不白打;每打一次,給你兩塊錢。」

在那時候,兩塊錢就等於現在的二十多塊美金。這茶房一聽有兩塊錢,他就答應了。之後,普照老和尚一發脾氣,他就打老和尚一頓。打一頓,老和尚馬上就給他兩塊錢,一點兒也不賒欠他的帳。打了一百多次,茶房賺了二百多塊錢,但是這個病還沒治好。

最後這一次,老和尚告訴他:「上街去買一個裝火水的鐵桶,但是要買乾淨的,如果沒有乾淨的,就買一桶火水(註﹕火水即煤油),把那桶火水倒掉,你就把桶拿來,我們花一桶火水的錢。」

可是,黑龍江是出產大豆的地方,這桶盡裝豆油。小茶房走了好幾趟街,才買著一個裏邊有豆油,外邊很乾淨的桶。別的桶都裝好幾次,裏外都是油;唯獨這個桶只裝了一次,看起來很乾淨。他用兩角錢就把它買來了。在他臨走時,老和尚告訴他說:「你要快回來,要買乾淨的,我等著急用。」但是他走了好幾趟街,耽誤了時間。

老和尚在家裏等著急用,這時候瞋火就發很大。小茶房一回來,剛一進院裏,他抓住小茶房就打起來,說:「你這個東西!我叫你快回來,你到現在才回來!叫你買個乾淨的,你還買這麼一個髒的!」

因為老和尚曾經告訴茶房,當他發脾氣時,他要打老和尚。這回,茶房手拿這個桶當武器,對他腦袋上乒乓的一陣亂打,叮噹亂響,這一下子,怎樣呢?把普照老和尚的瞋恨魔打跑了。

因為從前他打,都是怎樣呢?都是普照老和尚發完了脾氣,瞋恨魔已經走了,他才打;盡打普照老和尚了。這回正當其沖,正是瞋恨魔發威的時候,這一打,一下子就把瞋恨魔給打跑了。

當這魔一被打跑,把這病患一祛,就像他另有一個境界。老和尚就向茶房合起掌,說:「老丈從今以後不勞再打了。這一下子把瞋恨魔打跑,它不敢再來了。」從此以後,普照老和尚不但沒有瞋,而且還善於度化有瞋的人;不但沒有我慢,還善於度化貢高我慢的人。這是因為自己沒有瞋,才能夠化人,教人家沒有瞋;自己沒有我慢,才能使人不起我慢。自己要是有這種毛病,要教人家沒有這個毛病,這事兒是很難做到的。因為他沒有瞋,就度化了很多的人,顯出他的仁慈。好比說,年輕的小和尚向他頂禮,他就五體投地,磕一個大頭還禮;年輕的小和尚早站起來了,他還伏在地上沒起來。無論什麼人給他頂禮,他都這麼樣還禮。

中國東北有一位比丘尼,她沒出家以前是個督軍太太,盡認識一些督軍。出家以後,這些督軍太太,她還是認識。由瀋陽到北京,搭火車有一千五百里的路程,這位比丘尼自己坐一輛專車。她怎麼有這個能力?因為她向督軍太太一說,督軍太太往鐵路局掛個電話,說:「給我們來個專車。」這就來個專車。你看這比丘尼多麼神氣!但是,一個人坐一輛車,這多麼折福!在經過華陽山老和尚一度化,這位比丘尼不但不貢高我慢,不做折福事,還特別地儉樸,特別地怕折福,他就把她化過來了。所以,這瞋恨也是個魔,在佛教裏,能夠把魔降伏了,這就不是他勝處,而是自己能夠有自立的性,有自己的主宰了。

(二)顯體:顯,就是顯明。體有三義:(1)須顯體、(2)正出體、(3)會異。

(1)須顯體:必須要顯體。體是主質之意,就是也是質也是體。乃是經名下之所詮釋。

譬如先說出一個人的名字,次顯示其特性,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這就是顯體的用意。種種的名字,意思就是令人尋名而得體。這意思就如「因筌而得魚,因指而見月。」因打魚的器皿才能得著魚;因手指頭一指,見月亮而知道東南西北。假如只是知道名,而不知道體,那就不好了。如捉蛇尾,反遭其螫。捉蛇,你要是抓蛇尾巴,那蛇一回頭,就會受它螫了。所以釋迦世尊常對比丘說:「我所說的法,只是一個筏。到達彼岸之後便不用背筏而行。」意思就是教人不要有法執。否則學什麼法,便生什麼執著;縱歷八萬大劫,也不會有所成就。

這部經以梵網題名,品名是〈心地品〉。乃至上下二卷全文,一一都是能詮之名。就這〈心地品〉名下,一一皆是顯所詮之道理,所詮道理就是一種體。得到這種體以後,才能夠全性起修(性就是性德,全憑性德而建立修行),以修合性。所以釋名之下必須顯體。這是第一須顯體。

(2)正出體:這個體是什麼就顯出來了。

這部《梵網經》,是以「諸佛本源心地」為經的體。人的「心地」,根本當下就是,不用外求。這個「本源」,是指法爾性德,法爾它性德具足,所以不關修證。「諸佛」,則出障圓明,已經斷了煩惱,出一切之障礙,不同在纏的這些凡夫。因為盧舍那佛和一切諸佛,所證最極清淨的常住法身之體,全和眾生心性之理體一樣,更無少許別法可得。在諸佛分上沒有增多,在眾生分上沒有減少,是每個眾生本然具足之佛性,這個理,就叫做體。亦為一切教體,亦為一切行體。這是真正一切天魔外道所不能破,權小的羅漢二乘人所不能混濫。因為這個法門,純粹是大乘菩薩法。這是第二正出體。

(3)會異:與其他經典有不同的地方,會這個不同的;這個異,就是不同。

這部經和《華嚴經》同時。《華嚴經》是以法界為體,那麼這部經也應該以法界為體,而今以「諸佛本源心地法門」為體。「法界」與「諸佛本源心地」,實際上是同體異名;名字完全不同,而道理是一樣的,更無別體。又者,一切大乘經典都是以實相為體,如《法華經》就是以實相為體,那麼《梵網經》也應當以實相為體。但是,實相也是「諸佛本源心地」的異名,實相和諸佛本源心地是相同的。為什麼說相同呢?因為諸佛本源心地,也是離一切相,即一切法,超諸戲論,不可破壞。就像這實相,是無相無不相,故名為實相;這個本源心地,也是這個意思,也是無相無不相。

又因為萬法皆從此處流出,萬法皆歸還此處,故名為法界。所謂「無不從此法界流,無不還歸此法界。」這個「諸佛本源心地」,在聖人方面上,它一點兒沒增;在凡夫方面上,它一點兒不減少;在迷的時候,或悟的時候,它是宛然存在的,這種體性常住,所以叫做諸佛本源心地。

(三)明宗:所謂「體顯於性,宗顯於修。全性起修,故不二而二;全修在性,故二而不二。」因為體是顯於性,宗是顯於修;它們兩個,一個性,一個修。全性起修,是從體起用,也就是表示,雖然不是兩個,而生兩個了。全修在性,就是兩用歸體;是兩個,而仍然還是一個;是二而不二。現在用譬喻來說明。蓋房子,先要立下樑和柱,然後才能建立整棟房舍。樑柱是房間裏的綱維,沒有它,不能成房子。現在,把房舍比喻為體,樑柱比喻宗。因為有樑柱,方得受用屋空;要是沒有樑柱,這房間怎麼能成呢?所以要有樑柱,方得受用屋空。所以在「體」之後,必須要闡明「宗」的道理。

此經是以「佛性因果」為宗。佛性就像虛空似的,它是非因非果,而遍能出生一切因果;一切因果,皆不離佛性。經云﹕「一切眾生,皆有佛性。」而這個佛性,就是本經所謂的「諸佛本源心地」。以此不生不滅,諸佛本源心地的理體為本修因,來圓成果地之修證。則「因」亦是佛性,「果」亦是佛性。

(四)辨用:辨是分辨。用是力用;就功能德用,亦名功德。分辨此經之用處為何?功能為何?此經以「捨凡入聖」為用。受菩薩戒後,就能夠捨離凡位而趣入聖位。故經云﹕「若人受佛戒,即入諸佛位」,就是這個意思。現在有人心裏懷疑:「我們現在不仍然還是凡夫嗎?怎麼又說捨凡入聖呢?」不錯,現在雖然是凡夫,但將來就不是凡夫了。所謂「佛是已成佛,我是未成佛。常作如是信,戒品已具足。」又云:「但解法師語,盡受得戒,皆名第一清淨者。」意思是說,凡是能夠明白法師所說的話,就有資格受戒。受戒之後,都稱之為第一清淨者。本來,戒律要絲毫不犯,才堪稱第一清淨者。但此經上說得分明,凡是受戒者,都堪稱第一清淨者。

(五)教相(判教):天台智者大師,把佛所說的一切經典,分別成五時八教,按照佛陀說教之時序,明白而有次序地立出不同的教相。有一次,他做夢,夢中有一位菩薩指示,他就看到經櫃裏的經典亂七八糟。菩薩說:「你把它整理整理。」經典,我們會看,但是不能分別;也不知道哪個是大乘,也不知道哪個是小乘。經他一分析,這才知道。

【五時】


【太陽喻】


【五味】
(一)華嚴時 日照高山 乳
(二)阿含時 日照幽谷 酪
(三)方等時 食時生 酥
(四)般若時 禺中時 熟酥
(五)法華涅槃時 當午時 醍醐

五時:第一是華嚴時,第二是阿含時,第三是方等時,第四是般若時,第五是法華涅槃時。這部經《梵網經》在五時之中是第一時。第一時就是華嚴時,日照高山;於五味中,是乳味;於化儀中,是屬於頓;於化法中,是屬於別圓。

(一)華嚴時:因為佛初成正覺時,就說這部《華嚴經》,所以這是第一時。但第一時說這《華嚴經》,是專為具最上善根的人而說的。當時的印度人,聽得如啞如聾,一點兒也不懂,所以就潛頓示漸,把《華嚴經》先放下,接著說阿含時。

(二)阿含時:翻「無比法」。這是權教,或稱半字教,純粹為二乘人說的權巧方便法門。

(三)方等時:方就是四方;四教並含名為方,無機不被名為等,什麼樣的根性都行,這是方等時。

(四)般若時:這般若時,就像一個大火炬似地。般若是法華前陣,聽過般若之後,才能接受法華;要是沒有般若的慧力,就不容易接受法華的圓妙境界。

(五)法華涅槃時:法華經是「廢權立實」,「會眾善之小行,歸廣大之乘。」這時,佛陀不說三乘,唯說一乘,即是佛乘。法華又稱圓教,是最圓滿的教義。

五時,又可以用太陽的比喻來解釋:(一)日照高山時:這是華嚴時。太陽初出,先照高峰。你看那太陽一出來,山頂上就先亮了。這象徵先照大根性者。中國有一位宰相,名字叫甘羅,他十二歲就做宰相。甘羅是個小孩子,人長得很矮的,人家一看,說:「我們看誰先看到太陽出來,才有資格做宰相;他小個兒,他一定後看到。」別人都是往空間看太陽,嘿!結果怎麼呢?甘羅看那山尖兒早就亮了,他說:「太陽出來了!」別人沒看到,他就知道了;你看他小個兒,他有那個智慧。所以,日照高山就是先照大乘根性的人。

(二)日照幽谷時:幽谷就是幽暗的山谷,也就是窪坑的地方,這時候才照著,這是阿含時。幽谷,就是比喻小乘根性的二乘人。(三)禺食時:就是吃早飯的時候,也就是方等時。(四)禺中時:就是太陽照到東南角。這是般若時。(五)日正當午時:日輪當中,四方無側影;這日正當午時,東西南北都沒影子。這是法華涅槃時。

五時,也可以用「五味」的比喻來解釋:(一)華嚴時是乳味。就像牛身上擠出來的乳。(二)阿含時是酪味。酪味,就是這乳裏頭摻上水了,這是純權。為什麼摻上水呢?因為小孩兒他不能吃純乳,那乳裏頭脂肪太厚,小孩兒吃了會瀉肚,所以摻上點兒水,再把它煮開了,這個小孩兒才能吃。這是不得已而為之,不這麼樣不行。說:「乳裏頭摻了水,不就摻了假了嗎?」摻了假,這就叫權,是佛陀慈悲以權巧方便攝二乘人。(三)方等時是生酥。生酥,水分就減少了。(四)般若時是熟酥。熟酥,這時水分更少了。(五)法華涅槃時是醍醐。此時把牛乳的精華完全提煉出來,成為最上妙味。

第二時是酪味,這是純權。這「權」的意思,我跟你說個權法。在中國東北,有一個做小生意的小販,他挑著擔子賣火腿、賣花生、賣瓜子,賣糖。在夏天的時候,有一種蜣螂蟲,這蜣螂蟲是什麼蟲呢?牠看到馬糞,就把那馬糞推得溜圓,就像個桂圓似地那麼圓、那麼大的一個球,牠推球推到牠自己住的地方,就以這馬糞做牠的食糧。這個小販是個近視眼,他挑著擔子走的時候,這嘴就哈哈地喘氣,前邊的蜣螂蟲,他也沒看著;等到了跟前,這蟲就飛起來了。這一飛,碰到他的嘴唇,當他哈哈地喘氣,這嘴往裏一吸的時候,就把那蟲子吃進肚子裏去了。

這時,他就咳一咳,吐也吐不出來,心裏想:「這糟糕了!把蟲子吃進去了。」他就總覺得蟲子在肚子裏頭。慢慢地,他的生意也不能做了,他就去看醫生。醫生問:「你的病怎麼來的呢?」他就說怎麼怎麼的。醫生說:「那蟲子早就沒有了。到肚子裏,大便早就把它便出去了。」他說:「沒有!你看,我這肚子裏還動著,這蟲在肚子裏頭嘛!」醫生一看這樣,說:「既然是在肚子裏頭,我給你動個手術,幫你把牠給拿出來。」他問:「你會動手術嗎?」醫生說:「我會啊!從前我在醫學院求學的時候,每逢學解剖學,我都是一百分,我手術的技術很好;不過,因為鄉間用不著,所以我好幾年也沒用它了。現在我的手術器皿還不全,我得進一趟城。」其實他不是進城,他是想去找那蟲。

他到鄉間去找蟲,那蟲也很難抓,一個什麼牠就跑了。終於扣住一隻,把牠裝在一個小瓶裏頭,又用銀珠把牠染紅了。這回,小販來了,醫生就和他說:「今天我要幫你動手術,把那蟲給你拿出來。但是,動手術得要在肅靜的屋子裏,別人不能看著;別人一看著,他哎呀一聲,完了,我不敢動手了。之後這地方,幾分鐘就臭氣的不得了。」那麼就找一個備用屋子,誰也看不著的這麼一個屋子。因為他怕戲法被別人看穿了,所以不叫別人看。之後,找著一個肅靜的屋子,他用刀背對著他的心口劃了幾下子,就像動了手術,然後用針的大頭那邊,假裝地扎幾下子,表示縫上了。縫完了,幫他在上頭貼上藥布、黏上藥膏。包紮完了之後,就告訴他說:「這個傷口,你不可以看。因為病人的眼睛都有毒,病人一看,那傷口就有菌,幾分鐘就會要命。如果藥布要是掉了,你得要找我。」醫生用銀珠把藥棉紗布染紅了,表示手術裏頭出了多少血,這樣把這一套用完了,把那蟲給小販看,說:「你看這蟲都吃紅了。」

他就很小心,一點兒也不敢碰。到七天了,醫生就幫他把藥線拆開了,說:「哎呀!你看,現在的美國發明這藥線多好,一點疤痕都沒有,等於沒動手術一樣。」根本他就沒動手術嘛!他就用這個辦法。為什麼他用這套戲法呢?他這個病,是一種心病,根本沒有這個蟲。醫生就這麼樣的用這個辦法,不用這套辨法,他的病就不能好;你給他吃什麼人參、當歸,吃什麼珍藥,根本不能治。他治這種人就用這個辦法,這就叫權。權,是臨時的方便。這個醫生他會用這個辦法;要是沒有這樣的醫生,可真是他的病就治不好了。他心裏的病嘛!想:「這個東西老在這裏咬,將來咬漏了,這地方不就透氣了嗎?這不就要命了嗎?」所以這個醫生就用這辦法幫他治好了。

至於佛在世的時候,說權法,也是這樣。「生死即涅槃,煩惱即菩提。人人都有佛性,人人都可以成佛。」這些話,你去對羅漢、小乘那些人這麼說,他一點兒不能接受,所以才說阿含教,說權教,說怎麼種的因,結怎麼的果,說這些事兒,他才能夠信,這是第二時,權法。

【八教】
 
 ‧化法四教 (一)藏(二)通(三)別(四)圓
 ‧化儀四教 (五)頓(六)漸(七)秘密(八)不定

除五時外,又分:藏、通、別、圓;頓、漸、秘密、不定等八教。第一華嚴時,說的是圓頓教。第二阿含時,說的是藏教,這藏教是最小的一種教。又稱權教,是「為實施權」的方便法門。先闡因果法,由淺至深,循序化度。故又稱「半字教」。什麼叫半字教呢?好比這個小孩兒太蠢,送到學校去,學校老師沒法教,他父親憐憫他,就把他領回來了。把一個字,分兩份教,必須先教半個字,這是半字教,學會了之後才教滿字。所以這第二時,盡是說權教的時候,就像那半字法門似地。第三方等時,這就不是那樣了。這裏頭,藏、通、別、圓,四教的意思都有。四教並含,名為方;無機不被,名為等。所以這叫方等。第四是般若時,般若時說圓教,也兼說通、別兩種理。第五是法華涅槃時,說純圓教。

八教中又分為:(A)化法四教,及(B)化儀四教。

(A)化法四教:是教化眾生的一種方法。以味道來說,就像一種藥味似地。藥裏頭,不就是苦味、甜味,不是有這些味兒嗎?這就是如同藥味。要是拿比喻來說,

(一)藏教就好比小學,
(二)通教就好比中學,
(三)別教就好比大學,
(四)圓教就好比博士班。

這藏通別圓,就叫化法四教。

(B)化儀四教:是教化眾生的儀式,如同藥方似地。分為頓教、漸教、秘密教,不定教,這四教。

(五)頓教:就是從前沒有,佛也不待觀機逗教,也不看眾生的根性,開始就突然而說。例如《華嚴經》,佛初成正覺就說這大教,這叫頓教。現在這《梵網經》,也是頓教,頓然而說的。頓教又分為「頓教部」和「頓教相」。頓教部,就像《華嚴經》、《梵網經》,這叫頓教部。頓教相,就是頓教的一種相貌。那麼這種相貌是什麼呢?就像《華嚴經》裏頭,善財童子一生成佛;《法華經》裏的龍女八歲成佛,這就是頓教相。

(六)漸教:也分為「漸教部」和「漸教相」。漸教部,如阿含、方等、般若等經典,這都是漸教部。漸教相,就是慢慢地,是指循步漸次修持。例如,先出家,逐步地減輕煩惱,直至證羅漢果位等等。一點兒、一點兒的,就謂之漸教。

(七)秘密教:何謂秘密?就是彼此互不相知。在一個法會裏說的法,他聽的跟他聽的就不一樣,他不知道他聽的是什麼,他也不知道他聽的是什麼,彼此互不相知,這叫秘密教。

(八)不定教:就是聽者所得到的利益不同。譬如說的是大教,而他所得到的是小利益;說的是小教,而他得到的是大利益。得的利益不同,所以叫不定教。以上這叫化儀四教。

教海浩瀚,要是沒有用這五時八教來判教相,對於經典,我們不能分辨深淺,也不知道哪個是深,哪個是淺,使人無所適從。但是這五時八教,南傳佛教卻不歡喜,不承認判教儀規,認為非佛陀親口所說。怎麼呢?因為南傳的經典純粹是《阿含經》,根本沒有華嚴、方等、般若、法華涅槃等經。而中國把《阿含經》判為小教,是一種權教,一個方便權巧,臨時的教。等到《法華經》的時候,就廢權立實,以會眾善的小行,歸廣大的一乘,一切的小行也都成了大行,才顯出佛教圓妙融通之精粹。

在說《法華經》之前,舍利弗要求多少次,佛都說:「不可以說。你們裏頭還有這樣的人,他們一聽著就不相信了,他就生我慢。」所以,舍利弗要求四次,辭了三次,最後才說。《法華經》云:「若以散亂心,入於塔廟中,一稱南無佛,皆已成佛道。」不用說以清淨心,就以散亂心到廟裏頭,念一聲南無佛,將來就能成佛道。有的人來了,一聽佛這麼說,心裏想:「佛怎麼這樣說起來了呢?」他磕個頭,磕完就走,不聽了。在這法會裏頭,有五千個人退席走了,不聽了。佛說:「他們走就走吧!他們走了,這就可以自在說了。」這才開始說《法華經》。

佛一生一世所說的教,有一首偈誦,說明五時的順序。

阿含十二方等八。二十二年般若談。
華嚴最初三七日。法華涅槃共八年。

這集在一塊兒,就是說法四十九年。《阿含經》叫「無比法」。說十二年。《方等經》是四教並含,名為方;無機不被,名為等。說八年。《般若經》是融通淘汰,大凡所有我法二執,完全都取消,就像一種大火炬似地,初有復空。說二十二年。佛初成道的時候,思惟應當給眾生說什麼法,就在那時候,三七、二十一天,說《華嚴經》。

到《法華經》的時候,都是授記的時候了。《法華經》云:「但聞法者,無一不成佛。」但凡聞著《法華經》的人,沒有不成佛的。不但當時是那樣,佛滅度後的時候,佛也給授記。能夠聽著《法華經》的人,都能有成佛的資格,所以「單合掌,小低頭」,只用手合掌,或稍微一點頭,有這一點,將來都有見佛聞法,成佛的因緣。這麼一說起來,這就太方便了,所以也就不談戒律。有的人,他就不怎麼虔誠了,說:「反正單合掌起來,統統將來都能夠成佛嘛!那還要好好恭敬做什麼呢?也用不著這個了!」這麼樣呢,就把人家害了,所以以後就再說《涅槃經》。

《涅槃經》叫「扶律談常教」。「扶律談常」:說戒律是不能廢棄的,叫扶律;談常,談真常的道理。扶律談常,把戒律又提倡起來了。又叫「捃拾教」,怎麼叫做捃拾教呢?《法華經》是大收。就像種田似地,到《法華經》時都成熟了,把它完全都收割;可是,還有少許不成熟的,就把它留著,等將來它成熟的時候再割。這捃拾教,就是《法華經》那時候沒度著的人,到《涅槃經》這個時候就受度了,所以它又叫捃拾教;就是收田地裏剩下的零零碎碎,所以叫做捃拾教。

《華嚴經》三七日說得這麼多,上本《華嚴經》,有十三千大千世界微塵數偈,一四天下微塵數品。十三千就是一萬三了,一萬三這麼多的大千世界。大千世界的微塵數有多少,誰數過來了?單就我們抓這一把土的數,誰能數得來呢?《華嚴經》上本,就有十三千大千世界微塵數的偈頌。一四天下,就是四天下。四天下,就像我們這個世界,全世界這個樣的,有一四天下微塵數品,這是上本。中本,有四十九萬八千八百偈,一千二百品。

龍樹菩薩聰明有智,過目成誦,看到就能記住。因為他把世間書都讀盡了,他看世間書不夠他讀,就貢高我慢起來了,所以龍王才把他接到龍宮去看。龍樹菩薩進龍宮後,以他那樣的聰明、那樣的眼力、那麼樣快,三個月,七佛的目錄還沒看完,你看!這書該有多麼多呀!他這才不敢起我慢了,才知道世間書是無窮無盡的。龍樹菩薩看上本《華嚴經》、中本《華嚴經》,都不是閻浮提人的腦力所能記得來的,因此他就把下本的《華嚴經》誦下來了。誦下來,就有十萬偈,四十八品。四十八品,中國所翻譯過來的,有三十九品,還有九品沒翻譯過來,所以傳過來的就是這三十九品。

你看!經典這麼奧妙,這麼樣的高,理論這麼樣的好,可是南傳國家,他就不信,他經典只有一部,就是《阿含經》,其餘那幾部都沒有。南傳國家認為大乘教是佛滅度後二、三百年,當時印度研究佛學的人,看經典不夠研究了,看理論不太奧妙了,所以就特意「創造」出大乘教,並非佛金口所說。他既然是那麼樣的說,認為是佛經不夠研究了,才產生大乘教,那麼這大乘教不就是假的,那他怎麼能夠信得來呢?所以南傳人不信大乘教,就只信《阿含經》。

南傳佛教只信釋迦牟尼佛,而大乘教不只信一位佛,而是信百千萬億那由他無量無邊的佛。盡虛空、遍法界,何處不是佛現身轉法輪之地?佛如恆河沙數那麼多,說不能盡的。我們中國現在拿著念珠念佛,念「阿彌陀佛」,或是念「觀音菩薩」,或是持咒,他說拿念珠那是外道,他就不信這個。他們拿念珠做什麼呢?念苦、空、無常。這在我們中國來看,那該有多麼笨,多麼愚蠢呢!

現在南傳國家的和尚,見著中國和尚,就等於像什麼似的呢?等於和尚見居士似的,他看著中國比丘就不像出家人。緬甸有一位曼尼溫比丘上中國去,他說:「我們走遍全中國,沒看到一個比丘。」他說沒看到一個比丘。因為南傳的比丘都是穿黃色的,而中國比丘穿的衣服都不一樣,也有穿黑色的,也有穿灰色的,什麼色的都有,而且平常也不搭衣,因此他走遍全中國就沒看到一個比丘,所以他就輕慢中國的佛法。那個時候,中國已經赤化了,還沒文化大革命,佛法還沒衰敗,他就沒看到比丘。在《阿彌陀經》有「阿彌陀佛」,東方有「阿閦佛」,乃至於恆河沙數諸佛。南傳國家,沒有這些佛;除釋迦牟尼佛而外,別的佛,什麼他也不知道。因為他們的經典,根本就不提他方世界這些佛,所以就只知道釋迦牟尼佛。

你看,我們中國的淨土宗,能夠念佛的、往生的、成就的該有多少?至於中國的禪宗,能夠大徹大悟的該有多少?唐宋以來,在福建有個雪峰寺,開悟的就有一千五百多個人。現在江西,有四十八個叢林,每一個叢林都有一千多人。一千多人中,開悟的,都有幾百人,禪宗那麼樣興盛。淨土宗到現在,能夠自知時日往生的還是很多。可是南傳國家就沒有這事兒,沒有這一法門,不知道念佛求生西方,沒有生到阿彌陀佛世界去的思想。

最近,離我家鄉大約七十里的地方,有個村子叫郭大發屯。郭大發屯,有一個姓王的姑娘,她十六歲訂婚,十七歲皈依三寶。皈依三寶以後,她就念起佛來了,女人的裝飾品,她完全都拿掉。北方女人的裝飾,手上都戴銀手鐲,耳朵上都戴著金錢子,頭髮上都在後邊兒紮個紅頭髮繩,這是一個女人的莊嚴。但是她自從皈依三寶之後,把這一套俗氣完全都拿掉了,她就像個男子樣。

她十六歲訂婚,十七歲皈依三寶,十八歲,未婚夫的母親就來通知了,說:「我們已經看中某月某日,就要娶媳婦了。」她母親就要求退婚,說:「我們這孩子,現在沒有心情結婚了,她要修行。」她說:「修行?修行能成了嗎?我們等妳三年,看妳成不成?不成,那自有事在。」就這樣,她就走了,等她三年。可是怎樣?沒到三年,二年半就成了。成到什麼程度呢?自己把男女的分別相都忘了。有一次,家裏來個和尚,她上去拉和尚的手,說:「大哥!念佛偈的頭兒是怎麼起的,我給忘了。」她就這樣,連稱呼師父、師兄,她都不知道,她叫大哥。別人說:「你看!這個姑娘,她怎麼有點瘋了。她怎麼這樣呢?」其實她那就是忘了男女的分別了。

到二年半的時候,有一天,春天正種田的時候,她和她父親說:「爸爸!您找幾個人來送送我。」她爸爸說:「嘿!妳好大的口氣!找幾個人來送!妳上哪兒去?」她說:「我上西方。」「上西方?妳怎麼知道呢?」她說:「我知道。」「妳怎麼知道呢?」「你不用問我怎麼知道,我知道。」以後,她又再三的哀求父親,她父親就說:「好!就照妳這麼辦。如果妳今天真能夠生西方,我們全家都吃齋念佛;要是不能生西方,妳以後也不用這樣的迷信佛了。」她說:「好,就這麼樣辦吧!」就這樣,出家人是沒有啦,就請幾個男女居士念佛。念了一天,她還沒往生。人家說:「妳還沒往生?我們給妳念一天了。」她說:「還沒有到時候呢!」說:「什麼時候呢?」說:「半夜子時。」

大家又幫她念,念到半夜子時(那時舊時代沒有錶,也沒有鐘。沒有錶就看星星。)一看星星,說:「哎呀!到子時了,妳怎麼還沒有走呢?」說:「沒到呢!要是到子時的時候,隔壁那家的驢就該叫了。」一看,隔壁那家是窮人家,沒有驢。跑前一看,來了一頭驢。你說她在房間裏待了一天,她怎麼知道哪有驢呢?臨終前,就像開通了似的,感覺到子時了,這時候,她把洗乾淨的衣服換上,梳梳頭,洗洗臉,屋地之間擺一個凳子,凳子上放個褥子,然後坐下。舊時代都是纏足的人,她坐下就望著西邊合掌,大家像上殿繞佛似地圍著她念佛,就在這合掌念佛聲中,她往生了。她這一往生,村裏有二十多個姑娘就出家了。你看!她也沒說法,也沒講經,她能度二十多人出家,這不就是現身說法!

以淨土宗的這種利益,南傳國家都不知道,他沒有這樣的法門。淨土宗法門,這叫他力。他力,是阿彌陀佛的力量。自力與他力,拿個比方說,自力,就像以我們自己的游泳力想要過海;自己游泳過海,這得多大的力量呢?他力,是我們坐船,乘著阿彌陀佛的願力。南傳國家都不知道他力,只有一個自力。他力,他們不懂,完全不知道。

在中國卻有無以數計的佛教徒,單持淨土念佛法門而往生西方。修禪宗明心見性的法門,是靠自力;念佛法門是靠他力。往究竟來說,自力他力是無二無別。但看那一個法門與你相應,便修持那一個法門。要是往生西方,生到佛世界,完全就證得三不退:(一)位不退,(二)行不退,(三)念不退。

(一)位不退:即是證到羅漢果位。在我們這個世界,自己修行,能證到第一個位不退。按照教理來說,證位不退,「最利者三生,最鈍者六十劫。」最利根者,一生也辦不到,都得三生;最鈍根的人,就得六十劫才能證得。在這六十劫之間,其中忽進忽退,忽升忽降,要是退轉成凡夫,這豈不是很危險嗎?但是生在佛世界,一生到那兒,三不退就具足了。證到位不退,就是證得阿羅漢果位了,已經超出三界,再不退回到凡夫位。但是雖然證到阿羅漢了,然而他在行菩薩道;行菩薩道,要是一遇著逆境就生退心,這叫行退了。

(二)行不退:就是行菩薩道不退了。

(三)念不退:這就是心裏頭,一念的妄念也沒有了,完全是清淨的。

能夠見著阿彌陀佛,生極樂世界的人,完全都證得三不退。在《阿彌陀經》不是說,到那兒都能證阿陴跋致嗎?阿陴跋致,就是一種不退的意思。以上,這是名、體、宗、用、教,這五重玄義的意思都說過了。接下來釋翻譯者。

姚秦三藏法師鳩摩羅什奉詔譯

這經原本是印度文,翻譯過來的是什麼人呢?是一位「姚秦三藏法師鳩摩羅什」翻譯的。怎麼叫做「姚秦」呢?姚秦,又名後秦,是五胡十六國之一,由姚萇所立。因為「秦」有三個,用姚秦之名,以別於秦始皇之贏秦,及符堅所建立的符秦。

三藏:就是經藏、律藏、論藏。這三藏都得明白,才有資格稱為三藏法師。

法師:就是以佛法為師,並以佛法教導人的人。

「鳩摩羅什」這幾個字,翻譯中國話就叫「童壽」,童年而有耆德(老人之德)。鳩摩羅什法師是天竺人,誕生不久,他的母親即出家,很快證得初果須沱洹。七歲出家,隨母學法,日誦千偈,隨讀隨解,十二歲才名遠播。羅什法師小孩兒的時候就會講經,他在龜茲國講經的時候,國王跪在地下,他踩著國王的肩膀上法座講經,國王就這麼樣恭敬他,視他為國寶,親承供養,尊崇備至。

請羅什法師的動機,是在符秦的時候。秦王符堅有一個智臣,他看見天上有德星出現,說:「德星出現,必有智人輔國。」符秦聽說「湘陽有道安,龜茲有羅什。」湖南省湘陽,有道安法師,他是了不起的;龜茲國有羅什。智人大概是這兩個人。當時,就把離得不遠的道安法師請去了。到龜茲國請羅什法師,人家把羅什法師當護國之寶,請不來。秦王符堅就用武力,派大將呂容率領七萬大軍西伐龜茲。到那兒一伐,就把龜茲國打敗了。打敗了,也不要別的,也不要他賠償損失,就要這位羅什法師。

在那個時候,呂容不信佛,也不怎麼恭敬法師,他把羅什法師就當俘虜似的。但是,羅什法師有神通,每逢有未發生的事情,他說得很靈驗,所以之後,呂容對他也就很恭敬了。在把羅什法師請回來的路途中,一到中國西涼的時候(就是現在的新疆),姚萇把符堅殺了,姚萇自己當皇帝。呂容原本是符堅的大臣,這時候,一聽到姚萇把符堅殺了,他就在西涼住下,在那兒紮營不回來了。

以後,姚萇死了,姚興接位。姚興接位後,呂容也死了,呂容的兒子呂光接位。呂光接位了,這時候,姚興一聽說羅什法師還在西涼那兒,又派兵去把呂光打敗,這才把羅什法師請到長安。姚興尊奉他為國師,並禮請什師在西明閣及逍遙園譯經,羅什法師所譯經典,文字典雅,義理暢達,所譯出的有《坐禪三昧經》、《阿彌陀經》、《大品般若》、《妙法蓮華經》、《金剛般若經》,《大智度論》、《中論》、《百論》、《成實論》等,共三百八十四卷之多,弘始十一年(晉熙寧五年)八月二十日,卒於長安。

奉詔:從前譯經是國家大事,必須經過皇帝允許,奉有皇帝的詔命才行,所以說奉詔。

譯:這個「譯」,是怎麼個意思呢?因為佛法初到中國的時候是在漢朝。漢朝時,東門的語官叫「羈」,南門的語官叫「象」,西門的語官叫「狄鞮」,北門的語官叫「譯」,這是四門語官的名字。佛經西來,應當叫狄鞮才對,但是漢朝那時候,北方的事情最多,對著內蒙、外蒙,常有麻煩的事,所以北門的語官特別聰明。他不但北方語好,而且兼善西語,他的西方語言,比西門的語官狄鞮還好,所以翻譯的時候,北門語官幫忙。因此,以後就存了北門語官的名字,叫做譯了。現在對這譯字,就不提什麼語官不語官了,譯就是翻譯,就是鳩摩羅什法師他翻譯的。因為這經是鳩摩羅什法師口誦出來的,當時譯經院裏有八百多人,大家共同把這部經翻譯過來。

爾時盧舍那佛。為此大眾。略開百千恆河沙不可說法門中心地。如毛頭許。是過去一切佛已說。未來佛當說。現在佛今說。三世菩薩已學。當學。今學。我已百劫修行是心地。號吾為盧舍那。汝諸佛轉我所說。與一切眾生開心地道。

爾時,就是盧舍那佛說完上卷的十住、十行、十迴向(共稱三十心或三賢位),和十地(十聖)之時。這個時候,盧舍那佛為這些大眾們,簡略開宣心地法門。

本來這個心地法門如恆河沙數那麼多;這恆河沙呢,恆河是印度最長的一條河,印度話叫做殑伽,翻到我們此方話就叫恆河,言說這條河流最長。「不可說」是《華嚴經》裏一百二十四個大數目字之一,表示其數之廣,超諸言說。而盧舍那佛在不可說這麼多的心地法門中,只開宣如毛頭許的分量,就像一根毫毛尖那麼一點點。這一點點,是過去一切佛已說,未來佛當說,現在佛今說。

菩薩戒和比丘戒不同。比丘戒是犯一條制一條,隨犯隨結,就像殺、盜、婬這些戒,是佛成道十二年以後才立的,早先都沒有。早先的人都是很有修行的,以後有犯的了,所以才制戒。但菩薩戒是三世古今、佛佛相授的,哪個佛都得有這個戒。菩薩是佛的因,所以三世菩薩已學、應當學、現今得學。盧舍那佛說,我已經在百劫之中修行這種心地法門,我的名號叫盧舍那。你們這些佛,轉我所說的這些戒品,把這戒品轉出去,給眾生開個心地道。

這個本源心地,是一切眾生之所共有,人人都有,各各不無。但是,雖然人人都有,卻被無明障蔽而不現。就像虛空,日光是普照的,但雲把它遮蔽住,底下就見不著日光了,所以現在轉這個心地法門,使心地法門開發。盧舍那是報身佛,譯為「淨滿」。

爾時蓮華臺藏世界。赫赫天光師子座上。盧舍那佛放光。光告千華上佛。持我心地法門品而去。復轉為千百億釋迦及一切眾生。次第說我上心地法門品。汝等受持。讀誦。一心而行。

這個「爾時」,就是把上面開發心地道這一段,說完了的時候。蓮華臺藏世界就是華藏世界。在赫赫天光,光明顯耀的師子座上,報身盧舍那佛放光。這光就像會說話似的(如夜摩天,就是以光傳音),以光告訴千華臺上諸佛:「持我心地法門品而去,把這個法門,再轉到千百億的釋迦及一切眾生,要很有次序的,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的這麼說心地法門品。汝等受持、讀誦,一心而行。」釋迦佛,在印度只一個;其實在那時候化現了千百億。

佛放毫光普照,就是表示此心地法門,若本若跡,若因若果,無不以智慧之光為前導;無論本、無論跡,完全都是以智為前導。這光就表示智的意思。所以開始的時候,釋迦放光發起,這就表示一種本覺的性明,能尋始覺。其次,就是菩薩放光集眾,表示始覺的智德。始覺能尋本覺,這始覺、本覺,等於始本合一。現在是盧舍那佛(報身佛)放光,千華臺上諸佛就傳授這戒法給千百億釋迦及一切眾生,這表示從果起因,妙彰理本。以後釋迦又放光誦戒,表示即因成果,善修事跡;善於修事行、戒行。光光互映,了知始本不二,修性同源;這個光照那個光,光光互映,表示始本是一體的。

爾時千華上佛。千百億釋迦。從蓮華臺藏世界赫赫師子座起。各各辭退。舉身放不可思議光。光皆化無量佛。一時以無量青黃赤白華。供養盧舍那佛。受持上說心地法門品竟。

這個「爾時」,就是在蓮華臺藏世界裏,盧舍那佛說完三十心十聖法門,及光告千華上佛之後,在其蓮華座上,葉葉皆現無數諸佛。復有千百億釋迦牟尼佛之化身,各各從其光明赫奕師子座上起來,作禮辭退。各各的佛,舉身放不可思議光,光皆化無量佛,一時,以無量青黃赤白華,供養圓滿報身盧舍那佛,受持上說心地法門品竟。

放光,有的人在眉間放光,有的人在頭頂放光,這個光是全身都放光。這個光不可思議(思就是心思,議就是言議),口裏也說不出來,心裏也思不出來。舉身放不可思議光,這表示跡光與本光無異。什麼叫做跡光,什麼叫做本光呢?這個跡,就像我們人邁步似的,走一步有一個腳印,這個腳印,它就是一種形跡。因為跡光與本光無異,兩個是一體的,同是三德密藏、微妙智明,都是三德默默之中含藏的道理,是不可思議的微妙智慧光明。從這種光明裏邊,又化無量無邊諸佛。這個光代表大智慧光明,乃是諸佛之母,一切諸佛由此而出生。又用無量花供養諸佛,花是代表妙因,妙因從果德而起,還用莊嚴果德。何謂三德?就是:(一)法身德、(二)般若德、(三)解脫德。

各各從此蓮華藏世界而沒。沒已。入體性虛空華光三昧。還本源世界。閻浮提菩提樹下。從體性虛空華光三昧出。

以上千百億的釋迦牟尼佛,各各從蓮華臺藏世界而沒,沒已,俱同時入一種三昧,名叫「體性虛空華光三昧」。從此三昧,能透徹證入本來如虛空之體性。覺性如虛空一樣,本來什麼也沒有的。雖然什麼也沒有,萬有卻從此出,因為虛空是含藏萬有的。因此,「真空不礙妙有,妙有不礙真空。真空即是妙有,妙有即是真空。」從虛空之體性,華光任運自現(任運,就是一種自然,自然而現的。)體性即是法身德,華是代表解脫德,光即代表般若德。以上諸佛皆還歸到各自的本源世界。南閻浮提是四大洲之一。我們所居住的娑婆世界,就是位於閻浮提。佛是在印度摩竭提國菩提樹下成道。

出已。方坐金剛千光王座。及妙光堂。說十世界海。復從座起。至帝釋宮說十住。復從座起。至燄天中說十行。復從座起。至第四天說十迴向。復從座起。至化樂天說十禪定。復從座起。至他化天說十地。復至一禪中說十金剛。復至二禪中說十忍。復至三禪中說十願。復至四禪中摩醯首羅天王宮。說我本源蓮華臺藏世界盧舍那佛所說心地法門品。

諸佛從三昧出已,方坐於金剛千光王座。方,也就是正的意思,代表安住正法,故云方坐也。金剛千光王座,這個「千」字,是「華」字之誤,應當是「華光王座」。「金剛」表法身德,「華」表解脫德,「光」表般若德,仍然還是表示三德的意思。諸佛全以三德密藏正法而為其座也,至十處說十種法門:

(一)妙光堂說十世界海。妙光堂,即普光明殿。在人間,距離印度菩提迦耶三里多遠,有一個地方叫做普光明殿。因為佛在普光明殿放不可思議光,所以叫做妙光堂。

(二)帝釋宮說十住。帝釋是忉利天天主,即是基督教、天主教所稱之「上帝」。帝釋宮就是忉利天,位於須彌山之頂。忉利天是印度話,翻中國話就叫三十三天。它怎麼叫三十三天呢?因為東邊八天、西邊八天、南邊八天、北邊八天,四方各有八天,並中間有個帝釋天,共為三十三,所以就叫三十三天。十住,就是三賢位的第一位。

(三)燄天說十行。燄天亦云夜摩天,此云「時分」。這個天是以蓮華開合分晝夜,蓮華一開就算白天,蓮華合就算黑夜,不像人間用鐘點或日月光明分晝夜。十行,是三賢位的中間。

(四)第四天說十迴向。第四天就是兜率天,此云「知足」(因為一切的境界,都很能滿意)。兜率天宮有內院,是一生補處的菩薩所居。凡是將要出興於世的諸佛,必先住此天之內院,待時機成熟,從此下降人間入母胎,八相成道。釋迦牟尼佛當初也住在這個地方。彌勒菩薩現時正在兜率天內院,為諸天眾說法。十迴向,是三賢位的最後位。

(五)化樂天說十禪定。

(六)他化天說十地。他化天即是他化自在天。此天的居民,一切皆由變化而享用,念食食來,思衣衣至,非常快樂自在。以上六處,是六欲天。十禪定和十地,這名詞在《華嚴經》上都有的。

(七)一禪說十金剛。

(八)二禪說十忍。這個位次都是在《華嚴經》上的。

(九)三禪說十願。

(十)四禪摩醯首羅天王宮,說心地法門品。初禪、二禪、三禪、四禪,這都是禪天。四禪天是色界所屬。此界的天人喜修禪定,沒有欲念,但還有形色,四禪是(1)離生喜樂地、(2)定生喜樂地、(3)離喜妙樂地、(4)捨念清淨地。在色界最高一層天,就是摩醯首羅天王所居,譯為「大自在」。這位天王有三眼八臂騎大白牛,遨遊三界,好不自在。

其餘千百億釋迦。亦復如是。無二無別。如賢劫品中說。

不單是一位釋迦佛如此,是千百億無量無邊的釋迦佛化身,也都是這麼樣放光,無二無別。在本經的賢劫品中有詳盡的說明。

我在三藩市遇見一個台灣人,她是女的,在這兒大學裏教課程,她也是個博士生。她說:「一般人都說這個身體要看輕了,這叫做臭皮囊。我認為這身體不可看輕了,身為載道之器,身就是個佛堂。」她有這種見解。之後,我就給她寫這首偈頌:「五蘊山中古佛堂,毗盧晝夜放毫光。個中若了非同異,即是心明見十方。」她很歡喜,正合她這種的思想。

「五蘊山中古佛堂,毗盧晝夜放毫光」:我們這個身體是五蘊(色受想行識)和合。可分色蘊和心蘊兩類。有形有相的就叫色蘊,色是屬於色蘊。受想行識,這四個屬於心蘊,心蘊就是沒有形相的。這是色心二法所成的五蘊之身。毗盧是印度話,翻中國話就是法身佛。每個人都有法身,但是在沒開悟以前不知道,不明白這種情形。一旦成了道,明白了,開悟了,惑也斷了,這就是法身現前了,所以「毗盧晝夜放毫光」,但是我們沒看著,不知道。

中國杭州,有一個人臨往生的時候,他看到阿彌陀佛像滿虛空,那麼樣的境界,中國報紙怎麼沒登,怎麼沒看到那麼大的阿彌陀佛像呢?單是他一個人看到,這是他的境界。毗盧晝夜放毫光,這是開悟人的境界,他才能知道。

「個中若了非同異,即是心明見十方」:個中,就是於其中。在這裏頭,若能夠了達非同非異的道理。非同,心、佛和眾生,這三樣,心是心,佛是佛,眾生是眾生,這三樣是差別的。非異,心、佛與眾生,是三無差別。在事相上看起來是三個,以理相來看,是無差別的,是一體的。要是能夠了達這種非同異的道理,我們就心明見十方。

怎麼說心明見十方呢?我們都知道肉團心在身子裏,身就包著心。其實這個心,不但包著身,而且包著虛空。《楞嚴經》上說﹕「空生大覺中,如海一漚發。」十方虛空是沒有邊際的,可是它在大圓的大覺心中,它就像海中一漚似的(漚就是水泡)。這一個海,就比方我們的心;那個漚,就比方虛空。「漚滅空本無」,水中漚一滅,空也就沒有了,只剩海了;我們人要是開悟的時候,就是那樣,所以說「一人發真歸元,十方虛空悉皆消殞。」有一個人能發真歸元,悟到自己的本性了,十方虛空悉皆消殞、沒有了。「況乎諸山有」,哪還有山啊?盡虛空遍法界就是一個真心,就到那種境界了。

五蘊山中有佛堂,想要把五蘊山開發出來,該用什麼功夫開發呢?用戒定慧,戒定慧就是開發五蘊山的工具。五蘊山有見惑、思惑、塵沙惑、無明,這幾樣毛病。見惑、思惑斷了的時候,就證得阿羅漢果位。見惑、思惑,它有什麼毛病呢?它是逐步空寂。空寂之理,有見思惑,但認不出來。阿羅漢,他知道三界根本是空的,他認識空了;但是我們凡夫看見什麼都是實有的,在實有之中見不出空來,阿羅漢才能見出空來。因為凡夫認識實有的,所以有見思惑存在,它就逐步空際。有這空際之理,它擋著,他見不著。塵沙惑障礙化導。要是有塵沙惑,就發不起大心來教化眾生,一看:「眾生習氣毛病這麼多!這怎麼教得來呢?」他就生退心。所以,有塵沙惑就會障礙化導。無明,就會翳覆法性。翳,就是眼睛長了一層白毛。眼睛它這一長一層白毛,外邊什麼也看不著了。所以,有無明在,它就把法性障住了,認不出來法性的道理。

開發五蘊山的時候,要是把山上的爛草、爛泥,把它剛一去除,這就比方是證得阿羅漢,斷了見思惑了。可是,這座山裏頭,還有一層一層的硬殼,有四十二層。這四十二層硬殼,破一層硬殼,就是破一分無明;破一分無明,就見一分法性;見一分法性,就能夠百界作佛,八相成道;在一百個世界成佛,在一百個世界八相成道。由天上降生人間、出家,乃至成道,這是八相成道。要是能夠破兩層硬殼,就能夠千世界作佛,千世界八相成道。要是能破三層硬殼,就萬世界作佛,萬世界八相成道。要是能把五蘊山一層一層的硬殼完全都破完了,也就是四十二層都破了,這就是成就妙覺佛了。妙覺佛,就是最後的究竟即佛。前邊一層一層的破,叫做分證即佛。

說五蘊山的這種意思,一般人都認為身體是實有的。中國山東省青島有個湛山寺,寺裏有佛學院,佛學院有一位文學老師,他以前在大學當教授,後來年老退休,在廟上自己住一個寮房。他學問好,一看佛法,說:「最容易修行成功的,就是淨土法門。」他就開始專修淨土法門。他在屋裏念佛,如果他的佛還沒念完,人在外邊叫他,他就不回應,他不去應酬。

但他不應酬,外邊的人就把門開了,進來找他。之後,他在屋裏就把門鎖起來(這個門,裏外都能鎖),把鎖匙放在桌上,就拿念珠繞著桌子念佛。念佛,念念的,結果怎麼樣呢?在屋裏念佛,竟然跑到大殿裏去了。屋裏的門鎖著,窗戶也關著,各處都關著,他怎麼跑大殿裏去了,這怎麼回事呢?這種境界,要是不說,什麼人能知道呢?門縫鑽也鑽不出去,窗戶孔鑽也鑽不出去,這麼大一個人,他能夠出去,這是什麼道理呢?這就是色蘊空。《心經》上說「照見五蘊皆空」。色蘊一空了的時候,就有神通,可以飛行自在。

第一的色蘊空就能這樣,等到受想行識也空了,這就證得阿羅漢了。不過他這個空,是空的一個前方便;他不是空,而是與色蘊空一念相應,他就出去了。出去了,到大殿,然後回不來了。怎樣呢?因為鎖匙在屋裏的桌上放著。要是能證到色蘊空,他就能回屋裏了。他沒證到色蘊空,因為有一念的相應,所以他能出去。

爾時釋迦牟尼佛。從初現蓮華臺藏世界。東方來入天王宮中。說魔受化經已。下生南閻浮提。迦夷羅國。母名摩耶。父字白淨。吾名悉達。七歲出家。三十成道。號吾為釋迦牟尼佛。於寂滅道場。坐金剛華光王座。乃至摩醯首羅天王宮。其中次第十住處所說。時佛觀諸大梵天王網羅幢。因為說無量世界。猶如網孔。一一世界。各各不同。別異無量。佛教門亦復如是。吾今來此世界八千返。為此娑婆世界。坐金剛華光王座。乃至摩醯首羅天王宮。為是中一切大眾。略開心地法門竟。

經文說「從初現蓮華臺藏世界」者,是指本經上卷初。釋迦牟尼佛於四禪天中放光徹照,乃至擎接還歸本源世界等。擎,就是手擎著;接,接著。東方來入天王宮中,是指既秉受心地法門,入體性虛空華光三昧,就在此三昧中,還來此世界的摩醯首羅天王宮中。(這個不是出三昧,而是在三昧之中還來此土。這個三昧是正定正受。)就像方才所說的羅漢境界,滅色受想定,那是一種定;而這種不可思議定,是行止、動作、說話都在三昧之中,所以這都是三昧之中的事情。佛就在這三昧中,還來此世界的摩醯首羅天王宮中。摩醯首羅即大自在天,是色界最高的一層天。華藏世界非常廣大,我們這個娑婆世界,在華藏世界之東,所以叫做「東方來入」。

對於魔,為通教利根、大乘境界的人,示現於第四禪天把魔度了。小乘境界,直至樹下才降魔。釋迦牟尼佛成道前,剛開始是魔女擾亂他,勸他去天上,說:「你在這兒很苦,這個地方什麼也沒有,你何不跟我們到天上去,上天上去多好。」佛說:「你們心地不好,我不能跟你們去。」之後,這些魔女就在佛前跳舞,現媚相。佛是法王,法王於法自在,心裏想什麼,就會現出什麼。佛心想:「你們這些老太婆,八十多歲了,還在這地方鬧什麼?」這樣一想,這些魔女相互一看,她看看她,她也看看她,都是八十多歲老太婆了。魔女這時候少顏無色的,就飛回天宮去了。

以後才來了魔軍。魔軍用箭射,在那兒射一箭變一朵蓮華,射一箭變一朵蓮華,魔降了以後才成道。在大乘教理裏,佛給魔講法,魔降伏了,這時候才下生到南閻浮提。閻浮提,翻此方話,叫做「勝金」(因為那種金,勝過一切金。)這種雄偉壯麗的閻浮提樹,它生長在須彌山至閻浮提洲的河岸。這種樹流下的樹汁,掉到水裏就變成金,就是紫磨金。

迦夷羅國(Kapilavastu),也叫迦毗羅衛國。翻到我們此方話,就叫黃色所依處。釋迦牟尼佛就是降生於迦毗羅衛國。怎麼叫這麼個名字?因為上古時候,有一個黃頭仙人在這個地方修道,以那黃頭仙人而立名,所以叫迦毗羅衛國。摩耶,翻到我們中國話就叫「大幻術」。怎麼叫大幻術呢?以大願智幻法門,為如來母也。她有願力,生生世世總是作佛母。在釋迦牟尼佛時,她是釋迦牟尼佛的母親、摩耶夫人。將來彌勒佛降生的時候,她就作彌勒佛的母親,乃至於賢劫千佛,每尊佛,她都作母親,所以是大幻術。白淨,又叫「淨飯」,印度話叫「閱頭檀」。悉達,此云「頓吉」。因為釋迦牟尼佛降生的時候,諸吉祥瑞皆悉具足,盡一些瑞相,所以叫做悉達(就是頓吉的意思)。也叫做「一切義成」,因為生而吉祥,萬事畢具,甚麼都有。

佛降生後,有一位婆羅門善相,他說:「這個人將來可能不會做國王,不做國王,就一定會出家。但是,我相面還不太準確,山上有位仙人比我還準,你去請他來這兒相。」他這麼說,打算去請那個人,還沒去請,那個人就應念而來了,他說:「你把太子抱出來我看看。」把太子抱出來,他一見著,就哇的哭起來了。

這一哭,淨飯王害怕了,說:「有甚麼不祥呢?你這麼樣悲歎!」他說:「哎呀!我不是悲歎太子,太子絲毫的不祥都沒有。我悲歎,完全是歎我自己。因為我的壽命不久就要命終了,如果我要是再有三、四十年的壽命,等太子成正覺的時候,我一定也可以轉凡成聖、不再做凡夫了。但是現在,我就要去世了,我沒有這個造化,所以我悲歎是悲歎我自己。」淨飯王說:「前一位相師說的,不一定出家啊!」仙人說:「他百分之百都要出家,他絕不能不出家,一定要出家修行。」果然,以後他就出家了。

七歲出家,是指太子出家七歲。初出家時,先學不用處定,因為太子聰敏過人,不久就學會了,知道這個不究竟,不是成無上正覺的辦法。次學非非想定,又不久得證,知其亦非究竟。以後就遊行諸國,各處訪道,經過有一年的時間。遊歷完了之後,到雪山苦修六年,每天吃一麻一麥,至三十歲才成正覺。在成道以前那些事兒,完全都沒離開體性虛空華光三昧。

佛在未示現成正覺之前,已處身於此定中。及至示現成佛之後,名為從三昧出,即是出定。然後,即坐金剛華光王座,於(1)妙光堂,說十世界海。妙光堂,在距離印度菩提迦耶東邊三里路的地方。復次遍歷(2)忉利天。是欲界天頂。(3)夜摩天。於忉利天上層。(4)兜率天。於夜摩天上層。(5)化樂天。於兜率天上層。(6)他化天。於化樂天上層。他化自在天以後是(7)初禪(8)二禪(9)三禪,乃至最後到(10)摩醯首羅天王宮(就是大自在天。摩醯是大,首羅是自在。)共十個住處,說十種法門。

說法已經說完了,又給說比喻。令所被的機(就是這種根性的人),及能被之教(能加被眾生的教理),皆如梵網;教也是無窮無盡,機也是無窮無盡,就像梵網的網孔,各各不同。這些事情,都不出於心地法門。「寂滅道場」就是菩提道場。寂,是寂靜,一切惑業都不生了;滅,就是一切煩惱都沒有了,所以叫做寂滅道場。菩提是智,寂滅是理。因為坐在此處,以菩提的智慧觀察力,證寂滅的、不生不滅的道理,故名為菩提道場,亦名寂滅道場。

來此世界八千返,是專門指來此世界示成正覺之事,不是指其餘化身。佛的法身是盡虛空,遍法界。佛的化身千萬億。豈只來此世界八千返呢?略開心地法門竟,就是把上邊的文已經都說完了。

復從天王宮。下至閻浮提菩提樹下。為此地上一切眾生。凡夫癡暗之人。說我本盧舍那佛心地中。初發心中常所誦一戒。光明金剛寶戒。是一切佛本源。一切菩薩本源。佛性種子。

從普光明殿乃至於摩醯首羅天,這十會說法,完全完畢了,以後就說到戒品。盧舍那佛所說的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這三賢十聖位等一切微妙法門,雖然是人人具足,但眾生沉迷日久,不是一生二生的沉迷,而是多生多劫的沉迷,背覺合塵,所以盡處在癡暗之地,怎麼能夠入體性虛空華光三昧,怎麼能入這戒品呢?然而,現在雖然是癡暗的生死凡夫,也有入門方便,所怕的就是我們自己不發心。就盧舍那佛本身,他當初沒成佛以前,也曾經是個癡暗凡夫。但於初發心,便受戒品。受戒之後,時常誦習,所以才能夠證得心地法門,直至成佛。是故當知,菩薩戒是直接成佛之捷徑,為最上殊勝的因緣。

此戒名為「光明金剛寶戒」,乃是自古以來諸佛所展轉相傳,第一個佛傳第二個,第二個佛傳第三個,展轉互相傳的,非是創立(不是因為有犯才制),即是第一最上微妙之戒。因為它能破諸黑暗,故名為「光明」。又能降伏一切,摧諸煩惱,故喻為「金剛」。又廣具一切功德法財之故,稱之為「寶」。

又者,照一切法,名為光明,這是攝善法戒。體是無漏,名為金剛,這是攝律儀戒。濟物利用,名之為寶,這是攝生戒。不唯盧舍那佛是由此戒而成佛,舉凡一切諸佛,無不以此戒為「本源」。一切菩薩,亦無不以此戒為本源。一旦離開此戒,則三十心、十地法門,皆不能成就。乃至佛地一切功德,亦不能成就。

佛性種子者,此戒就是佛性種子。此戒本以「正因佛性」為種子。佛性有三種──了因佛性,正因佛性,緣因佛性;這個種子就是正因佛性。《大乘起信論》云:「以知法性無染汙故,隨順修行尸波羅密。而緣了佛性,又以此戒為種子。」法性上,根本它沒有染污;雖然沒有污染,還是要隨順修行尸波羅密。至於緣了佛性,又以此戒為種子。緣就是因緣,比如我們誦經、念佛、誦戒,這就是一種「緣」。了,就是由這個證悟道了,叫「了」。悟到明白本有的佛性了,這叫正因。了因、緣因、正因,這三個就是三因佛性。《涅槃經》云:「一切眾生,雖有佛性,要因持戒,然後乃見。因見佛性,乃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也。」雖然一切眾生都有佛性,但是要因持戒,然後才能見,要是不持戒,還見不著這佛性。因為見佛性了,才能成無上正等正覺。由是,知唯有持戒才是千古不易、凡聖同途,必定成佛之要因。

一切眾生皆有佛性。一切意識色心。是情是心。皆入佛性戒中。當當常有因故。當當常住法身。如是十波羅提木叉出於世界。是法戒。是三世一切眾生頂戴奉持。吾今當為此大眾。重說十無盡藏戒品。是一切眾生戒。本源自性清淨。

一切眾生,既然皆有佛性,此佛性則遍一切法。則若意、若識、若色、若心,但凡是情是心,無不入於佛性戒中。此戒又的確是常有真因,的確是常住法身妙果。如是十波羅提木叉,出於世界,普被群機,故此法戒乃是三世一切眾生,皆應頂戴受持。

又者,思量,叫做「意」,指第七識,亦云傳送識。了別,叫做「識」,指第六識。集起,叫做「心」,指第八識,亦云藏識,或阿賴耶識。五根(眼、耳、鼻、舌、身)及四大(地、水、火、風)皆名「色」,皆是有形無相之法。「是情」者,揀非無情;揀別不是無情的。「是心」者,揀非無心;揀別不是無心的。意思是,除非木石無心,不堪受戒;但有心者,皆有佛性。有佛性者,即入佛性戒中。因為這不可思議的妙戒,完全是依佛性理體而起;依體而起之後,還要開顯佛性,莊嚴佛性,所以叫做佛性戒。

經文上說「當當常有因故」。當當,就是當然而又當然,猶言「的的確確」的意思。既然是全性所起,的確是常有真因。既繇此開顯莊嚴佛性,的確是常住法身妙果。所謂十無盡戒(殺、盜、婬、妄、酒、說、毀、慳、瞋、謗),是一切戒之根本。能保任行人,到達解脫彼岸,故名波羅提木叉。

波羅提木叉是印度話,翻到中國話,就叫做「保證解脫」,也叫「別解脫」。怎麼叫保證解脫呢?能持這個戒,就保險到達涅槃的地方,所以叫做保證解脫。能夠持一戒就解脫一條,持一戒就解脫一條,這叫做別解脫。所以波羅提木叉有保證解脫、別解脫,這兩種意思。此戒即是無盡之藏,因為以本源自性清淨為所依體,而成就無作妙戒體,這是一個成佛的因。

菩薩戒是成佛之因,比丘戒是成羅漢之因。中國在清朝以前,有人要是中了狀元,就會通知各省、各縣,甚至全中國都知道這一個狀元,說:「某年某年(甲子年或乙丑年),這個狀元姓什麼,叫什麼名字,什麼地方人。」全國都通知,全國都能知道。至於佛的弟子成了阿羅漢,那就更不得了了。

佛在菩提樹下證道後,觀察因緣,應先度憍陳如等五比丘,故往鹿野苑,三轉四諦法輪。所謂:

初轉(示轉)


次轉(勸轉)


三轉(證轉)
此是苦,逼迫性。 此是苦,汝應知。 此是苦,我已知。
此是集,召感性。 此是集,汝應斷。 此是集,我已斷。
此是滅,可證性。 此是滅,汝應證。 此是滅,我已證。
此是道,可修性。 此是道,汝應修。 此是道,我已修。

佛三轉四諦法輪的時候,山神、地神、空神,都往上展轉相傳,三界結集。

苦諦:「山神傳,地神馳,乃至梵天都言知。」
集諦:「山神傳,地神讚,乃至梵天都言斷。」
滅諦:「山神傳,地神稱,乃至梵天都言證。」
道諦:「山神傳,地神酬,乃至梵天都言修。」

就是二乘人的四諦法門:知苦、斷集、慕滅、修道,都傳遍人天,何況傳授菩薩戒呢?菩薩戒三番羯磨時,受戒人的名字,直接傳送至十方三世諸佛之前。諸佛都來證明,說:「某某人受菩薩戒了,將來必當成佛。」就有這樣大的作用。所以菩薩戒是一種成佛的因。阿羅漢是出三界的人,他還只是自度,是自了漢,而還沒能夠發度他之心,尚且三界皆尊;菩薩卻是自利利他,自度度他,自覺覺他。

我今盧舍那 方坐蓮華臺 周匝千華上 復現千釋迦 一華百億國
一國一釋迦 各坐菩提樹 一時成佛道 如是千百億 盧舍那本身
千百億釋迦 各接微塵眾 俱來至我所 聽我誦佛戒 甘露門即開

我盧舍那佛方坐蓮華臺上時,蓮華臺周圍有千朵蓮華,在這蓮華上又現千釋迦,每一朵蓮華有百億國土。(這個億,古代的說法不一,有的十萬叫一億,有的百萬為一億,有的千萬為一億,現在這個億,是萬萬叫做一億。)每一國土有一位釋迦。

菩薩證初地的時候,能夠百界作佛,八相成道。現在這種境界,是每一蓮華上,有百千億國土;而在每一國土中,示現釋迦佛在其中成正覺,轉妙法輪。這種境界,比較那初地、二地、三地,都高得多了,更加無窮無盡,不可思議!在每個國土中的釋迦佛,各坐菩提樹下,與其他千萬億無以數計國土裏的釋迦佛,都是同時成佛。

佛在印度成正覺,其他世界裏的釋迦佛也都同時成正覺。不但坐菩提樹是同時,而且八相也都是同時的。八相:(一)從兜率天下降,(二)入胎,(三)住胎,(四)出胎,(五)出家,(六)成道,(七)轉法輪,(八)入涅槃,完全都相同,都是同時的。如是千百億盧舍那的本身,和千百億釋迦,各各都接度了微塵數的眾生(微塵,表示數目之多。)所接度的人,都來至我盧舍那佛所坐的蓮華臺處,聽我誦佛戒。

比丘戒二百五十條,那只是一種「止」持,即止住不那麼樣作,就算持戒,目的在止惡防非。菩薩戒裏有很多是「作」持,要去作才算持戒,不作就不算持戒。所以十重四十八輕裏頭,有很多都是作持的戒。作持戒(菩薩戒)裏頭,有修行的作用力,要篤行實踐。單憑止持(比丘戒),光這麼樣持,要是不修行還不能成道,不能成至高之道果;尚要參其他法門,如四觀,觀諸法「苦、空、無常、無我」,還得另修別的功,才能成道;單持比丘戒還不能成道。唯獨菩薩戒,持戒就能成佛,是臻至佛位之第一殊勝方便。

所以,聽我誦佛戒,甘露門即開。甘露是什麼呢?「甘露」者,不死之藥。好比說,要是餓了,可以當飯吃;渴了,可以當水喝;有病了,可以當藥用;要是修行,可以當作長生不老丹用。喻持戒的人,能得涅槃四德:常、樂、我、淨,便永無生死。所以它的作用很大的。「門」者,門為能通,是通達義;教能通理。由教的戒力,能夠通達至大涅槃城。涅槃是梵語,此云「不生(涅)、不滅(槃)。」即是究竟解脫。就是由凡夫地直至佛地,證到不生不滅的境界了。

是時千百億 還至本道場 各坐菩提樹 誦我本師戒 十重四十八
戒如明日月 亦如瓔珞珠 微塵菩薩眾 由是成正覺 是盧舍那誦
我亦如是誦 汝新學菩薩 頂戴受持戒 受持是戒已 轉授諸眾生

這時候,千百億釋迦還都是回到本有的道場,各各坐在菩提樹下,誦我本師戒。本師,是指盧舍那佛。「本師戒」有多少呢?有十條重戒,和四十八條輕戒。

戒如明日月,亦如瓔珞珠,這個日月與瓔珞珠都是一種比喻。「日消罪霧,月照夜幽,珠療貧窮,律儀義也。」日能消除罪霧,月能照夜間的幽暗,珠能夠療貧窮,這是律儀戒的道理。再者,「日長善法,月得清涼,珠富法財,攝善義也。」日可以生長善法,月可以得到清涼,珠可以得著法財,這是攝善戒的道理。還有,「日月麗天,無不瞻仰,瓔珞在身,觀者愛敬,攝生義也。」日月在天上能夠麗天,人一抬頭都能看到,無不瞻仰;瓔珞在身,觀者愛敬,一看,這很莊嚴的,這是攝生戒的道理。

這段經文,既然是勸他受持,當然無形之中,這裏頭也就有勸他轉授的意思。目的是使燈燈相續,化化無盡,佛法永久住世。

諦聽我正誦 佛法中戒藏 波羅提木叉 大眾心諦信 汝是當成佛
我是已成佛 常作如是信 戒品已具足 一切有心者 皆應攝佛戒
眾生受佛戒 即入諸佛位 位同大覺已 真是諸佛子 大眾皆恭敬
至心聽我誦

詳細聽我誦這佛戒。佛法中之戒藏,是一乘無上戒法。這個戒法,不但揀異外道凡夫等戒,與外道凡夫的戒不同;而且亦復揀異聲聞、緣覺(二乘人)戒法,與聲聞、緣覺的戒也是不同。此戒是諸戒之藏,一切諸佛戒都是從這裏出生的。一切五戒、八戒、十戒、二百五十戒等,無不從此大戒流出。一切五戒、八戒(在家五戒及八關齋戒),沙彌十戒、比丘二百五十戒,比丘尼三百四十八戒等,也無不從此戒流出,所以此戒是一切戒的根本。

又一切八戒及具足戒等,無不攝入此大戒之中。這個戒是重要的戒,要是不持這菩薩戒,就沒有成佛之份。聲聞戒,它是犯一條就制一條戒,沒有人犯就不說。菩薩戒,是佛初成正覺的時候就開始說的,這是佛佛相授的一種戒。故《清淨毘尼方廣經》云:「菩薩毘尼,猶如大海。所有毘尼,無不納受也。」毘尼就是戒,菩薩戒像大海似的,所有一切戒,沒有不收納其中的,都在它這裏頭包含。

本經云:「大眾心諦信」者,所謂「佛法如大海,唯信能入。」佛法廣大無邊,要想入佛法,沒有信是不能入。《華嚴經賢首品》又云:「信為道元功德母,長養一切諸善法。」若不信自身將來決定成佛,沒有這堅定的信,那麼一切的戒品就不能牢固。但若諦信自身有成佛之分,諦信盧舍那佛也是由戒成佛的,我們若能受持佛戒,將來也能成佛。要是能有這種自信,自然會念念護持妙戒,不使毀缺。

爾時。釋迦牟尼佛。初坐菩提樹下。成無上正覺已。初結菩薩波羅提木叉。孝順父母師僧三寶。孝順至道之法。孝名為戒。亦名制止。

上文說佛示成正覺,於十處(由普光明殿,乃至摩醯首羅天)說法已竟,又還至菩提樹下說戒。今言初坐菩提樹,成無上正覺,意即顯示成道不久,即宣說此戒,非待他時,這是一種所謂的當務之急、最急切的事情。佛初結波羅提木叉,頓制五十八事(十重四十八輕),不同聲聞(比丘戒),隨犯隨結。佛制比丘戒,是佛成道好幾年後才結戒的。就拿佛給比丘制的殺戒來說,是什麼因緣制的呢?因為比丘修不淨觀。

不淨觀的道理,好比說,人要是愛他身,以他身作不淨觀;要是愛自身,以自身作不淨觀。這不淨觀有九想觀。九想觀就是,比如人死後,對其屍首作(一)脹想:膨脹了。(二)青瘀想:膨了,又青瘀了,變色了。(三)壞想:把皮膚破壞了。(四)血塗想:血就流出來了。(五)膿爛想:血流出來了,就有蛆、蟲跑出來了。(六)噉想:被野鳥蟲獸、山鼠蟲蟻等所食噉。(七)散想:這個人的人形就沒有了,散了。(八)骨想:散了,就剩白骨頭了。(九)燒想:骨頭一燒,就變成灰了,灰一吹就變成風了,這風一吹就沒有了,就空了。可是不淨觀一修成功的時候,他討厭自己的身體,憂愁不樂,此中有得須陀洹、斯陀含、阿那含、阿羅漢者,因業力故,想:「哎呀!這個東西,留它幹什麼呢?」他就想死。想死,又不好自殺。

在那時候,有一個鹿杖梵志,穿壞色衣,入寺依止比丘拾取殘食。有一個比丘討厭自己的身體,他不願意活著,就叫梵志殺自己,並許衣缽相酬。梵志聽比丘的請求,就把他殺了。這一殺,甚至比丘也有互相殺的。這樣一來,園中死屍狼藉,臭穢不堪,有如塚間。諸居士們至園見已,驚怪恐怖,議論紛然的,共作譏嫌,說:「哎呀!佛教裏太殘忍了。諸比丘猶自相殺,況於餘人?我等自今,勿復承事供養。」制殺戒的原因,就是從這兒來的。可是菩薩戒,不用等這個機會,而是初成正覺就結波羅提木叉。

按道理來說,是關乎機宜,就是根性相當。按事相來論,有三義:(一)大士深信,頓聞不逆。大乘根性的菩薩眾都深信,頓然間聞著,他也一點兒不生反對的心。(二)大士不恆侍左右,不得隨事隨白。因為菩薩不能常在佛前,他必須到別處教化眾生,所以不能隨事隨白;因不能隨事隨白,所以把十重四十八輕都說出來了。(三)舍那為妙海王子授菩薩戒,即頓說此五十八條。舍那佛為妙海王子授菩薩戒的時候,即頓說此五十八條。又古制應爾。自古以來,就是如此,佛佛都是這樣。

又者,結聲聞戒的時候,隨事隨結,悉皆具有十義;今頓制菩薩諸戒,也應當戒戒具足這十種道理。經文上雖然沒有明文,理上也應當有。所以略出名相,把聲聞戒,和菩薩戒的道理綜合起來,顯示出這十種的利益。

(一)攝取於僧:能夠攝受一切眾僧。這攝取眾僧的意思,言說制此重輕諸戒,能夠攝受一切眾僧,令歸入到大乘僧寶數中,令取大乘僧寶果位。

(二)令僧歡喜:能夠使令眾僧歡喜。言說由攝取的這種力量,所以能夠使得大乘的菩薩歡喜暢悅。

(三)令僧安樂:能夠使令眾僧安樂。因為由這禁戒力的原因,能使令菩薩種族利益增長,所以能得安樂住。

(四)未信者令生信:沒有生信的人,能夠令他生信。因為禁戒力量的關係,能夠性遮清淨,發起一切眾生正信的信心。十重戒之中,以(1)殺、(2)盜、(3)婬、(4)妄,為性戒。又以(5)酒、(6)說、(7)毀、(8)慳、(9)瞋、(10)謗,為遮戒。

(五)已信者令增長:已經生起信心的人,可以令他再增長。依這清淨律儀的關係,能令在佛法裏常薰習的人,可以增長他的堅固力,不叫他退悔。

(六)難調者令調順:難調服的人,使令調順。言說有一類假名菩薩,雖然是發起大心了,但是他的煩惱力太強,現在以這十重四十八輕戒,能夠調順他,叫他懺悔,並訶責他的不對,使令他不敢再違背十重四十八輕。

(七)慚愧者得安樂:慚是慚己,愧是愧他。能發慚愧心的人,能夠得其安樂。能夠調順難調的這種人,所以慚愧人就不受擾亂了。

(八)斷現在有漏:持這個戒,能斷現生有漏的境界。能夠制止三業十支。三業,就是身口意三業;十支,就是十惡業。好比說,身三者,殺盜婬;口四者,兩舌、惡口、妄言、綺語;意三者,貪瞋癡。能夠制這十支,使令他在三業十支方面上,不漏落於業煩惱裏頭。

(九)斷未來有漏:斷未來的有漏。言說永斷這個漏落的種子,再不以染污心受生死輪迴。

(十)正法得久住:有戒在世的時候,正法就能久住,要是沒有戒,正法就不久住了。因為大乘僧寶的種姓不斷,能夠建立弘通正法輪。

「孝順父母」等者,戒相雖繁多,但以孝順,就把戒都攝盡了。所以總提「孝順」二字,以為戒律的宗旨。父母生我色身,能依之修道。師僧生我戒身,可以由此戒身而成佛。佛法僧三寶,生我慧命,能成就菩提。所以父母、師僧、三寶,一一都必須要孝順。

儒家有十三經,其中一本《爾雅》,內云:「善事父母為孝」,善能夠事奉父母,這叫孝。《大史叔明》一書,亦以順來解釋孝,說:孝就是順,隨順無違。孝順父母,有三種不同的差別。(一)冬溫夏凊,昏定晨省,奉養無方,服勞靡間:冬天,要令父母溫暖;夏天,要使父母清涼。就像中國的黃香,到夏天的時候,他把蚊帳裏的蚊蟲都餵飽了,他不讓蚊蟲咬他父母,他那樣做,那就是孝啊!早晨、晚間,有一定的時間,都要先去向父母請安,看看父母身體健康嗎,這叫昏定晨省。奉養方面上,無論什麼時候,我們都要去奉養。替父母去勞苦,沒有間斷。

(二)立身行道,不辱所生:自己要立身修行,不能夠辱父母所生。因父母生我們,我們要是不能夠修道,或是不能持戒,這對於父母方面上,就像受辱了似的,則辜負父母生我育我之恩。

(三)善巧方便,喻親於道:當運用善巧方便,勸令父母信奉三寶,得大利益。這就是孝順父母的意思。孝順師僧,亦應以上三義為標尺。

「師僧」者,獨指授戒之師(三師七證)。其餘僧眾,屬於三寶中攝。孝順三寶,亦有三義:(一)供養承事,不厭疲勞。奉事三寶,不怕辛苦;(二)如說修行,不汙法化。循規蹈矩,切忌標新立異。師父怎麼說,就要依著去行,不能夠不去行;不去行,就於法化有所污染了;(三)革弊防非,弘通建立。大凡自己有什麼不好的習氣,要把這弊病改了,並且要防備一切不合法的事,建立弘法的作用。孝,也就是戒,也名為制止;因為孝,就不會作惡。以上是孝順父母、師僧、三寶之義。

這「孝」字,在印度,佛講孝字;中國聖人孔子,也講孝字,說:「聖人以孝治天下」,因為這「孝」,它有一種感動力。所以古人說:「一怕餓死賢孝子,二怕餓死有道僧。」因為賢孝的子弟,都有一種感動力;有道的高僧,也有一種感動力。

民國初年,有個金山活佛。你看!他那個感動力啊!他在湛江樓上的廊沿邊擱個板子,在那上邊打坐。有人說:「你在上邊打坐,這不是很危險嗎?萬一栽了,不就掉下去了嗎?」他說:「我這麼做,是為了降伏睡魔。好睡覺的,這麼樣他就不敢睡覺了。」但是,人要是想睡覺的時候,他就沒有把握了,他就睡著了,不管了。金山活佛坐在那兒,當然還是一定得睡;睡,就掉到樓下去了。掉在樓下,他仍然還是在那兒盤腿打坐,一點兒也沒怎麼樣,哪兒也沒受傷,這是一次。

還有一次,他在金山,每一天晚間,夜靜更深,人家都睡覺了,他就念他自己用功的那一套,他說:「誰念南無阿彌陀佛?」因為這是一個參的意思,參話頭,究竟念佛的是誰呢?由這個,參久的時候,能夠開悟。當初他就練這個功夫,由這個開悟的。所以到晚間夜靜更深,人家都睡覺了,他就在山頭上念這個。那時,金山有一營人在那兒住著,營長就派兩個兵,說:「黑天時,你把他推下來,叫他滾下山。」這兩個兵,奉營長的命令就去了。他正在念佛,一下子,就把他推了滾下山去。

從山上滾下來了,兵就回去交差,說:「我們已經把他推下山了。」意思是,他到底下一定粉身碎骨,摔死他了。第二天,一到夜靜更深的時候,又是「誰念南無阿彌陀佛?」他又去念了,他被推下來也沒受傷。再有一次,在金山寶塔。中國寧波有一種風氣,不明白怎麼回事,是什麼意思。假如說,我們和尚在大街上走,要是對面來了兩個女人,這兩個女人走到跟前兒了,她左邊一個,右邊一個,分開來,讓你和尚在中間過去。一這麼的,她就笑了。不知那是什麼風氣,不知怎麼回事!在寧波就有那種情形。他在塔上,因為塔上的路都窄,這兩個女人就分開來,這個當前,還過不過去?他就不過去!不過去,怎樣呢?他就一下子,從塔上跳下來了。哎呀!把這兩個女人嚇得簡直魂不附體,這到底怎麼的?不怎麼的,沒事,他也不受傷。這是什麼原因呢?這就是一種護法的力量。

還有一位妙高峰禪師。妙高峰禪師當初是做經懺佛事的人(就是給死人念經),盡做這個事。有一天,經念完了,也是很晚的時候了,回途中,狗汪汪地吠起來了。屋裏有人說:「這狗吠什麼東西呢?」說:「嘿!反正不是經懺鬼,就是小偷兒。」哎呀!他聽這句話,經懺鬼?一個人做了鬼,這不是不好了嗎?從此以後,他就發心用功修行,不作經懺的事了。要用功修行,這睡魔也是很重的,一打坐的時候,這睏就來了。打坐很容易有這種毛病。當我住在高旻寺的時候,也是那樣。一打坐,就睏。但是睏,有人管著,那時候有人監香,你睏,他就拿香板打。 以後我就自己想個辦法,不閉眼睛,睜著眼睛打坐。睜著眼睛打坐,它就不睏了。睜了有半個多月以後,再閉上,它就不睏了。這是我自己的經驗。

妙高峰禪師,他坐著,老有睡魔,他想降伏,大概是他沒有這個經驗,他就在萬丈高崖上頭打坐。他尋思:「要是在萬丈高崖上頭打坐,就不能睏了。要睏,就會掉到山崖底下,就得要摔死了。」但是睏了,還由不得自己。一睏,就掉下去了。萬丈高崖呀!可是韋陀菩薩伸出一隻手來,把他接住了。接住了,他說:「你是什麼人啊?」「我是韋陀菩薩。」他說:「世間上,像我這麼樣用功的人,還有沒有啊?」韋陀菩薩說:「你這個人,我慢這麼大!像你這樣的人,如恆河沙 ,多得很!從今以後,我五百生不護持你的法,你這麼貢高我慢!」他想:「哎呀!這下可糟了!如果再修行也沒有護法了,這一定完了。」自己就痛哭流涕的懺悔。

懺悔完了,還是得用功修行,還是上那妙高峰地方去坐。坐下,睏魔一來,又掉下去了。掉下去,韋陀菩薩又接住他了。他說:「你是誰呢?」說:「我是韋陀菩薩。」「你不是說五百生不護持我的法嗎?」他說:「因為你一懺悔,就把五百生的罪業懺悔完了。」這是說,古來的高僧有這種護法力。

至於孝子,也有一種感動力。晉朝時,有一位王祥,他母親想吃魚。冬天河裏凍得好幾尺厚的冰,這冰很硬,像鐵似的,怎麼能夠得到魚呢?他去到那兒,也沒拿鎬,也沒拿什麼東西,他就裸體躺在冰上,想把冰給焐化了。實際上,把人的身體凍死,也不能把那冰給焐化了。可是,他到那兒一躺,不久,「轟」一下子,這冰散開來,他就掉下去了。掉到冰底下,他就抓住兩條魚。照說,冬天,哪有魚呢?而且,好幾尺厚的冰,他怎麼能把它焐化呢?所以,那都是一種不可思議的護法力。

中國東北,某村有一位「賢良女」。她家婆去世,就素服居家守孝。東北的冬天,它的凍,凍得冰都有好幾尺厚,甚至大車都能在冰上走。可是,唯獨她那房間裏頭,每天所置放的一碗清水,從來不結冰。能有這樣一種感應,此乃由其堅貞賢良之孝心所感應。

在瀋陽,有一位姓呂的孝子,某年居家守孝時,曾請我至其村講〈觀世音菩薩普門品〉。村民們無視於酷寒的氣候,隆冬的冰雪,老遠跑到郊外來迎接法師,在那滿地白雪的地上叩頭,這些人就這麼樣恭敬頂禮。而且,男居士見著比丘尼也是一樣恭敬頂禮。有的不信佛的人就說:「哎呀!你見尼姑,你向她叩頭幹什麼呢?」他說:「比丘尼是三寶之一。我們呂孝子說,要想信奉佛法,非得從恭敬三寶做起不可。呂孝子說的話,我們不能不去做。」你看!呂孝子說的話,他們都去奉行,比他父親說的話還要緊。而且,我去講經的法會,是怎樣成的呢?是有一位居士,賣了十畝田,請法師講經。你看!能賣田而做善事。一般人做善事,都是有餘錢才做善事,很少有人肯賣地去做善事,這是多不容易的呀!這就是聽了呂孝子的話。但是他這個事兒,可真就做對了。頭一年賣,到第二年就快要解放了,賣地,賣也賣不出去了。

還有一種情形也很奇怪的,毛澤東的八路軍大凡解放一個地方,到了晚間,他腳上都纏上棉花,然後就走到窗外去聽聲,看看你對他是印象好,還是印象不好。有一家子,黑天抓臭蟲,說:「哎呀!臭蟲怎麼這麼多?這大概是八路軍的。」這麼一說,叫他聽著了,就罰他八噸糧。唯獨呂孝子村裏頭,八路軍覺得奇怪,說:「這個地方,我們已經住了三個月,天天晚間去聽聲,沒有人說話。這是什麼原因呢?」這就是呂孝子的化導,孝順力的化導。因為是農業國家,白天都有工做,到晚間時,每一家點上燈,燃起香來,也有拜佛的,也有看經的,也有持咒的,也有念佛的,各做各的功課,做完功課,都安然睡覺了,沒有人說話。像這樣的,八路軍聽了三個月,這村裏頭沒有人說話。你看!有呂孝子一個人,他就能化導全村。假如當地的縣長要是能夠這樣,不就能化導全縣?省長要是能這樣,不就能化導全省?

中國歷代均以孝治天下,孔子三月治魯,不但把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並且能達到「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安善境界。所以說:「德之流行,速於置郵而傳命。」意思是:道德之流行,其速度,比郵差送信還要快,很快的人家就知道了。因此,三個月就把一個國家治好了。

孔子治好了魯國,使鄰近的齊國起了恐懼心,就害了怕了,說:「他這麼治好了魯國,慢慢老百姓都歸向他那兒去,我們齊國就會被他軟化了。」這時,齊國大臣就向國君獻計,訓練一班能歌善舞之女樂,遣送至魯國。魯國那時的皇帝叫季桓子,他缺乏智慧,收下這份禮。這班女樂的輕歌妙舞迷惑了魯國的國君,魯君把國家大事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一連三天也不上朝,都沒心治國家了。孔子一看這種情況,深知無藥可救,說:「我三月魯國大治,這是白費事了。」之後,孔子就離開祖國,率領一群弟子,開始周游列國的生涯。

孝的感動力,那是不可思議的,足以感動天地。前面所說:「山神傳,地神馳,乃至梵天都言知。」凡是能行孝道的人,有賢德的人,諸天護法,咸來擁護。就拿美國金山寺、萬佛城如來寺住持宣老法師作例子,法師少時曾在母墓前結廬守孝三年,今在美國及西方佛教界有如此感應力,可說是從前種下此種勝因,而今才結此種勝果。

假如一個人能行孝道,他捨此生以後,保證能夠昇天。能夠行孝道的人,他要是用功修行,成道也快。佛教裏,行孝的故事也很多。佛在世的時候,有個目連尊者(摩訶目犍連尊者),為佛弟子中神通第一。他就是行孝的人,他的神通高過一切人。尊者成道之後,用天眼觀察十方,欲知其母往生何處?找遍天上、人間、修羅,地獄,各處都找不著他母親的蹤跡。後來,發現他母親轉生在餓鬼道中,受極大苦惱。尊者縱神通廣大,但是他要救度他母親,他本人的力量還做不到。尊者心懷悲慟,向佛求援。佛說:「你母親的罪業很大,業障深重,不是一個人的力量可以救度。必須待七月十五日,眾僧結夏畢,功德圓滿。屆時可仗大眾僧的力量來度你母親。」之後,到了七月十五日,結夏安居完畢的時候,功德圓滿了,尊者就供養這些大德僧,仰賴大眾僧的力量迴向功德,把尊者的母親超度了。不但離了餓鬼,得生華光天,受殊勝功德,將來還能生極樂世界。《盂蘭盆經》就是尊者為孝順他母親,救度他母親,那時候流傳下來的。

世間行孝之道,只能供養父母的色身,吃得好,喝得好,穿得好,不受凍,但是不知道使令他的靈性轉凡入聖,不能度其生淨土。而佛教裏的孝道,除了世間法的晨昏定省,生活無缺之外,更進一步的要求使令父母信佛,進而轉凡入聖,這才是真孝。所謂「親得離塵垢,子道方成就。」這個孝,比世間的孝,更高好幾等,這才是大孝的境界。

佛即口放無量光明。

此時,佛欲說大事,故放勝光。佛的每個毛孔都能放光。身體各部位放不同的光,表示度不同類的眾生。佛放光,有時候在兩膝放光,有時候在足下放光。譬如佛足下放光,這是表示度地獄道的眾生。佛兩膝放光,表示度三惡道的眾生。現在是佛口放無量光明。口放無量光明,這是表示要說不可思議的法,所以放出來這種殊勝的光,廣召請一切有緣的人,同來這地方聽受佛所說的戒。又者,佛口放光,(一)表此戒由金口敷揚。(二)表受戒者從佛口生,即是由法化生。

是時百萬億大眾。諸菩薩。十八梵天。六欲天子。十六大國王。合掌至心。聽佛誦一切諸佛大乘戒。

「百萬億」,指諸有緣同集眾。「諸菩薩」,指三賢十聖(三十心十地)。三賢就是十住、十行、十迴向,這三十心。十聖,就是破無明、顯法性的十地位人。第一地是歡喜地,乃至第十地叫法雲地。這十地,能破十品無明。「十八梵天」是指色界之十八天,不是欲界,因為離開欲了。因為梵天有十八個,所以叫十八梵天。

(一)梵眾天:是梵王天的天民。
(二)梵輔天:就是天神。
(三)大梵天:就是天王。這三天總名為初禪。
(四)少光天:意思是,他的光明還不足。
(五)無量光天:這光明就多。
六)光音天:不用說話,以光做為音聲,一放光就等於說話了。這三天是第二禪。
(七)少淨天:就是他的淨功還不足。
(八)無量淨天:比少淨天的功夫高。
(九)遍淨天:言說這個天的境界,功夫完全都達到清淨的境上了。這三天是第三禪。
(十)福生天。
(十一)福愛天。
(十二)廣果天。這三天是屬於四禪。這四禪,雖然在禪天上,但仍然還是凡夫,沒能斷惑,只有定。
(十三)無想天:專修無想定,什麼也不思,什麼也不想。這種定,修成功的時候,就可以生到無想天,這是四禪,外道所居的。無想天的這個定,修成功也沒有用,將來還免不了墮落,所以佛教不修這個定。
(十四)無煩天。
(十五)無熱天。
(十六)善見天。
(十七)善現天。
(十八)色究竟天。這五天,又叫五不還天,是三果聖人所居的。在八十一品思惑之中,此天之聖人(三果聖人)已把欲界的九品思惑完全斷盡,再不還到欲界來受生死,所以這五天又叫「五不還天」。其餘七十二品思惑,就在四禪天上慢慢地斷,斷盡的時候,就可以離開三界了。

這十八層天,雖然是有凡有聖,凡聖混雜(好比說,福生天、福愛天、廣果天、無想天,這都是凡夫),但是都已經離欲,沒有欲了,所以得了清淨定;他這個定完全都很清淨,所以總稱梵天(梵,就是一種清淨的意思)。

「六欲天」,是指色界次下層之欲界。欲界有六天:

(一)四王天:(1)北方多聞天王、(2)西方廣目天王、(3)南方增長天王、(4)東方持國天王。此是六欲天最初一層天,位於須彌山山腰。

(二)忉利天:又名三十三天。天王是釋提桓因,或云玉皇大帝,即是天主教、基督教所信奉之天主。此天位於須彌山頂。

(三)夜摩天:此云時分,以蓮華一開一合為晝夜。

(四)兜率天:此云知足。

(五)化樂天。

(六)他化自在天。

這六天完全還沒離欲,雖然說沒離欲,有男有女,也享受五欲(財、色、名、食、睡)但是他的果報自然,不假營求。不像我們人間還得去追求,他那都是自然的,不用勉強,不用追求,不用奔波。思食食來,思衣衣至,不必營求,非常快樂自在,所以叫做天。

「十六大國王」,是指印度之十六大國。因為印度那時候的國家有很多小國,把它最大、最有名的國家說出來,有十六個(一)史伽。(二)摩竭提:佛成道的地方。在此國的菩提道場宣說華嚴經。(三)迦尸。(四)拘薩羅。(五)跋祇。(六)末羅。(七)支提。(八)跋沙。(九)尼樓。(十)槃闍羅。(十一)阿濕波。(十二)婆蹉。(十三)蘇羅。(十四)乾陀羅。(十五)劍浮沙。(十六)阿槃提。這十六個大國,把它說出來了,可是舍衛國和迦毘羅衛國,還沒被列說出來,可能是舍衛國和迦毘羅衛國,沒有這十六國大,所以名字沒得標出來。

此大眾皆「合掌」,以示身業恭敬。「至心」,表示意業恭敬,意業專誠。「聽」,就是口業寂靜。合掌至心聽,這是表示三業虔誠的意思,就是三業完全不能夠泛濫,完全都很誠切的合掌至心聽。

佛告諸菩薩言。我今半月半月自誦諸佛法戒。汝等一切發心菩薩。乃至十發趣十長養十金剛十地諸菩薩亦誦。

這時候,佛就告訴一切百萬億菩薩,說:「我現在半月半月自誦諸佛法戒。你們一切發心菩薩,乃至十發趣(十住),十長養(十行),十金剛(十迴向),十地(就是證位的菩薩)諸菩薩也要誦。」

「半月半月誦」,誦戒的規矩,在中國來說,都是每月十五、三十誦菩薩戒。這是解釋晦日、望日的意思。望日為白月十五,晦日為黑月十五(三十是黑月十五)。白,表示智德漸滿。黑,表示斷德漸盡。為什麼這兩個日子呢?十五的月光圓滿,表示功德圓滿。三十,這黑月十五,表示業障都除盡了,一點業都沒有。所以每隔半月,十五、三十這兩個日子,都誦一次大乘戒。

誦戒儀式名「布薩」,正呼為「褒灑陀」。褒灑是「長養」的意思,陀是「淨」的意思。言說誦戒能夠長養善法,淨除不善。此段經文明顯地指出,佛尚且自誦菩薩戒,何況我等凡夫。凡受戒已,必得半月半月誦戒,以免忘失,不知道戒體、戒相的意思,而得不到受用。有人說,半月半月誦戒,乃是為了避免忘失,可是佛不會忘失,佛是不是就不需要誦戒了呢?根據經文所說,不僅佛誦戒,其他的發心菩薩也都一律習誦,以增長善法。所以,受戒必須誦戒;要是不誦戒,久了就會忘了。佛既自誦,就顯示出:「到佛果位就不用誦戒了」,這句話是說得不對的。

所謂的十發趣:就是捨、戒、忍、進、定、慧、願、護、喜、頂十心。十長養:就是慈悲、喜、捨、施、好說、益、同、定、慧十心。十金剛:就是信、念、迴向、達、圓、不退、大乘、無相、慧、不壞十心。十地:就是體性平等地、體性善方便地、體性光明地、體性爾炎地、體性慧照地、體性華光地、體性滿足地、體性佛吼地、體性華嚴地、體性入佛地。

以上這些都是每一階位菩薩發心的次第功德,不但發心菩薩當誦此戒,證得佛果也是一樣,所以說波羅提木叉為成佛之要津。佛示現誦戒,乃為諸菩薩眾,作一典範,以明成佛之章本及正法之常住。

佛在世時,諸比丘每半月聚集說欲、誦戒、行羯摩、及發露懺悔等儀式。每半月誦戒時,眾僧共集,諦聽思惟。大眾必須清淨無犯,方可說戒。若有犯,當於大眾前先行懺悔,懺悔清淨後,布薩才如法如律。起初由佛自誦戒。凡說戒,都是在黑天的時候舉行。白天有事出門的比丘還沒回來,而夜間時候,人全都在了,所以這時候說戒。說戒的時候,還得有「說欲」。怎麼叫做說欲呢?假設人沒來齊,有人說:「我現在有某某事不能參加,說戒這件事情我很歡迎。」這叫說欲。

說戒都是這樣,比如有上座就上座說,沒有上座就中座說,沒有中座就下座說,都是老資格的人說。資格老,誰也沒有佛老,佛資格最老,所以佛在世的時候,說戒都是佛說。可是有那麼一次,佛在說戒的時候,佛就不出聲。不出聲,阿難尊者白佛說:「初夜已過,現在是中夜了。」佛還是不出聲。中夜過了,又到後夜。阿難尊者再白佛說:「現在已經後夜了,快要天亮了。」佛還不出聲。佛不出聲是為什麼呢?佛有神通,因為他知道誰犯戒了,所以就不出聲誦戒。

這時候,目犍連尊者運用神通觀察大會因緣,一看,才知道眾中有位馬斯比丘犯戒了。他怒氣沖沖地到那兒把他抓出來斥問:「你怎麼不發露,不去懺悔,而累大眾久待?」此時,佛勸止摩訶目犍連尊者:「不可以這樣!不要勉強他人。發露懺悔,必須是他心甘情願。自動懺悔,才是真懺悔,不是勉強的;要是勉強,不是真懺悔。從今以後,我就不誦戒了。今天我要是誦戒的話,馬斯比丘就得頭破七份,所以我默不作聲。從今以後,你們輪流誦戒,我不再誦戒了。」從此以後,由佛的大弟子輪流誦戒。這是說誦戒,到佛的程度也是參加誦戒。

是故戒光從口出。有緣非無因故光。光非青黃赤白黑。非色非心。非有非無。非因果法。是諸佛之本源。行菩薩道之根本。是大眾諸佛子之根本。

這第一句說的是放光因緣。這光就表示無作戒體。什麼叫做無作戒體呢?就是不假造作,宛若自然,無作而無不作,任運止惡,任運行善,自然就有一種止惡行善的作用,所以叫無作戒體。此無作戒(菩薩戒)全以性德為本因,故曰「非無因」。

德有兩種。(一)性德:本性裏自然具備包含。(二)修德:從修行積集而成。好比說,修德能夠把性德顯出來,如果沒有性德,修也是白修。因為有性德,所以一修,這性德就顯出來了。菩薩戒既以性德為其體性,故云「非青非黃」等色,亦非分別識心。這種非分別識心,是表示不墮於凡夫愚者之妄情妄境裏。

所謂「非有非無」,就是不墮於斷常、愛見之果。因為這一個「有」、一個「無」,就是斷常跟愛見。外道皆是遍計執,若不墮於斷,則墮於常;此是二邊,非中道也。

「非因果法」,就是不墮於權小。權小(二乘人)講有修有證,如羅漢果,是逐步克證之果位,而大乘菩薩戒,不墮權小,正是顯示法身妙果;法身妙果是非因非果,而一切妙因妙果也都從這裏頭出,亦即是成佛的真因。所以諸佛菩薩,大眾佛子,皆以此為本源。

是故大眾諸佛子。應受持。應讀誦。應善學。佛子諦聽。若受佛戒者。國王。王子。百官。宰相。比丘。比丘尼。十八梵天。六欲天子。庶民。黃門。婬男。婬女。奴婢。八部鬼神。金剛神。畜生。乃至變化人。但解法師語。盡受得戒。皆名第一清淨者。

所以大眾諸佛子都應當受持。「受持」,受是領納,持是堅執;即受之於心,持之於身。「讀誦」,即是口演其文。「善學」,即是躬行其事。「王子百官」﹕王子就是太子,百官就是一切大臣。「宰相」:就是最大的官。「比丘比丘尼」,就是出家二眾。「十八梵天」﹕就是色界的十八梵天。「六欲天子」:就是六欲天。「庶民」:就是一切的百姓。「黃門」,此云不男,凡有五種,就是生、犍、變、妒、半。中國古時,皇宮裏頭有侍候內宮的閹宦叫太監,中國的舊話,叫做「老公」,是五種黃門之一種。

「婬男婬女」,即賣婬為業之娼妓等。「八部鬼神」,指天龍八部(一)天:就是天上的人。(二)龍:就是龍王。(三)夜叉:速疾鬼。(四)乾闥婆:就是香應神,他是帝釋前奏樂的神。(五)阿修羅:此云無酒、無端正。阿修羅,他是以男的立名,男醜女俊,所以叫做無端正。有天福而無天權,瞋恨心重,好狠善鬥。(六)迦樓羅:就是大鵬金翅鳥。(七)緊那羅:另一種樂神。緊那羅就是疑,叫疑人,也叫疑神。他長得跟人一樣,頭上有個犄角,疑惑他又是個人、又是個神,所以叫做疑人,又叫疑神。(八)摩睺羅伽:大腹行(因為牠沒有腿,用肚子走路),就是蟒神。

「金剛神」,亦名執金剛神,亦名金剛力士,持金剛杵,隨侍諸佛者也。「畜生」,畜生也有解人語的。中國東北,軍閥張作霖死的時候(張作霖是東北的海外天子),在一個大宣講堂追悼張作霖,請了一百零八個和尚念經。這一百零八個和尚的領導人是修圓老和尚。他兩個人坐驢車去,一頭驢拉這車,結果這驢就走得很慢,一步一步的走。老和尚就給牠懺悔,說:「驢!往昔所造諸惡業,皆由無始貪瞋癡,從身語意之所生,一切汝今皆懺悔。」就給牠說三遍。哎!說三遍之後,這驢就不要命,像飛似的,拉起車就跑起來。這一跑,一下子,這驢就在晚間死了,累死了。牠這一用力就累死了,可能是牠明白話,要不然,牠怎麼這麼樣用力拉車呢?牠死了,就把業報脫去了。

佛在世時,有個均提沙彌。乃往過去迦葉佛時,均提沙彌也是一個沙彌的身份。有一比丘已經證阿羅漢了,年老無牙,誦經的聲音很不好聽。他對老比丘說:「你看你,念經的聲音,像狗吠似的。」就這一句惡言,第二生他就做了狗了。做了狗,就有狗的習氣,牠饞哪!就偷吃遊旅商人們的肉。遊旅商人們看到了,大家很生氣,就把牠四條腿都折斷了,扔到路旁草堆裏。牠疼痛又飢餓的叫喊,這時候,舍利弗走到旁邊,把缽裏的食物施給牠,之後給牠說法。說:「你要知道四大是苦,這身體是假的,你放下,不要起瞋恨。」舍利弗這麼一說,狗就不叫了,歡喜而死,第二生又轉成人,生舍衛國婆羅門家。在七歲的時候又出家,給舍利弗做弟子。舍利弗一給他說法,證阿羅漢果。

你看!過去生是個沙彌,沙彌又轉成狗,狗完了又托生人。這狗因為宿世有善根,能懂人語,歡喜而死,所以第二生又做出家人,做舍利弗的弟子。以後他就不受比丘戒,因為受比丘戒,不能再像茶房似的侍候人,所以他就永久做沙彌,侍候舍利弗,以報答舍利弗的恩。

「變化人」,謂天龍等變作人形。「解法師語」,揀去不解語者。不解,則不能發菩提心以為勝因,所以必須揀擇。不揀種類,以其同具佛性。雖然說同具佛性,解法師語,則盡受得戒;不解法師語,不能得戒。所以揀這不解者,雖受亦不得戒。至於未受戒前,或者有清淨污穢等不同。但是一受此戒之後,都成最上法器,所以「皆名第一清淨者」,都是清淨的人。

佛告諸佛子言。有十重波羅提木叉。若受菩薩戒。不誦此戒者。非菩薩。非佛種子。我亦如是誦。一切菩薩已學。一切菩薩當學。一切菩薩今學。已略說菩薩波羅提木叉相貌。應當學。敬心奉持。

釋迦牟尼佛告訴一切諸菩薩,有十重波羅提木叉。這十重戒,在戒相之中是最重要的,所以若受菩薩戒,不誦此戒者,非菩薩,非佛種子。

「十重」,就是殺、盜、婬、妄、酒、說、毀、慳、瞋、謗。殺盜婬妄;說,就是說四眾過戒;毀,就是自讚毀他戒;慳,就是慳惜加毀戒;瞋,就是瞋心不受悔戒;謗,就是謗三寶戒。

「波羅提木叉」﹕波羅提木叉就是這戒的名字,犯之,則永棄佛海之外。因為佛教法門就像什麼似的呢?佛法廣大,就像大海似的,大海無所不容,什麼都能容,就是下像車軸那麼粗的雨,它也能容,也不能把海充滿了、裝不下了,沒有,海什麼都能裝,但是它不裝死屍、不容死屍。死屍要是在海裏頭,它一定要漲潮,慢慢地鼓來鼓去,把它鼓到海邊上來,不能容。佛門雖然廣大,什麼都能容,但就不能夠容犯戒的人,犯戒的人就棄到佛法邊海之外了,這叫永棄佛海。

十重波羅提木叉,若持之,則保取解脫;保證你能夠捨凡入聖,由凡夫地到達聖人地,保證得到解脫。既然受了戒,就得要誦戒。誦,才知持知犯,或輕或重,輕是輕的懺法,重是重的懺法,善能知道護持。拿個比方說,人的臉上沾點兒黑,或是沾點兒髒,自己看不著在哪個地方,一照鏡子,知道是在那個地方,馬上就把它擦了。戒文有如鏡子,要是永久不誦戒,就不知道戒是怎麼回事;因為一誦戒,知道犯了,趕快懺悔,就還得清淨。世上有兩種健全的人:第一種,不造罪。第二種,造罪而知懺悔,因為法身清淨,不存染污故。不誦,則日久遺忘;慢慢慢慢的,日久就遺忘了,不知道持,也不知道犯,今生失菩薩位,將來還不能成佛,失了成佛的種子。

菩薩戒和比丘戒、沙彌戒都不同。假設說,比丘戒、沙彌戒,持不了;持不了,可以捨戒,免得犯戒。但是菩薩戒受了就不可以退,不可以捨戒;能持、不能持,都不能退。為什麼不能退呢?因為要是一退,就退了成佛之種子,就永久沒有成佛的份了。我聽人說過,受菩薩戒的人,他如果犯了戒,要是墮落的話,墮落地獄,在地獄也當地獄的鬼王;墮了龍,也當龍王;墮落人,也當人間的王;墮落什麼地方,都比人高一等。菩薩戒,要是不墮落更好,不墮落,現在就是菩薩,將來就是佛。所以能持、不能持,都不准退。要是犯,現今失掉菩薩位,將來失成佛種子,這就表示一受了菩薩戒,就不能不誦。

「相貌」者,戒雖然是無形,由持犯而表示,持有持的形式,犯有犯的形式。廣即十重四十八輕,略說即是孝順,能孝順就算持戒。若不敬心奉持,拿這戒不當回事兒,就不是孝順了。好比說,忤逆的兒女,把父母不當回事兒,那他就是不孝順了。要是孝順的兒女,對待父母,如佛似的孝敬。所以,持戒的人對於戒律特別的恭敬,這就是一種孝順的意思。要是不恭敬,馬馬虎虎,那就是不孝順。

戒,要是沒聽過的,就不知道。從前我聽戒的時候,我聽我們老法師講,普通人拿口水沾手完了,就那兒掀經,手不清淨,這不可以。因為口水不是乾淨的,穢手觸經,這都是有過的。再好比說,我們平常撓撓頭,或是摸摸臉,或是揉揉眼睛,或是擤鼻涕,或是撓撓腳,之後都得要洗手,如果不洗手就去摸經,都有過。這個誰能知道呢?但是不知道,將來就有不知道的過。因為,有心就有有心之過,無心就有無心之過。

我聽我們老法師講一個無心之過的事。有一個住山的老修行,因為山上有一條路有個坑,他想把它修補平了。後來,他搬幾塊石頭想要把這個坑補上。在搬這幾塊石頭時,不慎,石頭滾下山去了。山坡上有一條蛇,就被這滾下山的石頭打死了。他這是無心之中打死的。為了修道,把蛇打死了,老修行覺得很難過,就給牠念〈往生咒〉、〈毘盧灌頂真言〉等等加持。這一加持,蛇藉他的佛法力,捨了蛇身,來世就托生人了。托生人,以後還當了官了。

當了官,因為老修行給他的前身加持,與他有緣。這個官在山底下路過,一看山上有個房子,一定有修行人,他就到山上來了。到山上,老修行沒在房間裏頭,他等一陣,老修行也沒返來。這個官發心供養老修行兩錠銀子,等著老修行回來,好久,老修行也不回來。怎麼辦呢?就把銀子放在門轉上。左門轉一個,右門轉一個,老修行一推門,這銀子掉下來,他就知道了;要是放在別處,恐怕他不知道。放上了,這個官就走了。可是老修行回來,一推門,「梆」的一聲,銀子掉在腦袋上,把腦袋砸破,死了。當初無意之中,石頭把蛇打死;這回,這個官無意之中,把老修行也打死了。這是無心之過,就有無心之報。

還有,在我家鄉那地方,有一個比丘尼很修行。她放下念珠就拿起經本,放下經本就拿起念珠來,不是念佛就是念經,一點也不空過光陰。她是怎樣呢?因為舊時代的中國女人都沒讀書,沒讀書,她就只是習幾個字,要是來個認識字的人,她就問人家怎麼讀,之後,把這經她就撂旁邊,她的撂的方法怎樣呢?就用一塊黃紙,黃紙的背面抹上漿糊,就像現在郵票背後抹上膠似的。她抹上漿糊之後,晒乾了,把這紙都剪成四方塊。以後,只要問了,就把這個字寫上,再用點兒口水黏到經本上,就這麼樣的。

她拿口水就這麼黏,因為口水不是乾淨的東西,但是她家人不知道她有這個過。所以這個比丘尼臨死以前,有一年多的時間倒在炕上,呼呼呼天天睡覺,一點的疼痛苦惱也沒有,就是從她身上往外爬蛆,也不是生瘡,也不是怎麼的,就是這麼往外爬蛆。她的姪女也出家了,她說:「我師父一生一世這麼樣的修行,怎麼這個樣呢?」他們別人不知道這個過,我想她就是用口水黏經的關係,才有這樣的過。所以我們要看經的時候,應當怎樣呢?應當旁邊放個碟子或是放個盤子,上面放個溼手巾,每逢撓撓頭,撓撓臉,撓撓腳之後,趕快就用這溼手巾擦擦手。要不然的話,穢手觸經,這都是過。因為戒律之中的正文沒有這個。

戒文就像什麼似的呢?就像一棵樹。樹上又出了叉,叉又出了枝,枝又出枝,這一棵樹裏頭可以分出多少枝呢?在一條戒裏頭,還有旁制,所以這戒就像因陀羅網似的,像網孔似的,分出很多很多的細條。以下略說十重四十八輕戒。現在要講到殺戒了,這一條戒,就有十種的分別,要是把它詳細分別,單是這一條殺戒就夠講好幾天了。你覺得這說得很廣啊,可是你要是去看律藏啊,那就更多了,更複雜了!但是不看呢,你就不知道;要是不聽戒律,就不知道這些個事情,因為聽才知道。

第一‧殺戒

佛言。若佛子。若自殺。教人殺。方便殺。讚歎殺。見作隨喜。乃至咒殺。殺因。殺緣。殺法。殺業。乃至一切有命者。不得故殺。是菩薩應起常住慈悲心。孝順心。方便救護一切眾生。而反自恣心快意殺生者。是菩薩波羅夷罪。

「佛子」:就是發菩提心的佛弟子。受了菩薩戒,能夠紹佛的家業,住佛的律儀,不狂不亂(沒有瘋狂病,也沒有狂亂的思想),不病壞心,不隔他陰(言說還是今生這個人,就是現身的事兒。隔陰,就是換一個身體了。我們人的身子叫五陰,是五蘊所成的),知道自己已經受菩薩戒了,這就是佛子。

「自殺」:或用內色,即手足等;或是用手打,或是用腳踢,這都屬於內色。或用外色,就是刀杖木石等。或雙用內外色,即手執刀杖等;或拿刀,或拿木棍等等的。凡令人斷命,那就是殺。

「教人殺」:謂面教,即是當面勸人行殺;或遣使,派人到別處行殺;或作書,寫信遣他人去殺。自己雖然不殺,但教人殺,這樣和自己殺死,罪是一樣的。

「方便殺」:即殺前方便,束縛捉繫等;就是在沒殺以前,或者把他抓住,或者把他束縛、綁上,這種種的方便。或指示道路,令人被補,這都屬於方便殺。

「讚歎殺」:這個人本來沒有殺心,因為你讚譽,這一讚成,說:「殺害怎麼怎麼的好,這樣你是個英雄啊!」這麼樣一讚歎,令他生起殺心來了。此是以讚歎慫恿之手腕腕,引導對方犯殺。

「隨喜殺」:前人先有殺心,現在更獎勵他去成就殺業。

「咒殺」:運用種種咒術,如起屍咒,這種咒能使死屍起來去害人;或伏弩火坑等種種惡事。伏弩,就是在地下埋上弓箭,人經過這兒,一觸,這個箭一下射出來,就把他殺了。火坑,就是在地下埋上火坑,上邊是什麼也沒有,你在那兒走呢,走到那地方,一下子掉下去,中了陷阱了。佛在世時就曾受過這種暗算。這都是屬於咒殺一類的。

「殺因」:心欲前人命斷。怎麼叫做殺因呢?殺因就是心。心一起這殺心,想把前人殺了,令他的命斷了。「殺緣」:用種種方便助成其事。方,用權巧方便,把他的事成就。「殺法」:如刀劍、坑弩、毒藥、咒術等,就是殺死人的方法;或者用刀劍,或者用火坑,或者埋伏弓箭,或者用毒藥、咒術,種種這些個方法,把他殺了。「殺業」:就是前人命根已經斷了,不得相續了,不出氣兒,沒有恢復的希望了,這人死了,這就是殺業成功了。

「乃至一切有命者,不得故殺」:乃至,是超越之辭。但還有命者,就是他會出氣兒這樣的、有一種生命力這樣的,即包括最微細的有情生物。如蜎飛蠕動,也不能故意殺害。蜎飛,就像飛蛾、蚊蚋等;蠕動,就是能夠爬行的小蟲等。這在比丘戒裏不列為波羅夷罪,但是菩薩呢,這就算波羅夷罪了。因為菩薩是以慈悲為本的,那麼你故意殺害微細的蟲,這樣也是傷害人的慈心,所以就乃至一切有命 者,不得故殺。這個故殺,揀別不是誤傷,要是誤傷的,那就不是故殺。「應起常住慈悲心、孝順心」:這個常住是什麼呢?就是「了知心佛眾生,三無差別,其性常住。」能夠了知我們這個心,和佛,和一切眾生,這三樣是沒有差別的。不過現在眾生是眾生,佛是佛,心是心,現在是不同,但是結果的時候,是一樣的,心佛眾生在理體上是沒有差別的,他這本性完全都是不生不滅的。慈悲心,怎麼叫做慈悲心呢?就是「同體大悲,若保赤子,惟思拔苦與樂。」就像我們人,好比說,身上哪一部分受傷,你自己都得要好好療治,你不能說,這頭是我的,這腳有病,我就不治,不能那樣。因為菩薩看待一切眾生同體,就像他自己本身似的,哪一部分有病,哪一部分都得要去治。哪一個眾生受苦,等於他自己受苦一樣,這就是同體大悲,跟他是一體的,相同的。愛護眾生,就像保護赤子似的。怎麼叫做赤子呢?赤子,就是小孩兒不會說話的那時候,剛出生不久的時候,所以叫赤子。用這同體大悲,若保赤子,惟獨想著拔除他的苦,和給他快樂,那麼樣的慈悲才行。至於這個孝順心,孝順心是什麼意思呢?就是「尊重佛性,視同父母,不敢輕於一切。」一切眾生都有佛性,能夠尊重佛性,就如同父母似的,這叫孝順心。大凡一切有靈性的,就像前邊所說的蜎飛蠕動等,都不敢輕慢牠。《發菩提心文》云:「菩薩觀於螻蟻皆是過去父母,未來諸佛。」菩薩看螞蟻,都是過去生的父母,未來的諸佛,以這樣的尊重法,還能夠傷害牠嗎?!所以不敢輕於一切。「方便救護」:是用善巧方便而救護,這是慈悲、孝順之實事。「反」者,名其不應。應當方便救護,這才對;要是反過來,就不對。「恣心快意殺生」:恣心,就是放縱他的心,放縱這個貪心而起殺。如人好漁獵,宰雞殺鴨、豬牛羊犬等,想吃牠的肉,這都因為貪心,不知道制止。不知道要把貪心制止住,不叫它生起來。快意,這個快意就是因瞋起殺,以洩其怨恨;因為有瞋恨,而生起殺心,這樣才把他這個怨恨給洩了,要不然的話,他的恨不能洩。

「是菩薩」:由本受戒,故有此名;由於受菩薩戒,所以有這個名。「波羅夷罪」:此云「棄罪」。這是印度話,中國話就叫棄罪,犯此戒者,永棄佛海邊外,棄到佛法邊海之外,永失妙因妙果。亦云「墮罪」,還有一個名詞叫墮罪,犯此戒者,墮落三塗。

亦云「他勝處法」,還有一種意思叫做他勝處。怎麼叫做他勝處呢?「受菩薩戒,本欲破壞煩惱,摧伏魔軍,今犯此戒,反被煩惱所勝,又被魔軍所勝。」大凡受菩薩戒的人,本來是想要破除煩惱,降伏魔軍,但是現在犯了這個戒,反被煩惱所勝,煩惱作主,自己不能作主了,又被魔軍所勝,這魔王就歡喜了:「一犯了這個戒,你就成不了道了,將來還離不開我的範圍。」亦云「是極惡法」,還有一個意思叫做極惡法。亦云「是斷頭法」,頭要是斷下來,就不能活了,再不能有活的希望了。亦云「如斷多羅樹心」,還有意思像什麼呢?斷多羅樹心。印度有一種樹,叫多羅樹。若把多羅樹心斫斷,那樹就不能活了,枝葉就完全都乾枯了。只要一毀犯這個戒,就等於斷多羅樹心一樣。還像甚麼似的呢?「如針鼻缺」,就像我們使用的針,這針鼻兒壞了,再不能用了,也不能穿線,也不能縫東西,那就沒有用了。還有一種意思,「如大石破二分」,就像石頭破了兩半,再不能黏上,不能合成一個了。「夫律中明一人受比丘戒,地神空神展轉傳告。」戒律上說,要是有一個人受了比丘戒了,地神空神展轉傳告,「頃刻聲遍初禪」,頃刻之間這初禪天、大梵天都知道了,「魔則震恐」,魔就害了怕了。「若一人破比丘戒,護身神出大歎息之聲」,假如有一個人破比丘戒,這護身神就大歎息:唉呀!這個人糟了,要墮落了,「亦復展轉傳告,遍於初禪,魔則歡喜」,魔說:這個人不是佛弟子了,將來還是出不了我的範圍。受比丘戒都能那樣,都能三界都知道,「今菩薩戒羯磨文,明一人受戒」,那麼現在這菩薩戒呢,在這一作羯磨的時候,這一個人受了菩薩戒了,「則十方佛菩薩前,法爾相現」,十方每個佛菩薩前,都現這種影子,說:某人某人受戒了,他現在是菩薩,是未來的佛。「繇是諸佛菩薩,憶念憐愍」,由是的關係,所以一切諸佛諸菩薩都憐愍這個人,都護持這個人。

「具緣」:此戒具四緣成重罪,殺戒有這四種緣才能夠成犯。(一)是眾生:他殺的這個是個眾生。(二)眾生想:他心裏頭有著眾生想。(三)有殺心:有心殺。(四)前人命斷:前人的命斷了。諸戒條都有幾緣成犯,必須具足眾緣方成犯,這緣不足呢,就不算犯。此戒具二業成罪:(一)性業。(二)遮業。性業者,雖不受佛戒,但世間法也判罪。殺人償命,是世法之常情。遮業者,佛制之所遮止,犯者得破戒罪。此之殺業,不受戒人,只得性罪。已受戒者,兼得性遮二罪。

第二‧盜戒

若佛子。自盜。教人盜。方便盜。咒盜。盜因。盜緣。盜法。盜業。乃至鬼神有主劫賊物。一切財物。一針一草。不得故盜。而菩薩應生佛性孝順心。慈悲心。常助一切人生福生樂。而反更盜人財物者。是菩薩波羅夷罪。

菩薩戒以殺戒居第一,因為菩薩是以慈悲為本,而殺對於慈是一個大的反面。比丘戒是以婬戒居第一,因為比丘他是以出三界為目的,而這婬欲是輪迴的根本。這是菩薩戒和比丘戒兩個不同的地方。那麼現在開始講第二條盜戒。

什麼叫做盜?不與而取他物,名之為盜;未經他人許可而擅自取用,乃至把物移到別處,這都叫做盜。

自盜有八種:

(一)灼然劫取:明目張膽,公然劫奪。人在眼前,他不管人給不給,他就硬強取,公然劫取,如土匪、強盜等打劫者是。

(二)潛行竊取:潛行,或是夜間,或是人不在的時候,在暗中來竊取,也就是偷竊而取。

(三)詐術騙取:他用詭譎、計謀、詐術,或打妄語,用種種欺騙的手法把這騙去,這也是盜取。

(四)勢力強取:仗著勢力壓迫,強迫非給不可。

(五)詞訟取:就是打官司。雙方爭取財產物質,由官家裁判,他想方法必定要得到勝訴。訴訟勝了,那麼這錢就到了他手了。

(六)牴謾取:這個牴謾取也就和那個強取差不多,就是硬性手段而訂取。

(七)受寄托而不還:人家把東西寄放在你這兒了,但是日子久了,寄放那個人他忘了。他忘了,但是你沒忘,他存在這兒的,你應當還他呀!但是你不還,他忘了,你也假裝忘了,那麼這樣也算盜,這叫寄取。

(八)應輸稅而不納:應當納稅而不納稅,或故意報少分量,這都是盜稅。這個盜戒要是詳細分析起來很複雜的,除此八種盜之外,還有移盜:把物搬移到別處,譬如,先見一樣東西,本來想拿,後又改變初衷而不取,放下了,但不放回原位;沒拿,但是你給挪地方了,這叫移盜。

教人盜:教人為我劫取,乃至為我偷稅。若只教人作以上八種盜,但利不入己,並不為利己,不結重罪,是此戒兼制。

方便盜:彼物自來,而方便藏舉,也不璧還物主,如攘羊之類;這個物自己來,方便把它藏起來了,如順手牽羊之類,這叫方便盜。

咒盜:以種種咒術取他物,或差遣鬼神強取,這些個都是一種不正當的取法。在中國東北曾聽說這個故事:在北方,最大的生意就是當鋪,它的資本大。有一個當鋪,某日來了一個人,他先向這當鋪裏頭要一杯水,他看著這杯水,然後口中念念有詞,對水裏持咒,他就把它盜了。當晚,掌櫃一收錢的時候,各櫃裏頭都沒有錢了,全都空了。這就是以咒術盜取的例證。

盜因:興心故取他物,或以諂心,或以曲心,或瞋恚心,或恐怖心,是名盜因。心裏頭剛一起心,故意地要取他人之物,或以諂媚心,歪曲心、瞋恚心、恐怖心,這都是叫盜因。總言之,不是光明磊落,而是紆曲偏頗之心。

盜緣:穿窬窺闞等緣。即是從窗外或門縫窺看,知道東西在那地方了,然後可以去取。

盜法:發鑰揀取等事。以鑰匙開啟物主之房門、抽屜、櫥櫃、夾萬、儲物室等皆是。

盜業:舉他物離本處。把他人的東西,取離本處,搬到另外地方。

戒文中云「乃至鬼神有主劫賊物」等者,是舉輕況重的意思。乃至一針一草,這針、草,是很輕微的東西,舉這輕微的,來比方這貴重的,若不是人與,也不擅自取之。古德云:「一芥不以與人,一芥不以取諸人」,一芥子之價值縱微薄,尚不隨便與人或取於人,何況奪劫或偷竊他人珍惜之財產?豈能如法?華嚴經十地品第二離垢地云:「性不偷盜。菩薩於自資財,常知止足。於他慈恕,不欲侵害。若物屬他起他物想,終不於此而生盜心,乃至草葉不與不取。何況其餘資生之具?」故守戒律若要精嚴,則絲毫不能毀犯。

戒文中云「佛性」者,一切眾生,皆有佛性,此性亙古不易,是沒有改變的,永久是這樣的,與前戒中常住之意相同。戒文中云「盜人財物」者,意顯從人邊結重罪,偷這個人的財物,從這個人的那方面得罪。

此戒亦具性遮二業。(一)性業:盜人財物,國法亦不允許。此是天理人情,故云性業。(二)遮業:此戒亦為佛所遮止;遮,又有遮蔽自性清淨戒體之意。就像酒戒,酒戒是遮戒而沒有性業,因為喝酒是不犯國法的,賣酒也不犯國法的。云何盜乃性遮二業具足?因為盜是侵損他人之依報。依報,謂眾生所依之而生存。如山河大地,房廊屋舍,飲食臥具,餘一切資用之具及日常必需品等,皆屬依報。人之身體為正報。盜他人的東西就是侵略他人的依報,他以這個為生命,如果沒有這個他就不能生活了;因為奪他人的外命,令人憂悲苦惱,這在國法方面上也不容許的。

具緣:此戒是五緣成犯。

(一)是有主物:這個物是有主的。

(二)有主想:盜的時候,你也知道這是有主的,有這個思想。

(三)盜心取:你發盜心去取。

(四)值五錢:按照印度古時之王法,凡盜物過五錢者,均屬死罪。西國一大錢,值中國古時十六小銅錢。

(五)舉離本處:若將他物挪至別處,即結罪。具足此五緣,則成重犯。

又第一緣「有主物」者,分為三品。

(一)上品:包括佛物、法物、現前僧物、四方僧物、父母師長物。此戒與世法不同。世人眼裏,兒女盜父母的財物,官家要是把他抓去,也都是罪輕,因為父母的財物終屬兒女,所以不結重犯。但在佛法裏,盜父母師長物,比盜他人物其過猶重。何以故?因為父母生我們色身,育我成人;師長生我法身,助我悟道。三寶、師長、父母於我們有恩,其恩澤比海還深。這恩最大的,我們應當報答,應當孝順哪!如今反變不孝順,還偷盜他的東西,這心裏頭該有多麼殘忍呢!所以這個罪就重。約清淨來說,比盜普通人的罪重。又盜三寶物,一般人認為此犯不重,想:「這三寶物,反正都是別人送他們的,他們都是平白得來的,也不是掙來的,所以濫用或偷竊應該無所謂吧!」一作此想,在因果上已大錯而特錯!按照因果來說,盜三寶物、四方僧物及父母師長物,這個罪過比盜他人物的罪過大,即招三塗苦報。又三寶、父母師長,予恩既深且厚,吾人若不鞠躬盡瘁,以報宏恩,反擅盜其財物,則違所有善法,斷所有善根矣!以上謂上品有主物。

(二)中品:人天物;或是普通人的物,或是天神的物。

(三)下品:鬼神畜生物。盜上品,及中品中人物,結重罪。盜中品中天物,及下品物,結輕罪。

盜取有八種,彌勒菩薩有一次化緣,我看那個似乎有點兒像牴謾取似的,就是硬性的化緣。在杭州有個員外,這個員外是片善不為,分文不捨,家財大戶,就是絲毫不捨。那麼彌勒菩薩大概是宿世與他有點兒緣,說:「這個人,依他的行為,這樣的舉動,捨這個身,恐怕來生就要墮落餓鬼了,得要叫他做點兒善,別叫他做了餓鬼。」彌勒菩薩是為了救他,不叫他墮落餓鬼的關係,所以上他家去化緣,決定非得化成功不可。

拿著緣簿就到那員外家了,說:「我來化緣來了。」「化緣哪。」這個員外懷裏頭抱個小孩子,這小孩子的帽子上繡了紅色的龍,他想刁難,說:「你化緣啦!能夠叫我們小孩的這個龍,紅色能變成金龍,我就可以捨。」彌勒菩薩說:「你看!這不是金龍嗎?」因為彌勒菩薩有神通,說變,一點也不費難,馬上就變成金龍了。

他這樣想:第一次刁難沒成功,第二個怎樣呢?門外頭有個石頭是圓形的,就像鼓似的,他說:「你能令石頭能夠敲得像皮鼓似的,那我才能捨。」彌勒菩薩說:「你去敲。」一敲,就像皮鼓一樣的咚咚響,這又沒難住。之後,他說:「要是能叫石鼓像一個花盆似的,能夠開出紅花來,那我才能捨。」彌勒菩薩說:「你看!這紅花不是就出來了嗎?」說完,馬上就出了紅花。

因為彌勒菩薩有神通,說了就能做到,以後這幾樣刁難都沒成功,這員外他就得捨了,把簿子拿起來就寫了,好比寫成一百或是二百,寫的時候,他說:「每一頁都得有我的名字、我的錢數,那才能行。」寫完了,一看,每一頁每一頁都有他的名字,把這都寫完了,這不捨是不行了,但是這個人他因為慳貪過度,他說:「不行!我還是不捨,你這和尚太怪。」彌勒菩薩說:「你不捨,你就說不捨,你為什麼刁難我?又變金龍啦!又石鼓開花啦!又咚咚響了!要這麼刁難我,幹什麼了。你知道我費多大勁了!」他說:「我看你一點勁也沒費。」「沒費,那你變一個!」這時候,金龍也就變成紅龍了,那石鼓就變成石頭了,什麼都成了原樣了。結果都恢復原樣了,他就變不來了,他說:「管你費勁不費勁,就是叫我捨錢,我是不幹的!」

他就不捨。彌勒菩薩說:「你真不捨?你不捨,我就跟你拼命!」他說:「拼命?你能把我怎麼的呢?」「怎麼的?我死在你家裏頭。」「你死就死,活該!也不是我殺的,也不是我害的,你死就死唄。」說著說著,崩登就倒地下了,倒了就死了。彌勒菩薩現在是裝死,那能真死呢!倒了一個鐘頭,這個員外摸摸鼻子也不出氣了,摸摸手也涼了,摸摸腳也涼了,摸摸頭也涼了,摸摸胸脯也涼了,唉呀!這回員外心裏可真怦怦就跳起來了。因為員外是個大戶,家裏頭鬧人命,那還得了,中國古代有句話「人命關天」,而且又是一個和尚,這事兒可不是小事,他心裏頭怦怦地跳。

這時候,外頭又來個和尚,說:「你看到我師兄了沒有啊?」他說:「我們這兒可有個和尚,是不是你的師兄?」一看,說:「哎喲!這是我師兄啊,他怎麼倒了呢?」他說:「上我們這兒化緣來了,我們說不捨,他就說要死在我們這兒。」「那哪能?你不捨就不捨,不捨哪能就死呢?哎呀!我師兄的氣性很大,大概你們說什麼討厭話了,把我師兄給氣死了,這回我得去報官。」

這時候,旁邊就有人做魯仲連,這個說情的人就出來了,他說:「得了,不必了!你們出家人都是四大皆空嘛!死了死了嘛!那麼你們來化緣,叫這個員外多出點兒功德就好了嘛!」說:「要照你這麼說,我們四大皆空就是四大皆空,我們就不去告發了。他出功德,出多少功德啊?」一看哪,好比說,捨一百,「這不行!這麼一條人命,幾個錢怎麼行?得加二十倍,少了不行!」那麼這時候這員外怎麼著都行,說:「好!二十倍就二十倍吧。」好比說,一百元,二十倍就是兩千元,這麼哪。把錢拿出來之後,旁邊的人說:「員外拿二百圓錢叫他買棺材,趕快裝起來吧!」說:「那不行!連這工作錢帶這棺材錢得一齊拿,這才行。」「好了!要一齊拿就一齊拿吧。」就拿了。拿了,這個人拿去買棺材去了,等了兩個多鐘頭,也沒有回來。

唉呀!這個員外又開始心裏又緊張起來了,心裏又怦怦跳起來了,說:「這事兒,錢還騙走了,而這人命的事兒還不完,這事兒可怎麼辦呢?」正在緊張著急的時候,這個死的和尚乓就起來了。那時中國都是土地,沒有地毯,起來了,就拍拍身上的土,之後說了兩句話:「善化不足,惡化有餘!善化不足,惡化有餘!」說了這麼兩句話就走了。所以,他這個就是牴謾取。這是什麼意思呢?非得要達到成功不可,如果不化成功,這個人他一定要墮落的,因為這個人慳貪過度,捨這個人身,就要墮落餓鬼了。彌勒菩薩為的是恐防他墮落餓鬼,所以來這兒間接地化他。

說墮落餓鬼啊!有一個人,他這個人是個很有地位的,作大生意,當一個董事,還沒出殯的時候,他已經墮了餓鬼了,就是很細的腿,很大的肚子,很細的脖子,很大的腦袋,就墮落這麼一個餓鬼身。餓鬼身,來就鞭屍,鞭他這個前生的屍,打他這個屍首。打屍首,它有這一套歌,「因這臭皮囊,劫劫波波忙。只知貪快樂,勿肯暫迴光。白業錙銖少,黃泉歲月長,直須通棒打,此恨終難忘。」

他鞭這個屍,說鞭這屍的意思,就是「因這臭皮囊」,就因為這個他前生的身體,因為他前生這個臭皮囊。「劫劫波波忙」,劫劫波波,這個劫波就是一種時分的意思。時分,時分最長者叫做劫波,時分最者叫做剎那。言說他生生世世的這麼樣忙,就因為這臭皮囊。「只知貪快樂,勿肯暫迴光」,只知道貪快樂,遇著好吃的吃,好喝的喝,盡是貪這世間的快樂,沒有一時之間,好好地迴光返照、思想思想,沒有這個!「白業錙銖少,黃泉歲月長」,業,造的惡業叫黑業,造的善業叫白業。因為他做的善事,就錙銖那麼一點兒都沒有,都很少。死後叫做埋在黃泉,可是死了,倒在地下啊,黃泉歲月長,那麼那個歲月就很長了,不是一天、兩天,一埋就多少年。「直須通棒打,此恨終難忘」,直須,因為他一邊這麼念著,之後他就拿著棒子打他這前生的屍首,他就恨他前生這個身體,沒做好事,現在墮落這樣一個餓鬼身了。所以彌勒菩薩去化這個員外,就是怕他墮落餓鬼身。墮落餓鬼身,那就不是一劫、二劫、三四五劫,那是很長的期限,就不是短時間了。

第三‧婬戒

若佛子。自婬。教人婬。乃至一切女人。不得故婬。婬因。婬緣。婬法。婬業。乃至畜生女。諸天鬼神女。及非道行婬。而菩薩應生孝順心。救度一切眾生。淨法與人。而反更起一切人婬。不擇畜生。乃至母女姊妹六親行婬。無慈悲心者。是菩薩波羅夷罪。

比丘戒以婬戒為第一條波羅夷,是因為比丘以出三界為目的,而婬欲是輪迴的根本。《楞嚴經》云:「婬心不除,塵不可出。」是斯意也。菩薩戒既以慈悲為本,故以殺戒為第一重戒。婬欲雖不及殺、盜業重,但是以出世修道來說,婬業的障道因緣,比前殺盜二業尤甚。婬者,污穢交媾,是一個鄙陋堪恥的事情,名非梵行,不是一個清淨、潔白之行,亦名為不淨行,也叫做不淨行,就是不清淨之行,不清淨的行為,正是一種生死輪迴的根本。《楞嚴經》云:「一切眾生皆以婬欲而生性命。」要是婬欲一斷,就可以了生脫死了,所以這是生死不絕的根本。

「自婬」:自作污行。「教人婬」:勸他人作染汙行,例如媒嫁等事,益使對方為愛網所纏縛,不得出離。自無迷染,但結輕垢,非重罪,是此戒兼制,不同殺盜之一概結重。或有一種別異煩惱,教人於自身行婬,此則結重。「婬因」,就是染汙之心。「婬緣」,就是瞻視、隨逐等事。「婬法」,就是以身、手足諸根等摩觸、稱歎等事。「婬業」,凡二根交接,入如胡麻許即成婬罪,不論精之出與未出,乃至與畜生女等行婬,皆舉劣結過。

「非道」者,善生經云:「若於非時、非處、非女、處女、他婦,若屬自身,是名邪婬。」以上所舉出六種非儀,皆不順世間道理,故名非道。「非時」者,或在日中,或每月六齋日(初八、十四、十五、廿三、廿九、三十);或每年三齋月(正月、五月、九月);或八王日(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冬至)。或自妻娠妊產後等,均謂非時。「非處」者,除小便道,或於大便道,及口中。「非女」者,或是男子(同性戀),或黃門(男根生殖器割去,古之宮人或太監);或二根(一身具男女二根者)。「處女」者,未曾嫁人,又非己所攝受。「他婦」者,屬他人所攝受,如他人妻或他所媒訂女。「自身」者,令他人於自身或大便道,或口中,作不淨行。以上均屬「非道」之性行為。「淨法與人」者,菩薩應以清淨法教化施與他人,教人精持梵行,永離生死苦本;又以身作則,方是佛弟子慈悲本懷。

具緣:此戒具三緣成重。(一)是道:是婬道。(二)婬心。(三)事遂:就是事成。

講經,經前一開始的時候,都有這「如是我聞」。「如是我聞」是佛的四遺囑之一。阿難尊者以四事問佛,其中之一個問題是:「佛在世時,依佛為住;佛入涅槃,依何為住?」佛說:「依四念處為住」。這四念處應當講,但是講經的時候,誰也不講,都是四念處:觀身不淨,觀受是苦,觀心無常,觀法無我,就把這名詞一念過去就得了,都不講。其實呢,這個應當講!這是一種修持的方法。眾生必須用這四念來脫離生死輪迴的這種業境。因為我們心裏的舉心動念得有個處所,把這種念想放在這四個處所上,這就能夠容易悟道。觀身不淨,知道身體不淨;觀受是苦,領受、感受,這是苦;觀心無常,知道我們這個心是變化無常的;觀法無我,這一切法、種種法上沒有我。常用這四種觀法,就容易證得阿羅漢。

在佛滅度二百多年的時候,印度有個阿育王,他把印度全統一了。他的勢力、威勢最大,當時非常的兇。他治犯人的刑具就和那地獄是一樣的,有刀山箭樹、銅床鐵柱,盡是這些個。他治犯人的地方就像一個城似的,周圍牆很高。但是他那個地方,但凡來者皆無去路,但凡來到這個地方就不能回去,就是死刑。不管你是什麼罪,來到這個地方就不能回去。所以,就有一個比丘,看到高高的大牆,看著必是一個很富的地方。那麼他乞食,無意之中就去了。

到了那個地方,那兒的人說:「這個地方有來路沒回路,你不能走了。」就把他留下了。留下就要治死,這是皇上的命令,這兒都是死刑。這個比丘就哀求,說:「我出家的日子很淺,也沒用功,也沒修道,那麼不是白出家一回?請你們能夠寬容我一年,給我一年用用功,然後我就死也不屈。」「哼!誰能容你那麼長?一年呢!不行。」他就要求,說:「一年不行,容我半年?」「半年也不行!」最後要求,只要容許他半個月,十五天。那兒人說:「好了,過十五天以後才治他死罪。」

他就天天憂愁。所謂:一切業障海皆由妄想成,所有人的業障都是由這亂想紛飛的妄想而成的。但是他在這時候,天天就是一個死了,想:「哎呀!這不久就要死了!」他沒有別的妄想了,就是怕死,天天就愁,心裏就這一個心了。但是住了一天,這半月就少一天,剩十四天了,又少一天,剩十三天了,天天的一天少這一天,眼看就要死刑了。在最後剩三兩天的時候,來一個女人,也是走錯路,走到這地方來了。這個地方來了就沒有回路了,就要把這女人治死。那麼治死這個女人,用什麼刑法呢?就用那個碓搗,就像那個米,把稻米外面那層殼弄去了之後,不是用那碓就那兒搗嗎?搗外頭那層糠?對這個女人就用這個刑法,就搗這個女人。

那這個比丘還看著,一搗啊,把這女人這一搗,五臟六腑、大小便溺,這髒勁兒,簡直的比廁所還髒!他說:「哎呀!我從前修行不淨觀,五種、九種不淨觀,那是一種假想觀。現在一看,還真是這樣,髒得這個樣!」從這以後,他怎樣呢?因為他這半個月的期間天天在發愁,心裏只有一個愁,心裏就專一了,再加上看見這種境界,馬上這不淨觀成功了。不淨觀成功了,立即證得阿羅漢果,治死刑他也就不怕了。

到半月的時候,這個比丘就要受死刑了。受死刑,用什麼方法呢?就用一個大鍋,裏面裝上水,叫他坐在水上頭,上邊放一個帶尖頂的鍋蓋,北方叫做蒸籠,就把他扣上了,底下就燒起火來了。燒得熱汽騰騰就像蒸饅頭似的。燒了一陣子,怎樣啦?把這鍋蓋揭開來,看他在裏頭合掌,端身正坐,底下還出了鐵蓮華。

這時候,獄官就報告皇帝了,說:「奇怪!現在有這麼樣一個人。」阿育王就親身就來了,一看,說:「這是什麼人呢?」說:「二百多年前,迦毘羅衛國有個太子,修成無上正等正覺,他傳教就度些個弟子,這就是他的後人,他的弟子。」說:「迦毘羅衛國太子成無上正等正覺,那麼現在有沒有人看見過他呢?」說:「現在還有一個人。在舍衛國,有位毘舍佉母,她是個比丘尼,已經證阿羅漢果了,她看見過佛,現在還在世。」所以,阿育王就親身去見毘舍佉母。

見著毘舍佉母,他說:「你看見過迦毘羅衛國太子成佛,你看見過成無上正等正覺的那個人嗎?」她說:「我看見過。」「他長得什麼樣呢?」她說:「跟佛經說的一樣,只有比佛經所說的還好,沒有比佛經所說的差,因為他有那好的地方,有人還說不出來。我十歲的時候,我哥哥波斯匿王請佛入宮的時候,我就頂禮。我這一頂禮,就把我的簪環掉在地下了,這簪環是黃金色的,佛的光也是黃金色,我這簪環就怎麼找也找不著了。當佛走了以後,這光退了,我才把我的簪環找著。」

阿育王就說:「哎呀!還有這樣人哪!」因為比丘有神通了,這麼樣蒸也沒蒸死他,從此以後,他就聽這比丘的話了,這比丘怎麼說怎麼算,這阿育王就改惡向善了,說:「從前殺那麼多的人,好人壞人都有,怎麼樣能夠贖這個罪呢?」比丘說:「你要大興佛法,以大興佛法的功德可以懺悔你以前的罪過。」

所以阿育王就大興佛法。佛住世時的弟子都各人有塔,他就拜佛弟子,他一看哪,禮拜這個弟子,說:「這個弟子是誰呀?」「這個弟子是阿難。」說:「他在生時候做什麼哪?」說:「他翻譯經典的。」那很有功德,於是阿育王就給他那地方供養多少多少錢。之後,又一個弟子的塔,說:「這個塔是誰呢?」說:「是目犍連。目犍連神通很廣大,度了很多人。」最後,還有一個薄拘羅,他說:「這個人幹什麼呢?」「這個人以前老坐著不出聲。」說完了,阿育王就給他一個錢。說:「你怎麼就供養他一個錢呢?」說:「他不出聲,對於別人有什麼利益呢?他要弘法才可以。」之後怎樣呢?阿育王回家,那一個錢就在他床舖上,就這麼樣,一個錢也不受他的。

從那以後,阿育王的兒子女兒全出家,而且都證阿羅漢果。他兒子叫馬行達,就在錫蘭,是由印度在空中飛行,之後,落到一座山上,現在那座山上還有一個塔。他女兒由印度帶一棵菩提樹,現在在錫蘭,那棵菩提樹現在還在。阿育王兒女都出家,他大興佛法,往東南西北各處傳教,各處修塔,是一個積極行佛法的一個人,他這功勞是最大,從前是一個極惡的人,最後變成一個極善的人了。

所以,像這四念處,這是修出世法中,一種不可少的法門。現在泰國有這麼兩個人,一個師父,一個徒弟,就講這四念處,講了好幾年,天天講,天天講,就無窮無盡的,他就開了辯才了。所以這種道理也是很廣的。

第四‧妄語戒

若佛子。自妄語。教人妄語。方便妄語。妄語因。妄語緣。妄語法。妄語業。乃至不見言見。見言不見。身心妄語。而菩薩常生正語正見。亦生一切眾生正語正見。而反更起一切眾生邪語邪見邪業者。是菩薩波羅夷罪。

妄語很是誤人的。在五戒裏有大妄語、小妄語的區分;大妄語就是未得言得,未證言證,小妄語就是普通的欺騙性,以說大妄語才算犯了根本戒。但是菩薩戒與五戒就不同了。何謂妄語?「虛而不實,欺凡罔聖,迴惑人心,名為妄語。」說的話是一種虛言,沒有實在的,欺騙凡夫,也欺罔聖人,迷惑人心,這叫做妄語。

妄語有四種分別:

(一)妄言:即撒謊。謂(1)見言不見,不見言見。(2)聞言不聞,不聞言聞。(3)覺言不覺,不覺言覺。(4)知言不知,不知言知。因為見聞覺知這四個字,每個字都有這麼兩句,共稱八種妄語。眼根名見,耳根名聞,鼻舌身三根名覺,亦名為觸,意根名知。又實有言無、實無言有,乃至法說非法、非法說法等,但令違心而語,皆名妄言。

(二)綺語:一切華靡浮辭,無義無利,及一切世間王論賊論飲食論等。或男女間婬猥不清淨之文辭言語,使人生染心,想入非非,皆屬綺語。

(三)兩舌:向此說彼,向彼說此,互相離間,令成乖諍。例如:向甲說乙非,向乙說甲非,來回挑撥,互相離間,令二人反目成仇。

(四)惡口:以粗言謾罵,忿怒咒詛,令他人難堪。

此戒正制大妄語罪,餘一切妄言綺語,是此戒兼制。若兩舌惡口,重者自屬說四眾過(第六重戒),及毀他(第七重戒)。輕者自屬毀謗(第十三輕戒),及兩舌(第十九輕戒)。

自妄語:未得言得,未證言證,是謂大妄語成。或自言我得十地(菩薩果位),或言得辟支佛位(緣覺果位),或言得四果(即羅漢四果:(一)初果見道位,預聖流;(二)二果修道位,一來天上,一生人間;(三)三果修道位,不來欲界受生死;(四)四果無學位,證無生果),或言得四向(初果向,二果向,三果向、四果向),或言證得四禪定:(一)初禪離生喜樂地;(二)二禪定生喜樂地;(三)三禪離喜妙樂地;(四)四禪捨念清淨地。

或言證得四空定(空無邊處,識無邊處,無所有處,非想非非想處),或言成就不淨觀,或言成就安般念(數息觀),或言證得六通(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漏盡通),或言得八解脫((一)內有色想,觀外色解脫;(二)內無色想,觀外色解脫;(三)淨身作證具足住;(四)空無邊處;(五)識無邊處;(六)無所有處;(七)非想非非想處;(八)滅受想定),或口自說天、龍、修羅鬼神,咸來恭敬供養我,或言已斷結使,已經斷了一切煩惱,即五鈍使、五利使(五鈍使為貪、瞋、癡、慢、疑;五利使為身、邊、戒、見、斜),或言已永離三塗(地獄、餓鬼、畜生)。以上等語,都是虛而不實的話,純粹為貪圖名利而說,名大妄語。

教人妄語:教人為我傳揚美德,以致名利,即賣廣告。譬如說:「某某人是個大修行者,是大德、是個了不起的、是證果聖人!」諸如此類,屬教人妄語,其目的在沽名釣譽。若教人自言證聖,名利自屬彼人,但結輕垢,是此戒兼制。

方便妄語:故意標新立異,作種種顯異方便,來彰其有德。或借鬼神仙乩,役使鬼神言:「某某人是大德,是高人,善根是了不起,他是佛再來!」借著乩壇給他宣揚。或用咒術,令人得夢境等,令人夢見他是個高人,是個古佛。如此蠱惑無知,使人大興供養,而致名利兼收。

妄語因:起心欲誑他人,以取名利。

妄語緣:行來動止,語默威儀,種種方便,以顯聖德。

妄語法:言自得十地四果等法。

妄語業:了了出口,前人領解。一旦出口,而前人已經明白了,領解了。前人若不領解,那個人還不懂,尚不成妄語業。

乃至等者:此段是舉輕況重,兼制小妄言。但小妄言不屬重犯。

身心妄語:身業表相,亦名妄語。如問其得果,點首示相;問清淨否,默然不答等。由欺誑心,表示身相,令前人領解,口雖不言,亦名妄語。

正語:如實而語。

正見:為生死,為菩提,為眾生,不為名利。邪語邪見,反此可知。

邪業:依於邪語邪見,必成邪命惡業。

具緣:此亦性遮二業,具五緣成重。(1)是眾生:對前面說話的這個對象,這對象是個眾生。(2)眾生想。(3)欺誑心。(4)說重具:就是大妄語,十地、辟支佛等位,未得言得,未證言證。(5)前人領解。

現在講一個持妄語戒特別清淨的故事:

釋迦牟尼佛未成道之前,屢世修菩薩道,集菩提勝因。某一生為普明王,行持妄語戒,最為精嚴,絲毫不犯。有一天,普明王從宮裏出來,見到一個婆羅門,瘦餓貧乏。這個貧窮的婆羅門向王求乞,說:「請你慈悲周濟我,我現在沒有吃的,沒有穿的,很苦惱。」普明王說:「好,等我到花園走一趟,回來後,我一定布施給你!」

可是普明王到了宮後之花園,正欲散步,就被斑足王把他抓去了。這斑足王會飛,他是個人形,他的腳是獸形、就像獅子似的。他能飛行,所以就把這普明王抓走了。為什麼他抓普明王呢?因為斑足王信外道,遵其師令,若以一千個國王的頭祭祀山神,王必能成道。所以斑足王就用他的神力遊遍印度,擒拿各國之王。當時印度,幾里地就一個國,幾里地就一個國,已經抓了九百九十九個,就剩最後這一個了,抓著普明王,把他抓去了。

被抓了,普明王不禁痛哭流涕。斑足王說:「男子漢大丈夫,生而無患,死而無畏,你為什麼這麼大哭呢?」

普明王答說:「唉!我不是怕死而哭!因為我生來沒說過妄語,我說了就做,沒有騙過人。今天我踏出宮門之時,有一個婆羅門向我求乞,叫我周濟他,我答應他,等我散步回來,我一定幫助他,但是現在被你抓來,我就犯了妄語了。我也不能幫助那婆羅門了,我是哭我不能履踐諾言。」

斑足王說:「好!既然這樣,我把你放回去,你回家去周濟他,限你七天。七天後,你要是不回來,我會去抓你,你是跑不了的,我一定能把你抓回來。」就把普明王放回去了。

普明王回國後,不惜金玉,廣設施會,供養全國一百位法師,請其入宮內說法。又救濟一切貧窮孤獨,珠寶財富,無不盡給。救濟完,一百位法師就為普明王說無常、苦、空、無我四法,四首偈頌申明其意。

(一)無常偈﹕

劫火終起,乾坤洞然,須彌巨海,都為灰颺。
天龍福盡,於中凋喪,二儀尚殞,國有何常?

第一偈說一切無常:「劫火終起,乾坤洞然」,世界有成、住、壞、空四中劫,劫終時大火起燒,就有火災了,上至初禪天,乃至乾坤(天地)都變為一團火了。這時,「須彌巨海,都為灰颺」,海水也燒乾了,須彌也給燒化了。「天龍福盡,於中凋喪」,天龍的福,到這時候也就完了。你看!海水都沒有了,這龍還能存在?「二儀尚殞,國有何常」,二儀就是天地,天地尚且都殞滅了,何況國土,又怎能常久呢?這國還有什麼罣礙呢?這就是告訴普明王把國家放下,不要執著國土王位等身外物。

(二)苦偈﹕

生老病死,輪迴無際,欲深禍重,瘡疣無外。
一切煩惱,憂悲為害,三界皆苦,國有何賴?

第二偈說苦:「生老病死,輪迴無際」,生老病死這四大苦惱,輪迴無際,這個際在這個地方就藉這諧音念「在」,因為它是押韻的。生老病死這種輪迴沒有邊際,到什麼時候為止呢?沒有盡頭。說是人死了就沒事了?那不然,還得生,生完了還得老,老完還得死,生老病死,就如旋火輪似的,沒有停止的!「欲深禍重,瘡疣無外」,我們人的貪欲心特別深,那麼將來受的禍也重,以嚴重性來說,比惡瘡、毒瘤、癌症,猶為厲害!「一切煩惱,憂悲為害」,一切煩惱,皆由憂悲所致。「三界皆苦,國有何賴」,找遍三界(欲界、色界、無色界)也找不到安樂土,所謂「三界無安,猶如火宅」。三界都是苦惱的地方,國有何賴,國還能有甚麼仗勢呢?所以國也是不可依賴的!三界尚且將來都得有壞,何況一個國呢?這是告訴普明王把國家放下。

(三)空偈:

有本自無,因緣成諸。盛者必衰,實者必虛。
眾生蠢蠢,都如幻居。聲響皆空,國土亦如。

第三偈說空:「有本自無,因緣成諸」,一切有為法,是從那兒來的呢?根本是從空裏,從無有處來的。所謂有生於無,一切萬物究竟歸於空寂。你看!空中這雲彩,本來虛空什麼都沒有,哎!它就生出一雲彩。我們這個地球,也是從虛空而生。本來沒有這個地球,慢慢慢慢的眾業共感,就成了這麼一個地球。一切法皆由諸緣成就。

「盛者必衰,實者必虛」,你看這怎麼樣盛,將來它也畢竟有衰的時候。周文王也是本著這個道理而發明八卦。所謂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化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業。這是本著物極必反,盛極必衰,周而復始的道理演變而發明。周文王算卦的時候,卦要是到極好的時候,這卦就要起變化了。因為人盛到極點的時候,衰慢慢就該現前了。這實者,你看他充實的,將來他就有虛的時候。

「眾生蠢蠢,都如幻居」,但是眾生愚蠢無知,居住在一個幻化的場合裏頭,還以為真。「聲響皆空,國土亦如」,聲響本空者,譬如敲鐘。你看那聲啊,好比說,我們要是一敲鐘,先有鐘聲,繼有鐘響,須臾之後,慢慢慢慢的,這聲響都沒有了,終歸於無。萬事萬物亦復如是。包括國土也是這樣,跟聲響是一樣的,也是不能夠久長的。

(四)無我偈:

識神無形,假乘四蛇,無明保養,以為樂車。
神無常主,心無常家,形神尚離,豈有國耶。

第四偈說:「識神無形,假乘四蛇,無明保養,以為樂車。」所謂識神,是指第八識(阿賴耶識)。這個識神雖然是無形無相,但是能夠投胎領命。它借四蛇之乘(地、水、火、風四大),假和合成為身軀,但它是虛幻而無實體。人的生生死死,不外更換軀殼而已。「無明保養,以為樂車」,這個幻身乃是一念無明所滋生保養,而眾生懵然不覺,染苦為樂,認為這是快樂的車乘。好比說吧,人家生一個小孩兒,就怎麼樣的慶祝,人們覺得很喜歡,就像坐那樂車似的。

「神無常主,心無常家」,我們這個神識沒有恆常的主宰,心也沒有恆常的家,就像把這個房子住舊了,之後就得換房子了。這個身體壞了,便搬到另一個身體去,就像換房子似的,死此生彼,流浪三界,如居旅舍。「形神尚離,豈有國耶」,精神和形體,尚且時常分離,何況國土,那還算個什麼?更加不實際了,焉能戀棧不捨?

一百位法師如是為普明王說法,都是叫他放下。普明王大興供養之後,把國家交給太子了,就預備啟程回到約定的地點,履踐諾言。大臣們就勸他,說:「大王不要去,你去了,這豈不是白白送死嗎?」王說:「不去,他也會來抓,我也是逃不了的。」「我們在空中佈上鐵絲網,他就進不來了。」王說:「不必!那麼樣呢,也是犯妄語。」大臣們留也沒留下,他就去了。

普明王到那兒,斑足王一看,想:「哎!這個人的信用真了不起,連死他都不怕!他竟然來了。」這樣一來,斑足王大受感動,就不殺他了。不殺他,怎麼辦呢?就用一千個饅頭,在每個饅頭上畫上耳目口鼻眉,畫上五官,就像人頭一樣似的,以這一千個饅頭祭祀山神。這麼樣的,結果這一千個國王都沒被殺。事後,這九百九十九個國王都感普明王之恩,說:「因為普明王他很注重實語,把斑足王感動了,我們的命都是他救的。」所以就不肯捨普明王而去,就不走了。既是他們這九百九十九個都不走了,不捨普明王,所以他們這一千個國王就在這地方住下來了,這個地方就叫王舍城,即今印度靈鷲山之中央是也。

斑足王問普明王,說:「你這麼樣注重信用,一點也不破失,你真了不起呀!」普明王答說:「實語第一道,實語昇天梯。實語小人大,妄語墮地獄。」意思說:實語是第一之道,比什麼都重要,能夠注重實語就可以升天。人要是盡說實話,而不說妄語,就是小人也成為正人君子了,要是妄語就要墮落的。這是說普明王他持妄語戒有這麼樣的嚴謹。

在中國,有一位住山的老修行,他在山上很用功的。好比說,晚上睡覺就以坐代臥,坐在那兒睡睡就算了。有一天晚間來個賊,賊等著他睡覺,好偷他。但是這老師父總沒有睡覺,稍微坐著休息,醒了,就去用功地拜佛、看經、念佛。這賊連著來了三日,想等他睡覺,好偷他,但都沒成功。之後,這賊想:「反正你是不睡覺了,我也找你閒空的時間也找不著,就明拿了!」就明搶,到了他那屋裏,拿了東西,捆綁捆綁,拿了就跑了。這位老修行眼睜睜地看他拿,也沒擋他,說:「你怎麼拿我的東西啊?」也沒說這話,拿就拿去。

這賊拿走了,回家,一想:「唉呀!這我可不對了!我要是偷拿別人的東西,輕者得挨一頓打,重者就要打官司。這人明明看著我拿,這樣的好人,我偷他的東西,這罪過該有多大呢?不好!不好!!不好!!!」他就把東西完全送回,也請問這位老修行,說:「師父!你修什麼法?你這心裏頭一點兒也不動?我拿你的東西時,你眼睜睜地看著,你都不出聲,你用什麼的功,有這麼樣的定力呢?」老修行說:「這不是一天兩天的,這是由淺入深,由近及遠,一點一點地來的。」

「由淺入深,那麼開始的功夫是什麼呢?」

「剛開始,要先受三皈依。」

「什麼叫做三皈依呢?」

「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

「我可不可以皈依呢?」

「可以。那麼再其次呢,就是受五戒。」

「什麼叫五戒呢?」

「一不殺生,二不偷盜,三不邪婬,四不妄語,五不飲酒。」

這賊一想:「殺生呢,到年節的時候,人家都託殺羊殺豬的。偷盜呢,是做這個職業的,這不偷盜是辦不到的。要不邪婬也是靠不住。要不飲酒也是不行,而且還很好飲酒。」之後,他說:「師父!我受一條戒,行不行呢?」老修行說:「受一條戒也行。」說:「我受持不妄語戒,我不說謊話,我就受這一條戒,好不好呢?」說:「好。」之後,老修行給他受三皈依,然後給他受這妄語戒。這個賊對妄語戒持得很嚴,一點也不犯。但是,什麼人有什麼人的朋友,他這個賊就有賊朋友。

有一天,朋友來了,說:「某處某處有一份好事,咱們到那兒能夠取多少錢,一個人能分多少多少,你去不去呢?咱們都是朋友,我們不能不告訴你。」他心想:「我說我去吧!到時候不去,這不是犯了妄語了?要是說不去,到時候一心血來潮,又想去了,這不也是犯妄語了?好!我說靈活一點的話,別把妄語戒犯了。」他說:「到那鐘點的時候,我要是能夠到場,咱們就一齊去;要是沒到場,你們就走,不必等我。」可是怎樣呢?到時候了,他正想邁步出門,就來了五個陌生人。這五個陌生人,就像很熟的樣子似的,就談起來了,你一句,他一句,一說怎樣呢?把這個鐘點就過了。

時間過了,他那一幫朋友就走了,身上都有武器,帶著刀去偷去了。到那兒,正巧那一家人夜晚駐兵,把這一幫人一網打盡,完全都抓住了。抓住,第二天就從他門口經過,往縣裏頭送。當時中國的法律,送去都是砍頭啊。他親眼看著他那幾個朋友都送死去了。他說:「唉呀!昨天我剛要走的時候,就來那五個陌生人,大概是護法善神吧?受一條戒就有五位護法善神,受這一條戒就能免掉一死,把五條戒都受了,持全戒的功德,這不就更大更好了嗎?」之後,他就親身到他師父那兒去,要全受五戒,以後也不當賊,就做好人了。

第五‧酤酒戒

若佛子。自酤酒。教人酤酒。酤酒因。酤酒緣。酤酒法。酤酒業。一切酒不得酤。是酒起罪因緣。而菩薩應生一切眾生明達之慧。而反更生一切眾生顛倒之心者。是菩薩波羅夷罪。

五戒中,只禁飲酒,沒有禁酤酒。酤酒就是賣酒。菩薩戒以慈悲為懷,害人罪重,害己罪輕,而喝酒是害己的,賣酒是害人的,所以酤酒的罪就重,被列為波羅夷罪。

酤者,販賣經營為求利。酒者,飲之醉人,是無明藥。喝醉酒頓失良知廉恥,行事顛倒,有害身心慧命,故為大患。「自酤」:身行貨賣。自身行這賣酒的職業。「教人酤」:令他為我賣酒。令他人為我賣酒,同是重罪;賣酒的人是重罪,教人的這個人也是重罪。若教他人自酤酒,利不屬己,錢是他得的,結輕罪,乃此戒兼制。

「酤酒因」﹕就是求利之心。

「酤酒緣」:就是種種的器具。或裝瓶子,或裝罐子,或裝罈子,這種種之載酒器皿。「酤酒法」:就是斤兩價值,出納取與等事。講斤論兩,酌量酒之價錢,如半斤八兩,要多少多少錢;這又包括出納取與,出就是把它賣出,納就是收進,取與等事,這都是一種酤酒法。「酤酒業」:運手賣酒,授與前人,即成酤酒業。運手賣酒,就是轉手賣酒,以我們的手拿酒賣給前人。

「一切酒」:酒有多種。西域多以花、果造酒;中國多用大米、高粱造酒;歐美都用葡萄等造酒。但令飲之醉人皆不得酤,凡飲之能醉人,都不可以賣。

「起罪因緣」:酒是起罪的因緣。《四分律》明飲酒有十種過失:

(一)顏色惡:面呈赤紅色,神色凶悍。一喝了酒,臉紅紅的,這很兇的樣子。

(二)少力:喝醉酒的人,多數東搖西幌,失卻體力。

(三)眼視不明:目視模糊,混淆不清;眼睛也紅了,看什麼東西也不清楚了,就像有網似的。

(四)現瞋恚相:有些人平常脾氣不壞,喝醉後即勃然色變,暴躁兇狠,甚至毆打辱罵他人,毫無忌憚。

(五)壞田業資生法:田園所種之五穀,本有益於民,若把這糧食做成酒了,乃有害於良民;把有用之糧食作於無用之用,所以說是壞了田業的資生法。

(六)增致疾病:喝酒能夠增致疾病。

(七)益鬥訟:容易增加人家好鬥好訟,如酒後容易惹事生非,是鬥爭的導火線。

(八)無名稱,惡名流布:沒有好名譽,為人所鄙視而罵作「酒鬼!醉鬼!」。

(九)智慧減少:平常還有點智慧,一喝酒了,就昏迷了,把智慧給隱蔽了,變成顛倒愚癡。

(十)身壞命終,墮三惡道:此過為甚。飲酒非唯獨現身集諸多過患,死後還招三塗苦報;賣酒也是如是,要墮三惡道。所以說,酒是起無量罪惡之因緣,吾人應當慎戒。

此惟遮業。凡戒有性遮二業,如前邊那幾戒都是性遮二業。性業違背天然,在王法上也是有所違犯。酤酒及飲酒則非王法所禁,惟獨受戒的人,受了戒了,就遮止住不可以喝,不可以賣,所以這只是一個遮業。王法雖不禁止,然是惡律儀所攝。酤酒能引至惡名流佈,雖不受戒人作此業者,亦招苦報。我佛慈悲,所以特為大士(菩薩)制此厲禁,嚴厲的禁治。倘若喝酒、賣酒沒有罪報,又何須結戒,令大士掣肘,令菩薩們受牽制呢?掣肘,就是受人牽制的意思。

具緣:此戒具五緣成犯。(一)是眾生。(二)眾生想。(三)希利貨賣:希望得利而賣。(四)是真酒:賣的是真酒。(五)授與前人:賣給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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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邊說的盜戒、妄語戒還有點意思,再給它補充補充。平常有這麼一句話說:「不義之財,布施無益。」因為這財來得不合乎義,或是行蒙拐騙,或是搶奪,或是偷盜而來的,拿這錢去做布施,這個也沒有功德。可是得看他居心是怎麼樣,假設你這錢是搶來的,或是奪來的,你為的是名,你到那兒布施了,有個頭號的名,給你登報掛匾的這麼宣傳,你為的這個名而布施,那麼這個是沒有功德的,但要是出於慈悲心也有功德。

在中國有這麼一件事,有一個土匪,他去搶去了。搶完之後,他們到門外分錢,一人分七錠銀子(這都是黑錢,土匪搶的東西都是黑錢。)分這七錠銀子後,就各回各的家,人就散了。有這麼一個人,他拿著七錠銀子,正那兒走著呢,看到牆裏有一個寡婦在哭,這個寡婦她丈夫去世了,有四個孩子,她一邊哭著一邊說:「活不下去了,不能再活了!只好抱著四個孩子投井淹死就算完事了,不能再活下去了,沒法活了!」她這一邊哭著一邊說,一邊哭著一邊說。這個土匪他在外邊聽著,他起了慈心,把七錠銀子完全都扔到牆裏頭去了,他說:「財神爺來了!」他就說這麼一句話。他不是為名,也不是為利,完全是為的一種慈悲心,他能夠叫那寡婦不投井,還有四個孩子,就是五個人命,他這七錠銀子能救五個人的命。所以以後,這土匪的兒子中狀元了,別人都懷疑,說:「怎麼回事兒呢?他一生盡做土匪,他也沒什麼德行,他兒子怎麼中狀元呢?這真的奇怪!」但是人不知道,他這個德是一種陰德。什麼叫做陰德呢?這種德,別人不知道,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救人的命,人人不知,有這陰德,所以以後他兒子就中狀元,這也是天神格外賞賜他的關係。

妄語,有的時候說妄語也沒有過的,說妄語而不是假話。在明末清初時,有一位見月大師,見月大師的伯父對他有很大的恩,他想:「等我將來長大,自己能夠有發展的時候,一定要報答伯父的恩。」可是在他二十歲左右的時候,他伯父就死了。他沒能報恩,以後就以出家的功德報答他伯父的恩。他出家,有人對他說:「你怎麼能出家!你每一餐,離了酒肉就不能吃飯,你怎麼能出家呢?」但是,見月大師出家以後,戒律非常精嚴,特別能用功修行。

有一次,地方組織一個無遮大會,無論什麼人來,都可以得到一餐的供養。地方上的人,請見月大師主持無遮大會,見月大師說:「既然叫做無遮大會,如果不齋僧佈道,這叫什麼無遮大會呢?應當要齋僧佈道才對!」居士們說:「好!師父說得對!你怎麼指揮,我們怎麼聽。」那麼就想找一個人做點心。正在想著呢,第二天就來一位會做點心的和尚,他就給做點心。這個法會做得非常圓滿,每一天有不少人吃飯。做得圓滿,已經要圓滿了,居士們大家就商量,說:「這回我們的法會能這麼圓滿,完全是見月大師的力量,要不然不能這麼圓滿,我們得多給他酬勞。」在這麼商量著呢,見月大師一聽說這些人第二天要發酬勞,前一天,他就跑了,他不要這份酬勞。這麼一來,居士們對他就更加恭敬了,因為他沒有貪心,所以道德的名譽就更大起來了。

有一次,他在廟裏頭,吃完飯,正在外邊散步,有一位居士見著他了,說:「你認識不認識見月大師?」他說:「我認識。」「聽說道德很高。」「嘿!什麼道德?完全是假名,是假牌子,我看一點兒真道德也沒有。」這個人說:「你不應當這麼說,有德當讚,有過當隱。」他就這麼樣給見月大師辯論。這時候,從外邊又來一個人,一見面就頂禮,說:「這就是見月大師。」他說:「唉呀!好危險,沒當面錯過啊!」

你看!見月大師說自己是假牌子,那麼這個不是妄語嗎?見月大師他根本是一個有道的和尚,但是他說自己是假牌子,不是真道德,這個可不是妄語,這正是一種謙德。他說自己不是說他人,如果說他人是假牌子,沒有道德,那麼這是毀謗人,也是說四眾過。人做一些善事,要是有一定的謙恭,這也是一種德。為什麼阿修羅有天福而無天德呢?就是缺乏謙德,沒有謙恭,什麼事都想居第一,好勝心特別大,所以雖然有天福而無天德。在十善之中,他還算下品十善(中品十善是人道),就是因為他缺乏謙德的關係。

再有,中國儒教與佛教有相同的地方。怎麼有相同的地方呢?譬如:孔子在世的時候,有個弟子叫做子貢,有一天,子貢問孔子,說:「國家要強盛起來,需要有什麼條件呢?」孔子答說:「足食足兵民信之矣!」足食,就是食糧得要足;足兵,兵得要足;人民上下都有信用,這個國家就能強。子貢接著問,說:「假如國家情勢惡劣的時候,這三個條件不能夠保全,要去一件,應當先去什麼呢?」孔子說:「去兵。」先去兵,暫時維持生活就行了。子貢接著又問,說:「假如國家情勢更惡劣的時候,這兩個條件也維持不住了,那麼應當先去什麼?」孔子說﹕「去食。」「去食,食糧沒有了,人不就餓死了嗎?」孔子說:「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這死,是自古以來就有死的,但是人民沒有信是不行的,站不住的。所以你看看!孔子認為保持信比較命還重要;佛教裏頭不是說「寧捨命而不捨戒」?要是持戒堅固的人,寧捨命而不能捨戒,就是這種道理。

還有,跟孔子同時候,有個人叫柳下惠。現在是山東省,一個齊國,一個魯國。齊國比魯國大,就欺負魯國,向魯國開仗,一打,把魯國打敗了,他就要魯國的鼎。這個古鼎是好幾世傳家寶,魯君捨不得,就照這模型,一樣的尺寸,也是鐵的,跟這一樣的,做出一個來。但它是新的,做了就送去給齊國了。齊國皇帝一看,這不是那個古鼎啊!就說:「必定柳下惠來言將吾信矣!」如果你們柳下惠來說句話,說這個是真的,那麼我就收下,我啥話也不說。

之後,魯君就把柳下惠叫來了,說:「你去說句話,你說句話,他們就收起來。」柳下惠就說:「何不以真者與之?」為何不把真的給人家呢?魯君說:「吾所愛也。」我捨不得。柳下惠說:「我也愛我的信!我捨不得我的信!」你看!那時候是專制時代,皇帝說句話,你要是不去,被殺頭都不一定啊!所以他就豁出來,寧可殺頭,也不失信。他說,你愛那個寶鼎,我愛我的信,我不能捨我的信。由此一看,信比命還重要了。所以在佛教裏頭說:「寧捨命而不捨戒。」這個信,在佛教裏頭,就是一種不妄語。所以你看!中國的聖人與佛所說的話,有的地方就是相同的。

因為「信」,一句真信的話也能轉機。在清朝,清兵一到長江以南,就非常的兇。見月大師是明末清初的人,他駐錫在寶華山。寶華山上也有土匪,也什麼人都來,所以這時候,清兵先來一個暗探,到這兒探,看初一這天,他們怎麼樣上供,有什麼人,吃的冬瓜飯怎麼樣的;這裏頭也有土匪,來來往往的,什麼人都有。這暗探回去了,隨著就來了大兵,把土匪就都跑了。但是,清兵抓住三十多個山上的人,當時把他們都給殺了,只要是山上的工人就殺了。之後,把和尚都綁起來,都帶到山下去過堂審判。

過堂審判,因為見月大師他是方丈,就第一個先過他的堂,過完了堂,就把他送到門外,在他身上插上黑旗;插黑旗,那就是死罪。先把見月大師放在門外,然後就問知客、監院,問別的和尚,說:「初一那天,你是不是吃的冬瓜飯呢?」說:「不是。」問哪一個,哪一個也不承認,怎麼問也問不出來。之後,把見月大師又叫回來了,問:「你們初一那天,是不是吃的冬瓜飯呢?」見月大師說:「分明是吃的冬瓜飯,為什麼你們不承認呢!」他這麼一說,那個大官就笑了,說:「這個人是好人,你看他盡說真話。」

因為這一句真話,就把這官司轉變了。原本插的是黑旗,都是死罪,這官一歡喜,說:「你們回去好好過日子吧!從今以後,我們官府不會再上山去麻煩你們了!」見月大師說:「我不打算住山了,因為住在山上啊,這官家來了,也得應酬,那壞人來了,也得應酬,不應酬又不行。」說:「不要緊!我們官府現在做你們的護法,誰也不敢去擾亂你們。」你看!就因為見月大師這一句實話,把這官司轉變了,原本插的黑旗,是個死罪,以後把旗換了,而且這官府還做護法。這是見月大師平常修行、行持的感動力,再加上這一句的忠良實話,所以有這種改變。

第六‧說四眾過戒

若佛子。口自說出家在家菩薩。比丘比丘尼罪過。教人說罪過。罪過因。罪過緣。罪過法。罪過業。而菩薩聞外道惡人。及二乘惡人。說佛法中非法非律。常生慈心。教化是惡人輩。令生大乘善信。而菩薩反更自說佛法中罪過者。是菩薩波羅夷罪。

「說」:向未受菩薩戒的人,說大乘七眾的罪過(七眾就是比丘、比丘尼、式叉摩那、沙彌、沙彌尼、優婆塞、優婆夷。)向未受具足戒人,說比丘比丘尼二眾罪過。「出家在家菩薩」:通指大乘七眾。「比丘、比丘尼」:別指小乘二眾。以住持僧寶,關係法門,故亦同重。「罪過因等」,應云說因、說緣、說法、說業。「因」:是指說罪過之心。「緣」:欲說時以種種莊嚴方便,即是找種種藉口,其目的在說四眾過。「法」:說四眾的輕重罪相。好比說,這個人犯了佛教裏的戒,但這個戒不必給沒受戒的人知道;把戒相告訴沒受戒的人,說這個人犯什麼什麼樣的戒,這就是說四眾過,這是不可以的。「業」:了了出口,前人領解;了了明明地說出口了,前邊那個人已經領解,明白了,這就成說過之業。

「二乘惡人」:二乘,指聲聞緣覺。二乘怎麼也叫做惡人呢?因為二乘人,執一定之規繩,疑大人之作略,他執著心特別重,執著一定的規繩,得少為足,就認為自己對,且懷疑大乘之作略度量,說大乘法不對,不知大乘之妙用,故斥之為惡人。

「佛法中罪過者」:揀非外道罪過,亦揀非犯邊罪已失戒人罪過。揀別他所說的不是外道的罪過,完全是說佛法中的罪過;也揀不是犯邊罪的人與失戒的人之罪過。

具緣:此亦性遮二業。說四眾過戒,也是性遮二業都犯了。以國法來說,無故謗毀人,那不行,之後還得登報給人道歉,在國法上也犯,所以是性戒;在佛法,佛也制止,是叫遮戒。此戒具六緣成犯。(一)眾生:就是對眾生說。(二)眾生想。(三)說罪心:有說四眾過的心。(四)所說過:所說的是四眾的過。(五)所向人:對沒受菩薩戒的人。(六)前人領解:說了,前人如果是糊塗的人,他什麼都不懂,那還不算犯。因為前人領解,明白了,所以這六緣成犯。

此罪實與兩舌、惡口有關。若謠言惑眾,所說不實,亦兼制妄語。其果報下明,華嚴經十地品第二離垢地云:「兩舌之罪,亦令眾生墮三惡道。若生人中,得二種果報:一者眷屬乖離。二者親族弊惡。惡口之罪,亦令眾生墮三惡道。若生人中,得二種果報:一者常聞惡聲。二者言多諍訟。」

第七‧自讚毀他戒

若佛子。自讚毀他。亦叫人自讚毀他。毀他因。毀他緣。毀他法。毀他業。而菩薩應代一切眾生受加毀辱。惡事向自己。好事與他人。若自揚己德。隱他人好事。令他人受毀者。是菩薩波羅夷罪。

這條戒是自己讚自己,而且毀謗其他人。「自讚」:稱己功德。稱讚自己有道德,有功德。「毀他」:譏人過惡。彼此互形,以顯己德而彰人之短處,使名利歸於自身,故犯重也。若但以貪心自讚,但以瞋心毀他,各各結染污犯。

「教人」:或教人讚我毀他,叫別人讚歎我,之後毀他人,這結重罪。或教彼自讚毀人,叫他自己讚歎他自己,之後毀謗別人,這結輕罪。「毀他因」﹕貪利之心。因貪名聞利養之心所使,故敗壞他人名譽,以揚己德。「緣」:作諸方便。想要種種的毀謗他的短處,就需要找材料,所以這就是一種緣。「法」:陳其善惡。說他有什麼什麼樣不好,什麼樣種種的惡處。「業」:前人領解。前人領解了,這種業就成功了。

此亦性遮二業。謂毀謗他人好名,乃是王法所禁,在國法上也不容許這麼樣做;為己利而謗他,亦是佛法所遮止。具緣:此戒五緣成重。(一)眾生:前邊這個人是眾生。(二)眾生想。(三)讚毀心:有讚歎自己毀謗他人的心。(四)說讚毀具。(五)前人領解:前邊的這個人完全明白了。第三緣「讚毀心」者,是欲彰彼人短處,使名利悉歸於己,非為折伏,非為利益彼人。

第四緣「說讚毀具」者:(一)論其種姓,或尊或卑。印度在種姓方面,有幾種分級。有剎帝利種,有婆羅門種,有吠舍種,有首陀種,有賤種姓,有貴種姓。剎帝利和婆羅門,這都是貴種姓。(二)其行業,或貴或賤。(三)伎術工巧,或上或下。他這伎術工巧,或者上等的伎術,或者中等、下等的伎術。(四)過犯,或有或無。他這個人的過犯,或者是有,或者是無。(五)結使,或輕或重。結使就是業習,就是煩惱,人的煩惱或輕或重。(六)形相,或好或醜。說這個人相貌是長得什麼樣,或好或醜。(七)善法,或具或不具。這個人或者具足善法,或者不具足善法。

第五緣「前人領解」者,口業事遂,隨語語結重。口業,從口裏頭說出去的話;事遂,遂他心,已經說出去了;隨語語結重,一句一句結一個重罪,一句結一個波羅夷罪。若討論以上若干問題,而前人領納明解,這業就成就了。

永明壽禪師是阿彌陀佛的化身。阿彌陀佛的聖誕日是十一月十七日,據說就是永明壽禪師的生日。要不然,阿彌陀佛成佛以來,於今十劫,他的生日怎麼能夠知道呢?這是化身阿彌陀佛的生日。怎麼知道永明壽禪師是阿彌陀佛的化身呢?永明壽禪師在世的時候,杭州有個錢(俶)忠懿王。錢(俶)忠懿王他問永明壽禪師說:「怎樣才能夠見著真佛呢?」永明壽禪師說:「你想見真佛呀?!你能夠供養一萬個人,供萬僧齋,就能見佛;要是能千僧齋,就能見菩薩;要是能百僧齋,就能見羅漢。」他說:「那我們為什麼不供萬僧齋呢?!」於是就搭起大棚來了。杭州地方,佛法興盛,要是供萬僧,那也不難,真就能有上萬的和尚。在解放以前,還常有千僧齋的,各寺廟門口都貼條子,某月某日某廟有千僧齋,人都上那兒用齋去。所以這個錢忠懿王就供養萬僧齋。

供養萬僧齋,人都到齊了,就要念供,該要吃飯了。這時候,最後就來一個很邋遢的、很不莊嚴的、不修邊幅的這麼一個人,錢忠懿王就說:「師父!您等一等。」就尋思,他要到這兒,看他這麼邋遢,別人都看的都吃不下飯去。永明壽禪師說:「這個,你也平等待遇,也一體同觀,你叫他入席。」也就入席了。入席了,這就念供,吃齋,吃完齋,結齋了,人都走了,散了。錢忠懿王就問永明壽禪師:「您說這萬僧裏頭就有佛,哪位是佛?」「就最後來那個,你叫他不入席那個,他就是定光佛。」這個定光佛,他是福建人,俗家姓陳,在杭州出家,他的廟也都在杭州。所以錢忠懿王知道他的廟,這就撒腿就跑,就追他,沒等定光佛回到本廟上,走到半路,他就把他追住了。他說:「師父!您是定光佛,您要慈悲我,您要救救我,您要開導我呀!」他說:「誰說我是定光佛呢?」說:「永明壽禪師說的啊!」他說:「永明饒舌!永明饒舌!」就說他太多話了。問他說:「永明壽禪師是阿彌陀佛,你怎麼不找他去呢?」這就轉回來,往回跑,就找永明壽禪師來了。

這時候,永明壽禪師坐在他的禪座上就圓寂了。圓寂了,在世間話來說,就是死了。永明壽禪師不在世了,於是轉回來又去找定光佛去。定光佛回到本廟上,坐在禪座上也死了。兩個人,你看!在《楞嚴經》裏就說,大凡人在世的時候,要是說出這個人是某佛某佛的,他就要不在世了。因此,要是自己承認我是某佛在世,那都是騙局。這每逢一露的時候就不在世了,所以從這以後,就知道永明壽禪師是阿彌陀佛的化身了。

佛教的戒律,也講威儀,這威儀也屬於戒。好比說,走路時,前邊遇著一道河,這一道河的水很窄,一蹦就可以蹦過去。可是呢,離這地方不遠,約一里多路的地方,有一道橋,那麼就得繞點路走那座橋。走橋就不用蹦,你這一蹦,就把威儀失了。說這威儀屬於戒,因為威儀能夠感動人,能夠使令人生敬仰。

舍利弗尊者沒入佛教以前,他是一個梵志,雖然是個外道,但是他師父的道行也很高,他師父臨死以前,囑咐舍利弗和目犍連,說:「我死後,你們要另找高人。我的這個道,不是究竟的。」舍利弗、目犍連說:「唉呀!咱們師父臨死的時候,必是說的顛倒話,怎麼說這個話呢?」他們就不怎麼樣深信。之後,他師父正在彌留之間,就掉淚了。他問:「師父!怎麼了呢?您是身上疼痛嗎?為什麼哭呢?」他師父說:「唉!不是我痛。那某某鄰國只有一個太子,這個獨生子死了,也沒人接王位,你看這多麼可悲!」之後,他們就把這記錄下來了。待一會兒,他師父又歎息說:「唉!真愚癡!」又問,說:「怎麼了?師父!您說怎麼愚癡呢?」他師父說:「那鄰國太子死了,太子的太太殉節自殺,跳火坑了。你看這多麼愚癡!」他們把這兩件事記錄下來了。

等到以後,他們鄰國來了人,就問:「你們太子是某月某日死的,太子的太太也跳火坑自殺了,有這事嗎?」答說:「是有,確實有這事。」他們說:「唉呀!原來師父告訴咱們,叫咱們另找高人,這不是顛倒話,這話應當接受,應當信。咱們兩個原來是一個師父,如果遇著高人的時候,咱們還是同沾甘露,還是認一個師父。」有一次,舍利弗去街上,看到馬勝比丘的威儀舉動,那真是了不起!舍利弗就說:「哎呀!我看世間人,沒看著這樣的威儀,沒有這麼樣的人!這一定是有道的人。」

舍利弗就請求馬勝比丘說:「請您給說個指示,給我說個開示。」馬勝比丘說:「我太年輕,我不會說什麼。」舍利弗屢次的請求,馬勝比丘就說四句偈:「我年尚幼稚,學道又粗淺,豈能宣至尊,廣說如來意?」我年輕又幼稚,學道的日子又不多,那能宣這至尊無上的法,廣說如來的道理?我是做不到的呀!舍利弗還是請求,馬勝比丘迫不得已,就說:

諸法從緣生,諸法從緣滅。
我佛大沙門,常作如是說。

馬勝比丘說這四句偈,舍利弗頓證初果。

證初果,他就往回跑,跑到家裏頭就敲門,目犍連在家,說:「什麼事呀!」說:「今天得了無價之寶了!」說:「什麼無價之寶?」舍利弗說:「今天我遇著一個高人,我請他說話,他不肯說,我再三的請求後他說:諸法從緣生,諸法從緣滅。我佛大沙門,常作如是說。」目犍連一聽,也證初果。這是根器利,一聽這話,就證道了。這是說威儀能化導人,也能夠感動人,能夠使令人生敬仰,能夠使令人佩服。反之,威儀不好,能夠令人謗毀,能夠使令人失去信仰,所以佛把威儀都定於戒裏頭了。

第八‧慳惜加毀戒

若佛子。自慳。教人慳。慳因。慳緣。慳法。慳業。而菩薩見一切貧窮人來乞者。隨前人所須。一切給與。而菩薩以惡心瞋心。乃至不施一錢一針一草。有求法者。不為說一句一偈一微塵許法。而反更罵辱者。是菩薩波羅夷罪。

何謂慳惜?慳就是慳吝,就是吝惜,捨不得,吝惜其所有物,或吝財或吝法。對於人來求法或是求物品,對人家還要罵辱,還要毀謗人家。這條戒就是過於吝惜,而且對人家還有一番不好的惡言,因為這種關係,所以攝於重戒裏頭。吝財,即所謂「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這就是慳貪到極點的表現。本應以法施於人,使人離苦得樂;他想要求法,你若不布施法,這就是吝法,也是犯戒。

「教人」者,或使人為我拒毀。譬如人有所需,來求於你,你使人去拒絕或詈罵來求者,此是結重,攝於重戒裏頭。或教人自行慳毀,則結輕。「因」者,鄙吝之心;就是卑鄙慳吝的心。「緣」者,莊嚴方便。譬如人有所求,自己假裝出一副貧窮相,以拒絕對方所求。「法」者,示秘惜打罵等相。除了示現慳相,尚加打罵前人,或者給人一個難堪,把他罵一頓,或者不但沒給人說法,而且還要打人家。「業」者,前人領納。當前人領納了,便結業。

戒文云「貧窮人」,怎麼叫做貧窮人呢?或貧於財,或窮於法。這貧窮的意思,或者於財上,簡直就自己營生不繼,這就是貧財。或者貧於法,自己不知道修行方法,什麼都不懂;要是貧法這樣的人來求法,你就應當給他說法。再者,空乏名貧,空乏則手足無措名窮。貧窮這兩個字有個分析:空乏,什麼都沒有,這叫貧;空乏到手足無措,連放手足的地方都沒有,這叫窮。所以「窮」比「貧」更甚。

財法皆有貧窮二苦,財、法都有貧窮這兩種苦惱。貧於財的人,他要是來乞求了,你應當給,不給,那麼這就是慳惜了。貧於法的人,他要是來請法,你應當要給他說,不說,這叫慳惜,就犯了這條戒。

「隨前人所須,一切給與」:隨前人所須,財則若多若少,或是多,或是少,你總不能叫他空手回去,要布施他一部份;法則若大若小,他要法,那麼或者說大乘法,或者說小乘法,你要是不給他說,這就叫吝了。財法皆應與之。

「惡心」者,慳吝鄙惜。不但慳吝,而且又卑鄙又吝惜。「瞋心」者,不喜其人。對這來求乞法或是求財的人,不喜歡他。這惡心、瞋心,也表明此受菩薩戒者不是見機折伏。若是見機折伏的人,不給他,是折伏他,能夠把他的習氣等毛病去除。孟子有一句話,說:「教亦多術矣,予不屑之教誨也者,是亦教誨之而已矣。」孟子說教誨的方法也有很多,我不喜歡教誨他,這也是教誨他。這段文就是一種折伏的意思。這就不算慳惜加毀罪,這是為折伏他。

《決定毗尼經》云:「在家菩薩,應行二施:一財、二法。出家菩薩行四施:一紙、二墨、三筆、四法。得忍菩薩行三施:一王位、二妻子、三頭目、皮骨。」在家菩薩,應觀察機宜,施與財法,作為接引前人入佛法之方便。出家菩薩既自無金錢,則以法布施,例如書寫經典(紙筆墨),翻譯經典,或講經說法等。證得忍力的菩薩,外應捨國城妻子,內應捨頭目腦髓,所謂捨身為法,為法忘軀,在所不惜。但此唯具足證得無生法忍的菩薩所能成就,非一般凡夫菩薩所能為。當知凡夫菩薩,隨宜惠施,都杜絕,故犯也。凡夫菩薩,應當隨宜惠施,隨其所應當的,他乞求財、乞求法,要恩惠他,布施他,應機順緣,不可絲毫不捨;假如完全杜絕人之所求,一概絲毫不捨,就犯這條慳惜加毀戒。

舍利弗尊者在往昔之中,已經證到別教的七住位,就是斷了見思惑了。斷了見思惑,這就出三界了。出三界了,得要發大心,迴小向大,行菩薩道。行菩薩道,人來乞求,要什麼就給什麼。這是得忍位的菩薩,已經斷了見思惑了。可是就有人來考驗他來了,看他這菩薩道真能做到做不到。這個人說:「我母親有病,要修行人的眼睛。」舍利弗是得忍菩薩,就把左眼剜下來。這個人拿起來,說:「哎呀!不對,我母親是女人,男左女右,得要你右邊眼睛才對,左眼睛不對。」舍利弗說:「你真是!怎麼不早說呢?把左眼睛剜了,這不就沒用了?」說完之後,就把右眼睛也給剜下來了。剜下來給他,他聞聞,說:「這不是修行人的眼睛,聞著有腥味。修行人眼睛沒有腥味。」他一下就扔在地下,一踩,就把這個眼珠踩壞了。

舍利弗一想:「唉呀!菩薩道真難行!兩個眼睛都給他了,他還說沒用,還給踩壞了,說不是修行人的眼睛。」這麼就退心了。所以,若不是忍位的菩薩,最容易退;要是得忍位,他就不容易退了。舍利弗剛斷見思惑,可能還沒有那麼樣深的道,能夠剜眼睛,不至於痛苦,可是忍位還是不成功,以後就又退回聲聞位了。所以得忍位的菩薩,才能夠這樣行。

具緣:此戒是性遮二業。性業,就國法方面,大戶人家,一點絲毫不捨,在國法上也是不贊成這樣的人。遮業,在佛教上也是遮止。此戒是五緣成重:(一)眾生:眼前來乞求的是眾生。(二)眾生想。(三)慳毀心:有慳吝心。(四)示慳毀相:表現出一種慳吝相。例如,我現在窮得很,不能給你。(五)前人領納:前人領解,明白了。

第九‧瞋心不受悔戒

若佛子。自瞋。教人瞋。瞋因。瞋緣。瞋法。瞋業。而菩薩應生一切眾生善根無諍之事。常生慈悲心。孝順心。而反更於一切眾生中。乃至於非眾生中。以惡口罵辱。加以手打。及以刀杖。意猶不息。前人求悔。善言懺謝。猶瞋不解者。是菩薩波羅夷罪。

「瞋心」:即瞋惡忿怒之心,也就是瞋恨心。「不受悔」:不受懺悔,不受人好言懺謝。「瞋因」:忿恨隔絕之心。忿恨,也就是瞋恚的意思。隔絕,就是不能和解;你怎麼說,他總是不能接受,所以這是瞋恨心成就。「瞋緣」:瞋隔方便。就是一種瞋恚、不和解的,怎麼樣說也不能和解的一種方便。例如,故意拒絕他人前來求悔,不欲和解。「瞋法」:示相發口。示出瞋恨相,或辱罵,乃至毆打。「瞋業」:前人領解。對方這個人已經明白了。

戒文中云「非眾生」者,是指變化幻人等。彼非眾生者,雖屬無情,但若對其作有情想,而行瞋辱,也犯輕罪。一切眾生,應當和平共處,化干戈為玉帛。

具緣:此亦是性遮二業。就國法來說,若瞋心不受人懺悔,亦屬非法。而佛教以慈悲為本,必當戒瞋恨毀罵心。此戒五緣成重:(一)眾生。(二)眾生想。(三)瞋隔心:就是不能和解的心。(四)示不受相:不受和解的相。(五)前人領解。

第十‧謗三寶戒

若佛子。自謗三寶。教人謗三寶。謗因。謗緣。謗法。謗業。而菩薩見外道及以惡人。一言謗佛音聲。如三百矛刺心。況口自謗。不生信心、孝順心。而反更助惡人邪見人謗者。是菩薩波羅夷罪。

此戒亦名謗菩薩藏,說相似法。又名邪見邪說戒。「謗」:乖背之稱。即是乖違,背謬之意,舉凡解釋不符合真理,言詞不詳審實,異解異說,皆名為謗。「謗因」:是指邪見之心。「謗緣」:就是邪說之方便。「謗法」:言說著述等事。凡口言說或書著述等,皆可作謗三寶之方法。「謗業」:前人領解。他這種謗,說出去了,或書著述了,前人若聽後、閱後而領解了,這就成業。

具緣:此戒也是性遮二業。以邪見為本,復加口業,毀謗誹議,使人對三寶起邪見,生退轉心,不生敬信心,乃犯。就王法也不准毀謗他人,何況毀謗三寶?此戒五緣成重:(一)眾生。在謗毀的時候,前面這個對象是個眾生。(二)眾生想。(三)欲說心:懷毀謗之意。他欲說三寶之過錯的這種心。(四)正吐說:正式誣謗,正式說出口了。(五)前人領解。

邪見種類雖多,不外四種:(一)上邪見:撥無因果,如闡提等。即是公然說無因無果,那麼,大凡殺人放火搶劫,也沒有問題了,因為無因果嘛!佛教裏稱此類眾生為闡提,即是斷佛性,斷一切善根者。(二)中邪見:謂三寶不及外道。若心中計成,失戒。若心知三寶勝,口說不如。既未翻歸,不失戒體,語語結重。或自說,或鼓勵他人,不信三寶,而改信邪教外道。(三)下邪見:棄大取小。計成,失菩薩戒。計若未成,犯輕,屬下文心背大乘戒攝。即是背棄大乘,而趣向小乘。若捨菩薩法,反習聲聞和外道法,得小為足,亦屬邪見。(四)雜邪見:或偏執,或雜信,或繫念小乘,或思義僻謬,專注偏謬邪僻之理論。

戒律有開、遮、持、犯,四種情況。持,對於戒所說的道理不犯。遮,只在佛教裏頭,佛制的規矩。開,有時,這條戒應當開緣,如果不開緣的話,於戒就有妨礙。犯,就是不能持。以第一條殺戒來說,依小乘比丘戒,此戒不能夠有開緣,那是不行的。在大乘菩薩戒,還有開緣。這殺戒怎麼能開緣呢?因為大乘菩薩的心力大。

釋迦牟尼佛在往劫行菩薩道的時候,有一次坐船。因為船上有些商人都是有錢的人,而那船上有一個賊,這賊想把這些商人都殺了,他想得這筆錢。可是這個菩薩他有他心通,他知道這賊要做這件事。如果這麼多的人被他殺了,這被殺的苦,該有多麼苦惱呢?再者,這賊他殺了這幫人,將來他死後,一定要墮地獄。這菩薩因為憐憫雙方面的關係,不叫商人受被殺之苦,也免得這賊墮落地獄之苦,所以他把這賊殺了。他想:「我下地獄去。我要是殺了人,我得下地獄去!」他自己寧可替這賊下地獄。但是他居這種心,這就是殺戒的開緣。他心裏有墮地獄的心,他絕定不能墮地獄。因為他是救雙方面的人,他不叫那賊墮地獄,又讓這一條船的人免去殺生之苦,因為這種關係,所以這是殺戒的開緣。可是你沒有神通,沒有這種程度,沒有這種心,也不行。

至於盜戒,譬如,他盜去佛物、法物、僧物、窣堵波物(塔物),盜了佛殿裏頭這些三寶物,罪最大。如果有神通知道了,能夠把這些東西奪取回來,那麼這不算盜。但是奪取回來之後,得要各歸各地,佛物歸佛,塔物歸塔,僧物歸僧。不能奪取回來歸自己,那就不行了,那還是犯盜戒。

至於妄語戒,譬如,前面有一頭鹿跑過來,打獵的人,拿個弓箭在後邊追這頭鹿。這持菩薩戒的人要是看著了,譬如,那個打獵的人問:「這頭鹿往哪兒跑,你看著了沒有?」他看著了,看到鹿往西跑了,但是他不可以說往西跑,說:「往北跑出去了。」那麼,這是一個妄語,這不是真實話;這雖然不是真實話,這是為了救這頭鹿,所以這個妄語是一種開緣,就不算妄語,亦即所謂慈悲利濟者,不犯。

諸過惡中,以邪知邪見為大咎。有邪知見,就容易起這謗毀之心,容易墮落,所以知見很重要。所以佛制弟子勤習八正道。八正道之第一道,就是正見。知見要是正,做一切事,都是正的;知見如果一邪,那就危險了。其餘七道為:正思惟。正語。正業。正命。正精進。正念。正定。

《十善業道經》云:若離邪見,即得成就十功德法:

(一)「得真善意樂,真善等侶。」正知正見之法樂,才是真快樂,能使諸根自在,心無罣礙,無顛倒夢想故。又生生世世,與不退菩薩為伴侶,同修共證。

(二)「深信因果,寧殞生命,終不作惡。」深信因果,寧可喪身失命,也終究不去作惡。

(三)「惟歸依佛,非餘天等。」唯皈依佛法僧三寶,不皈外道天魔,旁門異計。

(四)「直心正見,永離一切吉凶疑網。」其人心正,光明磊落,則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五)「常生人天,不更惡道。」

(六)「無量福慧,轉轉增勝」懷正見者,智慧日增,勝念現前。

(七)「永離邪道,行於聖道。」永遠離開邪道,行於八聖道(八正道)。

(八)「不起身見,捨諸惡業。」

(九)「住無礙見。」無礙見,就是一種沒有滯礙的一種正見。

(十)「不墮諸難。」諸難,是指八難;永久不墮八難。若能迴向菩提,後成佛時,速證一切佛法,成就自在神通。

當知為道之基本,要立身正心,方有成就之希望!

善學諸仁者。是菩薩十波羅提木叉。應當學。於中不應一一犯如微塵許。何況具足犯十戒。若有犯者。不得現身發菩提心。亦失國王位。轉輪王位。亦失比丘比丘尼位。亦失十發趣、十長養、十金剛、十地。佛性常住妙果。一切皆失。墮三惡道中。二劫三劫。不聞父母三寶名字。以是不應一一犯。汝等一切菩薩。今學。當學。已學。如是十戒。應當學。敬心奉持。八萬威儀品當廣明。

以上闡明,殺、盜、婬、妄、酒、說、毀、慳、瞋、謗,這十波羅提木叉竟。波羅提木叉,此云「解脫」、「保證解脫」、「別解脫」,是善學戒的這些仁者應當學,但不能毀犯絲毫,所謂「差之毫釐,謬之千里。」一微塵許尚不應犯,何況具足犯十戒耶?若有犯者,現生之中不能發菩提心(菩提心就是覺道的心),不能發無上正等正覺的心,上乘佛道的心都沒有了。以位份來說,「亦失國王位」﹕國王要是犯了戒,這國王位不久也快丟了。「轉輪王位」也是這樣,轉輪王如果犯了戒,轉輪王位不久也就快失了。「亦失比丘比丘尼位,亦失十發趣、十長養、十金剛」﹕十發趣、十長養、十金剛,就是十住、十行、十迴向這三十心,在別教說,叫三賢。「十地」﹕就是十聖位。三賢十聖。

「佛性常住妙果,一切皆失」﹕佛性的常住妙果,完全都不存在了。那麼「皆失」,上哪兒去了呢?死後就要墮落三惡道之中。墮落三惡道多久呢?有「二劫三劫」之久。「不聞父母三寶名字」:一墮落三惡道裏頭,你看那畜生牠知道什麼?哪個是牠父母?牠不懂這個!一墮三惡道,就不聞父母三寶名字了,父母的名字也聽不著,三寶名字也不知道,完全都不知道了。「以是不應一一犯」﹕因為這種關係,不應當一一的犯。「汝等一切菩薩,今學,當學,已學」﹕汝等一切菩薩,現在、當來,要學;過去的,已經學。「如是十戒,應當學。敬心奉持。」

若有犯者,即失國王位。佛在世時有這段公案:賓頭盧尊者未出家前,為優填王的大臣。出家後證羅漢果位,心地的貪瞋癡去了,但外表與往昔還是一樣,外表看不出來阿羅漢是什麼樣。按照當時王廷之禮法,身為大臣者,見國王來訪,必當起立親迎禮拜,以示慇勤恭謹。但賓頭盧尊者既已出家,乃是依佛制而行比丘法,不再行王法。而比丘是君臣不禮,鬼神不拜的。優填王每次去見佛,賓頭盧尊者也坐那兒,一動也不動。

優填王座下群臣,見到尊者對國王不如往昔迎來送去之恭謹,認為是傲慢之舉,遂生出不滿,共作誹議,慫恿優填王殺之,說:「這個人太無理了,一點君臣禮節都沒有,國王去了,他連動都不動!這個東西,還不把他殺了,還留他幹什麼呢!」一個人說,兩個人說,優填王底下的大臣,這個說,那個說,說來說去,就把優填王說動了,說:「我再去,他如果再這樣無禮,我就把他殺了。」以後,優填王又去了。王始萌此念,而賓頭盧尊者是有神通的人,在定中以其神通力觀察知國王之來意,見國王尚未走進佛殿,尊者乃起立,親自上前走七步以表歡迎,並對王說:「今臣來迎接陛下七步矣!」王聽後大驚,心知尊者非凡人。但尊者不禁歎息,說:「本來依出家人禮法,臣不應上來迎接陛下。可是陛下不明臣之苦心而萌殺臣之念,故今日臣於迫不得已情形下,上前親迎七步。但此七步有乖道之嫌,乃為王折福之因,將引致失國之患矣!」

果然,不久優填王被鄰國侵伐戰敗,提前失去王位七年。由此觀之,三寶中之因果,是絲毫不爽的,不可思議!

佛告諸菩薩言:已說十波羅提木叉竟。四十八輕今當說。

以上是略釋十重波羅提木叉。接下來當說四十八條輕戒。


佛說梵網經講錄
(四十八輕戒)


◎慧僧法師一九八O年講於
萬佛聖城法界大學養秋堂

第一‧不敬師友戒

若佛子。欲受國王位時。受轉輪王位時。百官受位時。應先受菩薩戒。一切鬼神。救護王身百官之身。諸佛歡喜。既得戒已。生孝順心。恭敬心。見上座。和尚。阿闍梨。大德。同學。同見。同行者。應起承迎禮拜問訊。而菩薩反生憍心。慢心。癡心。瞋心。不起承迎禮拜。一一不如法供養。以自賣身國城男女七寶百物而供給之。若不爾者。犯輕垢罪。


此是四十八輕戒之第一戒。不敬師友戒,師就是師父,友就是同參,同參道友,對於師友要是不恭敬,這就犯了四十八輕第一條了。一切受佛戒人,皆應敬重師友。「以有爵位者易生憍慢,故偏舉王及百官為誡。」因有高官厚祿者,易生貢高我慢,所以偏舉王位及百官為誡。「受戒則福庇幽明,所以鬼神救護。」受戒後,則福庇幽(鬼)明(神),所以鬼神都做他的護法。「又能弘護法化,故諸佛歡喜。」大凡受戒的人,他能夠護法,也能夠弘揚佛法,宣化佛教的道理,所以諸佛歡喜。

「上座」者,有三種。(一)生年上座:戒臘在先。以其戒臘多少為準,譬如,受戒十年為下座,受戒二十年為中座,受戒三十年就為上座。(二)福德上座:眾所推敬。這就不講戒臘了。這個人德行高,福德大,大眾推敬他為上座。(三)法性上座:證入聖位。法性上座,就是他道行高,已經悟了道,斷了惑這樣的人,證入聖位了,而尊稱為上座。譬如,須菩提尊者,他還是個沙彌,七歲就證阿羅漢果,雖然他歲數小,但道行高,是證入聖位的人,被尊稱為法性上座。

「和尚」,梵文鄔波馱耶UPADHYAYA。此翻「親教師」,又翻「力生」。即親皈依師父,由此人力,生我無漏妙戒身故。「阿闍梨」,或云阿遮梨耶,梵文ACHARYA,翻此方話,就叫「軌範師」。怎麼叫做軌範師呢?謂教授威儀,示我軌式。能夠教導怎麼樣的具足威儀,告訴我們怎麼樣的行動,亦即教誡法師。「大德」,總歎具大功德之僧侶。言說這個人的德行大,具大功德,所以叫做大德。「同學」﹕宗同一師脈,同一個師父的意思。就像同參,一塊用功的人。「同見」:心同一解,兩個人的見解都是相同的。「同行」:身同一業,或修持同一法門。

若對師友,懷「憍」心:亢己。即驕傲心,自己貢高。「慢」心:忽人。即輕忽他人。「癡」心:不知賢聖。他不認識賢聖,就是愚癡。「瞋」心:心懷忿恚。他自己心裏頭瞋恚人家。此種種心,皆是破戒行為。「以自賣身等者,舉重況輕」:謂尚應如此供養,況迎拜之儀而不為耶。菩薩應當自賣其身及國城男女等,以為供養,何況承迎禮拜師友耶?更不能忽略矣。

具緣:此亦性遮二業。四緣成罪。(一)師友:謂上座及同行等。(二)師友想。(三)不敬心:對於師友不起敬心,或憍慢、或瞋恨、或嫉妒障礙、或懶惰懈怠等。(四)應迎不迎,應供不供等:應當去歡迎而不去歡迎,應當供養而不供養等。四緣具足,乃隨事結罪。

「師友知識,是得道大因緣,是全梵行。不敬則永失法利,魔所攝持。敬則常遇善緣,成就佛法。」因為師友和善知識,是我們修行人得道的一種大因緣,他是具足梵行(清淨行)的人。如果不去恭敬,不去承迎禮拜,就永久失掉佛法之利益,是魔王所攝持。要是恭敬供養,就可以常遇著善緣,成就佛法。

第二‧飲酒戒

若佛子。故飲酒。而酒生過失無量。若自身手過酒器與人飲酒者。五百世無手。何況自飲。亦不得教一切人飲。及一切眾生飲酒。況自飲酒。一切酒不得飲。若故自飲。教人飲者。犯輕垢罪。


飲酒,在菩薩戒裏,犯輕垢罪。在五戒裏頭,是根本戒、重罪。菩薩戒,以賣酒結重罪。賣酒是害人,飲酒是害己,所以此戒是四十八輕的第二條。
故飲者,是明知故犯,而非誤飲。一切眾生,是包括異類。其餘在第五重戒----酤酒戒中已經說明。

具緣:此唯遮業,王法不制故。四緣成罪。(一)是酒:謂飲之醉人,喝了能夠醉人。(二)酒想。(三)有飲心。(四)入口,咽咽結罪。好比說,拿著一盅酒,你喝的時候,咽一次,咽二次,咽三次,一杯酒咽三次。這一咽就是一個輕罪,一咽就是一個輕罪,咽咽得罪。若教他人飲,咽咽二俱結罪;喝的那人有罪,你也有罪。

開緣:(一)若有病,而非酒不療。例如傷寒等病,需服用虎骨酒等,不犯。(二)如末利夫人事。佛在世時,波斯匿王有一個太太,叫做末利夫人。末利夫人受八關齋戒。有一次,波斯匿王要把廚房的廚子殺了。末利夫人知道這事不好,就打扮得很漂亮,擦上香粉,頭上戴花朵,預備了很好吃的菜和很好喝的酒,帶著幾個宮女,就去見波斯匿王。波斯匿王一歡喜,就陪著她喝酒,吃菜。這時,末利夫人就假傳聖旨,下個命令,叫人不要殺廚子,這就沒殺廚子,算是救了廚子了。第二天,末利夫人就去佛那兒懺悔了。因為她受八關齋戒,身上擦香粉,這是犯塗香油的罪;頭上戴花朵,犯了戴花鬘的罪;喝酒又犯了酒戒,所以就上佛那兒去求懺悔。但是她完全是為救廚師的關係,所以佛說,不但不犯,而且還有功德。

自飲或教人飲,死後招極惡果報,有五五百果;不是一個五百世,有五個五百世。第一,五百世在鹹糟地獄。第二,五百世在沸屎地獄。第三,五百世在曲蛆蟲地獄。第四,五百世在蠅蚋地獄。第五,五百世在癡熱無知蟲地獄。戒文中云五百世無手者,單舉出最後五百世之果報。飲酒其果報嚴厲,乃因為酒能亂性,遮障智慧,妨礙道業,乃至一切善根盡失,不成道果。

第三‧食肉戒

若佛子。故食肉。一切眾生肉不得食。夫食肉者,斷大慈悲佛性種子。一切眾生見而捨去。故一切菩薩不得食一切眾生肉。食肉得無量罪。若故食者。犯輕垢罪。


「故食」者,不是誤食也。「一切眾生肉」者,不論水陸空行;但是有情身分,悉遮止也。水裏游的,陸上走的,空中飛的,這一切眾生肉都不可以吃,一概地遮止。因為,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皆堪作佛。一切有情,與我同體。今恣情噉食其肉,於心何忍?這是非常殘忍的。故戒文云:「斷大慈悲佛性種子。」而今世間戰爭不停,刀兵四起,導致生靈塗炭,其原因乃是廣造殺生之業所感。今生我吃你的肉,來生你吃我的肉。《楞嚴經》云:「人復為羊,羊復為人」,殺殺不已,輾轉相報,此乃戰爭誅殺之禍端。因為動物被殺時,牠死的時候,心懷怨恨,將來機緣到了的時候,牠就要報復;若食其肉者,則吸收此怨毒,食後可引致種種之奇病絕症。所謂:「千百年來碗裏羹,怨深似海恨難平。欲知世上刀兵劫,細聽屠門夜半聲。」吾人若發心持不殺戒,不吃眾生肉,則世上戰爭,必能平息矣。

往嚴格來說,持菩薩戒的人,則蠶口獸毛,亦所不忍;凡有眾生身分之物,也禁使用。譬如,鞋上不能補牛皮什麼的,蠶絲的衣服都不可以穿。《鴦掘經》云:「若絲綿絹帛,展轉傳來。離殺者手,施於比丘。亦不應受。受者非悲也。」

具緣:此是遮業,四緣成罪。(一)是肉:所吃的是肉,是有情眾生之身分。(二)肉想:你心裏想,吃的是肉。(三)有食心:正是業主。(四)入口,咽咽結罪。

開遮:「或鹿角虎骨等,製入藥中,此應非犯。若為藥故傷生命,同得殺罪。」藥店裏現成的藥,含鹿茸、虎骨等,為治風寒病,那麼這是一種開緣。但是,不可以為自己的病,而殺這一頭虎或殺這一條鹿,這就不可以。

講起吃肉,有以下的一件公案:在中國南北朝時,梁武帝時有一位雲光法師,其辯才無礙。講《法華經》時,天人散花供養(現在南京還有這雨花台,就是當時天人來散華的紀念。)但他生平極好吃牛肉。誌公禪師屢勸他說:「法師!你講經講得這麼好,怎麼這點就放不下呢?」他屢勸不改,且巧辯:「我這是吃而不吃!」捨身之後,雖然講經講那麼好,也是得隨業受生,托生牛了。托生為牛,四、五年的時間,這牛就長大了。牛拉車勞作,還受人鞭打,飽受煎熬,其苦難言。

有一次,牠拉的車陷在爛泥裏頭,牠拉不動了。這時候,適逢誌公禪師路過,以天眼觀之,知牠是雲光法師轉生的,就問:「雲光!當初勸你不要吃,你說你是吃而不吃。那麼,你現身為牛,云何拉而不拉?」牠聽了之後,生大慚愧心,把頭往回一迴,天靈蓋撞到車轅子頭,就把天靈蓋撞漏了,流血,不久也就死了。牠就這麼樣的自殺了。所以這是吃眾生肉,就有這種業報債,就得去還債。

至於「吃而不吃」,誌公禪師才有這個本領。有一次,誌公禪師的皈依弟子送了鴿子肉供養師父,讓小沙彌送去誌公禪師的寮房。途中,小沙彌聞這鴿子肉特別香噴噴,饞涎欲滴忍不住,就偷吃了一只翅膀,心裏忖量:「盤子裏既有幾隻鴿子,我偷吃一只翅膀,師父大概不會知道!」到那兒,把鴿子肉送至和尚前,轉身就要走。誌公禪師說:「等一等,不要走!」他就不敢走了。誌公禪師當著他的面,把所有鴿子吃了,就說:「今天你送來的鴿子不夠數啊!」小沙彌匆忙否認:「夠數,一個不缺。」誌公禪師說:「一個不缺?缺一只翅膀。」小沙彌急忙說:「不缺,翅膀也不缺!」同時,心想:「鴿子已被你吃進肚裏了,有什麼證明呢?你要說缺,沒吃以前,你要說還可以;吃完了,那就沒有證明了?」

這時候,誌公禪師給他拿出證明來了。用手往口裏一探,呼!就飛出一隻來,又探,呼!又飛出一隻來。一隻隻飛著飛著,最後這隻就飛到地上,飛不起來。你看!這隻是不是一個膀子?這時,小沙彌沒辦法,他不能不承認了。像誌公禪師這樣的,可以說是「吃而不吃」。能吃死而吐活;此時,吃牠就是度牠。沒達到這種程度,還是要持此戒。

第四‧食五辛戒

若佛子。不得食五辛。大蒜。茖蔥。慈蔥。蘭蔥。興渠。是五辛。一切食中不得食。若故食者。犯輕垢罪。


五辛,在中國,亦云第五葷。茖蔥,就是韭菜。慈蔥,就是蔥。蘭蔥,就是小蒜,亦名薤。興渠,就是洋蔥。薤跟蒜一樣,但是它小,就像杏核那麼大似的。興渠,中國古代,因為交通不便利,所以沒有這個東西,也就不知道它長得什麼樣子。在近代,由日本來的,它叫洋蔥。洋蔥也像蒜那樣,比蒜大,小蘿蔔似的那麼大。一切食中雜有此五辛,縱是少許,也不得食。譬如北方人每吃菜時,菜裏頭都有蔥花,把蔥切碎碎的,放到菜裏頭提味;食物裏頭參雜有五辛,都不可以吃;單吃五辛,更不可以了!
具緣:此是遮業。因為五辛臭穢,妨於淨法,故制。四緣成罪。(一)是辛:這是五辛。(二)有辛想:你吃的時候,有五辛想。(三)有食心:吃的時候,有食這的心。(四)入口,咽咽結罪:咽一口結一個罪,咽一口結一個輕罪。

開緣:「病,非蒜等不癒。須處僻靜別室食之。不得入佛塔僧堂。不得入僧浴室。不得上都圊內。俟斷食更七日後,臭氣都盡。沐浴浣衣,香熏入眾。具如律明。」人若有病,非蒜等不癒,則可服用。但須處僻靜處,別室食之,不可以和大眾僧一塊住,因為它的味道不好。吃過之後,不可以入佛塔、僧堂(大眾僧住的地方),大眾僧的浴室也不可以去,大眾僧的廁所也不得入,他自己得單單另立出一個廁所。等他不吃五辛了,得過一星期以後,都排泄沒有了,臭氣都除盡了,然後還得沐浴浣衣,衣服都要洗淨,身體得要沐浴,再用香熏,然後才可以入眾,具如律明。

為何要如此嚴禁?《楞嚴經》云:「是五種辛,熟食發淫,生啖增恚。縱能宣說十二部經,十方天仙嫌其臭穢,咸皆遠離。諸餓鬼等,舐其唇吻。福德日消,長無利益。修三摩地,善神不護。魔王得便。命終自為魔王眷屬。受魔福盡,墮無間獄。」五辛,把它煮熟了吃,能夠長人慾念的心;而生吃,能夠生瞋恚心。誦經,持咒,更不可以吃這五辛。吃五辛的人,護法善神都遠離;餓鬼喜歡這種味道,就接近了,舐吃五辛這人的嘴唇。與鬼相近,這也是一種不好的關係。

第五‧不教悔罪戒

若佛子。見一切眾生犯八戒。五戒。十戒。毀禁。七逆。八難。一切犯戒罪。應教懺悔。而菩薩不教懺悔。同住。同僧利養。而共布薩。一眾說戒。而不舉其罪。不教悔過者。犯輕垢罪。


「八戒」:即是八關齋法。(一)不殺。(二)不盜。(三)不淫。(四)不妄語。(五)不飲酒。(六)不著花鬘瓔珞及香油塗身。(七)不坐高廣大床。(八)不非時食。「五戒」:是清信優婆塞、優婆夷所受。「十戒」:是十善戒,沙彌十戒,又指此經十重戒。「毀禁」﹕總明犯一切戒,即毀三世諸佛明禁。「七逆」﹕下文將詳。「八難」﹕並非禁戒本身之名,而是犯戒之果報。(一)地獄。(二)畜生。(三)餓鬼。(四)盲聾瘖啞,諸根不具。(五)生邪見家,世智辯聰。(六)佛前佛後。(七)北瞿盧洲。(八)無想天。有半句偈,念熟便容易記得八難。偈云:
三塗北長壽,前後辯聰根。

三塗,就是地獄、餓鬼、畜生;北,北瞿盧洲;長壽,就是無想天;前後,就是佛前佛後;辯聰,就是生邪見家,世智辯聰;根,就是盲聾瘖啞,諸根不具。

「一切犯戒罪」:若大若小,若重若輕,若因若果,皆教懺悔。或是大乘戒,或是小乘戒;或是犯十重戒,或是犯四十八輕戒;無論他是犯戒因,或是已經犯戒了(果),皆應當教他懺悔。

「教懺悔」:以見聞疑三根舉事,令改往修來,捨過遷善。或是見到,或是聽到,或是疑惑這個人犯戒;有見、聞、疑這三根,才可以舉事。目的是為了幫助他,教他改以往的過錯,修將來的善根;捨去過錯,遷上善道。

梵語「懺」摩,KSAMAYATI,此云請忍、請恕之意;請你要安忍,請你要恕過。即表除於往昔罪愆。「悔」是此方之語,義稱惡作。謂追責前來所作是惡,決志改途易轍。即表修於來善。追責以前所作是惡,決志改過。即表示修於將來諸善。「懺悔」合起來是改往修來之義。

「同住同利」:是共食味。「布薩說戒」:是共法味。布薩就是誦戒,這叫做布薩。若僧團中有犯戒者,理應如法舉罪。若故意不舉不教者,犯戒。

具緣:此是遮業。四緣成罪。(一)有罪。(二)有罪想:知道對方有罪,有這個思想。(三)不教心。(四)默然同住。不教悔是一罪。同食味復一罪。同法味又一罪。隨事各結。

第六‧不供給請法戒

若佛子。見大乘法師。大乘同學。同見。同行。來入僧坊。舍宅城邑。若百里千里來者。即起迎來送去。禮拜供養。日日三時供養。日食三兩金。百味飲食。床座醫藥。供事法師。一切所須。盡給與之。常請法師三時說法。日日三時禮拜。不生瞋心。患惱之心。為法滅身。請法不懈。若不爾者。犯輕垢罪。


這段文是說,要是遇到大乘的法師,或是大乘的同學,或是同見(見解相同),同行的人,來到僧坊或舍宅城邑。這人是有道德的高僧,要是遠從百里千里來的,要起身迎來送去,頂禮供養,日日三次供養。日食三兩金,百味飲食,床座醫藥,都得要供養。一切所須,盡給與之,常請法師三時說法,日日三時禮拜。對於法師還不可以生瞋心、患惱之心。要為法滅身,請法不懈。如果不是這麼樣,就犯輕垢罪。

「日食三兩金」﹕是極勢之語。意思是,凡是法師從遠方來,應不惜金錢財寶以為供養,請其說法。乃至日食三兩金,也在所不惜;何況普通飲食、衣服、臥具,更不應慳吝。

「三時」﹕是指中前、中後、初夜。「瞋心」:是心裏恚恨此法師。「患惱」:恐己侈費;恐怕自己費用太大。以上之瞋心、患惱之心,皆不是求法者應有的態度,皆不如法。「為法滅身」:是舉重況輕。反而,應當為法滅身,請法不懈,無有暫捨。

具緣:此是遮業。四緣成罪。(一)是法師:來的人是法師。(二)法師想:知道他是法師。(三)不請心:沒有請他的心。(四)漠然空過,隨事結罪:明知而漠不關心,由其空過而不請者,犯戒。

說起這個事兒,有個公案:明朝時候,見月大師有一次到另一個廟去了。早晨,到這個廟上,他一推門就進去了。進去了,那人正在煮飯,也沒理他,只說:「你請坐吧!」沒理他,見月大師就到灶旁幫人家燒火。飯煮熟了,那人拿過來放到桌子上,自己拿碗盛飯吃。見月大師到那兒,也拿碗,自己盛飯吃。這個人就說:「天下還有你這樣人?人家主人都不讓你,你自己就這麼吃?」見月大師說:「天下還有你這樣人?客人來,你讓都不讓,你自己就吃?」見月大師這樣一說,這人說:「哎呀!你真夠上一個禪和子!還有別人沒有?如果有人,請他進來。」見月大師說:「我還有同參。」就進來。若不是見月大師這麼說,他就連飯都吃不著。這個人他沒有供養心。

再者,香港東普陀有一位也平法師,他們四、五個人去一個地方掛單,在那兒住一夜,第二天早起。他的主人非常吝惜。這大師父很好,多下米,飯都煮好了,把飯盆端到桌上。他們幾個人一看,沒有筷子,沒有碗,他們就去找筷子和碗。一找筷子,找碗,這當家的來,把飯盆端跑了。他們這幾個人把筷子、碗拿來了,卻沒有飯了。有人說:「唉呀!我們這個當家就是這麼樣吝嗇,你要是打他一頓就好了。」他們幾個人後來就到街上買點東西吃了。所以,出外參方,有的人遇到吝嗇的,回到寺裏頭就跟外頭學,不給掛單了。也有的人發慈悲心,到外頭看到不掛單,令掛單的人很苦惱,寺裏頭就開著長單了。

北京慶佛益法師,有這樣一段事。慶佛益為了傳戒,有一次,到山西大同的一所廟去化緣,想在這廟掛單,這個廟不留單。不留單,慶佛益就到山門外坐。當家的就告訴兩個小和尚說:「往地下潑水!」這兩個小和尚覺得很難,不潑,但潑水是師父的命令;潑水?這很覺得難。但是最後也就潑了。潑水了,慶佛益就說:「這是前生與他沒結下緣。」說完就走了。

到戒期開戒的時候,這兩個小和尚來受戒了。慶佛益就告訴客堂說:「把這兩個小和尚送客堂。」就不送到大眾戒堂,單送客堂,每天都和引禮師一起吃飯。受戒時候站班,大眾都是一樣的。五十三天戒期圓滿了,慶佛益把這兩個小和尚叫來了,說:「你認識不認識我呀?」說:「好像在什麼地方看過似的。」說:「我上你們那兒去,你師父不叫我住。我在山門外頭,你師父叫你們兩個往地下潑水,那不就是我嗎?」這兩個小和尚覺得很難為情的。

之後,這兩個小和尚回寺裏了,向他師父說:「我們不留單的那位師父,就是北京慶佛益。他是北京了不起天字第一號的大德高僧,國王大臣都皈依他。長江以南的人,如果朝五台山,到北京要是沒見過慶佛益,認為五台山朝得都沒意思。這麼大的高僧,咱們都不讓掛單!」他師父一聽,痛哭一場,就把廟獻出來,永久做為十方叢林,就不做子孫叢林了。

你看!當初他那麼樣吝嗇,因為慶佛益這麼樣的寬大,就把他感化過來了。慶佛益法師要是瞋心,說:「這兩個小和尚不叫他受戒!我們上他們那兒去,連單他都不給掛,我們也不給他受戒!」要是這麼樣,這不就糟了?但是,他以德報怨,雖然有這個怨,但他拿厚禮來對待他,因此就把他感化過來了。

第七‧不往聽法戒

若佛子。一切處有講法毗尼經律。大宅舍中有講法處。是新學菩薩。應持經律卷。至法師所。聽受諮問。若山林樹下。僧地房中。一切說法處。悉至聽受。若不至彼聽受諮問者。犯輕垢罪。


「一切處」:通指僧坊俗地。「大宅舍」:專指俗家人住所。「山林」等:是專指僧人住所。「法毗尼經律」:法,名軌持;毗尼,名滅,滅一切惡也。法、毗尼,是所詮的道理。經律二字,是能詮之法。「經」是詮法,「律」是詮毗尼。毗尼正翻為律。凡在一切處,不論僧地俗地,有講經律者,新學菩薩應前往聽講諮問,若故意不往聽法者,犯戒。

具緣:此是遮業。四緣成罪。(一)是講法律:是講佛法,講經律。(二)講法律想。(三)不往心:沒有去的心。(四)不往聽,日日結罪。

開緣:
若不解:或不懂法師之語言。若病:或有病在身,行動不便。若無力:或體力孱弱,精神勞拙。若彼顛倒說:或該說法者顛倒說。若護說者心。若數數聞,已受持,已知義:或者本身已多次聞該經律,已經受持,且熟悉其義,深有所解。若多聞。若聞持。若如說行。若修禪定不欲暫廢:或另有些修行者,本身已屬多聞,或晝夜六時,精進習禪,或讀誦受持,不欲暫廢。於此種因緣下,可以不往。若鈍根難悟,難受難持:或相反地,某人根性愚鈍,屢聽不解。若不往者,皆不犯。

現略說四料簡:(1)戒急乘緩。(2)乘急戒緩。(3)戒乘俱急。(4)戒乘俱緩。「乘」,是法門的一個別名。例如:坐禪、誦經、持咒、禮佛、拜懺等。乘著這個乘,可以由凡夫地至如來地。「戒」,是指戒律而言。

(1)修道「戒急乘緩」者:生善道,不能聞法。這個人持戒很嚴,但是不用功修行。這樣人只能夠生到善道,但是沒有聞法的機會。因為他對於法門不用力,不下功夫,所以沒有聞法的機會。如得生天上,徒持戒而不用功修行,只享天福。天福報盡,還要墮落。

(2)「乘急戒緩」者:在惡道,能聞法。這個人很用功修行,但對於戒律方面,馬馬虎虎,不堅持淨戒,雖然墮入惡道,但尚能聞法。如天龍八部中之迦樓羅(大鵬金翅鳥),摩睺羅伽(蟒蛇)等皆是。龍亦是乘急戒緩之例證。往昔因為勇猛用功,乃得神通。但因不嚴持戒律,終墮龍身。

(3)「戒乘俱急」:生善道,且能聞法。這是最理想之一類,既用功修行,又持戒精嚴。故不但能生善道,且能聞法。

(4)「戒乘俱緩」:生惡道,又不能聞法。既不用功修行法門,又不行持戒律,戒乘俱緩的人,這就危險了,永久在三惡道,沒有出頭的日期。佛出世時光明普照三惡道,乃至地獄眾生也能超生。但若宿世與三寶沒結緣,就見不著這個光;與三寶有緣,才能見著光而得度。

修道人自身固然要持戒嚴謹,鞭策諸根,絲毫匪懈,但決不可輕慢他人不持戒。《摩訶止觀》云:「不可以抨量眾生。智如如來,乃可抨量。」不可以凡夫的眼光去抨量眾生,要智慧像如來那樣,才可以抨量眾生。如定光佛,誰能看他像個佛呢?平常邋裏邋遢的,走路歪裏歪斜的,這樣的人,誰能恭敬他呢?但他是大權示現,只有永明壽禪師才能認識他。凡夫人,誰能認識他是定光佛化身(就是長耳和尚)?同理,諸佛菩薩有時以相反姿態出現,除非具智慧眼者,否則不可妄斷,以免招致過患。

中國南北朝時,梁武帝原本是信道教,且對道教很信。後來見到誌公禪師和其他高僧,他就信奉佛教,對道教也就疏遠了。道教也修苦行,也用功,但是不講斷瞋,所以他們見皇帝信佛了,就起瞋心、嫉妒心,不高興地都往北走了。走到北魏,他們想要出風頭,要跟佛教鬥法。

在那時候,有一位白竹(音譯)法師。這個法師也是邋邋遢遢的,也喝酒,也吃肉,蔥韭薤蒜更不用提,身上簡直是很髒的。他一沒有錢,就向法師去要錢,要了錢,買酒買肉,就這麼樣吃。別人就對這法師說:「法師呀!你有錢給他幹什麼?這樣人是造業鬼,你給他幹什麼?」他說:「哎!他也是個人嘛!你們說的,你還能餓死他嗎?你不也得叫他活著嗎?」這樣。但是這個法師不是凡人,他知道白竹(音譯)法師不是一個平常人,而是大權示現,示現這麼樣的一個人。

當時,由南朝往北朝去的老道有六千人,和尚也聚了六千人。就像大法東來似的,東台上六千,西台上六千,這麼兩方面,一方面是和尚,一方面是老道。老道有神通,六千和尚在台上坐的時候,每個人都披著袈裟。(古年的袈裟沒有鉤環,就是往上一搭,就那樣散鬆的,就是這樣。有鉤環,是從唐朝道宣律師這時候才開始有鉤環。南北朝那時候,還沒到唐朝,所以沒有鉤環。)這時候,六千和尚的袈裟都掉了,就在空中旋轉,就像旋風似的轉。轉完之後,袈裟回來了,每個人又給披上了。還不能錯,誰的還歸誰的,一點不錯!

你看!六千個人,不是一個、兩個人,六千個人,他能認識這麼清楚,這個神通不小啊!鬧騰一陣,轉完了,這老道就說:「你現一,我現二。」意思是,如果你現一種神通,我就現兩種神通。把這一段現完了,該要和尚現了。和尚誰會這套呢?誰有這個神通呢?但是,那個法師不是凡人,法師就說:「那白竹來了沒有啊?」白竹就是那邋遢和尚,他在那大眾和尚後邊睡覺。人家說:「叫你啦!」說:「叫我幹什麼呢?」說:「幹什麼?叫你,你就去。」他剛睡醒,揉揉眼睛,就去了,說:「方才你們都說些個什麼話,我都沒聽見呢?」老道說:「你現一,我現二。」

他就站起來了,說:「我現一,那你現二吧!」他就現不出二來了,這沒辦法了,這一下他也失敗了,二又現不出來了。白竹說:「你還做些什麼事,我都沒看著呢?」老道說:「把袈裟在空中旋轉一陣,之後又給披上。」「那麼你們再做一次我看看。」再做,不行了!他神通使不出來,做不到了。你看!有這麼一個邋遢和尚就把他降伏住了。

當時的道教是吃葷的,以後才跟佛教學,才在各處的也都吃素了。那時候他們道教吃葷、喝酒,所以這個法師說:「我們吃齋茹素的人,不能跟你們吃酒嚥葷的人比法。我們這兒有吃酒嚥葷的人。」就找這白竹法師。白竹法師,平常他是喝酒、吃肉的人。平常誰認識他呢?但是,他可是一個了不起的有神通之人。平常人不認識,只有那個法師才能認識。所以《摩訶止觀》說:「智如如來,乃可抨量。」平常人,不可以拿凡夫眼去看眾生。

第八‧心背大乘戒

若佛子。心背大乘常住經律。言非佛說。而受持二乘聲聞外道惡見。一切禁戒邪見經律者。犯輕垢罪。


若佛子,心背大乘常住經律,而且還說這不是佛說的,毀大乘經典,說是假的。反而受持二乘的小乘經,及外道的惡見,遵守外道的禁戒邪見經律。這樣,就犯輕垢罪。
「心背」:明非口說,而是心有此想。背,就是違背,對於大乘不重視。「言非佛說」:即是以言語分別計度,例如云:「此經是偽造,非佛口說。」等等邪謬之談。
「受持」:擬欲受持也。

具緣:此戒具性遮二業。計二乘,唯遮業;要是他心裏頭,單只是執著二乘,這就單屬於遮業。計外道,兼性業;要是拿外道的經典,當真的這麼信外道邪見,那麼這裏頭又兼有性業。因為外道的邪見比二乘人尤甚。若猶豫未決,是中下二種邪見之方便;以其邪計未成,結輕。若邪計已成,結重,則失菩薩戒。邪見乃修道之絆腳石。一旦邪見生出,則不能容正信三寶,害人害己,容易招墮。

第九‧不看病戒

若佛子。見一切疾病人。常應供養。如佛無異。八福田中。看病福田。是第一福田。若父母師僧弟子病。諸根不具。百種病苦惱。皆供養令差。而菩薩以瞋恨心不看。乃至僧坊城邑曠野山林道路中。見病不救濟者。犯輕垢罪。


遇到疾病人,不去看他,也不去照應,這樣便失去了菩提心。受菩薩戒的人,看一切疾病人,「常應供養」﹕給他拿水,拿藥。「如佛無異」﹕恭敬病人要跟恭敬佛一樣。因為「八福田中,看病福田,是第一福田」﹕八福田裏頭,這看病福田,包括敬田、悲田在內。對於病人起一種慈悲心,這是悲田。若病人是三寶中人,這是敬田,所以兩種功德都有。

「若父母師僧弟子病」﹕或者父母有病,或者師父,或者大眾僧,或者弟子有病。「諸根不具,百種病苦惱」﹕這個人或是眼睛也看不著,或是耳朵也聽不著,這就更苦惱了,這麼百種病苦惱他。「皆供養令差」:這個差,應當念ㄔㄞ(Chai-1,瘥),就是病癒的意思,皆當供養令差。「而菩薩以瞋恨心不看」﹕而菩薩以瞋恨心,不看視他,說:那個人他死了也沒關係!「乃至僧坊城邑」﹕乃至在大眾僧住的房子,或是在城鎮裏頭,或是在空曠的地方,或是在山林裏頭,或是在道路上,見病不救濟者,犯輕垢罪。

八福田:(一)佛、(二)聖人、(三)和尚、(四)阿闍梨、(五)僧、(六)父、(七)母、(八)病人。前七是敬田;前七種都是敬田。病兼悲敬,故云第一;這病還兼悲田,看著病人苦惱,起一種慈悲心,這是悲田。這田就像地似的,你要往裏頭種,它才能夠長種種的東西。我們對前七種生恭敬,能夠生福;對病生悲,這福就更大了。所以說,看病福田是第一福田。

具緣:此是遮業。四緣成罪。

佛在世時有位勇軍太子。生逢大富大貴,乃日日花天酒地,荒婬無度,恣情縱意,為所欲為。佛在定中觀察太子將於七天後命終,隨即墮落惡道。佛興憐憫心,就派遣阿難尊者前往度之,諫其出家,以挽救厄難之將臨。

太子聽明阿難尊者之來意後,就說:「既然還有七天,讓我玩多六天。第七天我必定親自去佛所出家。請回稟世尊。若他允許的話,就不必再來了;他要不准許,你再來告訴我。」阿難尊者回報佛陀。佛說:「此是太子曠世習染成性了,且由他吧!」

六天過後,至第七天,太子果然來出家了。於是在佛前剃度,披上袈裟,受具足戒。此時,其持戒心異常專精虔誠,無有絲毫雜念。因為明知自己尚有一天在人間,捨身後要墮地獄了。這譬如人渡獨木橋,不加小心就會掉河裏頭,云何不戰戰兢兢,步步為營呢?太子這一晝一夜之持戒功德,卻獲得不可思議之果報。第二天太子果然往生。其親友都惋惜,說:「假如賴出家功德而多活幾年,不是很好嗎?可是出家還是不免一死!」這時佛說:「從外表觀之,出家雖然沒有多大影響,其實卻不然。單這一天出家持戒的功德,使太子不但擺脫墮地獄之果報,並且還得生忉利天。在忉利天天福享盡的時候,重生人間,屆時必將出家修道。人間報盡,又超生忉利天上。如是者往來二十劫,終成阿羅漢果。」

由此公案觀之,一日一夜持戒功德,尚且種下成阿羅漢的種子,何況時刻持戒,念茲在茲?解脫的機會更大了。

佛又制比丘日中一食,過午不食,難道佛為其弟子故意添麻煩嗎?在家人一天吃一百餐也未犯罪,為什麼單給出家人制這個戒呢?此乃因為世尊慈悲本懷,藉此幫助出家人增長福德。戒律上說,一天持午,有六十億擔糧(一說:六十一石ㄉㄢˋ糧)的功德(六十一石,依北方的斗,一斗是四十斤,一石是四百斤),天天持午,功德豈不更大?

至於探病人,今想起一首偈頌,可供諸位作為勉勵之詞。某次,真歇了禪師臥病在床,於某寺涅槃堂中靜養。適逢隆冬,寒風颼颼,冷氣襲人,禪師有感而說出此偈﹕

訪舊論懷實可傷,經年獨臥涅槃堂。
門無過客窗無紙,爐有寒灰蓆有霜。
病後方知身是苦,健時多為他人忙。
老僧自有安心法,八苦交煎也無妨!



和來訪的舊日道友,論起心腹事來,實在是很可悲傷。常年的獨臥在涅槃堂裏,也不能起來。門前也沒有過客,誰也不來;窗也沒有紙,窗戶就那樣露著。爐子也不燒火,就只有那冰涼的寒灰;因為潮氣進屋裏來,蓆子上都有霜。有病的時候,才知道這身是個苦。可是人在健康的時候,多半就為身體忙了,天天為它吃,為它喝,最後病了還是它,苦還是它,要是沒有身就沒有苦。老僧自有安心法,八苦、一切苦來了也不怕。

真歇了禪師可能在疾苦逼迫之下,悟得人生無常的道理,而證得一點解脫功夫。故云:老僧自有安心法。什麼是安心法?就是剛才所說的「乘」。若能選擇與自身對機之法門,一門深入,以一念止萬念,便能證得自在。因為,邪念與正念,不可同時具。邪起正則隱,正顯邪隨滅。修行時正念在前,心無旁騖,專精致志,妄念云何生起?邪魔豈能稱便?故佛教諸法門,不外教人專一其心,以毒攻毒,以妄止妄。如天台、賢首宗闡揚止觀法門;禪宗教人參話頭,皆是異曲同工,殊途同歸,了生脫死之良方。

第十‧畜殺具戒

若佛子。不得畜一切刀杖弓箭矛斧鬥戰之具。及惡網羅罥殺生之器。一切不得畜。而菩薩乃至殺父母尚不加報。況殺一切眾生。不得畜殺眾生具。若故畜者。犯輕垢罪。
畜就是積畜、保存,保存殺眾生的器具。若佛子,不得畜一切刀杖弓箭,或是矛斧鬥戰之具,及網羅等殺生之具,一切都不可以畜。說嚴重一點,就是乃至於殺父母尚且不可以加報,何況是殺一切眾生呢?眾生更不可以殺了!所以不可以畜殺眾生具。要是故意地畜,犯輕垢罪。


所謂矛者,即長鎗。罥者,以羈擒野獸之具。今時今日,此戒當包括餘一切殺人武器,小自手榴彈、機關槍,大至原子彈、氫氣彈、死光等等,皆屬殺人武器,皆為此戒所攝。殺父母尚不加報,這是舉重況輕。世間法與佛法,多處有出入。世間法有云:「父仇不共戴天」,意謂殺父母之仇,焉能袖手旁觀?但佛教剛相反。以其洞悉因果律,明白知曉殺身之仇,乃是因果循環,業報遞償。前生我殺你,今生你殺我,來生我殺他,如是者輾轉酬對,永無出期。若想出三界,必先斷輪迴。故佛陀一律戒殺,連殺父母之仇,尚不加報,何況其他怨讎,更應互解。所謂:「怨宜解不宜結」即止是矣。

此戒是性遮二業。殺之方便,且結輕垢。隨害物時,更結殺罪。

在清朝,清兵南下剛到江蘇省揚州時,揚州有一個人,名字叫程百靈。他在前一天夢到觀世音菩薩告訴他說:「明天清兵就要到了,你們一家十七個人,十六個人都能沒事,唯獨你不能免難。明天王麻子來一定要殺你。因為你前生殺王麻子二十六刀,把他殺死了。今生他一定要殺你,你是走不了的。但有一個方便法,你明天最好做一桌席。他來了,你請他吃席。吃完席,叫他殺了你。這或許可以改變情況。」他做這一夢是清清楚楚的。

第二天早上起來,他就上街去,買酒、買肉,買菜的,他是一個很會做菜的人,就做了一桌席。到了中午,外邊有人敲門,他就出去開門,說:「你是不是王麻子?」這個人說:「奇怪!我是北方人,你怎麼知道我叫王麻子,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呢?」就進來了。程百靈說:「你來了。我為你做一桌席,請你吃席吧!」他說:「你怎麼知道我叫王麻子呢?」他說:「昨天我做一個夢,說是我前生殺你二十六刀,今生你來殺我;你把這桌席吃完了,你再把我殺了就好了。」他說:「要是那麼樣的,前生你殺我,今生我殺你,來生你不還得殺我嗎?要是那麼樣的,不就沒有停止了嗎?好了!那我也不用殺你,咱倆這筆帳就算一筆勾銷了。」後來,拿著刀背對他脊背上就砍了二十六下,表示這算還債了。就這麼的,不但以後沒殺他,而且還成為最好的朋友了。他說:「清兵後邊大批地來,這兵他不講理的。你們家最好搬到蘇州那邊去住,那邊都治安了。」他就幫他在蘇州租房子,就搬到那邊去了。

如是十戒應當學。敬心奉持。下六度品中廣明。

以上略釋十條輕菩薩戒。佛弟子應當學習修持。「六度品」此方不傳。

第十一‧國使戒

若佛子。不得為利養惡心故。通國使命。軍陣合會。興師相伐。殺無量眾生。而菩薩尚不得入軍中往來。況故作國賊。若故作者。犯輕垢罪。


若佛子,不得為貪圖利養這種惡心,對國家做串通事情,使兩方興兵戰鬥,殺無量的人。而菩薩尚且不可以在軍中往來,何況在這裏頭做串通的事情?那更不可以了!

所有利養惡心,明非和合息諍之因緣。軍中喧雜,非佛子所行之處,與出家人更不相應。往昔四祖道信大師,皇帝三次下詔書請他上朝,他也托病推卻。至第四次,帝遣使往請之,說:「這次大師再不來,你把他腦袋給我拿來。」使者往道信大師所請之,師不允,使者乃拔出長刀,並報明皇帝旨意,說:「這回你要是不去,就要你腦袋了。」大師寧捨身命也不沾榮華富貴,毫不猶豫,從容自在引頭就戮,說:「給你拿去。」這使者一聽,他不敢殺了,就回去報告皇帝,皇帝對道信大師更加恭敬。因為富貴生活與道是不相應的,何況軍中往來,這不是佛子所行之處。尚且不得在軍中往來,況且在那裏頭來回做串通事,更不可以。歷代祖師,高僧大德,皆是以此種為道捐軀,為法忘身的大無畏精神,垂範後世。

孟子曰:「我善為陣,我善為戰。今之所謂良臣,古之所謂民賊也。」又曰:「我能為君,約於國,戰必克。」一戰就能勝,但是這樣的人都是民賊。因為,賊是害意,是一種害的意思。若軍陣合會,連絡往來,興師相伐,必害於民,使生靈塗炭。民為國本,所謂「民為邦本,本固邦寧」,害民就是害國。出家人於軍中往來,更所不應。如明朝姚廣孝,出家後,仍與燕王過往甚密,並屢次諫燕王伐南京,奪帝位。某次,燕王說一句上聯:「天寒地冷,水無一點不成冰。」姚廣孝復對曰:「國亂民愁,王不出頭誰作主。」以此慫恿燕王篡奪帝位。後燕王伐南京,得位而立國,姚廣孝被譽為功臣。其姊不屑其出家後仍為國使,遂避而不見,故後人讚曰「賢姊」。

具緣:此是性遮二業。正制為利養故,作此相害因緣。隨事隨語結輕。若瞋怒因緣,自屬殺戒。若貪奪寶物因緣,自屬盜戒。

開遮:若以善巧方便,和解息諍。如唐朝鄧隱峰飛錫止兵,晉朝佛圖澄占鈴息難等。

隱峰,唐比丘。公元八一五--八一七年北行,適吳元濟倡亂,與官兵抗爭。師振錫於空中飛過,兩軍歎為奇蹟,其鬥遂止。

第十二‧販賣戒

若佛子。故販賣良人奴婢六畜。市易棺材板木盛死之具。尚不應自作。況教人作。若故自作。教人作者。犯輕垢罪。


販賣良人奴婢,則有眷屬分離之苦。販賣六畜,則為殺害之緣。市易棺材板木,則必利人之死。教人作者,或為我作,或令自作,皆得罪也。君子謀業,須慎之更慎。孟子曰:「矢人唯恐不傷人,函人唯恐傷人;巫匠亦然,故術不可不慎也。」矢人就是做弓箭的人,函人就是做盔甲的人。做弓箭的人唯恐不傷人,他心裏希望這箭快得很,多厚的鐵都能打透了。而做函的人,他的盔甲做得愈堅固愈好,就怕人把盔甲打透了,而傷了人。巫,就是巫婆,她幫誰治病,都是希望人病好。匠,就是做棺材的人,他希望人死,越死得多,他的生意才好,這心術就不好了。所以人學技能,不可以不謹慎。八正道中也有正命,士人謀術猶要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何況身為佛弟子而不擇正命耶?

具緣:此亦性遮二業。若偷販牲口,賣畜令殺;或咒人令死以售棺材,別犯盜罪殺罪。
開遮:買畜放生,施棺給貧,不犯。販賣牲口,其果報者,眷屬分離,多病短命。

第十三‧謗毀戒

若佛子。以惡心故。無事謗他良人善人。法師師僧。國王貴人。言犯七逆十重。於父母兄弟六親中。應生孝順心。慈悲心。而反更加於逆害。墮不如意處者。犯輕垢罪。


「惡心」﹕指瞋惱之心,欲他人陷沒遭殃。「無事」:無見聞疑三根,即無根謗人。故造謠言,加害賢人,說他們有什麼什麼錯處,什麼什麼壞處,說他們或犯十逆,或犯十重。「父母兄弟六親」:菩薩視一切人,皆如父母兄弟六親眷屬。

具緣:此是性遮二業。六緣成罪。(一)無罪:對方沒有罪,無故地謗毀。(二)無罪想:自己知道人家沒有罪,也有這個思想。(三)謗毀心:有這種謗毀心,正是業主。(四)所說過:即是七逆十重等。(五)所向人:向同法謗同法,或向外人謗外人,故輕。向外人謗同法,即是向外界謗三寶中罪過,且是無根毀謗,屬重,亦屬重戒所攝。(六)前人領解,隨語隨人結罪:謗毀的時候,旁邊這個人聽懂了,領解了,這罪就成了。

第十四‧放火焚燒戒

若佛子。以惡心故。放大火燒山林曠野。四月乃至九月放火。若燒他人家屋宅城邑僧坊田木。及鬼神官物。一切有生物不得故燒。若故燒者。犯輕垢罪。


「惡心」者:恣情縱意,不知慎重也。「四月乃至九月放火」:四月至九月,是指寒帶地區而言。此時萬物滋生,地上蟲蟻尤多,故制放火。約熱帶地區而言,例如,馬來西亞、泰國,一年到頭總是那麼熱,更須審察時宜。

燒他屋宅者,是指因不慎放火而誤及之。若為損他故燒,自屬盜戒等流罪攝。等流,就是與盜戒相同。「一切有生物不得故燒」﹕放火雖非為燒生,但必有傷生之勢,故專制四月乃至九月不可以燒,遠防殺緣。若為殺故燒,自屬殺戒中攝。今結云:若故燒者,明非慎重而偶誤也;不是慎重而偶誤,這是故意的。

具緣:此是遮業。四緣成罪。(一)非時:不是時候;四月至九月,不是可以燒的時候。(二)非時想。(三)不慎心。(四)正放火燒。

開遮:在家人為耕種等業。出家人為除妨害,擇時慎燒,無犯。譬如內蒙古(熱河省)一帶,四周數百萬里皆是四、五尺高的草,人在高草原上行走,若望見遠處有煙霧,老遠冒煙了,必當把自身附近的草地焚燒,作為防火措施,才不致被外來之火所困。比如,後邊來的風,它往前吹,把火就著前面去了,你這地方就沒有草了。沒有草,那火著不到這地方,你就不會被燒死。這是走蒙古地方的一種常識,要不然就會埋葬於火窟裏頭,這是很危險。此亦屬除妨害,不犯。

第十五‧僻教戒

若佛子。自佛弟子。及外道惡人。六親。一切善知識。應一一教受持大乘經律。應教解義理。使發菩提心。十發趣心。十長養心。十金剛心。於三十心中。一一解其次第法用。而菩薩以惡心瞋心。橫教二乘聲聞經律。外道邪見論等。犯輕垢罪。


「佛弟子」﹕單指內眾。「外道惡人」﹕單指外眾。「六親」﹕通指內外眾。「一切善知識」:是指交遊往還,素相親近者。於此一切人,「應教解義理使發菩提心」﹕應當教他們了解義理,教他們都要發菩提心。因為人必由明解義理,始能發心,才不致盲修瞎煉。又單解義而不發心,則增長狂慧。單發心而不解義,唯懂一昧修行而摸不出其中要領;不得明理,則增長無明。故於一切眾生,教之使之──要教之,令知真解真修,這才不虛度一生。

「惡心」者:概欲令人入於偏邪。是存毒惡之心教他,欲使令這人墮入偏見邪見,引以誤入旁門左道。「瞋心」:偏惱此人,不以正見教之。「橫」:即是枉其根性,不稱機宜,不是對他根性來教。這正是表明,非應病與藥也。譬如觀察來人,應以大乘法誨之令其解脫。但因惡心、瞋心、或嫉妒障礙心,反以二乘聲聞經律,或以外道邪見教之,則非觀機逗教,應病與藥也,故犯。

具緣:若教以外道,是性遮二業。教以二乘,唯是遮業。

開遮:譬如隨彼機宜說法,故示現同於外道。即是「應以何身得度者,則現何身而為說法。」若當以外道、聲聞緣覺身得道者,即現外道、聲聞緣覺身而為說法。此乃菩薩權巧示現,方便法門接引眾生。四攝法中,亦云同事。

果報:以外教,得邪見報。以小教,障大菩提。以大乘教,自他俱利。

第十六‧為利倒說戒

若佛子。應好心先學大乘威儀經律。廣開解義味。見後新學菩薩。有從百里千里來求大乘經律。應如法為說一切苦行。若燒身燒臂燒指。若不燒身臂指供養諸佛。非出家菩薩。乃至餓虎狼獅子。一切餓鬼。悉應捨身肉手足而供養之。然後一一次第為說正法。使心開意解。而菩薩為利養故。應答不答。倒說經律文字。無前無後。謗三寶說者。犯輕垢罪。


「好心」:即是上求下化之心;上求佛道,下化眾生也。「先學」:是自利利他之本。勢必先對經律真有所解,方能饒益後學來問者,啟迪迷津。「威儀」:是化導之軌範。凡舉止動靜,行住坐臥,四大威儀,八萬細行,務必皆如法次第,方堪為人師表。「經律」:是進修之門戶。「廣開解意味」:極廣大而盡精微,即非皮毛膚淺,似是而非,一知半解。

「燒身臂指供養諸佛」﹕是與眾生同悲仰而上求佛道之極致。「捨身肉手足供養餓鬼虎狼獅子」:是與如來同慈力而下化眾生之極致也。行菩薩道,乃甘願捨盡身肉四肢,頭目腦髓,以圓滿「上求下化」之願心。故菩薩當先為來者說此如法苦行,以大其心志,堅其誓願,然後一一次第為說正法之階段(即三賢十聖位,乃至等覺妙覺)循序漸進。且要隨問而說,說時中肯如法,不顛倒說,不邪謬說,方能使其心開意解。此是先學菩薩之職任。若「應答不答」:應答時不答,則不是一一說。「倒說」:則不是次第,即前後顛倒說。「謗三寶」:說出來的話是毀謗三寶,則非正法。

此是遮業。不先學,是一過。不正說,又一過。若為利,是染污犯。若無知機智,非染污犯。

開遮者:(1)若知其機性而故不說。(2)或為斷其邪命,破其偏執,而訶苦行。

怎麼叫做斷邪命呢?因貪名利的心,而修燒身、燒臂、燒指,等等苦行,這都算邪命。在佛教裏頭,你發心是為了生脫死,或是為上求下化,這可以;若是為名利發菩提心,這個菩提心就不正確了。或者為名利而行六度,這都是一種墮落因。六度是一種菩薩行。這菩薩行,你是發菩薩心去修六度,這可以;要是為名利而修六度,這就不好了!這就是一種墮落因了。譬如,六度之中第一度是布施,為名譽行布施,那這就是一種墮落因。或者為名利而持戒,假裝很精進地燒身臂指,為名利而這麼樣做,這就糟了。

又者,破愚執而談理行。有些外道專修苦行以自豪,其實鑽牛角尖而走火入魔。對此類眾生,不宜讚歎苦行,應當破其愚昧執著。故凡說法者,必善觀察來者之因緣、根性,始為說法,才能收事半功倍之效。

在中國浙江省的寧波府貿易縣,那地方有個阿育王寺。阿育王寺有一個舍利塔。這塔大概有五、六寸高,黑色的,裏頭有一個小金鐘,金鐘下邊懸個舍利。凡是去拜舍利塔時,香燈師會拿出來讓你看,有的人能看得到,有的人看不到,有的人看成白色,有的人看成紅色,有的人看成黑色。所謂「一顆金鐘四小珠,青黃赤白現無窮。自心浮現自身相,非是如來色不同。」這說的就是舍利的作用力。

在舍利塔那地方,有的人燃指,有的人燃香,有的人燃燈,在那兒供養。供養,為的是什麼呢?為報佛恩,這可以;要是為名利去,這就不好了。中國東北,有位比丘尼想燃指,但常住不肯給燃。為什麼呢?因為男眾容易,男眾燃完指就隨男眾入廣單,常住不用另外開銷。女眾就不行,女眾得請一個女工照應她,還得另給她單屋子,常住裏頭就得多開銷。多開銷,所以常住不給她燃。不給她燃,這比丘尼說﹕「真是啊!女眾想要做這供養就不行!」她就拿刀把手指剁一段。剁一段,這就感動了一位女居士給她出錢,之後她又燃了指。這是為報佛恩,可以。

有一位年輕小和尚,總也沒有人供養他。別人勸他:「你發點心,你燃個燈,將來人家知道你是修行的,你就有供養了。」他就燃個燈。燃個燈,很苦惱,他根本沒心燃嘛!燃燈,熱得很,很痛的。結果燃完了還是沒人供養。他就埋怨人,說:「你說燃燈就有人供養,到現在還沒人供養我!」你看!他這為的就是名利,這就糟糕了!這不是正念,而是一種邪念。燒身臂指時,有一種上求下化的心,這是報佛恩的心,這樣才可以。如果為名利修一切善法,這都不是正念,都是墮落之因。

修行人,切不能為名聞利養故而發菩提心,或以貪瞋故而志修六度萬行。所謂「因地不真,果招紆曲」,其因不堅固,將來必會墮落。所有戒律,不外教人遠離貪瞋癡。貪瞋癡是怎樣來的呢?都是薰習的,都是過去劫中與那樣環境接近,就接受那樣環境的薰習,薰成熟後,就不能改了。所以人生一世,各人性質不同,有貪重的,有瞋重的,有癡重的,這都是一種薰習性。

佛經上有這一段引證:有一位國王,他有一頭香象,這象很有戰鬥力。譬如,對方敵軍來了,這象見到人就用鼻子把人捲起來往地下摔,用腳踩人,牠就是一種最厲害的武器。這象後來住的地方,旁邊有座廟,常聽沙門誦經的聲音,慢慢地,把這象薰習得沒有戰鬥力了。之後,牠遇戰爭,牠不戰了!牠不殺人了,牠既不踩人,也不拿鼻子摔人了。這國王就害怕了,說:「咱們養這象是預備防備敵人的,現在牠這樣,這怎麼辦呢?養牠!這不就沒用了嗎?」有位智慧之臣說:「牠因為住的地方離沙門近,常聽經,所以牠現在沒有戰鬥心了。若把牠拴在屠戶跟前,天天看殺豬、殺羊、殺牛,慢慢就能把牠性情改過來。」依這大臣的方法,就把象拴在屠戶旁邊,牠常看到殺生。結果,這象的兇性又發起來,又能戰鬥了。

所以人的貪瞋癡就是因為環境的薰習,遇著什麼境就起什麼心。現在,我們想要除去以前所薰習的,那麼就得用點方法。方法是什麼呢?小乘教有五種停心觀,專為歇止狂心野性。今略釋之:

(一)多貪不淨觀:
通常作九種不淨觀。人身死後,於其屍首作(1)腫脹想、(2)青瘀想、(3)壞想、(4)血塗想、(5)膿爛想、(6)噉想、(7)散想、(8)骨想、(9)燒想。作如是觀照,知身體是穢物,不堪依戀,乃可減輕貪欲。

(二)多瞋慈悲觀:
人若多瞋,應對一切眾生起慈悲觀照。當想云:一切眾生,皆是過去生之父母兄弟,六親眷屬,焉能起瞋?慈悲觀又分三種:
(1)生緣慈:對一切眾生作父母親屬想。此觀成就,能證生忍。
(2)法緣慈:觀想諸法從緣生,諸法從緣滅。諸法生而無生,滅而無滅,終歸於寂靜。譬如,地水火風,寒暑冷熱等,皆是因緣法,終歸於無。成就此觀,能證法忍。
(3)無緣慈:此是最究竟,最圓滿之觀想。即是毫無分別心,不分善惡美醜,不被稱譏毀譽所搖動;有如太虛,無所不容;有如日光,無所不照。若能成就此觀,則證得無生法忍。

(三)愚癡因緣觀:
佛教裏所說的愚癡,非是一般人所說的呆傻、白癡等義,而是謂人不明因果。不明因果,心識暗昧,靈知不顯,故曰愚癡。逢愚癡者,當會修十二因緣觀。十二因緣: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名色緣六入。六入緣觸。觸緣受。受緣愛。愛緣取。取緣有。有緣生。生緣老死。若能修還滅門,推溯明白,究其本源,則是破除愚癡之良方。

(四)散亂數息觀:
心緒散漫,不易專一者,可以觀呼吸數息。吸入云入息,呼出云出息。息,是出入中間接連之鼻息。很多修行人都用數息觀,兼不淨觀;此二法門能斷妄想、貪心,又名二甘露門。唐道宣律師曾提倡:青年人數出息(助消化);老年人數入息(能提氣)。但一般人認為隨其發展亦可。

(五)多障念佛觀:
念者,此處是指思惟法門;是攝意憶念執持,非口念佛號義。障有三種:(1)昏沈暗塞障,宜念應身佛。(2)惡念思惟障,宜念報身佛。(3)境界逼迫障,宜念法身佛。今略釋之。
(1)昏沈暗塞障:昏沈即容易睏乏而入睡。這是由於大腦缺乏分別作用所起之遮障。此時當念應身佛,思惟佛身三十二相,八十隨行好,一一辨別清楚。心識起此分別,則不會昏沉或入睡。
(2)惡念思惟障:惡念與善念不可以同時俱。通常惡念一起,很難制止。若用善念而止惡念,宜念報身佛。憶念佛「百劫種相好」,而每種相好,是由多種功德而成就。以此種善念而止惡念。
(3)境界逼迫障:是人或有逆境來臨,惡緣逼迫。遂懷憂悲苦惱,唏噓嗟歎。或有器量狹窄者,逢不順之緣,甚至萌自殺之念。此時當念法身佛。法身佛是無形無相,遍一切處,無所不包,無所不容。作此觀時,能宏大其心量,擴充其志願,則能戰勝境界逼迫障。
通常,善念與惡念不可同時俱。惡念一起,當以善念止之。一旦放肆縱容,任其發展,很快便瀕臨危險之懸崖。故吾人不能不慎,要時刻管制妄念,不使其生起而得方便。永明壽禪師曾說:「惡從情起,如鐵生垢,而自毀鐵形。善由心生,猶珠現光,還照珠體。」惡念乃由妄情所生,能害人害己,猶如鐵銹,終毀鐵形。善心乃由本性所生,能自利利他,猶如珠光,還照珠之本體。故修道人,要時刻擯除惡念,培養善念。若能如此積福積慧,離菩提道果則不遠矣。

第十七‧恃勢乞求戒

若佛子。自為飲食錢財利養名譽故。親近國王王子。大臣百官。恃作形勢。乞索打拍牽挽。橫取錢物。一切求利。名為惡求多求。教他人求。都無慈心。無孝順心者。犯輕垢罪。


恃勢,就是仗勢,仗著認識百官的這種勢力,向人家硬要。若佛子,為自己飲食、錢財、利養、名譽的關係,親近國王、王子、大臣,百官。仗勢他們作為一種勢力,以乞索打拍牽挽等方法,不順道理地橫取錢物。這一切求利方法,名為惡求多求。若不但自己惡求多求,還教他人去求。這樣的乞求法,完全失去慈悲心,也沒有孝順心,這就犯了這條恃勢乞求戒。

「自為」:以明非為三寶,而是為個人私利。「為飲食乃至名譽」﹕以明非為道也。要是為道,為大眾去乞求,這可以。但他不是為道,而是為飲食,為名譽。「惡求」﹕威逼故非善。以威力凌人,逼迫索求,這是一種逼迫性,不是善良性。「多求」:無厭故非少。即是貪無厭足,愈多愈好。「教他人求」:教人為我求,如遣使或作書之類。

此具性遮二業。與盜戒等流。若非分陵奪,自屬盜戒。開遮者:若為三寶,為病人,為眾生,不犯。但亦要如法營求,切不可仗三寶或病人名分,作多般不合理之苛求,更不能恃勢壓逼,或用種種武力方法,如毆打、謾罵、凌辱、牽挽等,橫取他人財物。或口說為三寶,實納為己有。有心乞求,是障道因緣。貪心攀緣心不斷,逢緣奔馳而不得自在,捨本逐末,焉能成就道果?古諺云:「人到無求品自高」,共勉之!

第十八‧無解作師戒

若佛子。應學十二部經。誦戒者。日日六時。持菩薩戒。解其義理。佛性之性。而菩薩不解一句一偈。及戒律因緣。詐言能解者。即為自欺誑。亦欺誑他人。一一不解。一切法不知。而為他人作師授戒者。犯輕垢罪。


夫身為佛弟子,當以宏法利生為己任,故應熟學十二部經以為度生之本。諺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世間法尚矣,況出世法,其志在拯人離苦得樂耶?又諸經典中,以戒經尤為大士之根本。世人雖屬多聞,若無戒律修持,道德基礎不穩固,則功虧一簣,經不起考驗。故大士應當日日晝夜六時,熟讀誦持禁戒,令其精熟。誦之於心,持之於身。

然不但誦文而已,又必深解其義理,始臻事理不二,圓融無礙之精妙。佛性之性,要精通而且要熟練。不但誦文而且必須要解其義理。佛性之性,乃眾生本源自性,性淨明體,妙真如覺性也。此為無作戒所依之體。菩薩戒乃是無作無為,無修無證,成佛之畢轍。即依此無作戒(本性),還為成佛種子。佛性有三種:(一)正因佛性。(二)了因佛性。(三)緣因佛性。自性本源清淨,是正因佛性。菩薩戒者,是緣了佛性。全一性以起二修,全二修而成一性。到究竟處,是二而無二。故戒文曰:「佛性之性」,即是諸佛本源佛性種子也。

又「不解」者,意謂凡夫淺智,誰能法法全通。但要「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切不可魚目混珠,濫竽充數,則尚無大過。但若不解一句一偈,即戒律少分因緣:云何是戒相?云何是犯相?云何是開緣、具緣等?若一一不解而強言能解,自屬欺詐,不單內乖其心,且外誤他人。自欺欺人,掩耳盜鈴,眩惑無知,使人喪失道種,誤入歧途,因果何等嚴重!是故一一戒律皆不解,一切佛法皆不知,豈能作他人授戒師?

此屬遮業。受戒不學,是一過。妄欲作師,又一過。隨事結罪。開遮者,比丘為在家人授終身五戒,及六齋日授八關齊戒,無犯。然亦須知五戒八戒義趣,始不違佛意。

戒文中所謂十二部經者:

長行重頌並授記,孤起無問而自說。
因緣譬喻及本事,本生方廣未曾有。
論議共成十二名,廣如大論三十三。



(一)長行:經文中一行一行者是。
(二)重頌:有的是四個字一句,有的是五個字一句。亦云應頌,前邊之長行說完後,復以偈誦或祇夜重說一遍,使人更加明白其道理,並增助記憶經義。
(三)授記:佛為諸大弟子授菩提記,何時成佛?國土何名?劫術長短等等。
(四)孤起:就是孤起頌,亦云伽陀。此頌與前文後文無連帶關係,孤屹而起,如法句經。
(五)無問而自說。佛說一般經典,必先由弟子騰疑啟請,方為說法。唯獨《阿彌陀經》,是佛不問而自說。蓋因《彌陀經》之境界太不可思議,非大眾所能想像。佛以大悲本懷,故不經啟請而自為宣揚。
(六)因緣:述佛弟子以何因何緣,得何種果報。多闡述宿世修道之因緣。
(七)譬喻:如《法華經》中之〈藥草喻品〉,以雨水喻法雨;三草二木,喻眾生的根性,利鈍不同。佛經裏多用譬喻來闡釋深奧之道理,助後學有所契悟而易入。
(八)本事:佛及大菩薩過去生之因緣,如《法華經》上〈藥王菩薩本事品〉。
(九)本生:佛本生所作之事的記錄。
(十)方廣:方就是正,廣就是大;即表示這種法既方且廣。如《大方廣佛華嚴經》。
(十一)未曾有:從前未曾說過,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十二)論議:佛之大弟子所作諸論,以闡經律,推而廣之。以上,共成十二部,若要廣解這種道理,要看《大智度論》第三十三卷。

第十九‧兩舌戒

若佛子。以惡心故。見持戒比丘。手捉香爐。行菩薩行。而鬪遘兩頭。謗欺賢人。無不惡造者。犯輕垢罪。


兩舌,就是挑撥是非。若佛子,以惡心故,見持戒比丘手捉香爐,就搧動是非,說這個人是如何裝相,如何無惡不造。若這樣,犯輕垢罪。

「惡心」者:瞋彼前人,欲令鬥諍;心裏頭瞋恨這個修行人,欲令他起鬥爭心。或嫉彼賢善,欲為妨惱;或者嫉妒這個人,名譽比自己高,嫉妒人家賢善,就要妨害他,惱害他。「手捉香爐」:聊舉善行之一事。手捉香爐,表示行菩薩行的一種行。「鬪遘兩頭」﹕鬪就是鬥爭,遘就是煽動。謂交扇令造諍端,即是挑撥離間,煽動是非,令雙方不和,起爭端,而自心幸災樂禍。諸戒律制,不說他人過。說實猶犯,況謗欺賢人?凡嫉妒他人才能,而作惡多端,以為障惱,是等行為,甚卑鄙惡劣,非佛子所行。

具緣:此具性遮二業。六緣成罪。(一)眾生:對方是個眾生。(二)眾生想:也知道他是個眾生,有這眾生想。(三)兩舌心。(四)說過:無論實與不實。(五)所向人:所向的是人。(六)前人領解,則語語得罪:他這一說,那人就明白了,說一句就結一個輕垢罪,語語都結輕垢罪。

諸禁戒中,每條除正制外,還有諸多兼制,甚為繁瑣。菩薩戒尚如是。二百五十條比丘戒,三百四十八條比丘尼戒,其併制等猶為繁複。就拿照鏡,在正戒中,沒有此戒。但兼制中,就有此不准照鏡之制。照鏡,結輕罪。開緣:臉上生瘡,為敷藥,可以照鏡。

今講一個照鏡的公案:

清朝康熙年間,每年正月十五,俗稱「燈節」。屆時北京城裏熱鬧非常,城裏放煙花。遠近男女老幼,在家出家,都在湊熱鬧,看煙花。某年逢燈節,康熙皇帝微服出巡,身旁亦不隨帶侍從。皇帝步至城北之西月寺,只聽到寺內傳出陣陣誦經聲。細聽下去,原來是誦梵網經菩薩戒。帝心想:「這位出家人真用功,人人皆趕進京城看熱鬧,他尚在此處埋頭苦幹!這個人道行真了不起!」等待這位圓通法師把菩薩戒誦完了,皇帝乃上前嘉許他。心裏起了一個念頭,想請這位法師到宮內供養,但要先經過一番考驗。當下便出一句上聯,且看這位法師如何酬對?康熙皇帝乃說:「風聲雨聲誦經聲,聲聲入耳。」

圓通法師不假思索,而對答如流:「國事家事天下事,事事關心。」於是皇帝心中讚歎不已。又問:「法師曾經研究過那門學問?」師答:「貧道智淺愚昧,未曾研究過任何學問呢!」皇帝再三諮問:「請再回想一下,曾經研究過什麼學問嗎?」師答:「曾經讀過相書。」帝曰:「那麼,憑你的常識,我的相貌如何?」師面對康熙皇帝端詳片刻,曰:「依相書理,夫子是帝王之相。」帝匆忙否認:「那裏那裏!」遂問:「法師自己相貌如何?」師曰:「我很久沒有照鏡子了。」於是去找一面鏡子看看,自己也不禁微愕:「咦!貧道之相貌已今非昔比。現在是當被請進宮中供養之相了。」原來,圓通法師多年一心用功,不打其他妄想,心境已與往日截然不同。所謂:「相由心生!」

此時夜已深,帝欲返回宮廷,乃向師道別。臨別時,又送來一個考驗。帝一腳踏在寺門外,一腳留在門內,問師曰:「現在我是離去還是要回來?」師亦不假思索對曰:「貧道是送客還是迎客呢?」果然未被帝之轉語所難倒。帝欣然,讚允。後來,果然下旨詔圓通法師到宮內供養。這是有關誦梵網經菩薩戒,用功修持的一個故事。

第廿‧不行放救戒

若佛子。以慈心故。行放生業。一切男子是我父。一切女人是我母。我生生無不從之受生。故六道眾生皆是我父母。而殺而食者。即殺我父母。亦殺我故身。一切地水是我先身。一切火風是我本體。故常行放生。生生受生。常住之法。教人放生。若見世人殺畜生時。應方便救護。解其苦難。常教化講說菩薩戒。救度眾生。若父母兄弟死亡之日。應請法師講菩薩戒經律。福資亡者。得見諸佛。生人天上。若不爾者。犯輕垢罪。


此戒重修慈心。以慈心故,總修三種慈心。(一)生緣慈:觀六道眾生,皆是我過去生之父母。(二)法緣慈:觀地水火風,是我身體。(三)無緣慈:即於生生受生之中,而悟不生不滅常住之法。教人放生者,是以此三種慈心,開示於人。救護,則解其現在苦難。教化講說,則拔其未來苦因。眾生瞭知因果循環之道理後,再不會興恣情好殺之心,此乃能解其未來之苦報。又救是拔苦,度是與樂,使眾生得見諸佛,生人天上,見佛聞法,恆於人天類中修道,永離三惡道,這才是真正究竟放生救度。

具緣:此是遮業。四緣成罪。(一)苦眾生。(二)苦眾生想。(三)無慈心。若欲救而無能為力者,應至心為其稱念佛名,或為說法,以救其慧命。不犯。(四)坐視不救,隨事結罪。若在自身力量之範圍內可救度,但見死不救,則隨事結罪。不救身命,是一過。不救慧命,又一過。

通常都以念經超度亡靈,迴向功德而助其超生。但偶爾也有法師為亡者講經或講戒律(十重戒),以此福德而資亡者超生。迴向功德者,乃是迴因向果,迴小向大,迴自向他。

如是十戒。應當學。敬心奉持。如滅罪品中廣明一一戒相。

此總結第二段十遮戒。接下講第二十一戒。

第廿一‧瞋打報讎戒

若佛子。不得以瞋報瞋。以打報打。若殺父母兄弟六親。不得加報。若國主為他人殺者。亦不得加報。殺生報生。不順孝道。尚不畜奴婢。打拍罵辱。日日起三業。口罪無量。況故作七逆之罪。而出家菩薩。無慈心報讎。乃至六親中故報者。犯輕垢罪。


人之被他人殺害,必有夙因。一切殺業皆是夙世業債遞償還報。若快意報仇,則重增未來怨結;生生相報,何有了期?是故當知,殺生報生,益增自他苦輪,乖違大慈悲種性,故云「不順孝道」。戒文云「尚不畜奴婢」,是舉輕況重。出家人,一概不得畜奴婢。在家人得畜奴婢,但切不能無理打罵;連奴婢尚且都不可以打拍罵辱,何況還殺害呢!早期中國的制度,奴主制度很厲害,主人要打奴婢的時候,打夠了才算,不准別人拉架,說:「你別打了。」你要勸解,不准;君主打底下的人,更是那樣,打死了都沒有事。那是舊時代的制度,以後就不那樣了。

「七逆」者,非普通所謂之七逆;但殺生報生,其罪重如七逆也。如孟子云:「殺人之父,人亦殺其父。殺人之兄,人亦殺其兄。然則非自殺之也,一間耳。」這是說,你要是殺人家的父親,人家將來也要殺你的父親;你殺人家的弟兄,人家將來也要殺你的弟兄,這麼說起來,這不是自己殺嗎?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不久就要出現的。

而今我為父報仇,彼又結仇於我父,此又種下將來害父之因。殺殺相報,如環無端,廣造惡業,豈能脫輪迴圈,出塵勞網?在家人尚可以依照法律,以直報怨。但不可賄賂官府,託其過分治罪,以怨報怨。應以大公無私之精神,處理官事。但出家人完全不可矣!身為佛子,當以無緣大慈,同體大悲,對待一切眾生。天大之仇,仍以仁恕待之,全憑道德感應,潛移默化。今生不結怨,來世不復苦報,所謂「隨緣消舊業,慎勿造新殃也。」

具緣:這條戒是性遮二業。因為既傷慈忍,復又結未來的怨,所以這是性遮二業都具足。此是「五緣成罪」,具五種犯緣就成了這種罪名。(一)是仇:有這仇敵。(二)仇想:是仇敵想。(三)有報復心:他殺你父母,你就殺他父母,這有報復心。(四)行瞋報事:就是行使瞋心,起這種動作。(五)前人領納。謂受其打罵,結輕;若害命,結歸第一殺戒。前人已經領納,把事情做成功了;若受其打罵,結輕;若害命就是犯殺戒。

回顧遠古聖王治國,都是愛民如子,慈悲為懷菩薩。如堯舜禹湯文武周公等,皆是菩薩示現,從水深火熱中,濟世救民。大禹王某次出巡,見路上一罪犯,乃感歎而泣曰:「朕沒有道德,故國土內還有犯罪的百姓!」禹王在外治水八年,三過家門而不入。這種為天下百姓而犧牲生命,歷千辛萬苦亦在所不辭的精神,豈可說沒有道德呢?但是他還說他自己沒有德,說還有犯法的,這是我的德不夠。

世上有時逢菩薩治世,則國富民安,普天同慶。有時逢阿修羅治世,則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印度歷史記載轉輪聖王治世。輪王分金、銀、銅、鐵四等級。要是輪王治世,那都是菩薩治世,都是以十善治天下。我國之聖賢治世,大概與輪王同。以後世人福德日減,業障益深,人心不古,故世風也每況愈下。這皆是缺乏聖賢智者,有德之領袖人才,而釀成道德淪亡,世情險惡之局面。

第廿二‧憍慢不請法戒

若佛子。初始出家。未有所解。而自恃聰明有智。或恃高貴。年宿。或恃大姓高門。大解。大福。大富饒財七寶。以此憍慢。而不諮受先學法師經律。其法師者。或小姓。年少。卑門。貧窮。下賤。諸根不具。而實有德。一切經律盡解。而新學菩薩。不得觀法師種姓。而不來諮受法師第一義諦者。犯輕垢罪。


初始出家者,對佛法了解未深。既然未開正知正見,不宜憍慢自恃。但往往因為未開正解,反更容易生憍慢。自恃有七事:(一)恃世間聰智:仗著自己在世間的聰明智慧。(二)恃位高:仗著自己的位份高。生於高門大姓,而憍倨自傲。(三)恃年尊:仗著年紀大。自負耆年有德。(四)恃門族:或生於大姓種族,有大勢力,仗著自己的家族是個望族。(五)恃大解:或天賦智慧過人,能持能解,博學多聞。(六)恃大福:或有大福報。仗自己福氣大,有個富有的家庭。(七)恃富財:或出身富貴。仗自己錢多。

以上是說初出家者,以七事自恃而生貢高我慢心,不敬重法師,不往法師處諮受學習。而法師者「小姓」,則非大姓,並不出於名門。「年少」,則非年宿。「卑門」,則非高門。「貧窮」,則非富貴。「下賤」,則非有位。「諸根不具」,則非聰明大解。「而實有德」﹕雖不擁有其他條件,但此法師真修實證,品格高尚,能解經律。既然行解雙應,更何須論種姓耶?若新出家菩薩,自視不凡,自我高舉,是為過咎。

此是性遮二業。所謂「慢如高山,法水不住!」貢高我慢有如巍然大嶽,縱然雨水下降,也留不住。此戒四緣成罪:(一)法師:前邊這個人是法師。(二)法師想。(三)憍慢心:有我慢、憍傲心。(四)不諮受:不去諮問,也不去領受。此戒惟遮業,沒有開緣。

第廿三‧憍慢僻說戒

若佛子。佛滅度後。欲以好心受菩薩戒時。於佛菩薩形像前自誓受戒。當以七日佛前懺悔。得見好相。便得戒。若不得好相。應二七三七。乃至一年。要得好相。得好相已。便得佛菩薩形像前受戒。若不得好相。雖佛像前受戒。不名得戒。若先受菩薩戒法師前受戒時。不須要見好相。何以故。是法師師師相授。故不須好相。是以法師前受戒時即得戒。以生至重心故便得戒。若千里內無能授戒師。得佛菩薩形像前自誓受戒。而要見好相。若法師自倚解經律大乘學戒。與國王太子百官以為善友。而新學菩薩來問若經義律義。輕心惡心慢心。不一一好答問者。犯輕垢罪。


「好心」者,是上求佛道,下化眾生之心。佛入涅槃後,或有人發心於佛菩薩像前,輒自受戒,為「自誓受戒」。首先要致誠專精,於七日內勤求懺悔,若見「好相」---吉祥徵兆,即表示已得戒。

云何「好相」?諸如佛來摩頂,見華、見種種光等。若不得好相,則未得戒,而應繼續求懺悔,乃至兩週,三週,甚至一年。但必得好相,始證明得戒。若不得好相,縱使在佛菩薩像前自誓受戒,而猶未得戒。

但若從法師受戒,則不須要見好相。蓋因師師相授,展轉傳來,故不須要見好相。但必要「生至重心」。若千里(三百五十英里內)沒有法師,便可以在佛菩薩前自誓受戒。

然法師雖能解大乘經律,或與國王太子,宰相百官為友,若有新學菩薩來問,而該法師以輕蔑心、貢高心,不一一如法答覆,解其疑難,令求者資生曲解,則犯憍慢僻說戒。

戒文云法師係「師師相授」,即是如來嫡胤,諸佛種子,亦是法身常住,永傳不滅。故律云:持戒者,來生必當作佛。人若能持戒精嚴,則求生西方,上上品蓮, 一定有盼。所謂「生至重心」,即是專精致誠,用志不分,睹法師如生佛在堂。

又說:「若不得好相……,不名得戒。」可見自誓受戒,豈可容易?縱使在法師前受戒,猶要生最大恭敬心,何況在佛菩薩前自誓受戒耶?既受戒已,應往品學兼優之法師所,諮請詢問,以釋疑難。而大解法師,不能輕慢來人,僻說戒律。

「輕心」,輕蔑心也;就是輕忽來問的這個人。「惡心」,慳法不捨。「慢心」,是自恃福德大解,而不為來者釋疑。

此戒亦是性遮二業,四緣成犯。(一)求法人:有人來求法。(二)求法想:心知彼來求法。(三)憍慢心。(四)僻說出口,語語結罪。若邪謬解說,乖違正見,隋說隨犯;說的不正確,隨說一句話,就結一個輕罪。此戒唯遮不開。

戒文中云佛滅度後,若千里內沒有授戒的法師,就得自己立誓願懺悔,在佛前懺悔一星期、兩星期、三星期,或者是一年。求戒人唯恐心不誠,意不堅,否則感應道交,不可思議。以下敘述幾個公案,供作例證。

第一位是唐朝法進法師(亦云道進法師),曾向曇無讖法師求戒。曇無讖履拒之,不給他受戒,謂:「東土人士,沒有此種大福大解,堪受菩薩戒。」法進法師於是自誓受戒,在佛菩薩形像前,一心行懺悔。始終一貫,堅精不逾,前後三年,終獲感應。一夜夢中,見釋迦牟尼佛,親來受戒。夢醒,乃速向曇無讖法師稟告。法進法師既受諸佛戒已,氣質與面貌前後判若兩人。曇無讖早已明瞭大局,復授戒於彼,再為印證。

道朗法師是曇無讖法師的弟子,與道進法師同時得夢境的感應,也經曇無讖法師給他受戒,他們兩個可說是師兄弟。

《高僧傳》又記載一位真表法師,亦是自誓受戒。先行懺悔,第一週感應地藏菩薩,手執錫杖來接引。第二七,有魔王示現,把真表法師推下懸崖,但得護法冥冥加護,未損毫髮。第三七,又夢見彌勒菩薩親來授戒,隨喜讚歎,說:「善哉大丈夫,就是須彌山能夠搖動,你的精進心是不能搖動的。」並予他三衣一缽,起名真表。受戒後即證得天眼通。

《高僧傳》又記慧本尼師。因為其母年老齒缺,不能咬東西。慧本尼師便嚼飯餵母,但因為口腔不淨,不能如法受戒。尼師乃自誓受戒。行懺時見戒壇高昇,與天宮連接,放金光色,尼遂南行,見一金身大士,對她曰:「汝已受戒矣!」

又陳朝的南嶽慧思大師,專誦《法華經》,後感應四十一位法身大士,咸來授與菩薩戒。慧思法師從前已受菩薩戒,但由於誦《法華經》專精受持,證得六根清淨,感應大菩薩前來與他重受菩薩戒。

高昌國(今新疆省)的鄰國是河西。河西王叫沮渠蒙遜,他很信佛,得過觀世音菩薩的感應。因為〈觀世音菩薩普門品〉是專說念觀世音菩薩的感應力,所以,沮渠蒙遜由《法華經》裏頭,把〈觀世音菩薩普門品〉抽出來,特以單本流通。

以上僅述自誓菩薩戒感應數則。自古以來大德高僧,誠心懺悔,自誓受戒,感應多端,恐繁不引。

第廿四‧不習學佛戒

若佛子。有佛經律大乘法。正見。正性。正法身。而不能勤學修習。而捨七寶。反學邪見二乘外道俗典。阿毗曇雜論一切書記。是斷佛性。障道因緣。非行菩薩道者。若故作者。犯輕垢罪。


「經律大乘法」者,是指菩薩藏。菩薩藏就都是菩薩所學的法門。「正見」,指萬行之解;一切萬行都由正見才能暸解,若沒有正見,一解就解錯了。亦即,知見不正,行必有過。「正性」,是正因之性。佛性有三:(一)正因佛性,(二)了因佛性,(三)緣因佛性。正因就是三因佛性之中的正因佛性。「正法身」,是真實的一種果報性,即是正果之性。

「邪見」,通指下文諸法。「二乘人」,墮於偏空,執於頑空。「外道」,頑執謬論,異計紛然;心外求法,不契合真如之理。

二乘人(聲聞、緣覺),依照佛理逐步剋證,得阿羅漢果,但耽著空理,得少為足,不願度眾生。因此,佛訶彼為「焦芽敗種」。「俗典」,通指一切世務之談。阿毗曇ABHIDHARMA,此云「分別慧」,是二乘論。「雜論」,指外道論,如《四韋陀典》。「一切書記」,亦即世俗學說。此戒尤制二乘人與外道。「斷佛性」者,是訶二乘人。二乘人偏空,不志心求無上正等正覺,化城自困,焦菩提之芽。外道者,刳正覺之種。泯絕正覺種智,不能成佛。「障道因緣」,是斥外道,因其內惑正解之因,外亂正修之緣。

此戒是性遮二業。素來習小者,是遮業。一向習外道者,是性遮二業。此戒有開緣:若為教化世人、二乘、外道邪見等,而示現同彼,為接引之方便,不犯。但若專為己利而不趣無上正等正覺,犯。

第廿五‧不善知眾戒

若佛子。佛滅度後。為說法主。為行法主。為僧坊主。教化主。坐禪主。行來主。應生慈心。善和鬪諍。善守三寶物。莫無度用。如自己有。而反亂眾鬪諍。恣心用三寶物者。犯輕垢罪。


「說法主」,即是說法的法師。「行法主」,即是主持清規的人,或云律師。「僧坊主」,主理安居房舍等事,今之所謂監院。「教化主」,寺內勸人作福業、造功德者。「坐禪主」,管理禪事,如僧堂首座之類。「行來主」,知道賓客往來,即叢林裏的知客師。「慈心」者,務使僧眾和合相處,水乳交融,和睦冤諍。

此具性遮二業。不善滅諍,隨事結過:僧坊中有糾紛,本應該善言和解;若應解而不解,乃結過。不善守物,隨用結過:古德諺云,「愛護常住物,如護眼中珠」,若不善分配三寶物,或糟蹋濫用,或迴為己用,或施與人用等,皆不如法,違背因果,故結過。若三寶物互用,亦屬盜戒所攝。若發起諍事,則結性罪。

當知三寶物不能隨便互用,佛物歸佛部,法物歸法部,僧物歸僧部,不能雜亂無章。因各部所管轄之因果不同,而戒律中併制尤多,繁瑣不一,必要深切鑽研,方能得窺全貌。簡而言之,佛、法、僧物,不宜互用。譬如,造佛像之財(佛物),不宜迴與印經律用(法物)。印經(法物)之財,不宜造像用(佛物)。各部之間也不能淆雜不清。
譬如,佛物之中,施主擬造釋迦牟尼佛像,就不得改造彌勒菩薩像。法物之中,施主擬印《阿彌陀經》,就不得改印《金剛經》。僧物之中,施主擬以供齋,則不能迴與建僧房用等等。一切三寶物,錢寶、佛像、經律、僧房、田地、華果、飲食、床褥、臥具、醫藥、傢私、日用品等,若屬於現前三寶或常住三寶,不得輒自取用,或迴施物變賣作餘用。若濫用三寶物,難免三塗。

余少時,就讀於佛學院,有信士施捐出膳食費,由常住保管。某次,有救濟機構來本校化緣。身為校長的老法師,循例召集所有學生開會,當眾發表,說:「現在咱們存有多少多少錢,拿這筆錢賑濟難民,你們大家同意不同意呢?」經大家一致通過後,方敢行事。由此可見,運用施主錢財,必要深自警省,不違因果,盼共勉之!

第廿六‧獨受利養戒

若佛子。先在僧坊中住。後見客菩薩比丘。來入僧坊舍宅城邑。若國王宅舍中。乃至夏坐安居處。及大會中。先住僧應迎來送去。飲食供養。房舍臥具。繩床木床。事事給與。若無物。應賣自身及男女身。割自身肉賣。供給所須。悉以與之。若有檀越來請眾僧。客僧有利養分。僧坊主應次第差客僧受請。而先住僧獨受請。而不差客僧者。僧坊主得無量罪。畜生無異。非沙門。非釋種姓。犯輕垢罪。


所謂「菩薩比丘」者,菩薩即是大士眾,比丘即是聲聞眾。各應有利養平分。此戒所指之供養物,包括國王造立安僧之舍宅,乃至衣服飲食臥具資生等。「應賣自身等」者,這是舉重況輕。持菩薩戒者,寧可自賣身或子女,或割自身肉,供養客僧,也在所不惜,何況客僧本分應得之利養耶?

此戒具性遮二業。施主按僧次請僧時,凡在界內者,皆應平分利養。施主供養飲食,應與大眾僧共食,不得私取,不得轉移易用,應依僧次而不作厚薄之分。若不分與客僧,則乖施主普同供養之心,貪利獨受,是盜戒之等(即盜戒所攝)。故身為營事者,或掌管三寶物,必定要明晰因果,慚愧服務,虔心為眾,絲毫不犯。此戒四緣成罪:(一)有客,謂應得利樣分者來到界內。(二)有客想。(三)獨受心。(四)差竟。若獨受利養已,犯。此戒唯遮,沒有開緣。

營事比丘,不識因果,若得僧物,慳惜藏舉,納為己用,必罹盜網,難出三塗。經律藏所載甚多,茲述公案一則,予諸位借鏡:昔日一寺內有一方丈,靜坐入定時,見到一火人,身被火枷,繫於門檻,猛火熾然,痛楚萬分。方丈問其因由,火人答曰:「昔有檀越,惠施齋僧。吾為職事,將齋錢移作建僧房用。但因為轉移常住物,違背因果,故感此苦報。唯願和尚慈悲,把現前僧房售出,以該款項齋僧,助我得離火燄與罪業,獲得解脫。」方丈聽後憐憫他,沒有出售僧房而私自撥出相等數目之款項來齋僧。其事畢,不復見該火人,方知彼已獲解脫。但其火甲卻燒了一個深洞,烙在門柱上,明顯能見,以警惕後學。是故出家後,營事三寶物,切記知足少欲,不貪利養,不輒自雜用三寶物,方得淨戒矣。

第廿七‧受別請戒

若佛子。一切不得受別請利養入己。而此利養屬十方僧。而別受請即是取十方僧物入己。及八福田中。諸佛聖人一一師僧父母病人物。自己用故。犯輕垢罪。


受別請,即是「取十方僧物入己」,信心檀越修福故,供養眾僧,應普同供養,方為如法。一切的利益,一切的布施,本來是通於十方僧眾,十方的僧眾人人都有份。若自己一個人別受,則令彼十方一切眾僧不得利養。不但施主不能獲福,尚有奪取十方眾僧之義,又八福田中,應得僧次利養。今別受請,輒自享用,無異剝奪他人應得之財利,自甘下流。再者,諸佛菩薩時常在眾僧中示現,凡聖難分。故供養和合僧即與供養十方佛無異。

此是遮業,不但令施主失平等心,復使十方僧失去平常利益的受施,這對雙方都有損失。有三緣成罪:(一)是別請。(二)別請想。有這別請之想。(三)請受竟。結罪。此戒有開緣:若病、若無力、若狂、若遠處(供商人遙遠)、若道路恐怖多難等,不犯。

第廿八‧別請僧戒

若佛子。有出家菩薩。在家菩薩。及一切檀越請僧福田求願之時。應入僧坊問知事人。今欲請僧求願。知事報言。次第請者。即得十方賢聖僧。而世人別請五百羅漢菩薩僧。不如僧次一凡夫僧。若別請僧者。是外道法。七佛無別請法。不順孝道。若故別請僧者。犯輕垢罪。


「若佛子,有出家菩薩,在家菩薩」﹕菩薩散於九界,天、人、阿修羅,那裏頭都有菩薩,所以出家、在家裏頭都有菩薩。「及一切檀越」﹕檀越是梵語。檀,譯為布施;越,即超越。以布施功德故,能超越苦海。簡單來說,檀越就是三寶的護法。

檀越「請僧福田求願之時」,他求願時,「應入僧坊問知事人」﹕僧坊,即是大眾僧住的地方。應當入僧坊,先問知事人,說:「今欲請僧求願」。那麼,知事人就應當報言:「次第請者,即得十方賢聖僧」﹕要是次第請,就可以請得十方賢聖僧。「而世人別請五百羅漢菩薩僧,不如僧次一凡夫僧」﹕世人要是單請五百羅漢菩薩僧,不如僧次一凡夫僧。你看!別請,就是在羅漢中請出一個羅漢來,還趕不上一個凡夫僧,這是怎麼回事?羅漢是聖人,為什麼趕不上一凡夫僧呢?世人能次第如法請僧,即能得十方賢聖僧。因為凡聖難測,故不應妄生分別。又凡夫僧裏,往往有佛菩薩羅漢等示現,非一般世俗人所能了悉,故請僧不應生分別心,否則頓失功德。

羅漢ARHAT,是梵語,譯為(一)殺賊:殺除見思二惑諸煩惱賊。(二)應供:既除妄想,具大福德,應受人天供養。(三)無生:羅漢已斷分段生死。凡夫捨命,前五陰已斷,後五陰未生,此時有「中陰身」,俗稱為靈魂、鬼魂。五陰,色、受、想、行、識也,凡夫未斷煩惱,故不能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脫出輪迴。但羅漢既斷分段生死,所作已辦,不受後有,已證入空理,超出三界,故曰「無生」。「若別請僧者,是外道法」:若挑選別請,就是一種外道法。

「七佛無別請法」﹕七佛皆無別請法。七佛者,(一)毗婆尸佛VIPASYIN:翻勝說、勝觀。(二)尸棄佛SIKHIN:或云式棄,翻曰寶頂、大勝。(三)毗舍浮佛VISVABHU:翻遍一切自在。此三世尊是過去莊嚴劫出世。(四)拘留孫佛KRAKUCCHANDA:翻所應斷,即現在賢劫千佛之第一位佛。(五)拘那含牟尼KANAKAMUNI:翻金寂、金色,即賢劫中第二位佛。(六)迦葉KASYAPA:翻飲光,即賢劫中第三位佛。(七)釋迦牟尼佛SHAKYAMUNI:釋迦翻「能仁」,牟尼翻「寂默」,是賢劫出世之第四位佛。戒文茲引七佛證義,謂皆無別請法。「不順孝道,若故別請僧者,犯輕垢罪」﹕若是別請僧,就犯輕垢罪。

次第請僧,請來的僧,就能使人悟道都不一定。茲述公案二則,用為引證:
佛住世時,比丘尼半月僧中求教授,到大眾僧裏請一位和尚來供養,之後,請他說法。周利槃陀伽,他是釋迦牟尼佛最蠢的一個弟子。佛教他四句偈子,他就是記不起來。之後,教他念「笤帚」兩個字,念了「笤」就忘了「帚」,念了「帚」就忘了「笤」,人人都知道他是佛的笨弟子。比丘尼請說法,次第請,就把他請來了。他說:「我生來就愚蠢,不會什麼,我只在世尊那兒學了四句偈。」其中有一位年輕比丘尼,輕慢地說﹕「你那四句我知道,我給你背背。」她要背,就張不開嘴。你看!他就有神力了。之後,周利槃陀伽把這四句偈子一講,比別的羅漢都來得利益大,很多比丘尼都悟道了。這四句偈是﹕

身語意業莫造惡,不惱世間諸有情。
正念觀之欲境空,如是行之得度世。



為甚麼他這麼樣愚蠢呢?因為宿世的時候,他是個三藏法師,卻吝法不教人,人家問他問題,他不肯教,所以得這個愚癡報。幸虧這時候遇到佛,因權巧方便,證了阿羅漢果。

中國終南山有一位女居士,每半月都到寺裏請一位和尚到家裏應供,之後,請和尚給說法。可是,最後請的這一位,他出家日子不多,在家時又沒讀過書,一個字也不認得,次第請,就輪到他身上了,他說﹕「只吃飯,我會;我不會說法,叫我去,不會說法,怎麼辦呢?」有人告訴他,說﹕「不會說法,你說一句就行。」「一句我也不會說!」說:「一句,你不會說,我告訴你啊!你喫完飯了,要說法的時候,你說﹕『謹慎莫放逸。』你只說這一句法就行,就把這事應酬過去了。」他說﹕「要那麼的一句話,那我可以。」他就去了,到了那地方,喫完飯,搭上法座,要說法的時候,那一句法他忘了,也想不起來了。這時候,他坐在那兒,腦袋直冒汗,想了一陣,他說﹕「苦啊!」一說苦,女居士說﹕「今天師父說這話真好極了!你看世間這苦該有多苦啊!生苦、老苦、病苦,哪樣不是苦呢?!」這女居士就證初果了。

你看!這一位和尚,他能說一個苦。其實,他說這苦的意思,不像我們平常說的苦,我們說的苦,沒達那苦的環境上,就像我們沒吃過黃連的人,就不知道黃連的苦,不知道那個味。他是真苦,他自己知道這個苦,所以說出來那苦,特別的有一種滋味的苦,他這個逼迫之苦,他正說在那苦境上了。

舉個例子,就像越南難民,他在輪船裏受怎麼樣的災難,他說起來,必定比我們說得透徹,因為他嚐那苦味了。所以這個時候,這位和尚說一聲:「苦啊!」他就下座了。下座後,他想,女居士若要他再繼續說,他沒辦法。因此,他沒敢穿鞋,就偷偷溜回寺了。這位女居士聞法之後,想了一會,說:「哎呀!今天師父說這話,這麼好!」之後,抬頭一看,師父走了,鞋留下了,就把鞋包起來了,送到廟上去。她要謝法,她找這位師父,想請師父再說法。

這位師父不敢見她,他愈藏得緊,她就愈找得緊。她說﹕「我非得見著師父不可。」之後,找到了,她說﹕「師父!今天你說的法真好極了!你看這世間哪樣不是苦呢!」這位和尚一聽,說﹕「根本我不會說法。」他大生慚愧,之後,他也證初果。慚愧,《遺教經》云﹕「慚恥之服,於諸莊嚴,最為第一。慚如鐵鉤,能制人非法,是故常當慚恥,無得暫替。」人的一生,一大生慚愧,這就能進道;之所以退道,就是因為無慚愧才容易退道。你看!聽法的,說法的,都證初果,這不就是因為次第請的關係嗎?她若挑好的請,就不能有這樣的法益。這麼一個不會說法的人,倒反比會說法的人還說得好,還得利益了。

具緣:此是遮業,施主生出親疏厚薄,論僧勝劣高下,不順平等法門。若云:「這位出家人有德行,吾於彼廣植福田。那位出家人非福田,吾不供養之。」妄生分別,心性狹窄,有乖平等。而諸佛普緣所有眾生,一視同仁,故云:「大地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皆堪作佛。」佛法才是大公無私,最平等的教義!此戒有開緣。

開緣:(一)如親師取友,則善須揀擇:好比說,居士在別請僧的時候,或者是自己受皈依的師父,或者是自己特別親厚的道友。(二)如欲說法授戒,化導眾人,擇其才德俱優者請之,非犯:或者想專請某法師來說法或授戒,如虛雲老和尚、印光老法師,真正品學兼優之法師,若請之,不犯。

第廿九‧邪命戒

若佛子。以惡心故。為利養。販賣男女色。自手作食。自磨自舂。占相男女。解夢吉凶。是男是女。咒術。工巧。調鷹方法。和合百種毒藥。千種毒藥。蛇毒。生金銀毒。蠱毒。都無慈愍心。無孝順心。若故作者。犯輕垢罪。


邪命,是不如法之職業。惡心者,非觀機益物之心,乃是為利益故;為利養故,而邪命為生,戒中明七事:(一)販色。(二)作食。(三)占相解夢。(四)咒術。(五)工巧。(六)調鷹。(七)毒藥。此是性遮二業,但販色及毒藥,兼有性罪,餘結遮罪。「販賣男女色」:即是男妓女娼等。「自手作食,自磨自舂」﹕古時在印度,佛制比丘不得在寺裏煮食,或耕墾植地,以其妨礙道業故。而比丘應循方乞食,以滋養色身。

出家人有四邪:(一)仰口食:謂仰觀星宿,推步盈虛等。(二)下口食:謂種植田園等。(三)方口食:謂干謁四方,交結權貴等。(四)維口食:謂醫卜雜伎,種種營生等。四種邪命,在此戒裏兼制。現在南傳的國家,如泰國、緬甸、錫蘭都是這樣,自己廟裏頭不作食,他到外邊去乞食。有的人乞得多的,分給別人;有的人乞不來的,也有不夠吃的。出家人本來不得自手作食,自磨自舂。後佛法東流,因為中國民間風俗與印度不同,故大德們逐漸建立叢林制度,比丘也不復外出乞食,都是自己在廟上做。但比丘應少作俗務,以勤修佛法為正業,更不宜營媒、農作及其他生產事業。

此戒所制七事,出家五眾全犯。在家除販色、調鷹、毒藥三種,其餘若如法自活,當正當職業,均不犯。

「占相男女」﹕或是占卦,或是相面,給男女算卦相面。「解夢吉凶」:或是給人解夢,說這夢是吉夢,是凶夢。「是男是女」:幫人算肚裏頭懷的孕,是男、是女。「咒術」:這就是用咒力的法術。「工巧」:各樣的技術他都會,這是巧人。但是,出家就該好好辦道,如果是工巧,也是耽誤道業。

「調鷹方法」:調鷹就是訓練鷹,這鷹到水裏能吃魚,林中能吃鳥。他訓練這種鷹,這是一種傷害生命的事。「和合百種毒藥、千種毒藥」﹕各樣的毒藥,都把它配合一起,用來害人的。「蛇毒、生金銀毒」﹕中國在五月節的時候,都用蛇毒、生金銀毒散開,用來避蛇,也有拿蛇毒來做害人的。所謂「蠱毒」者:通指邪咒邪術,能遣使鬼神,害人害物等。此種邪術在馬來西亞、印度、尼泊爾、南洋、緬甸、泰國一帶盛行,俗稱「降頭」。在我國雖不常見,但在雲南省一帶甚為普遍。今述有關下降頭的一個故事。

從前有一位商人,到雲南省去經商。在當地娶妻。過了幾年,商人思家心切,決定北行回故鄉一趟。其妻深恐夫婿一去不返,乃把心一橫,在其夫臨別之際,在一碗麵條裏下了蠱毒。婦人端上請其夫食用。適逢商人不願吃麵,便把那碗麵順手放在衣櫥裏,始終沒有吃下便上路了。數月後,在北方的事務辦畢,方啟程回到雲南。一踏進家門,把其妻嚇了一跳,認為見鬼!婦人遂問夫:「你臨別那天,我拿麵條給你吃,你不是吃下了嗎?」商人想了一下,記得曾把該碗麵放在衣櫥裏,把衣櫥打開一看,發覺碗裏的麵條,已統統變成毒蛇,形狀可怕!由此公案,足見蠱毒之厲害!

中國北方有蠱毒這種邪術,都是道教人做的。我們那邊有一個人姓馮,叫馮萬魁。有一天,他的太太遇到道士敲著引磬,念著道教的經來化緣,她就端出一碗米去供養。這碗米,大約有八分滿。這老道就不高興了,他把米接過來,倒下來了,就用手指著說﹕「你這個人哪!」。這麼一指,她轉身回來肚子就痛。幸虧當時有位剛得道的老仙(北方叫老仙,南方叫跳童),他給她吃符,吃下後,打下來了,大便裏頭就有一個像雞蛋似的東西,把它剖開來,裏頭有蜈蚣,有長蟲,有蠍子,有這些個東西。如果當時沒有那樣的道術,這老在肚子裏頭,這危險該有多麼大呢!

但佛法裏諸神咒,妙用難思,專門破天魔鬼怪,邪法邪術等咒語。如〈大悲咒〉、〈楞嚴咒〉,破邪息災等事,不勝枚舉。

余在馬來西亞檳城,曾見某一女居士,就中了降頭。她約有三十多歲,還是一個姑娘的身份。她父親愛她,不愛他兒子。其弟婦是泰國人,因嫉妒而向她下降頭。余初見她時,她的指甲已轉黑色,證明蠱毒已深入體內。後來有人教她持〈大悲咒〉。她誠心受持,日夜不斷,不久竟把蠱毒全部化解,不但沒死,反而康復如初。此種奇妙之功能,多不勝數。

此戒正禁以上所提之七邪命。菩薩若習其他邪術,如安置舍宅吉凶,書寫外道符咒,吮死屍,奸婬偷盜等,均屬邪見邪行,為此戒兼制。

第三十‧經理白衣戒

若佛子。以惡心故。自身謗三寶。詐現親附。口便說空。行在有中。經理白衣。為白衣通致男女。交會婬色。作諸縛著。於六齋日。年三長齋月。作殺生劫盜。破齋犯戒者。犯輕垢罪。


此戒正禁為在家男女介紹婚姻事,和合事,撮合姻緣等。

「白衣」:指居士男女,因為古時印度之在家居士身穿白衣。出家人口但說空,但言行不顧,等於毀謗破壞三寶。

「六齋日」:每月六日,謂初八、十四、十五、二十三、二十九、三十。若遇月小,則二十八、二十九日。於此六日,凡初八、二十三日,四天王使者,皆來人間巡行,簡察善惡。凡十四、二十九日,四天王太子巡視世間。凡十五、三十日,四天王親自躬行世間。若見修善者多,則諸天歡喜,衛護國界。若見行善者少,則諸天愁憂不樂,而國界多災多難。故佛制在家男女,不論受三皈,五戒,或菩薩戒者,於此六日,悉應於一晝夜持八戒齋法。以不非時食,正名為齋。以不殺等八戒,共助成之,故名八關齋戒。謂以八戒及齋,關閉情欲,修出世之因。

「年三長齋月」:謂正月、五月、九月。此三齋月六齋日,是鬼神得力之日,比餘日更宜修善,福過餘日。若於六齋三齋好時,不但不能使其作福修善,反令其作殺生劫盜等事,豈非過上加過,以身謗三寶耶?

又通致男女等事,即是作媒人,是出家人所不應為。婚嫁乃世間法,為生死輪迴之桎梏。出家人捨塵學道,志在出離三界,亦應勸助眾生出離欲海。今反而導之行婬,增加惡纏,豈是衲子之行為?媒嫁撮合是俗人之事,亦為殺盜等業作遠緣,故結遮罪。若實教其殺生劫盜,兼得性業,自屬殺盜重戒所攝。

具緣:出家五眾全犯。在家二眾,已受菩薩戒者,若不敬六齋三齋,亦犯。此戒唯遮不開。

如是十戒。應當學。敬心奉持。制戒品中廣明。

第三十一‧不行救贖戒

佛言。佛子。佛滅度後。於惡世中。若見外道。一切惡人。劫賊。賣佛菩薩父母形像。及賣經律。販賣比丘比丘尼。亦賣發菩提心菩薩道人。或為官使。與一切人作奴婢者。而菩薩見是事已。應生慈悲心。方便救護。處處教化取物。贖佛菩薩形像。及比丘比丘尼。發心菩薩。一切經律。若不贖者。犯輕垢罪。


「惡世」:即指佛滅度後的末法時代。是時天魔外道,熾盛於世,諂誑妄佞,潛行婬穢。詐稱知識,無解為師者,異計紛然;使行者喪心病狂,失善知見不能自拔。「外道」者,凡是心外求法,皆稱為外道。是輩為惡人,為賊,專販賣佛、菩薩、父母形像,經律,比丘、比丘尼,乃至一切發菩提心行菩薩道者。此種手段,卑鄙狠毒,志在斷三寶種,消滅佛法。若見以上種種情形,菩薩應竭盡心力,廣興方便救護,切不能袖手旁觀,隱忍坐視。若不傾力救護,則非佛子,非菩薩行,非慈悲心,故犯輕垢罪。

具緣:此是遮業,四緣成罪。(一)應贖境:謂佛菩薩尊像、經律、僧人等。(二)應贖想:心知應以方便救贖。(三)無救贖心:是人不欲救贖。但若非己力所及,不犯。(四)令彼褻辱,隨事結過。假若能救而故意不救,漠不關心,乃至令彼受侮凌辱,隨事結輕垢罪。此戒唯遮不開,但若如法流通經典,不犯。

第三十二‧損害眾生戒

若佛子。不得販賣刀杖弓箭。畜輕秤小斗。因官形勢。取人財物。害心繫縛。破壞成功。長養貓貍豬狗。若故養者。犯輕垢罪。


「刀杖弓箭」:是損害之具,能殺生奪命。「輕秤小斗」:是欺誑之具。譬如販賣經營,以輕秤(不足十六兩)、小斗、短尺賣出,或以重秤、大斗、長尺取入,均屬此類奸詐。若光是畜,沒往外賣,結輕罪。若移換詐取,令前人不覺,把人家騙了,自屬盜攝。「因官形勢」:即是硬性逼奪,恃強凌弱,以威力傷慈,結輕。若取非其有,把他人財物納為己有,自屬犯盜戒。

「繫縛」:以繩索枷鎖,鐐烤腳鍵等繫縛,乃至鞭撻前人,損其肢體。「破壞成功」:即是故意障礙,毀其道業。「長養貓狸豬狗」:貓狗能傷鼠類;畜豬者,終為食其肉而殺之,都無慈悲心。弘一律師在廈門住錫,曾作此項提倡:「以飼貓之飯,飼鼠,則可免鼠患。」當地居民嘗採用該方法,拿餵貓的飯去餵鼠,每到下午吃晚飯的時候,一開梆,老鼠就都出來了,給牠飯吃,果然老鼠就不咬人的東西了。不養貓而能除卻鼠患,又不殺生,不是一舉兩得嗎?

具緣:此具性遮二業,隨事結罪。五緣成犯:(一)非法物:如刀杖、弓箭、輕秤、小斗、貓貍、豬狗等。(二)以惡心:存有傷害眾生之心。(三)故畜之。(四)恃官勢:或仗恃官勢,有強權無公理,輒奪他人財物,繫縛打罵,破壞其家業等。(五)損害眾生:傷其肢體,誅其生命,或毀其事業。此戒唯遮不開。

第三十三‧邪業覺觀戒

若佛子。以惡心故。觀一切男女等鬥。軍陣兵將劫賊等鬥。亦不得聽吹貝。鼓角。琴。瑟。箏。笛。箜篌。歌叫妓樂之聲。不得樗蒲。圍碁。波羅塞戲。彈碁。六博。拍毬。擲石投壺。牽道八道行城。爪鏡。蓍草。楊枝。缽盂。髑髏。而作卜筮。不得作盜賊使命。一一不得作。若故作者。犯輕垢罪。


邪業覺觀戒。邪業,就是不正當的事業;覺觀,就是一種惡心。戒云「惡心」者:即是非觀機逗教,利益眾生,而是以邪知邪覺來行事。戒文中共列出五事,皆屬邪業,是菩薩所不應為。五事:(一)鬥諍。(二)娛樂。(三)雜戲。(四)卜筮。(五)使命。今略釋如下:

(一)鬥諍:謂一切男女等鬥,是世俗事,若往觀看則失威儀,壞梵行。今人多愛好鬥爭,乃至殘他命而自娛。諸如武術搏鬥、摔角、拳賽等。又殘及畜生,如鬥牛、鬥雞、鬥蟋蟀等,均無惻隱之心。

(二)娛樂:貝者,螺也。螺就像海裏頭的螺螄。經典上說吹法螺,就是這個螺。一吹這螺,十幾里路遠都能聽到。七弦為琴。二十五弦為瑟。箏者,竹身,十三弦。箜篌者,竹身,二十四弦。此是古時之樂器,但與今日八音之樂器(絲竹金石匏土革木),相去並不太遠。此戒但禁世間之音樂,若為供養三寶之梵唄歌頌,能引人入勝,攝心向佛,不犯。

(三)雜戲:樗蒲,即是今之賭錢。波羅塞戲,即今象棋。彈碁,是漢朝宮人粧奩戲。六博,即今之雙陸。拍毬,即今踢毬。擲石投壺者,古時用石,亦有人用矢。牽道八道行城者,是縱橫各八路,以棋子行之,是古時西域之遊戲。賭博及棋類,引誘人謀不義之財,增長貪心,容易喪失道業。雜技遊戲,出家人尤不應為。若自歌舞倡伎,言談嬉笑,樂處慣鬧之所,容易荒廢正務,甚至惡聲流布,有辱佛法。

(四)卜筮:爪鏡,即圓光法。他們一邊念誦,一邊看著光,說:「天靈靈,地靈靈,請大仙顯神靈。」念這個,那光裏頭就能現出甚麼來,也有靈,也有不靈的。蓍草,即是易卦。楊枝,即是樟柳神。或者樟樹,或是柳樹,祭祀那神,久了它就能發靈,能夠報吉凶。缽盂,即攪水碗法。碗裏頭裝上水,攪混了,水定了,看水裏頭現出什麼像來,以這斷吉凶。

髑髏,即是耳報法。用死人的腦蓋骨,加持腦蓋骨,將來它可作耳報神,能報告吉凶禍福。龜卜、蓍草等,這些都是報吉凶禍福的事情。佛法之外,邪神邪鬼甚多。或能遣使耳報者,或能起屍持咒扶乩等,不勝枚舉。此輩喜說吉凶禍福,詭異之言,炫惑於世。或使人得宿命通,屢屢神驗不爽。愚小無知,羨彼靈驗,頻仿傚之;殊不知彼為妖邪精魅所攝,非真有神通力。一旦鬼神遠去,其人之威風頓挫,乃至自招災難,慧命殆盡,財物耗損,可不懼哉!

(五)使命:若為盜賊作使,斥候、守護,覆藏贓物等,皆屬邪業。

或有人說:「那個人不得了,有神通,他甚麼都知道。」那可能就是髑髏的作用力。今說一則公案:中國杭州靈隱寺,有位法師是山西人,法號叫月缽。他看《大悲陀羅尼經》上說,人若要尋求謢法,把死人腦蓋骨拿來,用《大悲陀羅尼經》裏的一段咒加持,就能得其護法。他就這麼辦,真的找死人的腦蓋骨回來用咒加持。結果,真的靈了,以後這個骨就做他的耳報神。譬如明天什麼人來,有什麼事,這事是怎麼樣,那麼他前一天就聽到了,第二天這人來了之後,就會說:「哎!這位法師很靈,很有道行。」或者人有病,耳報神會對他說,明天什麼人,姓什麼,叫什麼,他有什麼病,這病怎麼樣治。

但是這位法師的貪心大,有點兒不知足,所有來的這些境界,不是遠處的,都是杭州市內的。他想:「光是杭州市內,不能遠大,若遠處的上海、南京、寧波、紹興,或是蘇州、鎮州各處都來,這不就更好了嗎?」有一次,他在水陸佛事的內壇當香燈(水陸佛事有好幾壇)。內壇裏,一般人不能進去,他就用一件衣服包這死人的腦蓋骨,把他的耳報神包起來,帶進內壇裏頭,放在供桌底下。他是想讓這耳報神聽經,聽幾天經,那麼他的神力不就大了?將來上海、南京各處的人,不就都來了?可是,內壇的五天佛事做完了,這耳報神來告假了,說:「師父!我要昇天去了。」他說:「不能!你不能昇天,你得給我做謢法。我叫你來聽經,為的就是要增加你的神通。」耳報神說:「這事由不得我呀!我想不昇天也做不到。」他說:「不行!無論如何你可不能去!」耳報神說:「唉呀!對不起。」耳報神一走之後,你問他什麼事,他什麼事也不知道了。

至於第二項娛樂者,中國儒家對禮樂甚為注意,以樂器能移情化物,感惡遷善,熏陶性靈,安樂民生故。孔子有弟子名子建,子建曰:「鳴琴而治也。」即是說以琴音來陶冶性情,令剛強眾生也能調伏。《論語》上又記載,「孔子在齊國聞韶樂,三月不知肉味。」此公案證明純正之音樂,能助發靈機,啟迪良知。故儒家特別重視禮樂。《論語》上云:「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見其禮而知其正;聞其樂而知其德。」見人行禮節,就知道他做事怎樣;聽到他所作之樂,就知道他心裏怎樣。譬如人吹簫、吹笛,或者彈琴,此人之性情暴燥或平和,由他吹出來的調,就可以聽出來。

在佛教裏,梵唄初興,始於佛教之東流。從前,在中國某些大叢林裏,有這麼一個風俗:凡是求掛單的行腳僧,先要到大殿打三聲鼓。從鐘鳴鼓響,便能體會彼人之品性。敲得轟如雷響聲,其性必暴烈。敲得鬱沉不鳴者,其性必懦弱。敲得不高不低,音韻適中者,其性情也必敦厚諄良。故行腳僧之脾性,可以用這個方法判別。

在《龍文鞭影》裏,有這一則記載:宋朝時代,我國北方有一位刺史(相等於今之省長)。當時邊疆叛亂,草莽流寇,侵城略地。刺史屢次出征討伐,皆被戰敗,一籌莫展。叛兵日益猖獗,刺史束手無策,焦急之餘,挖盡心思,突然靈機一動,想出降敵之妙訣。彼家中有一小婢,善於吹箎(笛)。其箎一鳴,人聽人愛,刺使乃把ㄚ環打扮成叫化子,穿上破衣破鞋,戴上破帽子,臉上塗黑黑的,混入敵軍中,到處吹起箎來。聲調哀婉悒鬱,悽切動人。果然,起了作用了。叛軍流寇,聞音興悲,人人不禁唏嗟自憐,泣不成聲!各各謂:「唉!我們離鄉別井,割愛辭親,跑到邊地來叛亂,有何價值?」於是鬥志頓挫,紛紛拋下武器,逕自徹退。這次敵軍是不攻自破,一時傳為佳話,人皆讚曰:「精軍快馬,趕不上小婢吹箎!」

原始佛教(像南傳國家,就是原始佛教,沒有梵唄歌詠)傳入中國後,一方面又受到禮教之影響和熏陶,故叢林中創立梵唄歌詠,別具一格,氣氛莊嚴。既然音樂能引人入勝,為何禁制呢?乃因恐怕行人定力不足,戒力匪嚴,沉醉音塵,耽誤道業,虛渡光陰。故一般之娛樂,也被列入此禁戒內。

以上所明五事:(一)鬥諍,(二)娛樂,(三)雜戲,(四)卜筮,(五)使命,此五皆屬邪命。盜賊使命,屬性遮二業。餘四事唯遮罪,隨事結輕。出家五眾全犯。在家供養三寶,得作妓樂。

中國佛教的制度跟南傳佛教的制度有著不同。余在福建求學時,南京來了一位主任,當時全校的人都到山門外去迎接。事後,我們的老法師是講戒律的人,他說﹕「將來你們若當住持,千萬不可以這樣!這不但失自己身分,而且減人的福。」他是依照戒律說的,而南傳也都是這樣。譬如,我們在馬來西亞檳城時,有座暹邏廟,請泰國的國王來開光。國王的身分,依中國禮,這不得出山門外去接迎呀?但是沒有那事,我們都在那兒坐著,誰也不動,國王來了也不動,南傳就是這樣禮。在我們中國,則是又接又送,這就是中國禮。

南傳佛教制度,國王見到和尚都頂禮,不准還禮,你還禮,他就怒了。據說早些年時,泰國皇宮裏頭,和尚可以隨便出入。有一位中國和尚穿南傳的黃衣,他進皇宮裏頭,皇帝見了他就拜,他就依照中國制度還禮(中國制度,皇帝上拜,得答拜,得還禮)。這國王就怒了,這是哪兒的和尚?給我還什麼禮!這個人不懂禮法。一打聽是中國和尚,之後,中國和尚就不准進宮。

中國,康熙皇帝有一次到熱河省,熱河省佛教都是喇嘛教,這喇嘛很有身份,很有道德,康熙皇帝見了這喇嘛就頂禮,但是這喇嘛沒還禮。結果,康熙皇帝的衛兵,一下就把喇嘛腦袋給砍下來:「你這個東西!見了皇帝都不給還禮!」之後,蒙古喇嘛暴動,說:「這還得了!我們這麼道高德重的喇嘛,你給殺了。」以後沒辦法,那衛兵給償命了。這是中國的禮。

第三十四‧暫離菩提心戒

若佛子。謢持禁戒。行住坐臥。日夜六時讀誦是戒。猶如金剛。如帶持浮囊。欲渡大海。如草繫比丘。常生大乘善信。自知我是未成之佛。諸佛是已成之佛。發菩提心。念念不去心。若起一念二乘外道心者。犯輕垢罪。


佛子護持禁戒,必要朝於斯,夕於斯,無有間斷,不可暫時把菩提心離開了。「行住坐臥」:即四大威儀。持戒之人,語默動靜,總不離家。「日夜六時」:日有三時,謂初日、中日、後日;夜有三時,謂初夜、中夜、後夜。日夜六時,均要恆精進。

昔有師徒二人,師為羅漢,領一沙彌,攜持衣缽,於路途中。走了不遠,沙彌忽然發大乘無上菩提心,自忖道:「眾生好苦,我應發心度眾生!」羅漢心知,因為他有他心通,便自己揹上衣缽,令沙彌行前。又走了不久,見到路上諸多蟲蟻,沙彌心裏想:「呃!眾生猶多,難可化度,還是先度自己好了。」須臾便退大心。羅漢即令徒弟卻持衣缽,復在後行。如是屢次反覆,徒弟一發心,師則取其衣缽,令其前行;徒弟一退心,師則令其在後行,經數次展轉,沙彌終問其師理由云何?羅漢答曰:「汝發大心度眾生,即是羅漢所歸敬處,故推於前。汝生退轉心,即是凡夫,不配居聖人之前。故矣。」

由此段公案看來,一念菩提大道心,則超二乘聲聞之果位;但一念退轉,則墮落凡夫愚昧之輩矣!

「猶如金剛」:戒好比為金剛。金剛者,能壞一切,而不為一切所壞。諸佛教戒,是金剛光明寶戒,能摧一切天魔外道,究竟堅固也。「如帶持浮囊」:就像帶持浮囊。浮囊者,渡海之具。喻出大涅槃經。乘著浮囊,可以不沈入海;謂我們若能乘著這戒,就可以離開生死輪迴的大海。「如草繫比丘」:草繫比丘者,出於《大莊嚴經論》第三:佛在世時,有諸比丘,行於曠野,為賊剝掠,衣服罄盡。群賊共議,恐報王知,兼欲害命。內有一賊,知比丘法,謂餘賊言:「不必殺之。但以生草繫其手足,彼戒不傷草木,自弗動耳。」賊如言繫之,比丘們既無衣服,風吹日曬,既被蚊蛭虻蠅之所嗟食,夜復聞野獸惡鳥之聲。但長老比丘,勸諸少年,作是言:「人命無常,要必當死,今莫毀戒。」至於明旦,國王出獵,見之初疑禽獸,復謂尼乾(印度之裸形外道)。及至比丘前,王以偈問言:「看汝似無病,肥壯有多力,如何為草繫,日夜不轉側?」比丘亦以偈頌答曰:「此草甚微脆,斷之豈有難。但為佛世尊,金剛戒所制。」王聽後歡喜,解縛稱讚,予以新衣,並接入宮裏供養。此公案謂比丘守戒,寧死不移。今大士護此菩提心戒,亦應如聲聞之護律儀,寧死莫犯。

起「二乘心」者,念念非染污犯,故唯遮業。若起「外道心」者,則念念是染污犯,故結性遮二業。

具緣:有三緣成犯:(一)厭自大乘:討厭自己受的大乘法,尋思大乘很辛苦,不容易修。(二)緣別宗:心裏攀緣其他不修大乘的宗別。(三)捨此求彼:捨大乘而求小乘。

第三十五‧不發願戒

若佛子。常應發一切願。孝順父母師僧。願得好師。同學善知識。常教我大乘經律。十發趣。十長養。十金剛。十地。使我開解。如法修行。堅持佛戒。寧捨身命。念念不去心。若一切菩薩不發是願者。犯輕垢罪。


「願」者,緣心善境,希求勝事。「常應發」者,表示不是發一回願就得了,而要數數發,令菩提心相續不斷。「一切願」者,總指十願:(一)願孝順父母師僧。(二)願得好師。(三)願得同學勝友。(四)願教我大乘經律。(五)願解發趣(十住)。(六)願解長養(十行)。(七)願解金剛(十迴向)。(八)願解十地。(九)願如法修行。(十)願堅持佛戒。

今略釋十願:
(一)願孝順父母師僧:師,即是師父;僧,是三寶之中的僧寶。唐道宣律師云:「父母七生,師僧累劫。」道宣律師說,報父母的恩,得七世才能報盡;報師僧的恩,得累劫才能報盡。因為父母養我色身,師僧資我法身慧命,故第一願要報恩。
(二)願得好師:願自己得一個好師父領導修行,指導我們用功。修道第一要素,是親近善知識,蒙善知識接引,趣向菩提。
(三)願得同學勝友:願得好同學、好道友。因為好同學有很大關係。溈山和尚曾說:「親近善友同行,如履露水。雖不沾衣,但常潤澤。」即此意是。(編按:原文「親近善者,如霧露中行,雖不濕衣,時時有潤。」)親近好同學、好道友,就像在霧露中行,雖然衣裳沒濕,但是時時有一種滋潤性。好同學、好善友,雖然沒給我們說什麼道理,但是他們的榜樣,可以給我們做個模範,所以無形之中,對於我們有很大的利益。
(四)願教我大乘經律:背外道二乘邪見,擴大心量,正向大乘知見。
(五)願解發趣:十住位。十住,即是生佛家而成佛子。
(六)願解長養:十行位。十行,即是廣六度而行佛事。
(七)願解金剛:十迴向位。十迴向,即是迴佛事而向佛心。
(八)願解十地:十地位,是住佛地而悟佛理。上三十心十地(三賢十聖)這四十個位次,位位皆破無明,顯法性。若證初住,則於百界作佛,八相成道(在一百個世界成佛,一百個世界八相成道)。八相成道:(一)從兜率天宮下降。(二)入胎。(三)住胎。(四)出胎。(五)出家。(六)成道。(七)降魔。(八)說法度眾生。菩薩若證二住,則於千界作佛,八相成道。次下循序漸進,每昇一階聖位,便證一分法身;乃至等覺妙覺,功圓果滿,畢竟成佛。
(九)願如法修行:願如十住、十行、十迴向、十地的法,順著這法去修行。
(十)願堅持佛戒:蓋心地法門,皆以戒為根本。若不持戒,云何進趣?故必要發願持戒。
具緣:此是遮業,限於受戒的人所應當做的。若無大願,難剋大果。若應發而不發,隨時結過。有三緣成犯:(一)無心發願:他懶惰,沒有心發這個大願。(二)不願所願:他反對這個願,不願意發這個願。(三)置願速忘:設或有這個願,但發了願,馬上就忘了。縱發了願,還要朝夕受持,莫使須臾忘失,使臻菩提覺果。

第三十六‧不發誓戒

若佛子。發是十大願已。持佛禁戒。作是誓言。寧以此身投熾然猛火。大坑刀山。終不毀犯三世諸佛經律。與一切女人作不淨行。復作是願。寧以熱鐵羅網。千重周匝纏身。終不以此破戒之身。受於信心檀越一切衣服。復作是願。寧以此口吞熱鐵丸。及大流猛火。經百千劫。終不以此破戒之口。食於信心檀越百味飲食。復作是願。寧以此身臥大流猛火。羅網熱鐵地上。終不以此破戒之身。受於信心檀越百種床座。復作是願。寧以此身受三百矛刺身。經一劫二劫。終不以此破戒之身。受於信心檀越百味醫藥。復作是願。寧以此身投熱鐵鑊。經百千劫。終不以此破戒之身。受於信心檀越千種房舍屋宅。園林田地。復作是願。寧以鐵鎚打碎此身。從頭至足。令如微塵。終不以此破戒之身。受於信心檀越恭敬禮拜。復作是願。寧以百千熱鐵刀矛。挑其兩目。終不以此破戒之心。視他好色。復作是願。寧以百千鐵錐。劖刺耳根。經一劫二劫。終不以此破戒之心。聽好音聲。復作是願。寧以百千刃刀。割去其鼻。終不以此破戒之心。貪嗅諸香。復作是願。寧以百千刃刀。割斷其舌。終不以此破戒之心。食人百味淨食。復作是願。寧以利斧。斬破其身。終不以此破戒之心。貪著好觸。復作是願。願一切眾生。悉得成佛。而菩薩若不發是願者。犯輕垢罪。


上條是不發願戒,這是不發誓戒。「誓」者,是必固之心,特別堅固的心。勇猛自矢,期於不退;勇猛就像箭似地,只能往前走,期於不退。願,以導其前,在前邊領導;誓,以驅其後,在後面推動。比喻一列火車,願是火車頭,在前邊能把車廂拉動;誓,是推動機,它在後邊推動,必要推動機發動力量,才促使車頭前進。這兩個作用,就比方我們的修行,有誓有願,才能達到究竟的目的。又願是以進德修善為力用,誓則以防非滅惡為功能。

「十大願」:指前戒中十願。前戒已明十大願。行菩薩道者,務必先發此十大願,復而作大誓。此戒作誓有十三節,共為五科:

(一)欲染之誓。(二)供養之誓(五節)。(三)恭敬之誓。(四)六根之誓(五節)。(五)度生之誓。共五科十三節。

(一)欲染之誓:諸障道因緣中,莫重於色欲。律云:「猛火刀山,但傷一期生命。女人婬染,墮地獄中,受無量苦,兼傷法身慧命。」故菩薩寧上刀山,投火坑,也不與女人作非梵行也。

(二)供養之誓(次五節):信心檀越,本為供養修道人,助其成就道業。今若破戒受供,則苦報必劇,難可免哉。故菩薩發誓不破戒,藉此自動鞭策,毋令放逸,?諸利養,而並非發誓不受供養。所謂「三心不了水難消」,又云:「施主一粒米,大如須彌山。吃後不修道,披毛戴角還。」吾人豈不思之慎之!但亦有人謂信施難消,欲自營生業,自己做點買賣,自己賺點錢,自己維持生活,以免虛受檀越之惠施。然不知此行,非但無補於破戒,更犯邪命,是小知小見之謬解矣!

(三)恭敬之誓:此節是誓不破戒,並非誓不受人禮拜。又有人謂戒德多虧,故低身答拜,你給我磕頭,我就給你還禮。甚至禮天神,敬白衣(在家人)。此種行為,與阿諛諂媚,曲意奉承,豈有異哉?當知出家人,語默動靜,談笑戲說,尚有分寸,絲毫不踰矩。若禮鬼神,敬白衣,卑躬下首,既無救於破戒,更敗壞沙門威儀。弄巧反拙,亦愚癡也!

(四)六根之誓(次五節):五根(眼、耳、鼻、舌、身)相對五塵(色,聲,香,味,觸),皆以破戒之心為主。故第六意根,為前五根之主宰。文云「食人百味淨食」者,前面是以破戒受人供養而言,此處是指邪心貪著滋味而言。當知貪著滋味,即是破戒心,所以不可貪著滋味。故知一切諸根犯戒者,皆以心為主。

(五)度生之誓:修菩薩道,必要誓度一切眾生,畢竟成佛,方堪稱佛弟子。若不發上來諸願,犯輕垢罪。

具緣:此是遮業。為防退心,觸境不發,隨事結過。出家五眾全犯,在家既不受人供養禮拜,但亦應發六根度生之願誓。第五度生誓,唯遮不開,因為這是菩薩道之根本。此戒三緣成犯。(一)無心發誓:意謂根本不欲發此大誓。(二)不願所誓:雖發誓,但其心不隨喜。(三)雖立速忘:發誓後,轉眼即忘。

第三十七‧冒難遊行戒

若佛子。常應二時頭陀。冬夏坐禪。結夏安居。常用楊枝、澡豆、三衣、缾、缽、坐具、錫杖、香爐奩、漉水囊、手巾、刀子、火燧、鑷子、繩床、經、律、佛像、菩薩形像。而菩薩行頭陀時。及遊方時。行來百里千里。此十八種物。常隨其身。頭陀者。從正月十五日。至三月十五日。八月十五日。至十月十五日。是二時中。此十八種物。常隨其身。如鳥二翼。若布薩日。新學菩薩。半月半月常布薩。誦十重四十八輕戒。若誦戒時。當於諸佛菩薩形像前誦。一人布薩。即一人誦。若二人三人至百千人。亦一人誦。誦者高座。聽者下座。各各披九條七條五條袈裟。若結夏安居時。亦應一一如法。若行頭陀時。莫入難處。若惡國界。若惡國王。土地高下。草木深邃。師子虎狼。水火風難。及以劫賊。道路毒蛇。一切難處。悉不得入。頭陀行道。乃至夏坐安居。是諸難處。皆不得入。若故入者。犯輕垢罪。


此戒正禁冒難遊行。若有菩薩比丘,年耆德重,有一種感化力,雖入險難處,但能夠化干戈為玉帛,純為利生,不犯。但新學菩薩,戒力不足,則不可冒險遊行。

「常應二時頭陀」:二時,指春秋兩季,氣候調適,不太冷,也不太熱,故遊行化物(化物就是教化人),無有妨礙。「頭陀」,梵文汹DHUTA,此翻「抖擻」,即是打起精神,用功匪懈的意思。頭陀行有十二法:

(一)在阿蘭若處:阿蘭若ARANYA,即寂靜處。這地方安靜,遠離喧鬧,沒有喧嘩、打閒叉,都是很安靜的,宜於進修。

(二)常行乞食:佛制比丘不自烹飪,不自己作食,而常行托缽乞食(乞食就是化飯)

(三)次第乞食:莫辨施主貴賤高低,次第行乞,作良福田。為什麼佛制次第乞食?因為迦葉尊者,和須菩提尊者,他們兩人乞食的時候,不次第乞。須菩提尊者,專乞富人,不乞貧人,他想:「富人之所以富,是因為前生好布施,若不繼續布施,把前生的福享盡了,來生他就不富了。」所以,他看那家房子高大、富有,就上那家去乞食,為的是給他繼續種富貴之因。迦葉尊者,專乞窮人,不乞富人,他想:「貧人之所以貧,是因為前生沒布施,若今生不化他,來生更貧。」為了要讓他種富因,不再繼續貧窮,所以專乞窮人。二位尊者的態度,令人生疑謗,故佛制要次第乞食。平等一緣,杜絕疑謗。

(四)受一食法:這一食法,就是一天吃一餐。佛制比丘日中一食,中午之前吃飯。天人是早上受食,餓鬼和畜生是晚間受食。但佛天人師是午前受食。《四十二章經》云:「日中一食,樹下一宿,慎勿再矣。使人愚蔽者,愛與欲也。」佛在世時,印度的比丘皆奉此制。後來佛法東流,在中國始創叢林制度,出家人不再托缽乞食,而在廟上用齋。後來有些叢林,寬容此制,由日食一餐,開為兩餐。而今美國萬佛聖城的出家人,皆行持日中一食,夜不倒單,這就是正依佛制。習頭陀行,目的在割愛去貪,少私寡欲,所謂:「知足常樂,能忍自安。」在衣、食、住三方面,若能節制私欲,損之又損,乃至於無,則能證得大安樂,大自在!

佛教初入中國的時候就是兩餐。為什麼一食又開出第二餐呢?佛在世時,有一個人想供養大眾僧。佛的一千二百五十個弟子,他想一個不缺的全體供養,可是他等這個日子,多久也等不到,總是那地方請幾百人,這地方請幾百人。之後,他就想把飲食做好了,放在大道上,請一千二百五十位比丘從這兒過一下,就算全體供養了。佛說這是暴損天物。佛特意為他種福,所以就開出早晨這一餐;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有兩餐。

佛法到中國南方,慢慢就增加起來了。因為跑香、坐香很容易消化。在天童,有個密雲悟禪師,是一個了不起的修行人,他住錫時,有十八羅漢在那兒住。當時有個破禪禪師。破禪禪師有神通,他看大眾師這麼坐,餓得這麼難受,就到廚房去偷鍋粑,在每位前邊放一塊鍋粑。廚房的鍋粑天天不見,不知道什麼人拿去了,找不著就報告方丈。

方丈有神通,知道破禪禪師在那兒坐,但他的靈魂,卻到廚房去偷鍋粑。密雲悟禪師就說:「把破禪禪師抬放在廣單底下。」破禪禪師偷鍋粑回來,找不到他身子,不知身子那兒去了。這時候,密雲悟禪師說:「不知慚愧!你的身子在廣單底下呢!」破禪禪師這才找到他房子,從廣單底下爬出來。這時人贓具獲,密雲悟禪師說:「你盜三寶物,盜常住物,要遷你的單。」

破禪禪師說:「我雖然是盜常住物,但我不是為我自己,我是為大眾,大眾餓得這麼樣難過,我是為他們。」密雲悟禪師說:「不管為誰,你犯常住規矩,一定要遷你的單。」破禪禪師說:「你要遷我單,可以,希望你以後給他們加一頓飯。」密雲悟禪師說:「你不用管我,你走,我吃四餐。」所以長江以南,一天吃四餐。

破禪禪師,從浙江寧波出來,中午要到漢口吃飯。路過南京,想看完了戲再去吃飯。湖北歸元寺方丈,白光禪師也是高僧。白光禪師說:「今天吃飯,先吃飯,後開梆。」大夥把飯都吃了,吃完了飯才開梆。這梆聲一響,破禪禪師來了。白光禪師說:「我們這兒已經過了齋堂,都吃完飯了。」破禪禪師說:「唉呀!我們行腳僧都是苦惱呀!沒有錢到飯館買飯吃,請您慈悲給我吃點剩飯。」白光禪師說:「你苦惱?苦惱,還有心看戲?」破禪禪師這一聽,他知道了,就慚愧懺悔。之後,在那兒也吃點剩飯,當天就到四川。到四川,就建一座大廟,叫昭覺寺,有萬佛城這麼大。後來政府征去一部份做飛機場。
(五)節量食:節制自己的食量,防起貪心。人如果一食法,或持午,若不知節量食,就容易生病。佛在世時,有一醫師,名耆婆,善能為比丘治病,因常為比丘治病,就昇天了。比丘再有病,別人都治不好,目犍連尊者就上忉利天找他。他坐天車(就像汽車似地)內,看見目犍連尊者,他這一合掌,嘶,就跑過去了。目連犍尊者用手一指,這車就不轉軸了。目犍連尊者對他說:「你見了師父,怎麼不下車?」耆婆說:「唉呀!我不是不恭敬師父,天上的節目太多,沒辦法啊!我們是由不得己呀!」目犍連尊者說:「現在比丘有病,怎麼辦法啊?」「比丘有病就節食。」節食,就是不吃飯,三兩天不吃飯,這一斷食,病就好了。因為吃得過多,不能節量食,一見了好吃的,就多吃,這才容易發生病患啊!
山東青島有個湛山寺,倓老法師在那地方立學校。弘一律師跟慈舟老法師都在那地方講過律。因為講律以後都是持午,人不知道持午的方法,就把人吃壞了。一到早晨的時候,就多多吃,因為昨天沒吃著。到中午又多多吃,因為下午吃不著了。一天兩個過飽,就把胃都撐壞了。胃撐壞了,這胃是一身之主,慢慢地,病就成功了,就要了命了。無形之中,因為飲食不會調和,就死了好幾個。所以,節量食不至於有病,一定就吃這些,不多吃,若能這樣,絕不能有病。
(六)中後不飲果蜜等漿:過中以後,不飲果汁、漿乳等。譬如,橙汁、蘋果汁、蜂蜜漿等,都不飲了。
(七)糞掃衣:穿的衣服並不要穿華美的,而是從垃圾堆中撿爛布,洗乾淨了,曬乾,把它拼在一塊後,縫製成衣服。不貪好色故。
(八)但三衣:只存三衣隨身。三衣是五衣、七衣、大衣,餘衣不畜。
(九)塚間住:在墳墓間過夜。
(十)樹下止:在樹下睡。
(十一)露地坐:戶外止宿。
(十二)但坐不臥:脅不著地。即是坐單,不躺著而坐著睡覺。
總而言之,頭陀行就是「抖擻塵勞」之卓絕苦行,所以是聖人所稱歎的。佛諸大弟子中,迦葉尊者是頭陀第一。他的家財不遜皇帝。譬如,皇帝的地,要耕的時候,須要一千頭牛;他家就用九百九十九頭牛耕地,他不敢跟皇帝相齊,由此可知其富。但尊者勤儉節守,苦行最勝。一百二十之高齡,仍孜孜不倦,所以佛就讚歎,說:「有頭陀者,即有正法住世。」
「冬夏坐禪」﹕冬天太冷,夏天太熱,大寒大熱,常應靜坐,不再去遊行化物。「結夏安居」﹕夏天遊行最為妨道,尤其在熱帶地區,夏季時蟲蟻滋生,若於此時行道,勢必傷蟲。世尊為慈憫眾生故,聽比丘九旬(三個月)結夏安居。出家人行道時必要十八物隨身:

(一)楊枝:即是齒木,嚼楊枝有多種利益,如去暑,除痰,除口氣等。但今人多改用牙刷牙膏以淨口。
(二)澡豆:即是肥皂,用以潔身。
(三)三衣:
1)僧伽黎汹SAMGHATI,此云上衣,或雜碎衣,以其條數最多故。此衣由九條,乃至二十五條不等。又云祖衣。
2)鬱多羅僧汹UTTARASANGA,此云中衣,禮拜誦經齋會時用,即是七衣,亦名入眾衣。
3)安陀會汹ANTARVASA,此云下衣,即五衣,亦名作務衣。南傳比丘,時刻服戴,披袒右肩者,即是此安陀會。出家人要時刻衣不離體,如鳥二翼,恆與身俱,堪稱佛子。
(四)缾:缾有三種,1)淨瓶,貯水供飲;2)隨用瓶,貯水洗手;3)觸瓶,貯水洗大小便處。
(五)缽:具云缽多羅,此翻「應量器」,謂體、色、量,三皆應法。「體」,宜用瓦鐵二物,不得用金銀銅木或七寶。「色」,以油麻熏成。「量」,則隨人之腹量,分上中下三種。最大不過三升,最小不過升半。
(六)坐具:梵云尼師壇,此翻隨坐衣,用以護身、護衣、護臥具。
(七)錫杖:豎聖賢之標,如地藏王菩薩就常持錫杖。
(八)香爐:修清淨之供。
(九)漉水囊:貯水之器,為救物之具。
(十)手巾:為除垢所需。
(十一)刀子:長不過三指(一寸半),闊不過一指(半寸)。
(十二)火燧:導火器也。為備熱食,兼為除冥。
(十三)鑷子:為拔鼻毛。
(十四)繩床:隨處棲息。
(十五)經:能契一心。
(十六)律:以規三業。
(十七)佛像:標心極果。
(十八)菩薩形像:托志真因。

此十八物,雖然是外物,既皆切於日用,亦可即事表法,那麼既然都是切於日用,都是很重要的東西,都日用的東西,但是還可以即事表法,事理無礙,物物具有無量功德,故以如鳥二翼喻之,學人切不可生大我慢,而輕忽焉!

「布薩」:梵文 UPOSATHA,誦戒儀式也。有「長養」善根,「淨除」惡業之義。新學菩薩,尤要遵守此戒。

「披九條、七條、五條袈裟」者,是指比丘、比丘尼而言。若式叉摩那(學法女)、沙彌、沙彌尼,只許用縵條衣,名為無縫袈裟。在家二眾,於誦戒及入壇時,亦可用無縫衣,但餘時不得,不可以搭衣在大街上走,或上商店去買東西等。「一一如法」:是指如法具十八物,及如法誦戒等。

此是遮業。正制冒難遊行,兼制備十八物、如法誦戒。比丘不得冒難遊行,入諸危難處,如水火風災,刀兵賊難,交戰之國界,若某國有暴君,流寇叛亂;或入森林郊野,豺狼虎豹,毒蛇猛獸,一切皆不得獨行無伴,入諸難處,恐罹傷身害命故。雖云:大士宜為法忘軀,但也不應粗心罹致殺身之患。譬如儒教也教人殺身成仁,但亦有云:「知命者,不立巖牆之下」,與此意同。

具緣:三緣成犯。(一)難處:謂惡國界等。儒教亦云:「危邦不入,亂邦不居。」(二)難處想:心裏明知是險難處。(三)正遊行:發足後,步步結輕垢罪。

開緣:先非難處,正遊行時,難事忽起。餘十八種物,應備不備,隨事結過。半月不誦戒,或不如法誦,亦隨事結過。此戒尤制初學。蓋因初出家菩薩,戒律不嚴,道行不精,勢有「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之嫌。然大德高僧,屢屢能化險為夷,遇難呈祥,乃至身入烽火軍陣,而能調息鬥爭。如近代大德虛雲老和尚,曾多次感應此類奇蹟發生。此種冒難遊行,自然又另當別論。以下敘述幾個公案,以供作例證。

虛雲老和尚在雲南時,在這地方修廟,廟修好了,就把廟交人了,又上別處去。因為雲南不安靜,在此處要上彼處去的時候,他的皈依弟子唐繼堯(雲南的督軍),要派軍隊護送他,說:「師父!派兵護送吧?」虛雲老和尚說:「不必!我什麼也沒有,身上一分錢也不帶,我的衣服扔到道上都也沒有人撿,沒有什麼令人喜愛的東西。」背個背架子就走了。

一走,走到中途,可真遇到賊難了,三十多個土匪把虛雲老和尚打一頓,帶他去見土匪頭。土匪頭說:「你從什麼地方來?」虛雲老和尚說:「我什麼什麼地方來(那地方就是唐繼堯的地方)。」因為軍隊跟土匪向來都是仇敵。土匪頭說:「唐繼堯是個壞東西。」虛雲老和尚:「嘿!這事兒真難說,假如他說你壞,你說他壞,你們倆互相的對立,老百姓就得吃苦了;如果他說你好,你說他好,你倆互相合作,都為國家效力,那麼百姓就得到安定了。」土匪頭說:「哎!你說這話很合道理呀!」之後,他就投降了。虛雲老和尚從那地方出來的時候,剛一出門口,打虛雲老和尚那三十多個人,都跪地下懺悔了。這是因為道德的感動,所以能化險為夷,遇難呈祥。

隋朝智者大師,是湖北省人,他要在家鄉修廟,在那地方打坐。打坐時,突然來了颶風,瓦礫沙磯之後,出現一條大蟒蛇。這大蟒蛇能作人語,說:「什麼人在我這地方坐著?」智者大師說:

虛空未作四海家,皆因人我界限差;
四大分離誰是我,也無界限也無他。



這麼一說,蟒就現原形了,原來是關山帝君,故意恐嚇智者大師。關山帝君聽了這四句偈,現了關山帝君本像,說:「大師!您在這地方想要做什麼呢?」

智者大師說:「我想在這個地方修個廟,以報家鄉之恩。」關山帝君:「您要修廟!我與我子(關平)共同出力,七日完成。」七天就把大殿修成了。關山帝君不但給修大殿,而且做三寶的護法。或有不知者,說:「廟裏頭怎麼還供奉關山帝君?應該修佛菩薩像才對。」因為,智者大師把他化了,從那時起,關山帝君就作為佛教的護法伽藍。

虛雲老和尚上湖北時,從那兒路過,作了個偈子(偈之原文,參見《虛雲和尚年譜》二一二頁),說:

「業風吹送到武昌,老病馳驅累眾忙」:因為業風吹送,而到武昌(就是到漢口那地方)。年老(一百多歲)又病,我這麼樣馳驅奔跑,累著大家都來給幫忙。
「三月淹留三佛寺,一場災難一慚惶」:淹留,就是閉關。因為有病,在三佛寺閉關三個月。受過一場災難,有一次的恐慌。

「無心欲跨樓頭鶴,有願同登選佛場」:道教講三千功、八百行,修成功的時候,能夠跨鶴昇天。好比說,人在樓上,仙鶴來了,就能騎著仙鶴昇天,這是道教的辦法。佛教沒有這個,所以『無心欲跨樓頭鶴』,我沒有欲跨樓頭鶴昇天的心,有願和發心護持佛教的大眾,都到選佛場這地方來。

「尚想玉泉關壯繆,能於言下悟真常」:玉泉,那廟叫玉泉寺;關壯繆就是關山帝君的名字。我尚且想玉泉寺的關壯繆,他能夠在「虛空未作四海家」這一言之下,悟了真常理了。

第三十八‧乖尊卑次第戒

若佛子。應如法次第坐。先受戒者在前坐。後受戒者在後坐。不問老少。比丘。比丘尼。貴人國王。王子。乃至黃門。奴婢。皆應先受戒者在前坐。後受戒者次第而坐。莫如外道癡人。若老若少。無前無後。坐無次第。如兵奴之法。我佛法中。先者先坐。後者後坐。而菩薩一一不如法次第坐者。犯輕垢罪。


「如法」有二種,(一)通論七眾,(二)別論戒次。七眾:比丘、比丘尼、式叉摩那、沙彌、沙彌尼、優婆塞、優婆夷。「坐」有二時:(一)誦戒時,(二)平時。這一切皆不能紊亂,要順序有次。「不問老少」,亦有二義,(一)即通論七眾義,(二)即別論戒次義。

(一)通論者:謂百臘比丘尼(戒臘有百年者),不得於初夏比丘(剛剛受具足戒者)。設比丘尼受菩薩戒亦經百臘,仍然不得於初夏小乘比丘前坐,何況是菩薩比丘。此乃因比丘是上眾故。式叉摩那(學法女,已受六學法,未受比丘尼戒者),雖生年百歲,或菩薩戒已經百臘,也不得於大小乘比丘、比丘尼前坐,蓋因式叉摩那未屬僧數故。沙彌(受沙彌十戒,未受具足比丘戒者),雖生年百歲,或菩薩戒已經百臘,也不得於小乘式叉摩那前坐。沙彌尼雖生年百歲,或菩薩戒亦經百臘,也不得於小乘沙彌前坐,以上單指出家五眾戒次而言。

至於優婆塞(男居士,近事男),雖生年百歲,受菩薩戒亦經百臘,但不得於小乘驅烏沙彌尼前而坐。何況沙彌及比丘等。「驅烏沙彌」,指其年少,滿七歲,方能驅烏。故《善生經》云:「優婆塞若在比丘、沙彌前行,得失意罪。」若行若坐,皆結有罪。

(二)別論者:如比丘、比丘尼眾,皆須兼論大乘小乘二種戒次。在大則大,在小則小,但不得以大奪小。故某次文殊菩薩應阿闍世王之請,仍須故遜迦葉尊者,才暫居其前。按理,文殊師利是法王子,大菩薩,又何需行於聲聞比丘僧之後?足見其謹慎威儀,尊重僧寶之志,故平時決不會紊亂戒次。

「貴人」,通指國王、王子、大官等。乃是針對「賤人」而言,賤人即是黃門、奴婢等。此等雖通名為二眾,然又須各自類別。譬如,王子雖受菩薩大戒,既未出家,仍不得居於君父之前。及至其出家已,則能居於君王之前,故「貴人」等,別為一類。
「長者宰官婆羅門居士等」,別為一類。此輩若於世法中,或就其爵位,或就其年齡,或就其德行,無有定局。故今惟當以戒法為標準,而判辨前後次第。

「黃門奴婢」,又自為一類。「黃門」,是不男(沒有男根),如太監等,佛制不許出家。因其六根不具,於出家法,屬於重難,故絕對不得入比丘、沙彌之列。「奴婢」,屬輕遮所攝,而非重難。若其主人允彼出家,則得受比丘、沙彌等戒。若入比丘沙彌位中,便在國王前坐。今則雖受菩薩大戒,但仍未脫奴婢之身,故別為一類,不得淆亂主僕貴賤之名分也。

蓋因菩薩大戒,屬於無相;而比丘、比丘尼戒,屬於有相。故不得以大奪小,而須如法次第,尊重小乘戒法。

「一一」者,是指通論、別論二種,皆須如法。及二種時(即誦戒及平時),也不得混亂,皆須次第坐。

具緣:此屬遮業。三緣成犯。(一)非次第:謂通、別二種,不如法次第。(二)非次第想:明知非如法次第。(三)正坐:若自坐,或教人坐,同犯。隨一一坐結罪。

開緣:如文殊菩薩、迦葉尊者應阿闍世王之請,以此特別因緣故,可走在聲聞比丘前。但餘時,則大菩薩亦尊重比丘僧之次第。若下座比丘,或沙彌等說法,則登法座,無犯。

第三十九‧不修福慧戒

若佛子。常應教化一切眾生。建立僧坊。山林園田。立作佛塔。冬夏安居。坐禪處所。一切行道處。皆應立之。而菩薩應為一切眾生。講說大乘經律。若疾病。國難。賊難。父母兄弟和尚阿闍黎亡滅之日。及三七日。四五七日。乃至七七日。亦應講說大乘經律。一切齋會求願。行來治生。大火所燒。大水所漂。黑風所吹船舫。江湖大海羅剎之難。亦讀誦講說此經律。乃至一切罪報。三惡。八難。七逆。杻械枷鎖。繫縛其身。多婬。多瞋。多愚癡。多疾病。皆應講此經律。而新學菩薩若不爾者。犯輕垢罪。


「建立僧坊」等,是教人修福。「講說大乘經律」等,是教人修慧。僧坊是統稱,總包冬夏安居,或禪堂、道場、僧伽藍、精舍等。若講說大乘經律,能消災弭禍,諸如風火水災,羅剎怨鬼,及刀兵賊難,悉盡蠲除。若廣設齋會,求願求福,行來治生(經營產業為治生,因為此經律能生一切法財),或諸法師講解經律,則一切罪報諸如饑饉疾疫,杻械枷鎖,牢獄苦刑,及貪瞋癡病,也能早日淨盡無疑。

「三惡」:指地獄、餓鬼、畜生三惡道。「八難」:(一)地獄,(二)餓鬼,(三)畜生,(四)長壽天,(五)北俱盧州(或云邊地),(六)六根不具,(七)世智辯聰,(八)佛前佛後。「七逆」:(一)出佛身血,(二)弒父,(三)弒母,(四)弒和尚,(五)弒阿闍梨,(六)破羯磨轉法輪僧,(七)弒聖人(阿羅漢)。「杻械枷鎖」﹕杻,是手上的刑具,手扣即是。械,是腳上的刑具,即是腳鐐。枷,是脖子上的刑具。鎖,是腰上的刑具。

具緣:此是遮業。隨力應修。凡因緣會合時,當修福修慧。若應修而不修,一一結罪。除力不及者或錢財物資有限,或遭遇其他障緣,而無能為力者,無犯。但餘一切時,若見旁人造功德,應傾力隨喜讚歎,是為佛教。開遮者,若修行人,專習禪觀或講誦等一切殊勝行門,而無暇營辦旁務,均無犯。此乃因為他本身已用功修持,已力修福修慧,縱使不建僧坊等,亦不犯。

如是九戒應當學。盡心奉持。梵壇品當廣明。

此乃總結第四段之九戒。

第四十‧揀擇受戒戒

若佛子。與人受戒時。不得揀擇。一切國王。王子。大臣。百官。比丘。比丘尼。信男。信女。婬男。婬女。十八梵天。六欲天子。無根。二根。黃門。奴婢。一切鬼神。盡得受戒。應教身所著袈裟。皆使壞色。與道相應。皆染使青黃赤黑紫色。一切染衣。乃至臥具。盡以壞色。身所著衣。一切染色。若一切國土中。國人所著衣服。比丘皆應與其俗服有異。若欲受戒時。師應問言。汝現身不作七逆罪不。菩薩法師。不得與七逆人現身受戒。七逆者。出佛身血。殺父。殺母。殺和尚。殺阿闍梨。破羯磨轉法輪僧。殺聖人。若具七逆。即現身不得戒。餘一切人盡得受戒。出家人法。不向國王禮拜。不向父母禮拜。六親不敬。鬼神不禮。但解法師語。有百里千里來求法者。而菩薩法師。以惡心瞋心。而不即與授一切眾生戒者。犯輕垢罪。


所謂不得揀擇,是指不應揀於品類。法師不應心存分別,或云:「此人性惡,而彼人性善」,或「此人種族尊貴,而彼人出身貧賤」。授菩薩戒時,不得揀擇。菩薩戒與比丘戒不同,比丘戒有固定之限制,譬如六根不具者,不能受比丘戒。但菩薩戒者,若來人心地端正,性情純良,皆堪受戒。因為「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皆堪作佛。」是故姑勿論國王乃至鬼神,皆有佛性,皆可隨類行菩薩道,皆堪受菩薩戒,而將來必臻佛果。

然亦有二事應該揀擇:(一)形儀。(二)業障。第一是形式。形式就是外表。第二是業障。「應教身所著袈裟」等,是教揀其行儀。出家人要身披袈裟,示現比丘或比丘尼相,與俗人異。

袈裟(KASHAYA)是梵語,此云染衣,壞色衣;亦云解脫服、離塵服、雜碎衣(因其以割截而重合)、蓮華服等。袈裟(三衣)是僧服之統稱,起源自印度時,所有僧人衣不離體。迄至於今,南傳僧侶(在錫蘭、緬甸、泰國等)仍依佛制服五衣、七衣或大衣,偏袒右肩。但佛教傳至中國,因為本土氣候較寒冷,故另設袍裰(即海青,是唐代在家人之便服)以禦寒。而長袍外應披上袈裟,方為如法。中國的出家人慢慢習慣只穿海青,不復搭衣,習焉不察,後來居然沒有人時刻搭衣。此又如何符合「如鳥二翼,衣不離體」之制耶?現佛法西傳,在萬佛城的出家人,時時搭衣,也是恢復佛制之一部分。

「青黃赤黑紫色」,是律制之壞色。在中國,僧人多服青黑色袍裰,外披深褐色袈裟。在西藏卻禁制穿黑色。

「比丘皆應與其俗服有異」:正明比丘及比丘尼,體是僧寶。比丘既代表三寶住世,應與俗服不同,故律制三種「福田衣」,顯其與世俗人之別。「餘五眾」,即式叉摩那、沙彌、沙彌尼、優婆塞、優婆夷,唯聽穿壞色衣,但衣服不用割截(割截表示一種福田相),以免濫同比丘、比丘尼。

「應問現身不作七逆罪」等,就是教令揀其業障。犯七逆罪,必墮無間地獄,不可救治,此乃障戒因緣,故不得受戒。七逆:(一)出佛身血。(二)弒父。(三)弒母。(四)弒和尚。(五)弒阿闍梨。(六)破羯磨轉法輪僧。(七)弒阿羅漢。出家人法,「不向國王禮拜,不向父母禮拜。六親不敬,鬼神不禮」:出家人堪為人天師表,鬼神蔭庇,故不應反禮父母、眷屬,幽冥鬼神等。否則與法相違,並使對方不但不能種福,反而折福。故在南傳國家,比丘不禮國王,但國王當禮比丘。

「但解法師語」:由此可知,待法師者何重,這是尊重法師的意思。若有眾生自百里千里來,其求法心切,但法師不與他受戒,則辜負當機,未免太甚。「惡心瞋心」者,是指法師無慈悲心,不能觀機逗教,利益眾生。菩薩戒是「一切眾生戒」,三世諸佛之本源,是所有眾生同儔。故一切眾生,但能解法師語,善根充足,發菩提心者,皆得受戒,於前文已詳明。此大戒不同比丘戒,有多種揀擇,譬如六根不全,或身有惡疾,則不堪受比丘戒。但若菩薩戒,凡發善心,現身未犯七逆罪者,就可以受菩薩戒。

具緣:此是遮業,四緣成罪。(一)是受戒器:來人非犯七逆,又行儀如法。(二)堪受想:法師亦知來者有資格受菩薩戒。(三)有揀擇心:或惡其下賤,或瞋其貧窮,並不平等相待,不行「無緣大慈,同體大悲」。(四)令不得受:正式拒絕來人,不與授戒。隨所拒絕,即結罪。但若明知其不堪受者,無犯。

第四十一‧為利作師戒

若佛子。教化人起信心時。菩薩與他人作教誡法師者。見欲受戒人。應教請二師。和尚、阿闍梨二師。應問言。汝有七遮罪不。若現身有七遮罪者。師不應與受戒。若無七遮者。得與受戒。若有犯十戒者。應教懺悔。在佛菩薩形像前。日夜六時誦十重四十八輕戒。苦到禮三世千佛。得見好相。若一七日二三七日。乃至一年。要見好相。好相者。佛來摩頂。見光見華。種種異相。便得滅罪。若無好相。雖懺無益。是人現身亦不得戒。而得增益受戒。若犯四十八輕戒者。對首懺悔。罪便得滅。不同七遮。而教誡師。於是法中。一一好解。若不解大乘經律若輕若重是非之相。不解第一義諦。習種性。長養性。性種性。不可壞性。道種性。正法性。其中多少。觀行出入。十禪支。一切行法。一一不得此法中意。而菩薩為利養故。為名聞故。惡求多求。貪利弟子。而詐現解一切經律。為供養故。是自欺詐。亦欺詐他人。故與人授戒者。犯輕垢罪。


為利作師,或詐現能解,喬裝知識,皆為名聞利養故,而非為教化眾生。「教誡法師」,即是教授阿闍梨,亦云軌範師。菩薩戒與比丘戒授法不同。比丘戒法,當於僧中受。故和尚、羯磨、闍梨三師,須現在比丘擔任。但菩薩戒,乃是十方諸佛菩薩前受,故現在法師,只充當教授闍梨。

「應教請二師」者,謂請本師釋迦牟尼佛為和尚;請一生補處彌勒菩薩為阿闍梨,此為二師。授菩薩戒時,十方諸佛為同壇尊證。十方菩薩為同學善友。但未正式授戒前,教誡師(現身比丘)應問來者是否犯七遮(七逆)罪。若無七逆,方可請二師來授戒。

「有犯十戒者,應教懺悔」:十戒,或謂曾受此菩薩戒而毀犯之;或已受比丘、沙彌及五戒等。而破根本戒者,必要鄭重懺悔。在十方諸佛菩薩前,稽首敬投,苦心乞求,披露罪惡,誓不作犯。懺悔時,必要得好相,如諸佛摩頂,或見光、見華等,種種靈異吉祥之相,方證明重得受戒。

若犯七遮者,不得今生受大戒。「而得增益受戒」,雖然今生不能受戒,但經懺悔後,可作來生受戒之勝因。「對首懺悔」,是對清淨大小乘眾,陳述己罪,誓不復犯。懺,是懺其前愆;悔,是悔過修來。總結是改過修來之意。

「若輕若重」,是犯相之是非輕重。若輕則易懺,若重則難懺。是犯須懺,非犯則不須懺。此中一一細節,法師應當善解其義,並教誡來人。若輕罪說重,重罪說輕;犯謂非犯,非犯謂犯,則是淆亂法化,顛倒是非,令來者不能決疑出罪。「第一義諦」,即是戒之體性,亦即心地之正因,常住之極果。「習種性,長養性」者,謂研習空觀,漸次增長,即是十發趣心(十住)。「性種性,不可壞性」者,謂分別假性,俗諦建立,故不可壞,即是十長養心(十行)。「道種性」者,謂中道能通,即是十金剛心(十迴向)。「正法性」者,謂證入聖位,即是十地,及等覺、妙覺(佛)位。以上是三賢、十聖、等妙果位。法師必須一一瞭解其旨趣亥微,方堪作授戒法師。

「多少觀行出入」者,謂發趣則從假入空,長養則出空入假,金剛則迴二邊向中道(以上是以空假中三觀,融而貫之)。十地,則從凡入聖。

「十禪支」:第一至第八支,是八解脫。八解脫:
(一)內有色想外觀色解脫。
(二)內無色想外觀色解脫。
(三)淨解脫身作證具足住。
(四)空無邊處解脫。
(五)識無邊處解脫。
(六)無所有處解脫。
(七)非想非非想解脫。(四至七為四空處)
(八)滅受想定,空身作證具足住解脫。

第九支是八勝處。第十支是十遍一切處,前文已明。

如是者,各各修持位次、種種觀行,法師必須明晰瞭解。若不解戒相之輕重是非,則昧於「戒相」。若不解第一義諦,則昧於「戒理」。若不解習種性等,則昧於「道共」、「定共」、種種差別。此種法師,昧戒相,則不能使人決疑出罪;昧戒理,則不能啟迪真信真解;昧道定差別,則不能令人修證趣入菩提果位。難免師徒同惑,以盲引盲,以訛傳訛。有云:「懵懂傳懵懂,一傳兩不懂。師父下地獄,徒弟往裏拱」,即此意是。此處指專為貪圖名聞利養,多畜徒眾,故不解謂解,不知謂知。以是因緣,敗壞佛法。又詭言惑眾,真假不明,是非莫辨,使人正見日晦,邪見日增。如此破壞法化,良可痛哉!

具緣:此是遮業,二緣成罪。(一)是利養心。(二)攝受徒眾。若為奉事利養、好名美譽,而多收徒眾,是障道深因。故世尊呵此輩自欺欺人,外形雖似比丘,內不如盜賊也!此戒惟遮不開。

第四十二‧為惡人說戒戒

若佛子。不得為利養故。於未受菩薩戒者前。若外道惡人前。說此千佛大戒。邪見人前亦不得說。除國王。餘一切不得說。是惡人輩。不受佛戒。名為畜生。生生之處。不見三寶。如木石無心。名為外道。邪見人輩。木頭無異。而菩薩於是惡人前說七佛教戒者。犯輕垢罪。


「惡人」,是指來意不善之人。「說戒」者,不是指講解戒經,而是指半月半月誦戒儀式,即布薩。說戒時,七眾弟子,其中有犯戒者,向眾披露,陳述己過,乞求懺悔。故誦戒時不宜外人,未受菩薩戒者,或外道惡人等參加,恐其生譏嫌,盜戒,或破壞法化。「除國王」者,因為佛在世時,已把佛法付囑國王。若惡人輩,虛生浪死,沉淪顛倒,不可救治,故名為「畜生」。又頑然罔覺,食古不化,不堪造就,故如「木石」。又背覺合塵,心外求法,故名「外道」。

具緣:此是遮業。「預向人說,則後受不能殷重」,因為未受戒的人不必聽戒,如果聽戒以後再去受戒,那就不能起殷重心、慎重心了。故半月說戒時,必先遣未受大戒者出外。

此戒四緣成罪。(一)未受戒人:未受此菩薩戒者。(二)未受人想。(三)有為說心:或為貪圖名聞利養等,而故意為彼人說戒。(四)前人得聞:沒受戒的人,他已經聽著了,就從此時結罪。七眾同犯。

第四十三‧故起犯戒心戒

若佛子。信心出家。受佛正戒。故起心毀犯聖戒者。不得受一切檀越供養。亦不得國王地上行。不得飲國王水。五千大鬼常遮其前。鬼言大賊。若入房舍城邑宅中。鬼復常掃其腳跡。一切世人皆罵言。佛法中賊。一切眾生。眼不欲見。犯戒之人。畜生無異。木頭無異。若故毀正戒者。犯輕垢罪。


出家菩薩,本以信心受戒,故堪受人天供養,鬼神恭敬。歷代大德高僧,以其高蹈懿行,感天神求送供者,感應繁多。茲述以下公案作為參考。

唐朝有一位洞山禪師,是明眼善知識。某日有人來問法,洞山禪師認為來者是載法之器,堪可造就。來人請法後,遂即離去。洞山禪師往山後去尋覓此人來跡,發覺他住在一所小茅棚,天天有天人來送供。洞山禪師乃呵之曰:「我以為你是個人才,原來不過如此!」

這個人一聽禪師呵斥,豁然覺醒,生大慚愧。為什麼呢?因為他過分執著於相。彼人遂深自策勵,精益求精,其功夫亦進深一步。不久,天人來送供,再找不著這位行者了。為何呢?因為他的道力已更上一層樓,破了我執,證得人空。《心經》上說:「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五蘊中,第一是色蘊。若破了色蘊,則不為色法所限制。這位行者破了色蘊,證得色空,所以天人也找不到他了。

戒文上說出家菩薩,本以信心受戒,堪受人天供養。若受戒後而故毀犯,不應受一切供養,反為諸鬼及世人所卑賤。

若有心故犯戒,則不堪受國土之一啄一飲,而有五千大鬼常遮其前,處處咨罵,言:「大賊!佛教中敗類!」而世人亦不欲見身披如來衣,食如來飯,但公然破戒之出家人,故此輩亦受世人所唾棄。可見戒之不可毀犯如此。明知而故犯者,是害群之馬,故戒文呵之,謂彼與「畜生、木頭」無異。菩薩心地寶戒,是百千萬劫難遭難遇。今生有幸,能得受戒,本應踴躍欣慶,身心受持,時刻警惕,絲毫不犯。若故起犯戒之心,與魔同儔,賴佛吃飯,依佛穿衣,破壞佛法,百死莫贖!

具緣:若起心欲毀戒,雖未正式毀之,但先已從心結罪。此是性遮二業,因輕視戒律故。三緣成罪。(一)是犯。(二)犯想。(三)起心欲犯。念念起心犯戒,念念結輕垢罪。此戒唯遮不開。

第四十四‧不供養經典戒

若佛子。常應一心受持讀誦大乘經律。剝皮為紙。剌血為墨。以髓為水。析骨為筆。書寫佛戒。木皮穀紙。絹素竹帛。亦悉書持。常以七寶。無價香華。一切雜寶為香囊。盛經律卷。若不如法供養者。犯輕垢罪。


凡經典者,是法寶常住於世。故云:「經之所在,即為有佛。」經典,有用木皮穀紙,絹素竹帛所造。凡有經典所在,應當殷勤供養。用妙花香燈,盡己所能,莊飾嚴好,致誠恭敬,堪稱如法供養。又供養有五事:(一)受持,(二)讀,對著本子閱讀。(三)誦,能誦念出來。(四)書寫,抄寫經文。(五)香華雜寶供養。戒文云,菩薩寧以「剝皮為紙,剌血為墨,以髓為水,析骨為筆」等,是舉重況輕之詞。若能犧牲生命,頭目腦髓,供養法寶,尚且在所不惜,何況普通如法供養呢?更應勤謹不誤。

此是遮業。因為無敬法心,故得罪。

第四十五‧不化眾生戒

若佛子。常起大悲心。若入一切城邑舍宅。見一切眾生。應當唱言。汝等眾生。盡應受三歸十戒。若見牛馬豬羊一切畜生。應心念口言。汝是畜生。發菩提心。而菩薩入一切處山林川野。皆使一切眾生發菩提心。是菩薩若不發教化眾生心者。犯輕垢罪。


菩薩要發「大悲心」,知一切眾生,及三世諸佛,與我身心,無二無別。經云「心佛與眾生,是三無差別」,是故當願所有眾生超出三界、六道,同證涅槃性德之樂。「心念口言」,是了達同體法性之力,以心思及言辭設種種方便,以激發道心,冀今感通開悟。

所謂「十法界不離一念心」,動物也有靈性。更有些動物,能解人語。這要看此畜生的業力如何,其因緣非一。自古畜生,因睹佛聞法,而開悟往生淨土者,其數不鮮。今述以下公案,作為引證:在北京西山上有一所檀覺寺。寺裏養一隻貓,那隻貓會念佛。某日小沙彌吃完飯,從外邊走進來,看見那隻貓伏在炕上,似是睡著了,於是罵一聲:「懶貓!」但該寺老和尚是善知識,乃說:「這隻貓不是在睡覺,牠正在念佛。聽牠呼嚕呼嚕地念佛,牠的修行比你還高哩!」

不久那隻貓往生了,廟上的人把牠埋在土裏,從其墳間居然長出一朵蓮花!在旱地而能生蓮花,甚為稀有,足以證明貓也能超生淨土。由此觀之,六道眾生,皆有佛性,皆堪作佛。

具緣:此是遮業。不化眾生,是乖違菩薩弘願。四弘誓願中,第一願是:「眾生無邊誓願度。」若見一切畜生,而不發心度化之,非菩薩本懷,非大悲心。四緣成罪。(一)眾生。(二)眾生想。(三)無教化心。(四)不行教化。若遇可化者,而偏不化,隨事結過。

第四十六‧說法不如法戒

若佛子。常應教化。起大悲心。若入檀越貴人家。一切眾中。不得立為白衣說法。應在白衣眾前。高座上坐。法師比丘。不得地立為四眾說法。若說法時。法師高座。香華供養。四眾聽者下坐。如孝順父母。敬順師教。如事火婆羅門。其說法者。若不如法說。犯輕垢罪。


法師者,以法為師,亦以法化人。所謂「法賴僧傳」,故身為說法法師,當知自身代表三寶,任重道遠,而端整威嚴,奉行儀軌,不可乖違或漠視之!出家人為白衣說法,不應站立,應處高座。而聽法者,應以香華種種供養,以尊重法故;有如孝順父母師長,處於下座,殷勤篤謹,洗耳恭聽,方為如法,方得大利。

「高座」,是以高卑而言。「上坐」,是以上下而言。「不如法說」,謂不順說法的儀式,非謂顛倒謬說。

具緣:此是遮業,三緣成罪。(一)不如法。(二)不如法想。(三)正說法:不順說法儀式,而為來者說法,即犯。若為名利而說,則加上染污犯。律藏中更詳明:人臥己坐,不得為說法。人坐己立;人在座,己在非座;人在高座,己在下座;人在前行,己在後行;人在道,己在非道--以上等等,皆不得為說法。乃至於沙彌,若說法時,亦應登高座。

開緣:《僧祇律》云,若比丘為塔事僧事,往詣國王及地主處所,若彼言:「比丘,為我說法。」為免其生疑故,乃許開方便門,立為國王說而不犯。

第四十七‧非法制限戒

若佛子。皆已信心受佛戒者。若國王。太子。百官。四部弟子。自恃高貴。破滅佛法戒律。明作制法。制我四部弟子。不聽出家行道。亦復不聽造立形像。佛塔經律。立統官制眾。使安籍記僧。菩薩比丘地立。白衣高座。廣行非法。如兵奴事主。而菩薩正應受一切人供養。而反為官走使。非法非律。若國王百官。好心受佛戒者。莫作是破三寶之罪。若故作破法者。犯輕垢罪。


此戒禁制種種非法設施,志在障礙三寶者。係專門對國王太子百官而言。此輩既受佛戒已,不得起貢高我慢心,仗恃高位,欺凌三寶,不許四眾出家等。若不聽出家,則斷僧寶。若不聽造形像、佛塔,則斷佛寶。若不聽造經律,則斷法寶。復次不得專設某政府機關,管制出家人,妨礙行道。說法時,菩薩比丘應升高座。若比丘地立,而在家人(或王親貴戚,官僚大臣等)高座,是為非法,亦無異兵奴制度。軍隊裏,下部不能坐,而要站立稟告上司。奴役更加沒有自由。若以兵奴之法來統轄出家人,是非法非律。

「若佛子,皆已信心受佛戒者」:佛子,指已經受過菩薩戒的人。都已經有信心,而受過佛戒的人。「若國王、太子、百官、四部弟子」:或者為受過戒的國王、太子、百官、四部弟子。四部,出家二眾跟在家的二眾,即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又一說:即居士、居士婦、童男,童女。見《蕅益大師全集》)。「自恃高貴」:仗恃自己身份高貴、有地位。「破滅佛法戒律」:破壞、消滅佛法戒律。

「明作制法」:以這種明定,而作出種種限制的法。「制我四部弟子」:限制我的四部弟子。「不聽出家行道」:不准許他出家修行。「不聽造立形像,佛塔經律」:不許塑造佛像、菩薩像,或不許造佛塔、印經典。古年都是印刷不發明的時候,都是用人手寫,所以這個都限制。

「立統官制眾」:設立一個專門的官,把出家人做一個統系,來管制出家眾。「使安籍記僧」:使出家人有一個僧籍,且專有一部門管僧人的,給他記每個每個僧。「菩薩比丘地立,白衣高座」:受過菩薩戒的比丘地立,而白衣(在家人)高座。「廣行非法,如兵奴事主」:所行非法(不合佛法),不是一件兩件,而是事事都是這樣。軍隊中,兵要見到官,都是站立的,不能坐下;奴侍主,也是那樣。以這兵奴之法來限制出家人。

「而菩薩正應受一切人供養,而反為官走使」:受過菩薩戒的人,正應受一切人供養,反而在政府做事,為官走使,故意地限制出家人。「非法非律」:不合佛法,不合戒律。「若國王百官,好心受佛戒者」:若國王百官,以慈心受佛戒的人。「莫作是破三寶之罪」:萬不可以做這破三寶的罪。「若故作破法者,犯輕垢罪」:若故意做這種破法的制限,犯輕垢罪。

具緣:此具性遮二業。因其障礙善法,違背天性,故未受戒者,唯犯性業。若受戒者,則犯性遮二業。此戒四緣成罪。(一)是三寶事。(二)三寶事想。(三)有制限心。(四)制限得成,隨事結罪。

開遮:如彌勒昔為國王,假設非法制限,以興正法。如《華嚴經》入法界品,善財童子往參無厭足王,深入宮內,但見劍樹刀山,鑊湯爐炭,泥犁苦具,恐怖萬端!後了悉此是大菩薩為實施權,了生如幻,幻化如生,以如幻法門,化現種種刑具善巧調伏剛強眾生,使國民生畏,斷惡修善,奉公守法。此是菩薩權巧示現,故當別論。但若設非法制限,則有破滅三寶之嫌。

第四十八‧破法戒

若佛子。以好心出家。而為名聞利養。於國王百官前說佛戒者。橫與比丘比丘尼菩薩戒弟子作繫縛事。如獄囚法。如兵奴之法。如師子身中蟲。自食師子肉。非餘外蟲。如是佛子自破佛法。非外道天魔能破。若受佛戒者。應護佛戒。如念一子。如事父母。不可毀破。而菩薩聞外道惡人以惡言謗破佛戒之聲。如三百矛剌心。千刀萬杖打拍其身。等無有異。寧自入地獄。經於百劫。而不一聞惡人以惡言謗破佛戒之聲。而況自破佛戒。教人破法因緣。亦無孝順之心。若故作者。犯輕垢罪。


此是最後一條輕垢戒,制自內破壞佛法。若菩薩比丘,「好心出家」:意謂曾發自利利他,自度度他之大菩提心。但是出家之後,「而為名聞利養」:為了名譽,為了利養,「於國王百官前」:於已受佛戒之國王百官前,「說佛戒者,橫與比丘比丘尼菩薩戒弟子作繫縛事」:已受佛戒之國王百官,是同法之人,得於彼前說菩薩戒,但不應於彼前,侮辱比丘、比丘尼,菩薩戒在家弟子,橫作非法治罰之事。弟子有過,但應如法治罰,不應作繫縛事(如:獄囚、兵奴,以傷出家軌式。見《蕅益大師全集》)。

諸如泰國,以佛教為國教,政府不得繫縛僧侶。縱其犯法,亦應護送至該國之僧王面前,如法治罰,但官方不能監禁,烤問僧侶,或施酷刑,或鞭打繫縛。若僧侶違犯惡極,僧王則使其捨去袈裟,還穿俗服。這時候官方便能按照法律逮捕懲罰。

若比丘自身破壞佛法,有如師子身中蟲,反噉師身肉。師子為百獸之王,所謂「師子吼,無畏說,百獸聞之皆腦裂。香象奔波失卻威,天龍寂聽生欣悅。」受持菩薩戒者,比喻師子,有威可畏,外人乃不敢侵犯。但佛教本身之敗類,卻能破滅佛法,誠可悲矣!故戒文云:「如是佛子自破佛法,非外道天魔能破」。「若受佛戒者,應護佛戒」:受了菩薩戒的人,無論比丘、比丘尼,應當要好好保護佛戒。「如念一子」:如獨子般的器重,喻其愛護之極。「如事父母」:又如恭敬父母似地,喻其敬重之極。把戒律恭敬到這麼樣,所以「不可毀破」。又念子即慈悲心,事親即孝順心。吾人當以極端致誠之慈悲心、孝順心,依戒修行,事奉法化。

「而菩薩聞外道惡人以惡言謗破佛戒之聲」:菩薩戒弟子,若聞外道惡人,以惡言謗佛戒之聲。「如三百矛剌心」:矛,是古時之戰鬥武器;像剌刀似地。如三百矛戈刺心,喻其哀痛之極。又如「千刀萬杖打拍其身」:如一千把刀、一萬把杖打在身上般的苦痛,等無有異。「寧自入地獄,經於百劫」:寧可自己入地獄,縱經百劫,在地獄裏受苦,「而不一聞惡人以惡言謗破佛戒之聲」:亦不一次聞惡人誹謗佛戒之音聲。你看!這都這樣,寧可入地獄去,入地獄受苦,都不要聞這惡言謗佛戒之聲。「而況自破佛戒,教人破法因緣」:何況親自破佛戒,或勸他人破戒耶!「亦無孝順之心」:那麼還有什麼孝順心可言了呢?!這種忤逆不孝之行為,欺師滅祖,所謂:「賴佛吃飯,依佛穿衣」,從中挑壞眾生法眼,斷滅三寶種性,百死莫贖,悲矣!「若故作者,犯輕垢罪」﹕若故意這麼做,結罪。

具緣:此具性遮二業,以其毀辱法門故。五緣成罪。(一)是佛弟子:謂大小乘七眾,不犯邊罪(不犯根本戒),不捨戒者。(二)佛弟子想。(三)有治罰心:有意令前人受辱。(四)所對人:謂國王百官等。同有戒者,故僅結輕;若向未受戒人前治罰,自屬第六重戒。(五)正行治罰:正式懲罰對付等,隨事結過。

如是九戒。應當學。敬心奉持。


以上是總結四十八輕戒竟。戒文上說「敬心奉持」,即是要按時誦戒,受之於心,持之於身。若不誦戒,則久而忘記或疏忽戒法,這就不算是敬心奉持。

諸佛子。是四十八輕戒。汝等受持。過去諸菩薩已誦。未來諸菩薩當誦。現在諸菩薩今誦。


釋迦牟尼佛,說完四十八條輕戒時,又囑咐諸大弟子說:「這菩薩戒,三世諸菩薩都誦;過去的已誦,未來的當誦,現在的今誦。」足見菩薩戒是很重要的。

諸佛子聽。十重四十八輕戒。三世諸佛已誦當誦今誦。我今亦如是誦。


釋迦牟尼佛再三叮嚀:「諸佛弟子!以上的菩薩戒,乃為三世諸佛所共受持讀誦懷念,係最重要之戒律。我今亦誦此戒。」有人問:「佛已成佛果,不會犯戒,何須誦戒耶?」雖然如此,但菩薩戒是諸佛心地本源,三世諸佛同尊,故佛佛誦持。

汝等一切大眾。若國王。王子。百官。比丘。比丘尼。信男。信女。受持菩薩戒者。應受持。讀誦。解說。書寫佛性常住戒卷。流通三世。一切眾生。化化不絕。


此段是囑咐流通。囑咐諸大弟子,若國王、王子、百官、比丘、比丘尼、信男、信女,受持菩薩戒者,都應當受持、讀誦、解說,書寫佛性常住戒卷,流通三世(過去世、未來世、現在世),輾轉不斷。蓋因菩薩戒是關乎佛性因果之無上律儀,故大眾應盡心竭力去廣泛流通,教化群品,使佛種常住,綿綿不絕。

前面勸受之戒文,有列出婬男、婬女、黃門、鬼神、天龍八部畜生等,但今只言「信男、信女」,其他品類,因何不提呢?此乃因眾生受戒後,皆名第一清淨者。縱使從前不務正業(婬男、女妓、邪命等),受戒後皆歸第一清淨。但須知「清淨」,是指受戒後不復犯戒。若受戒後又犯戒,那就算不上清淨。

「佛性常住戒卷」:是指此戒卷若能流通於世,則佛性因緣可以持久,永遠不滅。此戒卷若壞滅,則世人也無佛性因緣可言矣。

得見千佛。為千佛授手。世世不墮惡道八難。常生人道天中。


此略舉三益:(一)見聖。(二)離苦。(三)得樂。「授手」,即是由諸佛授記,將來畢竟成佛。謂秉戒人(受戒人),與佛相鄰次不遠。並且受戒已,世世不會墮三惡道──地獄、惡鬼、畜生。八難:(一)地獄。(二)惡鬼。(三)畜生。
(四)長壽天:此天眾生長壽,雖享天福之安逸,但不能見佛聞法睹僧,故名為難。(五)六根不具:即是盲聾喑啞,殘廢破蹩等。(六)北俱盧洲:或云邊地。(七)世智辯聰:縱有多聞,仍屬於世間智,非出世間智,並且善於狡辯智偽叢生,樹我慢幢,自命不凡,看不起佛法。此輩亦屬八難之一。(八)前佛後難。以上八難,皆無機會聞佛法,植善根,發菩提心,故名為難。凡受菩薩戒者,永不墮於惡道八難,而生生世世得生人間或天上,受勝妙之法樂。

以上略舉三益:(一)見聖:世世由千佛摩頂授記。(二)離苦:永出離三惡道、八難。(三)得樂:常得生人天。此是略言之,若詳細研究,受菩薩戒之利益何止此耶?而受者將來必定成佛,此利益更是不可思議!

我今在此樹下。略開七佛法戒。汝等大眾。當一心學波羅提木叉。歡喜奉行。如無相天王品勸學中。一一廣明。


「七佛」,是指過去莊嚴劫中最後的三位佛,以及賢劫的四尊佛。現今我們所居乃是賢劫,而釋迦牟尼佛是賢劫中第四位佛。此戒是過去七佛親自授手宣揚之法戒,故吾人亦須一心頂戴奉行。

一心是專精不二之意。波羅提木叉(PRATIMOKSHA)是印度話,翻此方話,名為「戒」,亦名「長養」,「淨除」;復有「解脫」、「別解脫」二義。「解脫」,意謂依戒行持,必定超凡入聖,而得解脫。「別解脫」,意謂每一條戒律,亦有彼特別解脫之功能。此戒皆應歡喜奉行。無相天王品勸學章,是《梵網經》一百二十卷中之一,但此土不傳。

三千學士。時坐聽者。聞佛自誦。心心頂戴。歡喜受持。


三千,謂三千大千世界中,同稟菩薩戒者,皆信心頂戴奉持。

爾時。釋迦牟尼佛。說上蓮華臺藏世界。盧舍那佛所說心地法門品中。十無盡戒法品竟。千百億釋迦亦如是說。


此段乃承按前面最初之戒文。此一品之開端,述釋迦牟尼佛坐於蓮華臺上金剛之座,由報身佛盧舍那於華藏世界宣說菩薩戒;而同時於一一世界海中,千百億釋迦牟尼佛,各於其蓮華座上,同時宣說此戒。盧舍那,此云「淨滿」,謂已圓滿一切淨法。「十無盡戒法品竟」,謂釋迦牟尼佛剛說完十重菩薩戒法的時候。十重戒:(一)殺戒。(二)盜戒。(三)婬戒。(四)妄語戒。(五)酤酒戒。(六)說四眾過戒。(七)自讚毀他戒。(八)慳惜加毀戒。(九)瞋心不受悔戒。(十)謗三寶戒。云何名為「無盡」呢?蓋因一切諸戒法,無不從此十大戒流出,永恆不絕,故謂無盡藏。當釋迦牟尼佛宣說此十無盡藏戒法竟,其他千百億世界裏的釋迦牟尼佛,也同時宣說完畢。

從摩醯首羅天王宮。至此道樹下。十住處說法品。為一切菩薩。不可說大眾。受持讀誦解說其義亦如是。千百億世界。蓮華藏世界。微塵世界。


釋迦牟尼佛,一共於十住處宣說此戒法品。最初在摩醯首羅天王宮(MAHESHVARA HEAVEN)說。此天通常謂色界最頂天;住於色究竟天的中央。摩醯首羅,譯為「大自在」,因為此天主是最自在,洋洋自得。《地藏經》又云此天是色界頂天,即是第四禪天之上。

釋迦牟尼佛,從摩醯首羅天,直至娑婆國土菩提樹下,一共十處,演說此法。「不可說」,是印度大數目之一,亦是《華嚴經》上一百二十四個大數字之一,謂其量廣大得不可悉數,不可言說之義。佛為不可說那樣多的菩薩和諸大眾,受持、讀誦、解說其義。如一世界中是如此,而一一世界中,亦復如是。

蓮華藏世界,是盧舍那佛所居之華藏世界海。這世界海裏,有不可說不可說那麼多的蓮花,一一華葉上,有一世界海。一一世界海內,復有無盡無盡之世界海,如微塵許。塵塵混入,剎剎圓融,所謂「華藏世界一一塵,一一塵中見法界」;這種境界,是重重無盡,無盡重重,圓融無礙,不可以心思,不可以言喻,玄妙叵測!欲要仔細研究這種道理,可參考《大方廣佛華嚴經》。試想想:假如把一個世界,粉碎成微塵,其微塵粒,必定是數不過來那麼多。假若每一粒微塵內,復有一個圓整的世界,你說有多少世界?必定是無窮無盡,不可悉數那麼多。而在這些千百億世界,蓮華藏世界海一一世界內,各有一尊釋迦牟尼佛,在同時演說菩薩戒法,受持讀誦解說其義。如一世界是這樣,其他所有如微塵許世界中,亦復如是。

一切佛心藏。地藏。戒藏。無量行願藏。因果佛性常住藏。如是一切佛說,無量一切法藏竟。


前五句為「別」,後一句為「總」。藏,有負戴、包藏之意。此戒藏是無所不包,無所不容,所謂「大而無外,小而無內。」五句為:(一)一切佛心藏。(二)地藏。(三)戒藏。(四)無量行願藏。(五)因果佛性常住藏。

這五句就叫「別」,後一句呢?後邊一句「如是一切佛說。無量一切法藏盡。」後邊一句就是「總」。

(一)心藏:即三十心──十發趣(十住),十長養(十行),十金剛(十迴向)。此三十心,通則包括一切諸法之因果。(二)地藏:即十地,從歡喜地乃至法雲地。(三)戒藏:即十重四十八輕戒;此乃一切戒之本源故。(四)無量行願藏:「行」,即六度,或云六波羅蜜: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般若)。「願」,即普賢菩薩十大願王等。(五)因果佛性常住藏:本來,佛性非因非果,乃是超出因果之外。但因果卻不離佛性,故曰:「大乘因者,諸法實相。大乘果者,亦諸法實相。」

實相,即是佛性的一個別名。諸法實相,是即相離相,無相而無不相;不生不滅,故云「實」相。一般凡夫肉眼所睹之形形色色,非諸法實相也。實相是無相,但無所不相。今因亦佛性,果亦佛性,佛性常住,則因果亦常住。通了一切諸法,皆名因果佛性常住之藏;別則「佛性本源」,亦是菩薩戒之異名。就如前邊正文說過,「本源自性清淨妙戒」,這就是佛性常住藏。
「如是一切佛說,無量一切法藏竟」:「如是」,是指法之詞,指過去、未來、現在三世一切諸佛,說無量一切法藏(心、地、戒、行願等法)竟。

千百億世界中。一切眾生受持。歡喜奉行。若廣開心地相相。如佛華光王七行品中說。


以上是約略討論菩薩戒相,假使要詳細分析,則其相別是無窮無盡。若要廣泛研究心地法門一切諸法相,可參照「佛華光王七行品」。《梵網經》有一百二十卷,共六十一品,但只有「菩薩心地法門品」傳至中國,餘品不存。以下最後一段是偈讚。

明人忍慧強 能持如是法 未成佛道間 安獲五種利
一者十方佛 憫念常守護 二者命終時 正見心歡喜
三者生生處 為諸菩薩友 四者功德聚 戒度悉成就
五者今後世 性戒福慧滿 此是諸佛子


接下來之偈讚,是總結菩薩戒之功德。「明人忍慧強」:明人,是有智慧者。忍,是安忍,即定力。唯獨定慧俱強(殊勝)者,方為明人。「能持如是法」:必須有殊勝智慧的明人,頭腦敏捷,思想清朗,能辨邪正者,才能持此十重四十八輕菩薩戒。「未成佛道間,安獲五種利」:即使未成佛,已獲五種殊勝利益。成佛時,故然證得三明四智、五眼六通,福慧雙圓,自在解脫。縱然未成佛者,亦獲五種利益:

(一)諸佛常護念。一切諸佛,皆從此法出,此法猶如佛母。故持之者,與佛氣分交接,特別受諸佛之所慈悲加護。
(二)命終時,正見歡喜。持戒者壽命將盡,心懷正念,無有恐懼,亦不惑亂,故生歡喜。一般人不守戒律,故命終時惡報現前,業障纏身,乃至憂悲苦悶,忐忑不安。故孔子曰:「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姑勿論彼在生時剛強凶狠,難調難伏,很多人到死時也良心發現。唯獨持戒者心無畏懼,有把握往生極樂世界,恒不捨離諸佛故。
(三)生生為菩薩友。人在未成佛前,尚要受多番生死,但若能持戒,則在在處處,以不退菩薩為伴侶。
(四)功德戒度悉成就。戒為一切功德之聚,即是十重四十八輕戒。「度」是六度萬行。戒品已具足,則一切功德聚亦悉成就矣。
(五)性戒福慧滿。性戒,即是本源自性清淨的妙戒。此戒是自性裏本來具足之金剛光明寶戒,是福慧之源。非獨成佛後才圓滿福慧,而是生生世世悉要修持圓滿,故云「今後世滿」;謂從觀行滿,乃至究竟位也要圓滿。人若獲此五種利益,是真佛子,能紹隆佛位故。

智者善思量 計我著相者 不能生是法 滅壽取證者 亦非下種處
欲長菩提苗 光明照世間 應當靜觀察 諸法真實相 不生亦不滅
不常復不斷 不一亦不異 不來亦不去 如是一心中 方便勤莊嚴
菩薩所應作 應當次第學 於學於無學 勿生分別想 是名第一道
亦名摩訶衍 一切戲論惡 悉從是處滅 諸佛薩婆若 悉由是處出


「智者善思量」:「智者」與前面「明人」是同一意思。唯獨有智慧人,方能善於觀察。愚癡人都是「計我著相」。這世界裏,人人執著「我」。若再深推究之,這個身體死後,焉有一個「我」存在?「我」又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凡夫不但執著「我」,還執著「相」,執著眼前所見一切形形色色諸象。但一百年後,這些「相」還會存在嗎?計我著相,是凡夫的境界。此等人對於佛法,不能生出真信心,不但不能發菩提心,亦復不能明瞭無上妙戒。

有人問:「凡夫既不能出生此種殊勝法,聖人可以嗎?」偈讚中云:「滅壽取證者」,即是指二乘人,阿羅漢。羅漢是自了漢,證果後捨去受用而執取空理,不願留在世間度眾生。羅漢沉空止寂,不知道真空中還有妙有,妙有又產生真空;真空妙有,是互相無礙。此輩得少為足,化城自困,故謂「非下種處」,不能栽植菩提種子之沃田。以上是說,凡夫和二乘人,皆不能修此無上妙法。

「欲長菩提苗,光明照世間」:是指趣向無上正等正覺者。「光明」,即是智慧。

「應當靜觀察」:「靜」,是「止」之異名;「察」,是「觀」之審細。此句即是「止觀」。必要止觀雙運,方為實修。人用功辦道,其實不出「止觀」這兩個法門之外。止,即是放下;觀,即是提起。譬如,習禪打坐,參話頭,間中或遇著昏沈、掉舉,則要用「觀」的法門,把話頭提起來。反過來說,有時妄想紛飛,如波濤起伏,騰躍而生;此時則要用「止」的法門,把妄想放下。故用功是止觀同運,止觀不二。人習禪定時,要觀些什麼呢?要觀「諸法真實相」。云何為諸相?即是「十法界」和「十如」,權實之法。


十法界: 六凡 /四聖

六凡 : 三惡道 : (一)地獄 / (二)餓鬼 / (三)畜生
三善道: (四)天 / (五)人 / (六)阿修羅
四聖 : (七)聲聞(下乘)/ (八)緣覺(中乘) /(九)菩薩(上乘)/ (十)佛(上乘)

十法界中,前三法界是三惡道,第四至第六是三善道;又前六法界是六凡法界,後四是聖人法界。四聖道中,以聲聞為下乘,緣覺為中乘,佛菩薩為上乘。菩薩是因,佛是果。以上十種眾生,為十法界。單在人道,就能通達其餘九法界,一切在乎你的心。你所發的心,是天道的心?抑是餓鬼的心?一切唯心造,故云「十法界不離一念心」。

照略釋十如:
(一)如是相──外表
(二)如是性──內容
(三)如是體──身體
(四)如是力──力量
(五)如是作──作為
(六)如是因
(七)如是緣
(八)如是果
(九)如是報
(十)如是本末究竟

(一)如是相:相即是相貌,外表。譬如人人各有其相貌,就拿三國時代曹操、劉備兩人為喻,二人皆有帝王之相,但兩人面貌不同。曹操是隱,劉備則顯。劉備是圓頭大耳,印堂飽滿,一看去便知是個皇帝相。但曹操的相貌卻比較不顯著,故為隱。
(二)如是性:性就是指內裏的性能、內容。
(三)如是體:可以說是身體、體格。
(四)如是力:即是力量。
(五)如是作:即是作為。
(六)如是因:所修之因。
(七)如是緣:從所修因,發展為緣。
(八)如是果:即是從所種下之因,而獲這種果。
(九)如是報:報,與果相似,即所獲得的報應。以上因、緣、果、報,皆有互相連帶的關係。
(十)如是本末究竟:本是根本,末是枝末。言歸究竟,本末同源。故云「一本散為萬殊,萬殊仍歸一本」,即此意是。

以上是以十法界、十如兩個法門,來解釋「諸相」的道理,在法華經上有詳細的解釋。
至於「實相」者,偈讚中舉出四對,可省而思之。四對為:「不生不滅」、「不常不斷」、「不一不異」、「不來不去」。此八「不」,乃中道了義。若不偏於任何一面,始臻中道。蓋因如來藏是無相,然無所不相。譬如人的心,有何形相呢?雖然無形相,但無所不相。諸法實相,亦復如是。

第一句是「不生不滅」。《楞嚴經》云:「眾生靈明覺性,本然清淨。」本然清淨,故「不生」。然而,各各循業發現,隨業往生到十方國土──忽然為天,忽然為人,忽然為修羅,或為地獄、或餓鬼、或畜生,輪迴六道,故謂其性「不滅」。因此,循業發現,故生即不生;清淨本然,故滅而不滅。於是有「不生不滅」之中道理。

第二句是「不常不斷」。不變隨緣,故不常;隨緣不變,故不斷。就拿水為喻;若把水放於方形器內,其形則方;設於圓形器內,其形則圓,這是隨緣的例證,故云「不常」。然水之形狀雖然隨緣,但其本性,即濕性,卻不變動。這是不變,即是「不斷」。以上是以譬喻來淺釋「不常不斷」的中道理。

第三句是「不一不異」。理隨於事,故「不一」;事隨於理,故「不異」。事法是多不勝數,但理是純粹一味。所謂「一本散為萬殊,萬殊仍歸一本」,一個理,能生出一切事;一切事,始終不離一個理。往究竟處,事理是圓融無礙,相即相容的。
天台判教設四門來解釋理。四門:(一)空門。(二)有門。(三)亦空亦有。(四)非空非有。此四門又各分為四門。譬如第一空門:又分出空門、有門、亦空亦有門、非空非有門。餘三門亦復如是,也有這四門。四四一十六,理隨於事開十六門,故不一。事隨於理,此十六門,總歸於一,故不異。因之,諸法實相是「不一不異」,是同一體性。以上是第三句的淺釋。
第四句是「不來不去」。眾生迷無所從,故「不來」。若悟無所滅,則「不去」。迷時是眾生,悟時則是如來。如來,亦是無所從來,不來也不去,故名如來。以上是顯淺略釋八不。若廣而思之,通達諸法實相,悟徹中道了義。

「如是一心中,方便勤莊嚴」:如是諸法,即是一心。如是一心,即三十心十地。應靜觀審諦,依戒奉行。觀察和持戒,皆名方便莊嚴。觀察即理方便,名為智慧莊嚴。持戒即事方便,名為功德莊嚴。莊嚴,乃莊嚴心地也。然必要念茲在茲,深省思維以上「八不」之道理,精益求精,始能悟入。

「菩薩所應作,應當次第學」:修持菩薩戒,即要在此地用功夫。次第學,是循序有次,不躐等,不能雜亂無章。舉一個顯淺之例子:人讀書時,先入小學,次入中學,復而入大學。總不能從小學生身分,一躍而成為大學畢業生。修道其理亦同。

「於學於無學,勿生分別想,是名第一道,亦名摩訶衍」:有學位與無學位,是大乘、小乘裏諸位分別之名詞。小乘教中以阿羅漢為極果。初果、二果、三果羅漢,皆名「有學」位,尚要向前修學故。四果羅漢,是「無學」位,因為已證空理,了分段生死,超出三界。大乘教中,以三賢(三十心)──十住、十行、十迴向為有學位;以十地為無學位。菩薩於有學或無學位,均不起分別心。若人尚置身於有學位,你無學位的人,也不應輕蔑他。此即是第一道,是無作妙修,全同理性。又無學妙性,起於真修,名摩訶衍(MAHAYANA),此翻大乘,謂運載自他,同入大涅槃城。

「一切戲論惡,悉從是處滅。諸佛薩婆若,悉由是處出」:凡外道,二乘種種戲論,皆為不善,故名為「惡」。若以此大乘第一道,能滅所有異端邪論。薩婆若(SARVAJNA)是梵語,此翻一切智,亦悉從此處生出。既破一切戲論,必然生大智慧故。謂行人應當方便勤莊嚴,時刻不忘,觀察修持矣。

是故諸佛子 宜發大勇猛 於諸佛淨戒 護持如明珠
過去諸菩薩 已於是中學 未來者當學 現在者今學
此是佛行處 聖主所稱歎


此文是結勸護持戒相。欲歸一心實相,須修心地法門;欲修心地法門,必須護持諸佛淨戒。故結勸護持戒相,以為入道進修之本。「是故諸佛子,宜發大勇猛」:是故,是承前啟後。所以諸佛子應當發大勇猛;若不發大勇猛心,則塵勞不易驅除。
「於諸佛淨戒,護持如明珠」:明珠,即是如意珠,能償滿諸願,遂心如意,思食食來,思衣衣至。此珠復有三義。(一)潔淨義:護持不使染汙。(二)圓滿義:護持不使殘缺。(三)光明義:護持不使昏暗。謂守持戒相,如護明珠,令其不失光潔圓滿矣。
「過去諸菩薩,已於是中學。未來者當學,現在者今學。此是佛行處,聖主所稱歎」:此菩薩戒,是三世──過去、現在、未來,諸菩薩所修學。亦即是佛所行處,因果同符,故為聖主所稱歎。聖主,即聖中之聖也。

我已隨順說 福德無量聚 迴以施眾生
共向一切智 願聞是法者 悉得成佛道


「我已隨順說,福德無量聚」:釋迦牟尼佛云:諸佛自誦此戒,我今亦誦,名之曰「隨」。諸佛半月半月如法說戒,我今亦如法說,故名為「順」。如此隨順說,則福德自然無量。但佛不自私,「迴以施眾生,共向一切智」:把功德皆迴施與眾生,不令眾生墮在二乘三有,而共向一切智。此是諸佛及眾生究竟歸依處也。

最後云「願聞是法者,悉得成佛道」:佛慈悲心切,願一切眾生,但能聞此菩薩十重四十八輕戒者,永成道種。所謂「一歷耳根,永為道種」,又因為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皆堪作佛,故願彼等,將來皆得成無上道。在此處,佛乃予所有眾生授記──包括現在的你、我、他。誰能聞持《梵綱經》菩薩戒者,將來必冀佛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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