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盤坐沙發床上，電毯下發冷的身子漸漸暖了起來；他數了數今天的小費，打了個大哈欠，兩腿一伸，很快沉入夢鄉……。

三年前隨著貨輪停靠美國後，他開始在中國餐館打工；幸運地躲過移民局的臨檢，平時工作賣力、不多言，老闆偶爾會讓他跑外場赚點小費。

夜晚打烊後，他照例頂著刺骨寒風，這晚月色分明，照向積雪的屋簷下，幾呎遠有個女人的身影……

「蕙如？你是阿蕙？！」他直覺地叫著。

「阿遠？你是阿遠！」熟悉的甜美嗓音。

「真的是阿蕙？！妳怎麼來的？為什麼沒事先通知？」他一陣狂喜，猛吐白煙，幾個箭步向前，激動地按住妻子的雙肩。

「妳吃了沒有？」他提起地上的行李，走向地下室；簡陋的棲身之處，他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我帶了你愛吃的粽子來，熱一熱就可吃。」阿蕙環視著窄小的廚房，神情依舊溫暖自然，就如昔日他跑船回鄉時的感覺。

他忍不住了，從身後緊擁著她，任由淚水滑落：「太好了！妳來了！小燕燕長得多高了？我好想她……」他發現阿蕙長髮上的好幾抹灰白……

「阿蕙，我跟妳說過綠卡的事……很困難……」他嚼著肉粽，突然停下來……

「綠卡或藍卡都不重要，你一直漂泊在外，小燕燕快認不出你這爸爸了，……回來吧……」阿蕙望進他的眼眸。

「嗯，好！回家、回家！」伸手欲再擁住妻子，卻抓了空，一翻身，喊著：「等等我、等等……」 

「砰！」陳遠摔落陳舊汙穢的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