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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04 07:23:21瀏覽4093|回應29|推薦176 | |
一個人漫步於人生旅途,站在一個三叉路口,做選擇時,選擇哪一條路都沒差的,然而一旦選擇某一條而走下去,就「大江東去不回頭」了,結果也有天壤之別了。 那年,英國毛球驟逝,小肉球處理完後事,形隻影單,在美國養得最久的貓是一隻名叫 Puppy 的暹邏貓,她也活得最久,英國毛球與小肉球養的貓那時只剩下 Puppy 獨自一隻老貓,怪的是英國毛球前腳剛走,不到一個月,Puppy也追隨牠爸爸去向上帝報到了。 這叫做雙重打擊,小肉球工作沒勁,就辭掉工作,呆在屋裡睹物思人,就把房子賣掉。賣房子找仲介,很快就成交,小肉球改租住別人的房子。那房子在鄰城,找屋只找一次便搞定,前後經過是這樣的: 小肉球決定賣屋,賣屋的話,最好先搬出去,就從街角販報機買了一份《邁阿密前鋒報》,找分類廣告,啊,不要房子,房子太空曠,租個房間吧。姑奶奶打算離開南佛州,篤定知道一定會離開,至於離開以後去哪兒,那時候並沒有主意。 嘻嘻,閉上眼睛伸手一指,看到一則廣告,地方在鄰市,有棟townhouse(兩層或三層樓多棟聯建住宅)二樓主臥室有套房出租,租金合理,小肉球就打電話訂約,約好在鄰市某家中國餐館見面。電話裡的女人有口音,邁阿密是國際性城市,小肉球習慣碰到說話有口音的人,所以不以為意,她可能是中南美洲移民,或來自北方的「候鳥」(南佛州有很多 snowbirds),或任何國家的人。 小肉球開車去履約,車程約半個鐘頭,到了一家中型規模的中國餐館,原來,店老板娘陳太太就是房東。陳太太也來自台灣,小肉球坐上她的車去看屋,並不遠,車程約七、八分鐘,看到那一撮townhouses社區。進屋門,前院有個小花圃,進屋,左邊是樓梯,右邊是公用廚房,直著進去是大客廳,出客廳是 Florida room(佛州特有的通後院休閒室)。二樓有三個臥房,要出租的是很大的主臥室,面積近廿坪,浴室也很大,還有walk-in closet(像一個小房間的衣櫥)。小肉球覺得還不錯,當場簽約,告訴陳太太可能只住半年,只住半年的話,能否全額歸還押金。陳太太很阿莎力,點頭應允,寫在租約裡。 好不習慣啊,什麼事都要自己一個人決定啊,小肉球那時候並不阿莎力,而是渾渾噩噩、如行屍走肉。那是小肉球畢生頭次做別人的房客,頭次和陌生人共住一個屋簷下,眼前擺著是無限的可能性,到哪兒都好,做什麼都成,可惜那時候並不知道珍惜這種美好無限的可能性。 以後有機會再說說與俺同屋簷的大陸人,共計三名,他們全在陳太太的餐館打工,他們是陳太太的員工,也是她的房客。請諸君想想,小肉球自從離開台灣全跟洋人混在一起,英國毛球和Puppy死後,俺居然與大陸人住在一起,真大開了眼界。 搬進去住了,台灣家人叫小肉球回台灣,尤其老妹奪命連環扣,很煩人,小肉球其實並不想回台灣,俺那時候是不折不扣的美國人,對俺來說,「台灣意識」陌生的很!不過,回台灣是一個未曾排除的選擇。 但碰巧為俺順利賣掉房子的仲介突然來了一通電話,告訴小肉球有個天大的好康,不去看屋太可惜了。 那是一個condo(各戶有獨立產權的大樓公寓),約卅坪,在南佛州黃金海岸的另一市,車程約卅多分鐘,小肉球對那附近很熟悉。美國老太太死在屋裡(洋人不忌諱這個),南佛州是高齡公民的養老勝地,美國人都不和子女同堂的,外州子女急著出脫這戶公寓,這事很常見。小肉球隨著仲介進入社區,哇,警衛森嚴,好大一個湖,圍繞這大湖建了一圈兩層樓建築,也種著一圈澳洲松。 老太太那戶在二樓,兩房兩廳兩衛加好大一個porch(陽台,又名 catwalk 或 patio),連porch都裝潢得美倫美奐,簡直是豪宅!她那些傢俱及擺設全是小肉球買不起的上等貨,小肉球很難想像俺這眷村小孩住在這種豪宅裡。實在太便宜,老太太的繼承人開價四萬五美金,小肉球三心兩意,並沒決定呆在南佛州。後來,小肉球又去看屋兩次,越看越中意,尤其喜歡大陽台所面對的松景與湖景。 就是因為小肉球三心兩意,隨口開價三萬八,嘿,屋主居然首肯!那時,小肉球開始心動,覺就呆在南佛州好了,這裡什麼都熟悉啊──這是第二個選擇,何況小肉球隨時可以回到原來的工作崗位。 就在那時,小肉球想到大嫂帶兩姪兒住在溫哥華,老哥仍留在台灣賺台灣錢,他開醫院錢多多,捨不得放手。啊,the Great Americana!大美國,超浪漫!小肉球拿出美國地圖,俺沒去過西岸咧,假如小肉球開車,獨自從南佛州出發,橫越美國大陸到達西岸,過了加州就是奧勒岡州,再上頭是華盛頓州,再就進入加拿大到溫哥華了。姑奶奶其實高興去哪裡就可以去哪裡啊,不必呆在南佛州啊! 就這樣,興沖沖,跑圖書館研究西岸。加州,不喜歡它,好像人口太多,紙醉金迷,姑奶奶要追求「美國風」!華盛頓州會不會太冷?西雅圖雨下太多,又濕又冷的天氣委曲小肉球這南佛州人。那麼,就奧勒岡州吧!氣候不致太冷,離大嫂與兩姪兒很近,俺都不記得他們長什麼樣兒了。 小肉球就積極計畫橫越大美國的公路路線,要用開車的,不要坐飛機,走走玩玩,嗯,現金不要帶太多,反正姑奶奶有金融背景,很懂得支配資產,記住絕對不能心軟讓人搭便車,道路救援電話很重要,記住路上要住連鎖的 Holiday Inn 或 Days Inn,別碰到《驚魂記》裡的變態人,嗯,姑奶奶有信心,絕對能夠安全抵達奧勒岡州! 好浪漫喲!到了奧勒岡州以後,No,No,小肉球不要選波特蘭市,事實上,小肉球要住在森林中的小木屋裡。姑奶奶不愁錢,慢慢去找,看倌知道電影《暮光之城》嗎?片中的景色就是奧勒岡,小肉球在圖書館看到那麼美麗的森林,想起剛開始學英文,英文課本有一課介紹美國小木屋(log cabin),拓荒時代的小木屋真浪漫透頂!俺這一輩子都做城市貴族,英國毛球去世後,俺要做森林貴族,住在林間空地(glade,見那時心裡的藍圖),晨霧、陽光、樹木的香味、芬多精…. (圖片取自網路--夢想的林間空地建小木屋) 俺到了奧勒岡可以慢慢去找,總會找到稱心合意的小木屋。像這樣的(見下圖),不成,它仍嫌現代化了點,不夠隱蔽! (取自網路,這棟的都會味重了點,不夠隱蔽) 要像這樣的(見圖),它就是那時小肉球心中完美的林中小木屋!(取自網路,這個夠幽靜) 這麼一想、一計畫,鄰市美國老太太的公寓就太城市化,價錢雖好,卻不夠浪漫。 嗯,山東老媽以前最愛罵小肉球「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像老爸城府很深」,小肉球沒出嫁前都由老媽及老爸侍候,嫁人後都由英國毛球侍候,一輩子沒燒過飯、洗過衣服,小肉球要洗心革面,住在森林小木屋,俺要種菜養貓,還要養小雞小鴨,過自給自足的田園生活! 不過,怎麼種菜?怎麼養雞?無妨!船到橋頭自然直!俺可以跑圖書館啊,問人啊,交朋友啊,那些都是細節!充其量,不種不養就是了,至少俺懂得養貓!對了,森林小木屋必須距離超市很近,車程不得超過一個小時,還有,森林小木屋必須距離獸醫很近,車程不得超過一個小時。 屋裡頭要像這個模樣(見下圖),俺是很有品味的森林貴族,要有電視機、冷暖氣機、洗衣機、烘衣機、電冰箱等,抱歉,俺不會放棄現代化的享受,姑奶奶不是 the Amish people(美國孟諾派教徒,拒用機器,堅持使用油燈及馬車)!東西故障,找水電工修理便是--對,要在筆記本寫下:森林小木屋必須離水電工和修車工很近。 (取自網路,可以拿槍枝做擺設) 小肉球熱心極了,俺很務實咧!森林裡會不會有大野狼?嗯,要裝警鈴!小肉球高中時代是北一女射擊隊隊員,開槍有什麼難的?去買槍,買好多把,手槍和來福槍都要,家裡全都是槍,要取得執照,誰敢擅闖--格殺無赦!這就很像國中時代讀到的小木屋和美國大西部拓荒時代的神槍手了,小肉球要做比利小子或 Doc Holliday! 那陣子籌畫好久,好熱心,小肉球要住在奧勒岡州的森林小木屋裡,離大嫂與兩位姪兒都不遠,可以開車去探訪他們,他們也可以來小肉球的小木屋度假。但美夢沒有成真,小肉球在南佛州打電話給大嫂,她反應冷淡,似乎不歡迎小肉球搬到西岸。那時候對她很不諒解,這女人怎麼這樣冷冰冰的? 後來發現在溫哥華住了不到兩年的大嫂夾著尾巴回台灣了,他們白白花了一大筆錢做投資移民了。她與兩姪兒居然比小肉球還早回台灣,而俺在和她興沖沖訴說小木屋時,她正好心情低落到谷底。他們做的是投資移民,大嫂的弟弟住在溫哥華,兩姪兒都已是高中生,在洋學校適應不良,成天吵著要回台灣,她自己也想念台灣的麻將牌搭、小吃、股市,並且她在台灣人人尊敬她,見她就叫院長夫人,她在溫哥華沒人理她。然後,她以前和她弟弟一家人相見歡,住在溫哥華這麼近竟然變成仇人。 這個啊,小肉球很能理解!很多台灣人移民到美國,人生地不熟,英文又差勁,凡事都十分仰賴久居當地的親人,但是千萬別以為親人不會揩油,他們常把傻呼呼的台灣新移民當成肥羊來宰,才不管「血濃於水」呢--是「錢濃於水」! 大嫂後來說,某晚她碰到最後一根稻草。那天晚上,她在電梯裡碰到一對白人夫婦,那時候,她和兩名姪兒在講中文,她抬頭,遇到那對白人夫婦朝他們母子三人射來的眼光,她說那是種族歧視的眼光,讓她當下在電梯裡決定回台灣,她這位院長夫人不必在加拿大受白人的洋氣。她說,在溫哥華,房子很大,生活很舒服,卻像囚犯一樣,不如回台灣過自由自在的日子。 至於小肉球,那時候夢想奧勒岡州的森林小木屋,頻打電話給大嫂向她訴說,被她澆冷水,台灣家人又對俺施展溫情攻勢,決定回台灣一次散散心。到了台灣,那時候,在台灣逛街,碰到某商店的結緣品《心經》,當下如受棒喝,心境有所轉變,加上俺拾回對台灣的感覺,就決定不做美國人而做台灣人了。 三叉路口,選這一條,至今走來,並不後悔--嘻嘻,當然絕沒料到做了流浪狗愛心媽媽,也絕沒想到變成藍軍與台灣人,假如選擇南佛州或奧勒岡,現在的小肉球就是十足的阿兜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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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