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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11/05 21:15:36瀏覽289｜回應0｜推薦8 | |
| 「這一生你後悔什麼？」 我覺得身子飄飄然的，輕浮在半空中 那個不知道從哪裡出現的黑衣少年，突然這樣問我。 我看著那個大概只有國中生年紀的少年，只有我年紀的二分之一左右 他長得很清秀很漂亮，頭髮和眸子都是黑的 一身的黑。 「你是誰？」 他聞言瞪了我一眼 「你管我是誰。」 那種少年特有的驕傲語氣讓我好氣又好笑 於是逕自飄開，那淡淡的聲音又響起 「會迷路喔。」 我回頭看那少年，他立在原處動也不動 「要是沒人帶路，你會迷路，永遠也找不到該去的地方。」 他用冷冷的聲音說，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你是來幫我帶路的嗎？」 他皺起眉頭，哼了一聲 「那不干我的事。」 他說著飛了開去，我無處可去，只有跟著他 那張線條溫和的臉讓我有種異樣的熟悉感 好像在哪裡見過的 好像曾經深深愛過些什麼。 「這一生你後悔什麼？」 他又這樣問了，沒有回頭 我一愣，「那很多。」 他回頭，「後悔什麼？」 「像是我前幾天買的彩券還沒對，桌上的剩飯還沒拿去餵狗之類的。」 少年看起來很生氣，白皙的臉微微漲紅 「你這種人真是死了活該！」 我也不生氣，反正他說得沒錯 少年面色鐵青著繼續前進，我默默的跟在他後面。 「你有沒有想見的人？」 我不解的看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少年一直發問 「我可以帶你去見他。」 這句話在我心中燃起一絲火花，胸口一熱，我說 「我媽，我想見她。」 他望著我，臉色緩和了一點 「看不出你還有點孝心。」 「我有好幾年沒見她了。」 他點點頭 「跟我來。」 少年移動得很快，我趕忙追上去，不停的問他問題。 你叫什麼名字？我沒名字。 你幾歲？大概十六吧。 你怎麼死的？不關你的事。 你認識我嗎？ 問到這個問題時，他停下來了。 伸手指向下方 「到了。」 我遲疑的低頭往下看，不禁呆了 那個白髮蒼蒼，在掩面流淚的女人是誰？ 都老到不認得了，這個扶養自己長大的人 我心中一陣酸澀 自從二十歲當兵服役時，為一堂模擬戰役課而寫了一封遺書和家書後 我就不曾哭得像現在這麼慘烈。 少年只是靜靜的看著，好一會兒後，他說 「走吧。」 我擦拭著眼淚，他那沉靜的聲音有種不可名的力量 我毫不猶豫的跟隨他離開。 「還有想見的人嗎？」他這樣問 我搖頭，「不知道。」 他又皺起眉頭，「你最好再仔細想想。」 我看著他，「你要帶我到地獄去嗎？」 他挑起眉頭，聲音還是淡漠的 「如果你想去的話，我就帶你去。」 『如果你想去的話，我就跟你去。』 這句話猛地讓我心頭一震，那淡淡的少年嗓音一瞬轉成女人的輕軟呢喃 『你到哪裡，我也到哪裡，我們一輩子不分開。』 一輩子不分開。 那個和自己許下承諾的人，現在在哪裡？ 我的心頭倏地一痛，塵封已久的記憶不知怎地鮮明起來 那時我們都還好年輕。 「我有想見的人了。」 少年氣呼呼的瞪我 「怎麼？這次又是誰？你爺爺奶奶？你爸？」 我搖頭 「都不是，可是我不知道到哪裡去找她。」 「是誰？你倒說說看，世上我找不到的人只怕很少。」 「是我在十八歲那年一見鍾情，曾經要共度一生的女人。」 我覺得有點發窘，以為這臭小子會笑我 可他沒笑。 少年垂著眼，輕輕的說 「你倒沒忘了她。」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堪稱柔軟的神情 但很快消失。 「你要見她，那我就帶你去。」 少年飄在我身前，身型頎長美麗 這個人，要是能活得更久，能多看看這世界的事物該有多好 我這樣想著。 「為什麼你沒和她在一起？」少年這樣問 不知怎地，我就想把一切都告訴他。 那是十多年沒有去回想的事情了，不能回想，不敢回想 「那早就注定沒有結果了。」我淡淡的，這樣回答他。 那時我還只是個剛出社會的小夥子，家裡沒錢給我唸太多書，所以做的是搬運的粗工 那天我送貨到一棟大樓，電梯正好壞了，我只好走樓梯，一箱一箱的搬上樓 可是不巧下起大雨來 我知道這要糟糕了，放在外頭樓下的箱子裡都裝滿了電路板，那種東西怎麼能碰水？ 所以我很快的衝下樓去，箱堆旁邊，站著一個打著傘的女孩子 她撐著雨傘不遮自己，卻遮著那些箱子，身子都淋濕了 （少年插嘴問：「她漂不漂亮？」我說：「當然漂亮。」） 我跑上去，她對我微微一笑，指著箱子上寫的電路板說 「如果弄濕了，會很傷腦筋吧？」 我一聽就獃住了，看她一身漂亮的洋裝和頭髮都淋得亂七八糟的，還帶著笑 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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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連載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