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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牆頭---108首美國抗議詩
2015/07/14 05:28:59瀏覽540|回應0|推薦12

牆頭詩

 

婁文費爾斯  主編

非馬   選譯

 

 

譯者的話

 

上個世紀的六十年代末,我在美國的學業告一段落,找到了一份相當穩定的工作,得以定下心來一方面寫詩,一方面從事歐美詩的翻譯。那是美國詩壇最蓬勃的時期,真個是百花齊放百鳥爭鳴。許多曾被視為離离經叛道的年輕詩人們紛紛出頭,逐漸佔占領了詩壇並并成為主流。此刻我還能記得當年翻譯介紹這些詩給台灣的讀者時的興奮心情。

 

三十多年過去了,這批當年的風雲人物如金斯堡與佛靈蓋蒂等多已沉默凋零,沉寂的地平線上看不到有什麼令人砰然心動的東西。下面這首題為的詩多少表達了我對當年盛況的念:

 

 

想擁護什麼的

想迎接什麼的

當風來時

 

但六十年代的叫囂早已沉寂

揮舞的拳頭綿羊般溫順了

 

風過後

騷動的手於是感到無聊

且嗒然了

 

最近我把當年從《寫在牆頭_108首美國抗議詩》書選譯出來的這些詩,做了些修訂潤飾,希望能給年輕一代的詩人們加油打氣。寫詩是一輩子的事業,只要你認真嚴肅沉得住氣,而非把它當成儿戲或譁眾取寵的工具,遲早你會有所成就,并在歷史上得到應得的承認与地位

 

主編婁文費斯在這本選集的扉頁上引用了美國詩人惠特曼的話:“我的召喚是戰的召喚。我滋養活躍的反叛我最近剛好在重《水滸傳》,突然想到,對中國古典文學有相當認識的婁文費歐斯,在這本書里選了108首美國抗議詩,是否同《水滸傳》里的108條好漢有關?

 

                                                                                                            非馬,2008年元月寫于芝加哥

 

 

什麼時候?

 

詩(或任何藝術》牽涉到這個問題:什麼時候? 回答今天沒什麼神秘。我們都被吊在原子劇變及人性勝利之間的熱線上。「天呀,天呀!」小白兔說當他看他的錶,「多晚了。」這便是我們的詩人在這本書裡說的。

    我們是一個活便是好的時代——不是因為「快樂的日子在這裡」或將來臨——而是因為我們是第一代確知明天不會同今天一樣。要是的話,我們國家的明天便是朝沉寂的原子墳走。

    對詩人來說,當然,此時此地總有一個熱紅的火山在,因為事物存在不一定是它該存在的樣子。這便是這本選集的主題——對現在世界的一種抵抗。

    大家都知道任何字都有可能入詩而我們的選擇並非為了取代你的關於愛情、春天以及所有美麗字句的詩的讀物。相反地,本書是對屈原在紀元前三百年寫離以來一直鼓舞詩人們的主題之一的指南。   

    除了一兩個特出的詩人外,詩選在今天比所有都被更廣泛地閱。這可能成為危險的習慣。讓別人替我們選好我們的讀物。那麼為什麼我也來編詩選呢?(而且不止一本,這是我的第四或第五本了。)是別的詩選逼我如此。它們都含有好詩,但它們大部份在我看來都不曾反映今天美國詩的動向。   

    是在自唐代(中國,公元七百年)以來這個國家或任何國家所經歷過的詩的最澎湃時期。我們怎能解自五十年代以來新詩的巨量與高質?生在百萬噸(譯譯註:氫彈的單位相當於百萬噸炸藥的威力)的時代的緊張予語言以新的空間。當「開口危險,閉口不能」,新的詩便以幾何級數增加。今天每個人似乎都想說他最後的話,繪他最

後的畫,作他最後的交響曲。但在我們還能的時候寫下來的這一動作是對明天存有信心的表徵。

    今天的詩便在這骨架上運作——試圖掙文辭的緊身衫而成為大眾生活的一部份。  

    這些詩人並非「怪禽」(像海,偉大的德國詩人,有一次被一個朋友所稱),他們是精於把普通的白話變成小小的電花將我們這時代裡傷痕纍纍的山水顯示給我們看的藝匠。我們的四週到處是詩的素材。我們其實是詩人——即使只在讀別人的詩的時候。因為只有當你讀它時詩才活——否則的話它只是頁上的死墨印。詩在今天不僅在春花及美物裡孵育,更在學校裡,在街上——所有你發現不安及叛亂的地方。

    在五十年代中葉,金斯堡(Allen Ginsberg), 靈蓋(Lawrence Ferlinghetti)以及其他一度被稱為「垮掉一代的人」(Beat Poets)驟然突破了文學精萃的障礙。他們很快在年輕人得了廣大的聽眾——在任何詩選編者選錄他們之前十年。

    這些詩人的主要特點是什麼? 抗議,憤怒——很多批評家不認為「詩」的。現在十幾年前的圈外人變成了這時代的「經典」,而新的,更年輕的詩人們也接踵而來,他們很多只在地下流傳的小雜誌上出現。這本詩選的目標之一便是尋索在過去的憤怒詩人及今天的年青詩人之間的聯繫。因此我們收了幾個較早期但頗為現代的詩人

,他在近代受了不應受的忽視。但大多數的詩代表了從五十年代中葉開始到今天的文藝復興。

    大部份美國詩選的編者都患了色盲的怪毛病。他們只給讀者白人的詩。為什麼他們通常排斥美國黑人的詩?雖然詩人如伊凡斯(Mari Evans)或梅捷(Clarence Major)多題材的詩,他們有一種做為在一個白人國家的黑人的特殊驗。所以他的作品常包含了一種特的口語結構。它不但植根於白種詩人所採自的世界文學傳統,更植根於黑人的口語傳統——他們的音樂,他們的歌,他彼此通的特殊方式。本詩選收集了大約三十黑色或棕色或印地安種的人不是因為他們的膚色而是我對「我聽到美國在歌唱」的應和。(序言節譯

 

 

 

<過來,我的朋友們>    荷爾(Tim Hall)

 

過來,我的朋友們,

有事在等我們一道去做。

我們做的將是我們自己的

而我們做它當我們想做它。

 

那不是真話說我們的生活及煩惱

  從前都有過

而每件待做的事早被做

誰曾活過我的生活?

誰活過我的?

拿出他來,銀行家,袖們,祖先們!

把他拿給我們看。

 

而誰曾活過一九六七年?

曾走下這條我正走

  特別的街道

在這特別的斑爛的午後陽光裡

在一月二日並且想

些思想?

拿出他,說謊,此刻把他拿出!

 

而誰曾取過這條開闊的路,

  朋友們,搭車

進入虛偽的一九六七的陽光並且經驗到

  我們奇怪的

對於核射及鄉間俱樂部全然的恐懼,

並且感到大門對我們的童夢

  ?

拿出他來!拿出他來!不然我們會知道。

 

他們告訴我們這個從前早有人做過,

天下無新奇事,

我們的吶喊毫無用處。  

我們將問:那麼,為什麼你們沒有答案?

為什麼你們留給我們這個?

 

——你們知道,我們沒你們活那麼久。

我們還沒習慣。它不合理。

  它看起來不對勁。

所有的是我們的眼睛,而當它們問你們

一個問題,祖先們,

為什麼你們變得那麼緊張兮兮? 

 

朋友們,些給我們敵人的話是嚴厲的——

    而且不 

我們必須他們的名,還有我們的英雄們的,

    還有我們自已的。

我們必革命。

所以跟我來。

有事在等我們一道去做。

 

 

 

<畢業>                哈奏(Samuel Hazo)

 

我的孩子,他們對你們說謊。

世界依照定義充斥

該隱(譯註一),不管 

你們的老師怎麼說。上帝

的英雄及狗熊可能冒出

如偶然的綠

在灰色的撒哈拉上,但沙粒

接近得令人窒息。

 

別相信我假如你能。你早就

變成了成員,

人力;賺錢者,投票者,

祈禱者,兵士,付款者

名單上的數字,被表格

馴服了的人口總

姓,號,名——

電話——出生年月日——

 

住址——年齡——嗜好——

經驗。告訴他們真

你的名字是大。你

活了一百萬歲。告

他們這個。你呼吸

于約會之間:首日,

末日。其它的干

鳥事。孩子,

的時機成熟了。

書毀夾。

畫爆了畫框。

世界不光是理智的

花生米(譯註二)。荷馬唱它唱得真切。

戈耶畫它,而莎士比亞為環球(譯註三)

果皮的低級觀眾們

把它搬上舞台。

 

醒來!今夜

在怯尼亞出獵。牠們

能喫下一個人。火箭

穿刺過天空。

它們能把一個人炸成無物。

謠言行如叛亂。  

它們能刺殺一個人。沒有

能苟活得長久,我的孩子

 

肉永遠當時令,

被慾求,槍擊,

用機器成餅,

成灰,被痛打去鼓掌,

受麻醉,解剖,哀悼。

特洛伊的

於戈耶的畫及李耳的

休戰裡。為它說服

 

你自己,我的牛仔,

在你走向上帝之前,

家與呲--!

你不會的,當然。你的學校教育

你去服務

像自信的保(譯註四)在

上帝的雷霆把他從他的

鞍座擊下來之前。所以——

 

我希望你那我希望我

自己的:

以及長夜去回答它們,

失望的雅量

還有使蠢人們看似合理

的權利。了。

懦夫也許還會多求。

英雄曾為少於此而死。

 

譯註一:Cain,亞當與夏娃之長子,害其弟阿伯

譯註二:此處花生米喻事物的確定性,如中之果。

譯註三:Globe 為雙關語。指上演莎劇的Globe院,又指地球。

譯註四:Paul 指教皇Pope Paul.

 

 

 

 

選自「你不可殺人」

      雷斯羅茲(Kenneth  Rexroth)

 

在謀殺所有的年青人。

世紀了,每天,

他們追他們砍殺。

此刻他們正在殺害他

就在這一刻,整個世界上,

他們在殺害著年青人。

他們知道一種殺害他們的方法。

每年他們發明些新的。

在非洲的叢林,

在亞洲的沼澤,

在亞洲的沙漠,

在西伯利亞的勞獄, 

在歐洲的貧民窟, 

在美洲的夜總會,

兇手們在工作。

 

他們在向史提芬扔石頭(譯註一),

他們把他從世上的每城市拋出。

在歡迎的招牌下,

在扶輪的標記下,

在郊區的公路上,

他的軀体躺在橫飛的石子裡。

他曾充滿了信心及威力。

他在人間行了大奇跡。

他們不能容他的智慧。

他們不能忍他說話時的神氣。

 

他以曠野裡見者的聖堂

之名呼叫。

他們的心如被刀扎。

他們對他咬牙切齒。

他們大地呼叫。

他們掩住他們的耳朵。

他們齊步向他衝來。

把他出城市并且向他投石。

見證者把他的衣服放在一個人的

他的名字是你的名字——

你。

 

你是兇手。

你在殺害年青人。

你把勞倫斯在焙器上烤炙(譯註二)。

當你要求他出示

精神的秘密寶藏,

而他把窮人帶給你看。

你唆使你的心同他作

你暴怒地逮住他把他捆起。

你在慢火上烤他。

他的油滴落在火焰中吱吱

那氣味你聞起來很香。

他叫,

「我這邊烤熟了,

把我翻過來喫,

吃我的肉。」

 

你正在謀殺年青人。

你用箭射西巴斯善(譯註三)。

他在被控中保持他定的信心。

首先你用箭射他。

然後你用棍打他。

然後你把他丟棄在陰溝裡。

沒有東西比勇氣更使你害怕。

你把你的眼睛

自年青人的敢作敢

 

你,

領帶的鬣狗,

萬元的服公司

公室里;

滴落腐肉,

小心翼翼而又毫不在乎地穿著進口的粗呢,

說著豐年的教;

穿著雙扣袍子的走狗,

控而吠,

坐在發頭上的吸血蝙蝠,

筆記本在手,玩弄他的吸器;

的,活的癌,

成千制服的超我;

你,巨的爪牙,

 

年青人的凶手.....

 

譯註一: Stephen, 第一基督教的殉教者,被投石而死。

譯註二: Lawrence, 基督教早期的殉教者。他把窮人及病者帶給那些要求看他藏的人看。被死在焙器上。

譯註三: Sebastian, 羅馬人, 發現為基督徒而被判當羅馬弓箭手的靶子。

 

 

 

<點數瘋>            加斯提思(Donald Justice)

 

這個被上了,

這個被送回家,

這個們給了麵包與肉

什麼都不吃,

這個不不不不

整天價

 

這個窗子

如同它是一堵,

這個見到不在的西,

這個在的西,

這個不不不不

整天價

 

這個自己是一隻,

這個,

這個自己是一,

一個普通人,

而叫不不不不

整天價。

 

 

 

<芝加哥小孩冬天>        巴拉杰克(Douglas Blazek)

 

芝加哥曾經是一個小孩

同冬天一起長大

在遊樂場

那裡孩子們發現世界

透過玻璃珠

還有每樣東西都是一百呎高

還有街道被敵人犁掃

我們用雪球同他們打仗

因為我們要每樣東西

都是垂冰及雪而

人們上不了班

且商業停頓且

政治停頓且每個人都

穿著雪衣像傑克·倫敦(譯註)

 

譯註 Jack London, 美國作家, 名著《野性的呼喊》的作者

 

 

<終於使我>       托夫(David Ignatow)

 

我的母親在哪兒?

她上小店買食物,

還是在地下室鏟煤

到火爐裡使屋子暖和?

還是跪擦地板?

我以為我看到她在床上

一隻手按心口,張嘴:

「我不能呼吸,兒子。送我上醫院。」

我到地下室找她。

我到床上找她,而發現她在棺材裡,

終於使我惱。

 

 

 

<哈囉>            可索(Gregory Corso)

 

當一頭受傷的鹿可真不幸。

我是受傷最重的,狼的獵物,

同時我也有我的失敗。

我的肉被隱鉤鉤!

小時候我看到很多我不想當的東西。

我是否我不想當的人?

自言自語的人?

我是否那個,在博物館門階上,側睡的人?

我穿一個失敗了的人的衣服?

我是瘋子嗎?

在偉大小夜曲的事物裡

  我是否那最被刪除的一節?

 

 

 

<調整,調整>            勃斯克(Christopher Bursk)

 

我出生時便抱定主意自殺,

屏住氣;他們不得不把我拖出來踢踢

打打從這濕車房,這不透氣的內面,

掙扎想回到那氣體裡去(譯註一)

直到醫生一巴掌把我打活

對我大叫:活呀,活呀。

 

廣島之後,剛滿四

我在主臥房的門上敲擊我的頭;

每夜我夢見我是個小孩在那小鎮

    的垃圾場燃

在世界的緣,日本;

每夜我的父親吼叫:勇敢呀,

聽話,聽

 

八歲時我撕了他的整套柏拉

那年我的母親被送進波士頓州立(譯註二),

而戰爭在一個叫做韓國的黑暗裡打起來;

整個冬天,我在角落裡裝死

當老師拍手:

適應,適應。

 

祖母到十

帶著她最好的銀刀我把她同我

私室裡,整夜,扯她的浴袍,要求

割我們的手腕以情人的約定;

我得到的唯一允

是:忍耐,忍耐。

 

我狂怒地入十一

我睡不克阿瑟猛攻赤色份子

    在夢魘裡

迫我看;他們把我的祖母釘好

    送上天堂

那一年;我把我的手指在椅背上打得出血

當牧師吐口水:

順服,順服。

 

我數我的骨頭,等死;  

十三歲,一個傷殘者在這療養院裡,我的床上,

我看阿肯色州的主婦們嘲弄黑女人(譯註三)

在廣告之間,咒罵她們想摧殘的

一年級學生,

尖叫:遵,遵

 

十五歲,在南站我出走的地方,

每個禮拜,我睡在染滿自由斗士

            的血

的報紙上,他們成堆地被棄在匈牙利腐爛,

當老頭子們摸我的大腿,

營營地向我招引:

順從,順從。

 

我不能。即使用安眠

刀片,我不能。當美國抱原子彈

在山坡上玩嚇的遊戲,我捐棄我的體如

    十六年

變硬了的黏土被滑溜溜地塑捏

在我情人的手及大腿的撫摸下

當她徹夜呻吟:應允,應允。

 

什麼我不能?當世界把廣

成太多、太亮的空當甘乃迪

    死去

道路光禿;而庭院在房子中間拉展,

而城鎮閃如鍍鉻,我開進裡去,

日以繼日當警察吠叫:

遵守,遵守。

 

你不能流血?懦夫,你不能死?

當手腕被切,咽喉被割,那些小孩,所有

    自殺者,

在越南被毒殺;二十四歲了你難道只

當人們把自己射殺

在非軍事區,而你的分析者(譯譯註四)輕咳;你必須

調整,調整。

 

譯註一:在緊閉車房裡發動汽車用一氧化碳自殺的比喻。

譯註二:指波士頓州立精神病院。  

譯註三:指因黑白合校而生的事件。

譯註四:心理分析者。

 

 

 

<好一天的工作>        雷普斯基(Naomi Replansky)

 

誰的狗我是?

打卡鐘的狗。

誰的狗你是?

 

習如何對班微笑。

一個髒笑話或停下來抽根

要圓滑,敏捷,有人情味。

 

夜很小

難捉摸,

一下便沉入了軟綿綿的早晨

白天很大

難熬

我跨不過它

不過它

繞不過它

只好硬頭皮穿過它

 

我累得像隻死狗。

 

 

 

<覓求孤獨>                林德曼(Jack Lindeman)

 

假如我用手走路

    誰會跟隨我的鞋印

      走在天空藍色的沙灘上?

站直了我便輕易地被尾隨。

我戴一面

                     (像牛)

  在我頸間

我舌頭的響聲

            當我想到飢

  足以引來一小群人。

我走進房間如蒼營營

  串手在伺機要把我打死。

在無遮攔的戶外

  我為太陽或風燒

    當我用眼睛拖

                  每座房子及樹木。

 

有人

  自每扇緊鎖的門

    我下了閂以便思想。

沒有我自己的心靈,

  除了腦殼裡一個大廳

    那裡聽眾大疾呼

      自成千的講台。

如果我奔向森林

  便成了人

    只喋喋著動詞

在小溪傍

  鱒魚

    (以惡作劇的語氣)

    勸我同自己的意願作

我的賓客無

            在微風與恒星之下

在我做夢的屋裡

  死者跳馬拉松華爾滋。

    成群的蜘蛛及老鼠

      在牆壁間抗議。

一架噴射機在天空

  鋪設軌道貫穿我的耳朵。

我的

       (不管是想像的或是真的)

  擴大每個音響以狂吠。

在我部陰影的背後

  我不停地猜測著

    一種莫名的喧

靜默治得好的創口

  不可救藥地受擊傷。

無線電瞄準我的頭

                像個瞄準器。

在眯眯要牛奶,

而那隻啃的狗

  正爬登我脊骨的樓梯。

 

 

 

<無花果樹>                巴雷特(Elizabeth Bartlett

 

你該看到它,神父,那天

他們攻擊,白暗得像黑夜,

前後都是火雲。他們

奔跑如馬群,爬牆,解散,從

窗口窺探,他們的臉抽搐。黝黑,

而大地流血直到月亮射出紅光。

對的,老人有他們的夢而年青人

他們的幻想,但那天不會再

除非高山崩倒而小丘

將我們埋葬,如果它們還在。

我曾見綠野,蚯蚓

在泥里潰爛們談和平件。

 

 

 

<說話:英雄>               拉克(Felix Pollak

 

我不要去。

他們征召我。

 

我不想死。

他們叫我懦夫。

 

我試溜跑。

他們軍法審判我。

 

我不開槍

他們說我沒量。

 

下令攻

個彈片扯裂我的內臟

 

我痛得大叫。

他們抬我到安全區。

 

在安全區我死掉。

他們為我吹軍

 

他們劃掉我的名字

把我埋在十字架底下。

 

他們在我家

我無法拆穿他

 

他們說我捐獻我的生命。

我曾拼命想保有它。

 

他們說我立了榜樣。

我曾試圖溜跑。

 

他們說他們為我驕傲。

我曾為他們蒙羞。

 

我要活。

他們叫我懦夫。

 

我懦夫般死去。

他們叫我英雄。

 

 

 

  <兩人之間談話的努力>                陸開舍(Muriel Rukeyser

 

對我說話。    握我的手。 現在你是什麼?

  我要統統告訴你。    我要一都不隱瞞。

  在我三歲時,一個小孩關於一隻死去的兔子

  的故事,在故事裡,而我爬到椅子底下

  一隻粉紅的兔子    那是我的生日,一支蠟燭

  在我手指上燒了個痛,而他們告訴我要快活。

 

呵,逐漸了解我。   我不快活。  我要坦白:

  此刻我想白帆在天際像音樂,

  像快樂的號角吹起,鳥傾斜,一隻臂繞著我。

  我曾愛過一個人,他要活,去航行。

 

對我說話,    握我的手。    現在你是什麼?

  九歲,我是醇果般善感,

  流動:我守寡的姑母彈奏蕭邦,

  我把垂在漆木上,哭泣。

  我此刻要接近你。  我要

  想法把我日子裡的分秒同你的日子聯繫。

 

:我不快活。    我要坦白.

  我曾喜愛過昏角落裡的,以及寧靜的詩篇。

  我生命裡有過恐懼。    有時候我沉思

  他的生命是怎的一悲劇,真的。

 

:握我的手。    掌握我的心。

           現在你是什麼?

  十四歲,我做自殺的夢,

  而我站在一個陡峭的窗口,在日落時分,企望  

  如果光把雲片及原野熔成美,

  如果光使那天改觀,我早就跳了。

  我不快活。    我很孤單。    對我說話。

 

:我要坦白。    我想他從來沒愛過我:

  他愛閃亮的沙灘,那騎著小波的

  小沬唇,他愛海鷗的突然轉向

  他用愉悅的嘴說:我愛你。    逐漸了解我。

 

:現在你是什麼?    如果我們能觸摸彼此,

  如果我們這些獨體能相互緊握,

  牢如中國....昨天

  我站在一條擁擠的街上充斥人們,

  沒有人講一句話,而清晨照耀。

  每個人緘默地移動....握我的手。  對我說話。

 

 

 

<選自《麻煩的是》>                        雷森德Renee Resendez

 

麻煩的是我

知道我是在

一個洞穴裡

被鎖於那全

美國式的神話里

每個人都必上大學

 

住了所以我

轉不過身來

發現

看到的只是影子

實的幻像

都不真實

 

傀儡扮演的

一幕悲喜劇

為某一個人所操

他知道什么對我

不是我好在哪裡

 

我的個性似乎

失落了我沒有名字

附在我臉上

一個IBM 號碼存檔

於那榮耀的

圖書

        聖荷西州立(譯註一)

被指引過走廊

聽而不聞

背而不

研而不

    不知道

          為什麼?

 

學沒給

我教育

我學不到真理

我只有去親歷

我無法同言分家

我看到它

 

佔個位子

抄筆記快快

每個人都在

頭埋字字

有問題嗎?

         沒時

我想知道

究竟是怎麼

回事 

我要了解

炸彈為和平

侵略為安全

戰爭?

     為什麼不

 

記憲法

背引言

學人權條例

民主的意義。

回頭一看

      色阿(譯註二) ,阿拉巴

可憐印度的窮人

挨餓的中國人

增加外援

捐給 CARE (譯註三)

面對真相

       「美國對貧窮的戰爭」

 

但我很安全在我的

洞穴裡牢牢地被保護

越南武器殺人

記得韓國廣島

忘掉它

冷靜

 

那是我的前途

那是他們的前途

把錯誤終結

在他們終

我們之前...

 

譯註一:指聖荷西州立學院。

譯註二:Selma, 阿拉巴馬州中部一小,因黑白衝突名。

譯註三:一個國際慈善機構。

 

 

 

<事件>                                    卡冷(Countee Cullen

 

有一次在老巴的摩爾坐車,

滿心、滿腦高興,

我看到一個巴的摩爾人

目不轉睛地看我。

 

那時候我八歲還很小,

而他也不見得大多少,

所以我微笑,但他伸出

舌頭,叫我:「黑鬼」。

 

我看了整個巴的摩爾

從五月到十二月;

在所有發生的事件裡

這是我唯一記得的西。

 

 

<電視影片>                孔登(KIRBY CONGDON

                       

巨怪掙脫了。

這是危險地區。

離開你的家。

沒有時

收拾你的東西。

公路阻塞了,

火車脫

飛机墜

而橋樑坍塌。

逃不掉。

 

赫莉埃姨媽想逃跑,

摔了一跤。

得狂唏唏。

無線電坏了。

鄰居跑得光光。

蘇絲忘了她的玩偶。

我找不到保險文件。

巨怪已經掀翻了

倫敦塔。

帝國大

斷成兩半。

每個人都沉陷

在泰晤士廣上。

 

所有可憐的人

都掉進裂縫裡

而它此刻正在合攏,

美國公民也不免。

船上的鋼琴

過舞廳的地板。

貨物在擠壓著苦力

軍隊沒有子彈

總統宣布

國家入緊急狀態。

曆書出了紕漏。

電腦搞昏了頭。

結局會成什麼樣?

 

兒停哭了

你抱抱她;我累了。

赫莉埃姨媽要多呆

一個禮拜。

我不能說不。你去告訴她。

修無線電的說一定來

——如果他能

鄰居它太吵了。

修理蘇的玩偶;不吱吱叫了。

保險文件

在左手邊底下抽

就在你放它們的地方。

要是不在那裡,

找找看。

你明天領薪水嗎?

你把我的信寄了沒有?

你撥好鬧鐘了吧?

 

巨怪死了

牠永不再回來。

即使牠回來,

也總有人把牠殺掉。

而我們將過下去

一切老

逃不掉。

 

 

<給一個半身不遂者>                        婁文費爾斯(WALTER LOWENFELS

 

病房裡的花

    有阿司匹靈的味道,而那些日子

當我愛妳如牡丹

    風信子以及遍野的

        雛菊...消隱。

我愛妳如一座醫院,

    如一架輪椅,

如半身不遂的人們

        浮在池中;

如那年青的護士長

    因小兒麻痺而走不得路

自她的椅子微笑:

    你的妻子

不久將會自己行走。

 

讓我們弄部開路机,

犁翻每我們住過的街道,

    一切從頭開始,

如同我們是頭一天

    相遇,而妳跛著腳

但我一直沒注意到

    因妳是那麼的妳

且用妳自己的方式做每件事。

相信我事情並不那麼糟,

    像當妳半身麻痺時,

淋浴是椿苦事

在硬椅上。

 

我們總能靠

    一道做——

      妳扶著浴杆

而我扶妳,

    有什麼愛

        能更純更洁

比這相擁

    入浴?

        只站起

擦肥皂

        清洗到底,

如此快活妳不用

    在那醫院冷椅上

洗。

    所以,如我說的

        事情並不那麼糟—

只是個平衡問題。

    我愛妳,

雖然我說的只是,

「請遞給我肥皂。」

 

 

<越南之四>                梅捷爾(CLARENCE MAJOR

 

一個傢伙說

在街角

 

那天

挖呀老兄

 

為什麼這麼多

我們

黑鬼

 

死在那邊

在那白

人的戰爭

 

聽說我們

死得

 

比他們窮白還多

而那可真

        不像話

除非真是

白鬼們

 

想把我們殺光

用同一塊石頭

 

他們殺他們別的傢伙們

你知道,他說

一石二鳥

 

 

 

選譯自:

婁文費爾斯(Walter Lowenfels)主編

《寫在牆頭——108首美國抗議詩》

雙日出版公司, 紐約, 1969

 

THe WRiTiNG ON THE WaLL

——108 AMERICAN POEMS OF PROTEST

DOUBLEDAY & COMPANY, INC.,

GARDEN CITY, NEW YORK 1969

Edited by Walter Lowenfe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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