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肯恩最後一次來台參加追思活動,得知他將到新店磺窟參加追思活動。當天,一大早就出門,蔣曉風夫婦在捷運站出口接我。
愛心滿滿的社區南胡班學員到場演奏。
好久不見!
肯恩向紀念碑獻花圈
紀念碑前默哀
紀念碑前合照為紀念。
中午,在餐廳吃西餐,蔣時風先生埋單。
為了感謝磺窟社區居民,肯恩事先在國外發表感言,將兩份感言和一張照片送給磺窟社區居民為紀念,蔣曉風太太馬上將感言拿去影印,一份送給我。
以下這兩篇感言,原文是英文,由蔣曉風翻譯後分享。
Ken Pett在『2015年磺窟戰俘營紀念活動』的感言:
『終點近了』
我們是在1945年5月來到磺窟,日本人將我們遣送到這裡來
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害死我們。
他們收到的命令是,一旦美軍成功登陸台灣,就必須將所有
的戰俘都處死,避免戰俘有協助美軍進攻的機會。
這就是你們今天所看到這裡的周遭環境,是多麼寧靜以及與外
界隔絕的原因,這正是日本人所希望的,可以讓我們在這裡神
秘的消失。
當我們剛抵達這裡時,心裡還想著絕對不可能會有比金瓜石
更糟的地方了,但事實上我們徹底的錯了。
那時我們每個人身體的體能都非常的虛弱,大多數人的體重
都只有原來的一半;我的體重是66磅,相當於30公斤。
我們自動區分成三組:
第一組負責搭建可以遮風避雨的茅草屋。
第二組負責將堅硬銳利的茶樹刨除,改種番薯及花生。
第三組則是徒步走到新店街上搬運補給品。
由於我的體能狀況,被派往鎮上搬運補給品。在一次
搬運的過程中,我被一袋我自己所搬運的米壓垮了,這也
是我對磺窟最後的印象。
事後推想,我一定是被同僚抬回營區,而且在剩餘的戰
俘期間,還受到同僚的照料,但是這些我都完全不記得了。
所以,照常理來說,這裡其實應該是我安息的地方。
因此,就我而言,這裡對我的意義深重,絕對不僅僅是路
旁的紀念碑而已。這塊紀念碑是許多英勇的戰士,以及曾經
拯救我,讓我能活到現在,而且有充實生活同僚們的榮耀。
我謹代表這些人,期望這裡成為紀念和平的地方。謝謝!
這是肯恩老兵的女婿Mike Heather在『2015年磺窟戰俘營紀念
活動』的感言
『永不磨滅的印象』
在台灣所有的戰俘營裡,磺窟是非常特殊的。
當我們去到其它戰俘營時,我們記得的是那個地方。
但是,當我們來到磺窟戰俘營時,我們懷念的是那裡的居民。
金瓜石對我們是一個盛大的紀念活動,但是,我們記得的是
那個地方。
在歷史上基隆是一個重要的地方,但是,我們記得的是時間
以及所發生的事。
而磺窟,我們懷念的是那裡的居民。
最終,你們認為該懷念的是1945年的戰俘們。
可是,我們記得的是,每一次來到磺窟時,你們對我們的熱
忱歡迎。
Ken在他才22歲時就被俘虜成為戰俘,被囚禁在金瓜石長達
3年,當他25歲時第一次來到磺窟,在他95歲的時候,他可能會
是最後一位能夠親自來到磺窟拜訪你們的戰俘。但是,我會鼓勵
你們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繼續來到這裡與戰俘們的家屬相會。
他們的子子孫孫們在未來的歲月還是會來這裡,當他們了解體認
到你們的關心,會讓他們留下永不磨滅的印象。
我還看到你們的孩子及孫子們也來參加紀念活動,這舉動對我們
來說意義更是重大的,因為這顯示戰俘們的故事會在你們及我們
的後代子孫間持續流傳。
最近,我讀到一本由磺窟戰俘Arthur Titherington所寫的一本書
『隨遇而安 (One Day at a Time)』,讓我領晤到磺窟居民對戰
俘的關懷,不只是現在,其實可以追溯到1945年。
書裡是這麼寫的:
雖然我被囚禁在台灣成為戰俘的全部時間,一直都認為全島對我
們都是充滿敵意的,不論是日本軍人、戰俘營守衛,還有所有的
在地居民。
但是,1986年我回到台灣,漫步在新店的街上,遇到一位名叫
『Yong Chi Gey』的老人。他告訴我說:『我們曾經看到你們這些
戰俘,從山裡出來,從橋的那一頭走過橋來,到倉庫搬運米袋』,
『我們曉得你們受到虐待,也明白你們沒有吃飽』,『這也就是為
什麼我們會故意將食物放在外面,希望你們在經過時會順便拿走』,『因為我們擔心若是直接給你們食物,會受到處罰』。
戰俘們一直都認為他們偷了居民的食物,但是也很不了解為什
麼店裡的人都沒有向日本人告狀?到現在我才明白原因。
其實磺窟地區的居民一直都關懷著我們這些戰俘們,我想現在的居
民可能不會真正了解,他們在我們的心裡留著不會磨滅的印象。
我感謝你們大家,希望當沒有戰俘能夠親自前來的那時刻來臨
時,你們能夠繼續前來與造訪的戰俘後代們相會,因為他們回家後
,會繼續將磺窟居民的美好,告訴他們的家人。
地方史實記錄靠日積月累而成,以真為重點,其他次之。這份剪報於2015年公開發表,現在是2020年,以世居金瓜石數代自許的在地耆老,對肯思所發表的感言,是否認還是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