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天空漸漸昏黃，朵朵雲彩朵朵鮮豔。

下課鐘響，學生們從各教學大樓湧出，校園步道滿滿都是人，臉上都染著紅通通的夕陽閑情，這腳下的步伐也漸漸放緩。小琪和錦雯走在前頭，間隔了七、八公尺的後頭是力恆、祥輝、阿瑞還有小謝並排走著。前頭的女生有說有笑的，完全不理會後頭目不轉睛的男生。

「如果一輩子都能像現在該多好？」祥輝。

「什麼意思？」阿瑞。

「望著錦雯美麗的身影走在夕陽餘暉下真是人生一大樂事。這路再長也嫌短，」祥輝拍著小謝的肩膀，「小謝你說是不是？」

「是呀，這都得感謝力恆。」小謝。

「與我何干？」力恆。

「沒有你，就沒有小琪，沒有小琪就沒有錦雯走在前頭讓我們欣賞，就是這樣子！」祥輝。

「哈哈哈，這麼說還真該感謝我呀。」

「老實說，你現在是看著小琪還是錦雯？」小謝問力恆。

「如果跟你說，我眼中滿滿都是小琪完全沒有看錦雯一眼，你會相信嗎？」力恆。

「啊哈，這話我要跟小琪講！」祥輝說完話馬上要快步往小琪她們走去。

力恆飛快抓住他的手臂不讓他去，可卻顧此失彼，小謝已跑到兩個女生那裡去了。祥輝反過來拉扯力恆的背包，而阿瑞也幫忙著牽制住力恆。

「小琪，」小謝對小琪說，「你知道力恆剛剛說什麼嗎？」

「說什麼？」小琪。

「他說他眼底滿滿都是妳……」小謝停頓了半秒鐘，掃了錦雯一眼，隨即再說：「說絕對裝不下別人了！」

「莫名其妙，神經病！」小琪故作生氣狀，錦雯在旁邊陪笑著。

這時力恆已掙脫了祥輝和阿瑞的牽制，追著小謝來了。

小謝見狀拔腿就跑，力恆不肯放過繼續追著他跑，祥輝和阿瑞也掠過小琪兩人的身旁，尾隨力恆跑了過去，留下兩個女生在後頭望著。

「這群男生就是瘋瘋癲癲的，真讓人受不了……」小琪一抹笑意掛在嘴角。

「可是感覺很輕鬆，很自在……」

「不，」小琪猛搖頭著，「等妳跟他們混熟了，妳會作惡夢的！」

「聽妳講得那麼可怕，太誇張了吧？」

「有一回我和他們幾個男生到山下士林去逛街，那路旁不是經常有人在發衛生棉給女生試用嘛！」

「是呀，通常是發給女生的，應該不會發給男生。」

「問題就在這，當那女工讀生將衛生棉發給了我，而沒有發給他們，他們就一直追問我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情況確實有點尷尬。」

「更尷尬的還在後頭，我不回答他們，誰知道祥輝還有小謝兩人就自己跑去問那女工讀生……」

「結果呢？」

「結果他們兩人向女工讀生要了一堆衛生棉，說是要給我的，還大聲在人來人往的街道嚷嚷著──小琪，妳賺到了，可以好一陣子不用買衛生棉了！當時真的氣炸了，也丟臉死了，而他們兩個卻笑個不停，更可惡的是力恆，只會在旁邊傻笑，也不會幫我教訓他們……」

「嘻嘻嘻，」錦雯望著前頭幾個男生：「妳不覺得他們在妳面前很自然不造作嗎？我很羨慕妳可以跟他們打成一片，而無須顧忌流長蜚短……」

「我才羨慕妳有那麼多愛慕者。唉……」小琪嘆了一口氣說：「人就是這麼不公平，妳那麼漂亮，而我卻像隻醜小鴨……」

「不，妳很漂亮，漂亮得恰到好處，像我是太漂亮了……」錦雯停頓了一會兒，「妳千萬別誤會我是在炫燿，而是真的把妳當好朋友才這麼說的……」

「……」

「太漂亮其實是一種醜陋……我真的很羨幕妳恰到好處的漂亮，只夠給心愛的人發現的漂亮……」錦雯說著說著把頭低了下去。

「只夠給心愛的人發現的漂亮！」小琪牽起錦雯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說：「如果我是男人，肯定馬上緊緊把妳抱在懷裡，好好疼惜，妳不是一張包裝紙。」

「包裝紙？」錦雯困惑看著小琪。

「包裝紙是班上女生們私底下為妳取的綽號，說妳只是外表亮麗的一層皮而已……」小琪放開錦雯的手，「妳外表太亮眼了，女生看了不免吃味……」

「現在妳總算知道太漂亮其實是一種醜陋了吧，連女生們看了都會覺得礙眼，」錦雯眨眨眼睛笑著對小琪說：「不過妳們嘴巴也實在夠狠毒！包裝紙，其實舊報紙也可以當包裝紙……」

「哈哈哈！」兩個女生放懷大笑著，似乎忘了力恆那幾個男生在路的盡頭等候許久。

「喂，」力恆大聲喊著，「妳們兩個女生還要蘑菇多久，我們肚子快餓扁了！」

小琪沒有立刻理會力恆的催促，先向小琪問道：「對了，我們待會兒一起吃飯，再去吃豆花好不好？」

「好，不過……」

「妳怕有那群男生在，怕尷尬是不是？」

「……」

「就我們兩個女生，今天好想好想拋開那群男生，跟姊妹淘講悄悄話，講個過癮！」

「好！」錦雯和小琪兩人擊掌著笑道。

「喂！」小琪大聲朝那群蹲在前面路底的男生喊著，「我和錦雯要去約會，力恆你和他們回去好了。」

「約會，我也要去！」祥輝。

「不行，這是女人約會，謝絕男生。」小琪。

一群男生羨幕死了小琪，羨幕她可以和絕世美女約會。有那麼一剎那，他們心底同時浮現一個渴望──希望自己是個女生。

紅紅的夕陽把步道照得通紅，而男生和女生的臉龐也都染上彩霞的艷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