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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6/06 16:30:19瀏覽3906|回應0|推薦3 | |
。 。 郭沫若——《鳳凰涅磐》詩詞鑒賞
一名,菲尼克司的科美體 序曲
即即!即即!即即
足足!足足!足足! 群鳥歌
鳳凰更生歌
我們更生了。
二、作品分析 “鳳凰”,我國傳說中的一種神鳥,吉祥之物。古籍上說:“鳳為火精,生丹穴。非梧桐不棲,非竹實不食,非醴泉不飲。身備五色,鳴中五音,有道則見,飛則群鳥從之。”(見《康熙字典》)最初殷民族曾將鳳凰作為氏族圖騰。題中的“涅磐”,不是寂滅,而是新生,是經過劇痛和死亡之後的新生;含有永生不死之意。 (一)精神特質 詩作運用詩劇的形式,分五個部分。題目中的“涅盤”是梵語.指佛的死亡.引申為死而復生後達到的超脫生死的境界,在本詩中則象徵著民族的死後再生。 1.序曲 “序曲”,詩人以第三人稱的筆法為我們展示了鳳凰準備自焚的情景。一方面鳳凰生活其間的山河“浩茫”、“陰莽”、“凜冽”,醴泉乾涸,萬物枯槁;另一方面,鳳凰卻在為自焚而忙碌:在“火光熊熊,香氣彌漫”之中,“低昂、悲壯”地“起舞”、“歌唱”,準備經受一次“死”而後生的嚴峻考驗。這種陰暗中透出亮色、淒涼中顯出雄偉的景象,有聲有色地寫出了鳳凰涅盤前的悲壯情緒和大無畏的精神。詩人在“序曲”中,以整飭的詩句(內涵著中國古典詩歌的對仗、韻律的藝術特點),古樸的語言,具體而細緻的描繪,加上選擇富有中華民族傳統的辭舊迎新的“除夕將近的夜晚”,以及我們民族傳說中的“丹穴山”,創造了一種意境,給人以豐富的想像和聯想。透過它,我們不難看出,古老的中華民族,在五四運動以前,由於受到封建主義的長期統治和帝國主義的踐踏,蒙上了一層腐朽、衰敗的塵垢;只有經過一場革命烈火的洗禮,才能重現光輝。詩的象徵意義就這樣蘊含在詩的意境之中。從整體上看這首很現代化的詩,在這裡卻具有鮮明的民族特色。“序曲”的結尾出現了一群與鳳凰相對立的、“白天外飛來觀葬”的“凡鳥”,詩人巧妙地揭示了整個矛盾衝突的端倪,也為後面“群鳥歌”埋下了伏筆。這是詩人構思精妙的又一表現。 2.主曲 《鳳歌》是對命運的詛咒,淩厲、粗獷、悲壯,充滿著憤激和反抗。“鳳”既堅強,又冷靜理智。他正視現實,深深地感到舊世界“冷酷”、“黑暗”與“腥穢”。“鳳歌”採用屈原《天問》的表達方式對宇宙和人生的奧秘提出了種種疑問。追問關於宇宙與人類起源一類的本原問題一樣,每一個大時代的開端都以重新構建價值體系為先聲,都要一遍遍地思考宇宙的起源和人生的意義所在這些本原性命題。壓抑不住的求知欲望和對真理的探索,就這樣與冷酷的、悲愴的現實構成了尖銳的矛盾。 《鳳歌》的第二段表達了“五四”時代的“天問”。詩人再生屈原的神魂,注入世界優秀文化的乳汁。錚錚宣告中華民族的更生。這裡,不再有屈原當年的無奈,而是充溢著鳳凰王者般的神聖、“目空一切”的氣魄、打破一切舊套死後再生的勇氣與決心。抒情主人公捶胸頓足地叩問天地、大海,但是,天亦好,地亦好,海洋亦好,都沒有也不可能回答。這一段表達了先驅者的無助與孤獨,突出了舊的世界的腐朽。在詩中,詩人警示世人:“生在這樣個陰穢的世界當中,就是把金剛石的寶刀也會生銹!”舊世界的可怕之處並不僅僅在於它的陰穢腐朽,更在於它有著極其強大的同化力。從而進一步表現出與這個世界決絕的信念。 接著,詩人從東南西北的空間角度表達了一種無歸宿感。這裡“東西南北”並非方位上的確指,而是互文。這時要表達的意思是宇宙中四處都是“屠場”、”囚牢”、墳墓”、“地獄”沒有一塊淨土。表達了對陰穢與黑暗的舊世界的否定。 “鳳歌”排山倒海,勢如破竹,詩人將生活、時代的問題拉闔到一個廣博的背景——宇宙來,氣勢宏大。從宏觀上、整體上揭露和詛咒舊世界,也多少表露了詩人內心一種探求真理而不可得的苦悶。 “凰歌”,細膩、低抑、真切。在“凰歌”中,詩人充分發揮了比喻這種手法的妙用。詩人將鳳凰的處境比作茫茫大海中前不見燈檯、後不見海岸的一葉“孤舟”,這孤舟“帆已破,檣已斷,楫已飄流,柁已腐爛”,而且駕馭這孤舟的是疲倦的呻喚中的“舟子”。又將鳳凰“縹緲的浮生”比作“黑夜裡的酣夢”,“睡眠當中的一刹那的風煙”。一切舊傳統、舊束縛以及自身內一切因襲的影響,被詩人強烈地詛咒為“環繞著我們活動著的死屍”,“貫串著我們活動著的死屍”。從這一系列藝術形象所構成的畫面中,人們不難體味出:舊中國黑暗腐朽到了何種程度,人生活在這樣的世界已失去了應有價值;燒毀舊中國、舊我,創造新中國、新我,已經刻不容緩。“凰歌”著重從歷史的回顧和切身的經歷中,進一步揭露和控訴舊世界。“凰”悲歎“五百年來”生活中的“羞辱”和“污濁”,眼淚“傾瀉如瀑”,“淋漓如燭”。她深感自己的處境苦痛、險惡,不由得呼天問地,發人深思地提出這樣一個嚴肅的問題:“我們這縹緲的浮生,到底要向哪兒安宿?’’探求人生“至真、至善、至美”的境界究竟在哪里?她很自然地追憶自己青年時代曾有過的“新鮮、甘美、光華、歡愛”。這種對於中華民族悠久歷史、燦爛文化和光榮傳統的緬懷,既是對黑暗腐敗的社會現實的有力揭露,更是對未來的熱切渴望。因此,儘管現實“只剩下些悲哀、煩惱、寂寞、衰敗”,儘管凰也有人生如夢的淡淡悲涼,但可貴的是她並不悲觀、頹喪。在這“涅盤”的莊嚴時刻,她感到“一切都已去了,一切都要去了”。一場熊熊的聖火,將燒毀舊世界,而自己也將得到永生不死。 如果說,《鳳歌》是對外在世界的質問和詛咒,那麼《凰歌》則是自我解剖。從歷史和時間角度表達無法“安宿”的縹緲感。“縹緲的浮生”,在本章前三段中重複出現三次,刻意強調沒有歸宿的感覺。 凰以“孤舟”比喻個體生命,一連串意象都是從“孤舟”上衍生開來。詩人寫出了一種絕境,沒有方向的、破爛不堪的小舟,倦了的舟子,都進一步加強著“浮生縹緲”的感覺。接著,詩人從周圍的環境入手,對先驅者做了一個定位,“我們只是這睡眠中的,一刹那的風煙!”這“風煙“要將周邊的睡眠喚醒是何等的困難啊!在此詩人勇敢地剖析了更生所面臨的巨大困難、失敗以及先行者面對強大黑暗的孤寂和悲愴。 至此,詩人借助“凰”的歌吟,對身邊的宇宙做了總結性的描繪:“環繞”表現空間裡充斥行屍,“貫串”突出時間歷程中滿是走肉。 《凰歌》末段以對逝去了的“年青時候”的追戀反襯現實中的絕望。四個“哪兒去了”的質問,答以七個斬釘截鐵的“去了”,義無反顧,堅定決絕。 “鳳”和“凰”的個性色彩儘管不一樣,側重點各有不同,但其精神實質是一致的:都是詛咒黑暗追求光明的歌,都是內在美好願望與外在骯髒現實,內在的美好追求與因襲重擔之間猛烈撞擊時進發的電閃雷鳴。這是五四前夕中國典型的時代氣氛,這是包括詩人在內五四青年一代沸騰燃燒著的激憤感情以及自我解剖精神的體現。 《鳳凰同歌》簡短有力,以不規範的句式,表現了鳳凰與“身外的一切”、“身內的一切”——舊我分手的堅決果敢的情緒。把死亡表現得超凡脫俗,悲壯得令人心神悸動。
3.變奏曲
高潮曲 “鳳凰更生歌”是全詩的高潮。這一章包括“雞鳴”和“鳳凰和鳴”兩部分。“雞鳴”在全詩中起著承上啟下的過渡作用。“一唱雄雞天下白”,“雞鳴”宣告新的光明的到來,新的“宇宙”、“鳳凰”的誕生。“雞鳴”呈現在讀者面前的是一片生機盎然、萬象更新的景象。這是“鳳凰和鳴”的典型環境,亦是詩人心目中經過五四革命烈火洗禮後的中華民族的形象體現。 新生的“鳳凰”,盡情地“翱翔”、“歡唱”。“鳳凰和鳴”中的每一節詩都排比重疊,回環反復;詩句簡短有力,節奏輕快,如同歡樂的圓舞曲。詩人飽含激情地讚揚了烈火中更生的“鳳凰”比以前更為華美。全詩在一切都十分和諧和光彩奪目的景象中,在鳳凰翩翩起舞、引吭高歌的喜劇氛圍中結束。1921年《女神》初版中,《鳳凰涅檠》的副題就是“‘菲尼克司’的科美體”,即“菲尼克司”(鳳凰)的“喜劇”。是的,這的確是一曲壯美的喜劇。 郭沫若在“鳳凰更生歌”中反復地詠唱:“一切的一,更生了。”“一的一切,更生了。”這裡,“一切的一”是指眾生推至個人,“一的一切”是指個人遍及眾生,即鳳凰與眾生融為一體,我和你、他,都融為一體,統統更生了。“一切的一”也指萬類推至個體,“一的一切”也指個體遍及萬類,即無論在何種美好的境界裡,都有著我存在,而我身上也具備著所有這些(新鮮、淨朗、華美、芬芳、熱誠、摯愛、歡樂、和諧、生動、自由、雄渾、悠久)“至真、至善、至美”的情操。可以看出,這裡有“泛神論”思想的痕跡。但“泛神論”在這裡已成了郭沫若通向全新的理想社會的“一座橋樑”了。誠然,詩人從個性徹底解放思想出發的理想社會帶有朦朧的特點,帶有“物我無間”的無差別境界的唯心色彩,這是遠在日本留學的革命民主主義者郭沫若不可避免的思想局限;但在黑暗腐敗的舊中國,他展示了無限光明的前景,預言了新中國的誕生,給人以美好的希望、勝利的信心,有其不可磨滅的歷史功勳。《鳳凰涅磐》的結局,光明的中國代替黑暗的中國,美好的事物經過烈火的鍛煉更加美好,充分顯示出郭沫若驚人的思想深度,即徹底革命的觀點和樸素辯證法思想。這是同時代詩人無法與之並比的,是郭沫若雖然不是第一個寫新詩的人,卻成為新詩開拓者的重要原因之一。 《鳳凰更生歌》集中體現“五四”時期“泛神論”的思想。“泛神論”流行於16世到18世紀的西歐,主張神即自然界,“神”存在於自然界的一切事物中。郭沫若概括為“泛神就是無神,一切的自然只是神的表現”,並推導出“我即是神”的觀點。“一切的一”中的“一”便指大自然普泛的本體(神),“一的一切”中的“一切”指由“一”的本體衍生出的自然萬物。這一段表達了一切都融為一體,物我無間的生命與萬物的大和諧境界。
這首詩創作的年代(1920年)正是五四運動波瀾壯闊的時候,郭沫若正是借助於《鳳凰涅磐》寫作,使“個人的鬱積,民族的鬱積”找到了噴火口,也找出了噴火的方式,因而詩人稱:“我在那時差不多,是狂了。”《鳳凰涅磐》正走這種狂放的激情的產物,它的奔放的想像、縱橫捭闔的氣勢以及高超的藝術感染力,都源于詩人個體的鬱積與民族的鬱積匯合在一起,最終如火山一般噴發出來。 但是詩人並不是一味地喧囂和浮躁。此詩的幾個部分充分體現了詩人在總體構思上對詩歌的調子和節奏的控制.類似于交響樂的幾個樂章,從快板、輕柔的柔板、小步舞曲到進行曲的幾種調子的轉換和交織,使整首詩舒緩跌宏,起伏有致,並為最終的大合唱做好了完美的準備。 《鳳凰涅磐》是歷史青春期的頌歌,它反映了一個青春的時代,同時它也只能產生於那個時代。從這個意義上說,詩人的“歡樂頌”是任何詩人包括他自己都無法再重複的。所以,八年後在收入《沫若詩集》時,詩人自己曾對《鳳凰更生歌》作了較大的刪削,文字固然簡練了許多,節奏也流暢了,但那種一發而不可收的壓倒一切的氣勢也喪失殆盡,藝術感染效果反而不如初稿。 (二)《鳳凰涅磐》的藝術特徵
1.浪漫主義特徵
作者既在中國傳統審美觀念中代表著純潔、高尚、美麗的鳳凰形象中找到了恰當的喻體,又吸收了阿拉伯古老神話傳說中“菲尼克司”滿500歲自焚更生這一喻體的框架。兩個民族的神話傳說中的形象,經過詩人的再創造,構成了一個統一的美好象徵,啟迪他創造新的藝術世界。 (2)豐富的想像與誇張的形象和語言,大大增強了此詩的浪漫主義色彩。 想像與誇張擺脫了對生活原型的依賴,似乎呈現了一種不合理性,但更強烈地顯示了生活的本質,融入詩人感彩的真實性,是一種更為合理的藝術抒情方式的創造。如作品中對於宇宙的誇張的描繪:“茫茫的宇宙,冷酷如鐵;茫茫的宇宙,黑暗如漆;茫茫的宇宙,腥穢如血”,表達了詩人對黑暗中國的憤怒和詛咒的感情。 (3)多元化地吸取中外藝術養分並進行融匯創造,形成了一種壯美雄麗的浪漫藝術風格。 在作品中,有歌德詩劇中的莊嚴,有瓦格納音樂中的華麗,惠特曼抒情詩中的雄放,海涅歌聲中的柔婉,莊子散文中的汪洋恣肆,屈原騷體中的流動和對比。在這廣泛的吸收中,我們可以明顯地看出詩人繼承了屈原《離騷》、《九歌》所代表的悲婉豪放的美學傳統,為新詩的風格開拓了一條悲壯豪放的美學之路。郭沫若對於我國古典詩歌的造詣是很深的,尤其喜愛屈原、李白、蘇軾等人的浪漫主義詩詞。我們從“鳳歌”中,就明顯地看到郭沫若受到屈原《天問》的啟發。他當時在日本留學,也受到歐美著名詩人的影響,“鳳歌”和“凰歌”特別明顯地表現了惠特曼式的火山爆發般的激情。但是,他並不拘泥因循我國古代和外國某一個詩人的藝術風格,而是兼采眾長,自鑄新詞。 統觀全詩,我們不難發現,他不因激情洶湧彭湃而像惠特曼《草葉集》那樣過於狂放散漫;相反它卻顯得十分典雅謹嚴:結構渾然天成,佈局恰到好處,音韻鏗鏘流暢,節奏有張有弛,甚至連每個段落都寫得十分整齊,很容易使人想到我國古代五、七言詩和民歌,想到歌德、海涅的某些詩作。郭沫若自己曾說過:“海涅的詩麗而不雄。惠特曼的詩雄而不麗。兩者我都喜歡。兩者都還不令我滿意。”(《三葉集》)又說,雄麗的巨制在我國古典文學中罕見。 《鳳凰涅磐》這種具備壯美雄麗藝術風格的自由體新詩,是郭沫若在中國五四以後的新詩史上的全新創造。宗白華先生當時在致郭沫若的信中稱讚:“你的鳳歌真雄麗,你的詩是以哲理做骨子,所以詩味甚濃。不像現在有許多新詩一讀過便索然無味了。所以白話詩尤其重在思想意境及真實的情緒。”(《三葉集》) 2.《鳳凰涅檠》壯美雄麗藝術風格的形成,是與詩的語言分不開的。 “鳳歌”、“凰歌”中,詩人選擇了“鐵、漆、血”這些閉口音的詞和“悲哀、煩惱、寂寥、衰敗”這些詞義相近的詞,揭示了“鳳凰”的內心世界,抒發了詛咒舊中國的黑暗現實和與之告別的強烈情感,唱出了更生前的“鳳凰”悲壯沉痛的情緒。當我們讀到更生後的“鳳凰”的歌唱的時候,詩中出現的是“歡唱”、“翱翔”,是“新鮮、淨朗、華美、芬芳”。這些開口音和詞義美好的詞語,整個兒地造成一種高昂、熱烈與和諧的情調。新世界的美好光明與舊世界的黑暗醜惡在詩中構成了鮮明的對比;新生的“鳳凰”對新的中國的高昂歌唱與新生前對舊中國的悲痛控訴在詩中做了遙相呼應。這樣,便有力地表現了詩人強烈的愛憎與變革的理想,形成了一種既雄壯又華美的藝術風格。 引用網址:http://www.dlcom.org/book/XDSG/20071214/14852312_3.html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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