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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半農對新詩藝術的貢獻》(轉帖)(四)
2011/05/24 14:10:47瀏覽1105|回應0|推薦1

三、劉半農對新詩語言的貢獻。


  劉半農對新詩語言的貢獻,是值得大書特書的。他的新詩創作,雖然執行著胡適“要須作詩如作文”的指導路線,卻形成了自己特有的語言特色。他主張詩要真,在語言方面,采用自然音響節奏,其實也是一個真字。他所謂自然音響節奏,就是不有意雕琢,不求格律聲調,不講究平仄對偶,采用民間口語等,依自然的音響節奏來駕馭語言,他的這個主張,對新詩語言的健康發展,有著特別重要的意義。中國古典詩歌,發展到清代,語言使用方面的弊病,很大程度就在於雕琢刻削、模式化,致使詩歌形式拘於模式,束縛思想,導致缺乏生動活潑的內容和藝術上的大滑坡,劉半農在新詩初起,就頗具遠見地倡導語言的依自然節奏成詩,這真是正中肯綮,抓住了要害,把新詩語言引上了一條正確的道路。同時,他這麼主張,在創作中也這麼實踐,他的詩作,其語言的自然樸素是十分突出的,可以說,他第一個為新詩語言創造了自然樸素的藝術風格。

  劉半農的詩在語言上的自然樸素,第一個體現就是貼近生活,大量吸收采用生活中自然的語言。他的這個語言特點,在前面所引述的詩中,都表現得很突出。如《中秋》。再看他的一首《落葉》:
  
  秋風把樹葉吹落在地上,/它只能悉悉索索,/發幾陣悲涼的聲響。/它不久就要化作泥;/但它留得一刻,/還要發一刻的聲響,/ 雖然這已是無可奈何的聲響了,/雖然這已是最後的聲響了。

  這首詩的語言,也只是將樹葉落地的悲涼聲響,用極平常的口語如實地寫了出來,並不多加修飾,但卻賦落葉以生命與情感,在它化作泥土之前,留得一刻還要發一刻的聲響,雖然這已是最後的、無可奈何的聲響。這樣的詩句,讓人讀來,既感到親切、悲壯,又極富人生哲理。一片落葉尚且如此,何況人呢?它使人振奮,發人猛省。
  劉半農詩的語言自然樸素的第二個體現是,他大量吸取民歌語言寫詩,或者幹脆寫成了民歌。他的《揚鞭集》中就有多首民歌體詩,《瓦釜集》則幹脆是民歌的結集。他的民歌語言民間味濃,地方色彩也濃,很富於勞動群眾的生活氣息,試看《瓦釜集》中第二歌中的兩節:

  人家說打鐵朋友苦連天,我釘釘鐺鐺打鐵也打過十來年。/ 我打出鐮刀彎彎好比天邊月,/我勿打鋤頭釘耙你裡那哼好耕田?/ 人家說磨豆腐朋友苦連天,/我豆腐末也勤勤懇懇磨過十來年。/我做出白篤篤格豆腐來好比姐倪格手,/我做出油胚百葉來好供佛勒好齊在。

  詩的語言采自民間,采自民歌,采自勞動者的生活與勞動,民間生活氣息格外濃,處處流溢著民間味,既合轍押韻,又富於節奏感,兩至三字一頓,讀來順口,聽來順耳,而且采用民間的生動比喻,既形象,又有情趣。這種語言,民歌特色突出,對新詩語言的大眾化、平民化和豐富多彩,都有著不可低估的作用,即使到了今天,對於那些語言艱澀的詩作者,仍然有著鞭策作用。

  劉半農詩歌語言自然樸素的第三個體現是采用兒童語言入詩,他寫了不少兒歌,也模仿兒童口語寫詩。很能顯示兒童的童心童趣。看《一個失路歸來的孩子》:
  
  太陽蒸紅了她的臉;/灰沙染黑了她的汗; /她的頭發也吹亂了;/她呆呆的立在門口,/叫了一聲“爹”;/她舉起兩只墨黑的手,/ 說“我跌了一交筋頭。”/“爹!媽!”/她忍住了眼淚,/卻忍不住周身的筋肉/颯颯的亂抖。/她說,“媽!/遠咧!遠咧!/那頭!還要那頭!”

  詩真實地描繪了一個失路歸來的小孩的狼狽、失態、驚恐、後怕的形態狀貌,十分形象,尤其是引小孩原話以為詩,把小朋友失態時的那種天真幼稚、語無倫次的情態寫得那樣維妙維肖,“媽!遠咧!遠咧!那頭!還要那頭!”這種詩句,這樣的邏輯,只是小朋友所特有的。又如另一首《雨》:

  媽!我要睡了!那不怕野狗野貓的雨,還在墨黑的草地上,叮叮咚咚的響。它為什麼不回去呢?它為什麼不靠著它的媽,早些睡呢?/媽!你為什麼笑?你說它沒有家麼?——昨天不下雨的時候,草地上全是月光,它到哪裏去了呢?你說它沒有媽麼?——不是你前天說,天上的黑雲,便是它的媽麼?/媽!我要睡了!你關上了窗,不要讓雨來打濕了我們的床。你就把我的小雨衣借給雨,不要讓雨打濕了雨的衣裳。

  這些話,純是小朋友才能說得出來的,那天真無邪的童心童趣童味,給人自然樸素親切的感受,給人一種天性的美感。這就是引兒童語言入詩的優點。

  劉半農新詩的語言特色,他的自然樸素風格,歸結起來,仍然與那個“真”字有關。他采用生活口語入語是真,他采用民歌語言入詩也是真,他采取兒童口語入詩還是真。由於真才有了“自然樸素”。如果不真,矯飾語言,那還有自然樸素嗎?正由於真,所以他的詩,他的詩中的語言,總是那麼自然,那麼樸素,那麼迫近生活,那麼與群眾打成一片,那麼充滿生活情趣,那麼感人至深,那麼富於藝術的美。雖然如此,但他的語言卻始終是極精煉極省儉的。馮文炳先生說:“劉半農的詩原來乃只是蘊積的,是收斂的,而不是發泄的,這正是他的感情深厚之故”。我們極贊成馮先生的評價,但是,劉半農詩的蘊積收斂,除了感情深厚,也正體現了他的“真”的語言特色。這個語言特色,時至今日,仍然值得我們效仿、學習。這是劉半農在語言上對新詩藝術的突出貢獻。

  最後,我們引述劉半農的一首詩來結束本文,《教我如何不想她》:

  天下飄著些微雲,/地上吹著些微風。/啊!/微風吹動了我頭發,/教我如何不想她?/月光戀愛著海洋,/海洋戀愛著月光。/啊!/ 這般蜜也似的銀夜,/教我如何不想她?/水面落花慢慢流,/水底魚兒慢慢遊。/啊!/燕子你說些什麼話?/教我如何不想她?/枯樹在冷風裏搖,/野火在暮色中燒。/啊!/西天還有些殘霞,/教我如何不想她?
  
  這首詩由趙元任先生譜曲,曾在青年中廣為傳唱,影響非常之大。詩是劉半農在倫敦所作,其感情十分濃烈真摯,集中地唱出了作者旅居異邦對祖國的一派摯愛,這種熾烈的愛國激情,至今仍然激動我們的心,我們將永遠紀懷這位愛國詩人,永遠記住他對新詩藝術的傑出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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