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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8/07 15:14:04瀏覽1504|回應2|推薦32 | |
或許我必須要寂寞的刺激才能寫作,這是心靈的維他命。 一直想拾回從前寫作的熱情,跟上以往寫作的頻率與密度,卻怎麼樣也不可得。學生時代假日何其多,不考試不交報告的日子,幾乎就是看書與寫作,當時創作量並不算多,但極有餘裕做大量文字試驗,整個寒假暑假,幾乎可用揮霍來形容閱讀與反覆修改創作的時間。 進入職場後,每天生活在喧囂中。同事D是位年近不惑,無法安靜度日的男子,要貼切地形容,只能說他得了「一天不說話會死」的病,雖然工作獨立性高,他仍會想方設法與同事們扯上幾句家事國事天下事,以舒緩此疾。為了工作需要無可避免,我亦得違背本性地插科打諢一陣,但常費心鋪陳開朗大方的面貌底下,仍舊透著沉默的基底,如同不停滾動的世界裡忽然靜止的一根針。 如欲將自我歸類,應該被分到沉默(而後沉沒)的族群,我汲汲營營於隱匿身心,將過於顯露自我的符號抹去,因此在大學時代成了快樂的獨行俠,一貫沉默,時時咀嚼與享受如風來去的自由。 因此喜愛鄭愁予詩裡「擁懷天地的人,有簡單的寂寞」這樣有生命的文字。對我而言,平靜地獨處本身即是簡單的寂寞。把對外的知覺鎖上,送給自己一段空白無雜訊的時光,眼底無萬物無塵囂,愉悅屬於你憂愁屬於你整個世界屬於你,別人都進不來,這樣簡單的寂寞,極為難得,極為美好,因此寂寞對我來說,是相當別具意義的詞彙。 朋友說,以後老了你就知道寂寞多麼難熬。 「那樣的寂寞太沉重,我只想要淡淡的,乾淨的,簡單的寂寞阿。」我說。 這幾天讀宇文正的散文,說王昭君很忙,忙著適應異國婚姻、文化,還要學習新語言與拼外交,但我卻想著昭君的另一面。昭君出塞,西出陽關無故人,茫茫大漠,在面對迥異環境必須做許多努力的背後,她應該也擁有屬於自己的空白時光,裝著簡單的寂寞,那種寂寞,是在獨處的環境裡,專注地支持她後半生的某種安定堅毅的思維。 真正了解我的人都明白,我是個沉默的人。阿桑說寂寞在唱歌,誰懂我想要讓寂寞唱歌,讓文字也能跳動的心情呢? 「妳不想愛人嗎?」 「想。」我說,愛也能讓文字豐富的。 但愛大多沒有容許簡單的寂寞空間,那樣會破壞我對人生觀的平衡。我並非因為寂寞而沉默,而是因為想要寂寞而沉默,故寂寞的領域裡或許不全然是負面而憂愁的氣味,我甚至很期待時間一久便成為被忽略的半隱形者後,重新回到喧囂世界的身分轉換,那是種衰變又復活,閃著爍爍光芒,宛如重新成為另一個人的經驗。在某種程度上,寂寞簡單而甜美,讓我欲罷不能,那跟一個人迷上流浪因而常常過站不停有異曲同工之妙。 成長之後回首往昔,彷彿失去許多無病呻吟的力氣,現在想起來,單純與輕狂的年歲非但不愚蠢,反而值得珍惜。從前能讀亦能寫,讀書如橫掃千軍,文字雖未臻成熟之境,但熱情耕耘屢有斬獲。現在幾乎只讀書,不僅讀得慢,還難以承受不經意的文字探戳,一個不留神便讓心如駁船晃晃蕩蕩,千迴百轉的悲喜卻無法再泉湧出與從前相同高度的感懷文字。於是我想念那段將生命擲入烈火燃燒的時代,幾乎那麼一眨眼 令人目眩神迷的五彩焰光便被歲月洪水吞沒,屍骨蕩然無存。
請給我寂寞,簡單的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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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