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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寵物的生離死別
2009/11/09 08:05:44瀏覽628|回應0|推薦9

宜梅每天上班搭的公車,過了Selfridge百貨公司站到下一站的牛津街間,雖然只有短短的半公里路,但常常是最耗時間,最會塞車的一站。從上車到Selfridge只花十五分鐘,但加上了牛津街這一站,就變成要三十分鐘,有時甚至是四十分鐘。但有時為了趕時間,她乾脆就在早一站Selfridge下車,走路去辦公室還快一點兒。若早點出門兒的話,就四平八穩地坐在公車上,悠閒地欣賞,這條全世界熙熙攘攘,人潮最多,知名度最高的倫敦街道;街道兩邊時時變換,有那看不完、說不盡的創意和有趣的櫉窗設計和廣告,堪稱是種另類的享受,還挺不錯的。

今天早上她到了Selfridge站時,看看時間還早,就決定坐到牛津街站再下車。她一路上双眼都注視著窗外,東張西望,除了看著滿街為了因應耶誕節即將來臨,五彩繽紛、各式各樣,滿是創意的各種燈飾及應景的新廣告外,仍然尋找新奇獵物,那種值得回味的新奇玩意兒。忽然間,公車又被堵了下來,她不動如山,照常觀察來往行人的穿著打扮、身材、體型、人種,並想像各種人生百態背後可能發生的故事。

天氣陰霾,好像馬上就要下雨。在兩家店鋪之間,有兩位英國女士在離公車約有七、八公尺遠的地方,面對面站著商議事情。其中,滿頭金髮的中年女士,喋喋不休,邊說話邊比手劃腳,做著一些小狗活潑可愛,又蹦又跳的動作給另一位年輕一點的小姐看;然後又指著站立在牆邊,有一個好像是組合式不銹鋼的棚架似的東西,很開心地說著說著,突然間靜了下來,不再說話。

這位穿著整潔的金髮中年女士把在肩上的手提袋拿下,連著袋中的一隻小狗狗交給頭上裹著一條紅花綢巾的年輕小姐,這個動作強烈地吸引了宜梅的特別關注。

滿頭金髮,不停地在說話的中年女士腳邊,還擺放著一個看似已裝滿著衣物的黃色 Selfridge百貨公司的中型購物袋,同時隠約中,可以直覺地發現到這位女士的双眼有點紅紅的,眼眶滿盈晶瑩的淚水,好像有什麼哀怨,令人鼻酸的事,使得她在這樣寒氣逼人的一大早,就開始如此傷心難過。

頭包著紅色花頭巾的年輕小姐,雙手非常謹慎地接下裝著小狗的手提袋,掛上右肩後,彷彿也感染了對方的悲傷,顯得有些難過,又帶點同情的樣子;伸出左手輕輕拍撫,那位眼鼻紅紅的金髮女士右手臂膀。嘴裡恍惚在說著:您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牠,也會像妳一樣地疼愛牠等這類的安慰話。

這時候,宜梅才看清楚袋子裡頭,放著的那隻小狗狗,露出頭來的真面目。啊!是一隻小馬爾濟斯狗呢,臉短短小小的,灰白色的長毛髪,十分可愛,只不過此時牠的眼神,似乎充滿了萬般的無奈與落寞,滿臉的沮喪又帶著幾許哀怨,靜靜地望著滿頭金髮的舊主人。牠的這個可憐兮兮的模樣,使得金髮女士忍不住,又伸出双手去捧著狗狗的小臉,一親再親,親個不停,然後又將自己的臉貼到狗狗的臉上,一會兒左貼,一會兒右貼的,一付千般難捨難分的樣子。

金髮女士又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彎下身子去,從那黃色的購物帶裡,取出一頂可愛的粉紅色小帽子,温柔地給狗兒戴上。狗兒也心領神會地將頸子伸長點,露出到提袋上面來,讓金髮女士調整好牠頭部四週的長毛髪後,小心翼翼地再繫綁圍巾似的,打上一個蝴蝶結。又對著狗兒說了些話,宛若在叮嚀牠,今後要乖乖聽新主人的話等這類勉勵的話吧;再接著又對新主人,指著放在腳邊那一大袋的衣物,做些說明似的。顯然這一大袋裝的,都是狗兒的行頭。

這時坐在公車內的宜梅已經心知肚明,這是金頭髮女士和她心愛的小狗,生離死別的場面了。

公車牛步般的開始移動它那兩層的龐然大物,但遠比在公園快步走的人們還要緩慢。宜梅如果是在趕時間的時候,會像其他上班族分秒必爭,早就下車徒步走去辦公室了。

公車雖然開動離開了人狗別離的現場,但是宜梅滿腦的震盪並沒有隨著從中移走開。她斷斷續續地細嚼,回味著像是在觀賞過一齣既沒有聲音,又没有字幕的默劇後的感傷。

狗主人不時地一再對狗兒叮囑、新舊主人間的互動及狗兒有口難言,無法說人話,只能將牠所有的離情與哀怨,由牠的兩眼與小臉上表露的淋漓盡致。此情此景使人也跟著打從心底湧上一股莫明的離愁與萬般難捨的心情。

公車子終於到站,然後又繼續往前行駛過去;宜梅也下車,往北走向她的辦公室。可是一路上,腦海中仍在想著,那隻狗兒未來會幸福快樂嗎?牠與與舊主人今天道別後,未來還有可能再相見的機會嗎?

小狗的金髮主人愛牠如親生子女,是不是因為金融海嘯失業,必須出售房屋搬進公 寓,因公寓的規定嚴格,無法飼養牠,必須為牠另找主人;或是她要出嫁海外,遠離英國,無法帶牠同行,已没有辦法再與這可愛的狗兒長相撕守;或許因致命的身病,造成她不得不為這心愛的狗兒找個好歸宿的無奈?否則為什麼肯把全心全意,鍾愛於一身的寵物,交給別人領養,演出人狗的生離死別呢?

( 休閒生活旅人手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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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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