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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完美的父母」,哲學諮商師的家庭治療啟示
2016/05/04 13:19:40瀏覽64040|回應0|推薦19

【前言】

您若是疲於閱讀,建議收聽我的網路電台音頻,

用最沒有負擔的方式,獲取一天的心靈能量:

(上)撕下汙名化的標籤

§你關注的是親子「問題」,還是親子「關係」?

最近看了一檔節目,內容是即將結為連理的小夫妻,和養育他們的父母,六口人進行一場為期十二天的旅行。旅行中揭示了夫妻之間的矛盾,而更多的鏡頭落在他們父母與孩子之間的矛盾。

我看到某些人,甚至某些諮詢師分析節目中親子的衝突,大體都是放在對父母的批判上。

這讓我想起,有那麼幾年,坊間出現大量諮詢師表面上是探討親子關係,實際上則是討伐父母的角度,論斷一個人的成功與失敗。剛開始讀這些書很痛快,好像自己內心的痛苦,生活的不如意都有了答案:「一切都是父母的錯」。

通過這些書,我開始檢討和父母之間的關係,回憶他們曾經在我身上造成的不愉快。可是這對我和父母之間的關係非但沒有正面的幫助,反而讓我對他們更恐懼,甚至疏遠他們。

當我和家庭的關係越來越疏遠,我生活的焦慮並沒有得到改善,該面對的工作壓力還在那裡,和伴侶的矛盾也不會因為我跟她說「問題不在我身上」便迎刃而解。

直到有天,我接觸了一位和我爸年紀相仿的大叔,他和我談論自己和父母之間的問題。但真正觸動我的,卻不是他和父母之間的矛盾,有次他跟我分享媽媽的話:

 

當年我要取現在的太太,我媽氣個半死,說她沒讀大學,配不上做博士的兒子。可是現在我媽經常跟我說,幸好有惠珠(大叔的太太)在,不然生個兒子天天在外工作,一個人在家死了都沒人知道。

 

我突然意識到,「有天我會為人父母,而世間所有的父母也曾經為人子女」,當我們一味檢討父母的缺失,並且將自己的缺失歸咎在父母身上,我們看到的只有更多問題,卻忽視了家庭成員之間同時存在的愛、情感與一同走過的波折,並且不是只有為人子女的我們有生活上的各種困難,我們的父母也同時在面對他們日漸老去所要面對的病痛、離婚、喪偶與死亡等生命的考驗。

即使我們的本意是解決問題,但當我們過份著眼於問題,卻讓我們的視野只看得見問題,與解答漸行漸遠。


§問題是,「你真的想改變嗎?」

哈佛心理學教授瑪莉.派佛(Mary Pipher)在《愛是回家的路》(The Shelter of Each Other)中,對諮詢師告誡道:「將凡事貼上標籤,的確是造成許多不必要問題的開始。」

派佛教授當年遭遇的問題,和我們現在遭遇的問題相似。部分媒體和諮詢師做了太多標籤化的闡述,最糟糕的結果就是將「愛」本身視為一種負面的東西,如「依賴」、「控制欲」、「情緒上的亂倫」、「沈溺」等詞彙,混淆了常人對「健康的愛」原本的理解。

這為我們的社會帶來一項負面影響,「當愛被冠上一種負面的詮釋,我們等於在傷害那些有心相互幫忙的人。」好比某些父母,當兒女的問題過多的賴在他們身上,沒事挑刺的文章都形同一種對他們的懲罰。

有些責怪是中肯的,而有些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責怪,將成長的挫折和個人的失意歸咎於外在他人,將原因標籤化的作法,某種程度上是一種不願正視自我的怠惰。

存在主義心理學家羅洛.梅(Rollo

May)在《愛與意志》(Love and Will)便談到這種標籤化的危害:


有人認為病人之所以變得心情輕鬆,是因為這些「名稱」使他擺脫了個人應負的責任,就彷佛不是他要這樣做,而是他的「無意識」要這樣做似的。……

但心理治療的最大危險就在這裡。

這時候名稱于病人,不是被用來幫助他改變自己的處境,而是被用來代替這種處境。他因此站在一旁,靠醫生的診斷、病症的名稱和談論自己的症狀,來獲得一種暫時的安全感,而無須運用自己行動的意志和愛的意志。而這就正好配合了現代人最重要的自我防禦病──知識化,即用詞句來代替自己的情感和體驗。


有時我們會遇到一些「職業」來談者,他們可能讀了很多坊間的心理類的書,或是看了許多位諮詢師,因而很習慣用各種術語來表達自己遭遇的問題,好比:我和先生房事不和諧是因為「他的內在小孩還沒脫離口欲期」、同事和我之間因為「人際界線」不清鬧不愉快……等。

我們聽不到一位女士豐富的描述他遭遇的情況,以及她受傷的情感與情緒:

你不知道我有多生氣,前天我開了一整天的會,會到家已經十一點了,結果才進廚房,就看到一堆碗盤堆在水槽裡。那一刻我簡直要瘋了!我跟先生說過好幾次,吃完飯要記得洗碗,但他就是不聽,我又不是沒事幹。白天要應付公司的老爺子,下班還要應付家裡的老爺子。我真的希望他多體諒我一點,可是每次我跟他說這些,他就只會嘴裡『是是是……』的嘟噥,跟著呼呼大睡……

少了這些基於事實的描述,諮詢對話就剩下一些空洞的名詞。好像我們能簡單用幾個字解釋一個人的心理狀態,標注人際關係遭遇的難題。彷佛只要知道那些名詞,就等於知道問題出在哪裡,然後我們便因此安心,因為我們有了一個可以告訴自己,告訴別人問題是什麼的具體說詞。

可是問題解決了嗎,關係改善了嗎?

我很坦白的告訴各位,並非如此,老問題仍在。

這種心態,就像某些學生寫報告的模式:打開電腦搜尋能用的資料,列出書單。懷著興奮的心情進圖書館,抱著書回家。那一刻給人一種滿足感,覺得很快就能把作業寫出來。這時一旦分心去做其他事,過了幾天,我們發現書還堆在那裡,作業沒動,可時間早已無情的流逝,徒增寫作業的壓力。

故「一切都是父母的錯」,乍聽是個令人滿意的答案,其實只是一個藉口,讓我們順理成章的不去處理自己的問題。

 

§空氣父母

「空氣」是每個人生存所需的必要元素,無形無相,卻又如影隨形,以至於我們習慣到忘了他們的重要。

可是當空氣受了污染,我們會立即有所反應,大聲抗議。當空氣品質恢復正常,我們回歸原本的生活型態,繼續享受空氣的供給。

很多時候,愛我們的人就像空氣,好比我們的父母,我們享受著他們的給予。當我們過的不順遂,他們因為愛而包容我們的怨懟,扮演沒有聲音的受氣包;當我們生活一帆風順,我們反倒忽略家庭和諧背後的動力不光靠我一個人,而是來自家庭成員的共同付出。

個人問題並非全然是家庭問題,家庭問題更非全然就是父親或母親一個人的問題,每個人都得面對複雜的社會問題。可是有些諮詢師或媒體用獨斷的口吻表示:「你來自一個不正常的家庭。」或是「你的媽媽這樣做,是一種想要操控你的表現。」過度簡化了問題,公眾因而無法通盤瞭解聳動名詞下,各種心理概念的來龍去脈。

如派佛教授所言,這些欠缺解釋的說法會影響讀者,當年輕人的不幸都和父母有關,這種論調很快的就會得到年輕人的支持。加重堅持己見的來談者們的「受害者心理」,他們對父母的積怨更深,離家庭更遠,更感受不到父母的愛。

對此,我深感遺憾,畢竟原初許多對家庭關係進行反省的論點,提供因應之道的文章皆來自促進家庭與社會和諧的善意。但近來年,某些對父母不問因果的歸咎,其實是一種孩子沉浸在「父母應該無所不能」的迷思裡。

這些文章有意無意的忽略了一個事實:父母也曾經是孩子。且他們扮演父母角色的同時還身兼數職,可能是一位公司裡的員工,某個人的兄弟或姊妹,並且和我們一樣,他們也是某對夫妻的孩子。

大家都是同個井裡的青蛙,父母和我們一樣能力有限、心力有限。

從成長的歷程看,小孩變成大人,你很難找出一條真正的分界線,但一個人變成一個父親或母親,卻決定在從孩子誕生那一刻開始。有些事情便是如此,不可能完全準備好,但我們不得不去做。

我們學著成長,或者正在學習如何為人父母,正如父母正在學著老去。以上這三件事,除非我們死了,否則皆需要用一生去學習。


§給孩子最好的禮物是「耐受力」

現代社會正面臨家庭型態轉折的重要時期,同時也是親子觀念革新的重要時期。這個時期的親子關係特徵,毋寧說是成人看待「兒童」的觀念有了不同。

19年代初期,西方兒童心理思想大量引渡至中國教育圈,之後歷經了數十年的教育與文化停滯。改革開放後,西方兒童心理與教育的思想再次受到民眾的重視。對兒童的看法,逐漸從成人的角度,慢慢朝兒童自己的角度轉變,教師和家長都開始學習尊重孩子自己的生活意願。

百年後,這條聆聽孩子依賴與認同的道路,從父母主導的一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在少數管道的過份渲染下,依賴已被汙名化為一種病,和父母過份親近會招致不夠獨立的批評。

走向這個極端的結果,如積極心理學家馬丁.賽利格曼(Martin Seligman)在《教孩子學習樂觀》(The Optimistic Child)所言,儘管六零年代以前,兒童都是在注重學業表現、工作成就的文化中撫養成長,遭受許多批評與改革的聲浪。理當在這之後的現代,兒童在「感覺好」、「自由放任」的文化中成長,應當更快樂,但研究卻發現:過份強調感受的結果,造成兒童更為煩悶、較不樂觀。

教育心理學家大衛‧艾肯(David Elkind)認為比起學習知識,學習如何建立個人穩固的認同感,以及情感上對人的信賴感,比知識更加重要。但艾肯、賽利格曼、派佛等心理學家和教育家發現,注重情感教育、注重兒童內心感受,宣導自由與適性發展,不意味著家長該放下對兒童適當的管教。

兒童需要父母與其他成人的協助,學會有系統地對挑戰,以及成功的可能性進行理性評估,學會特定的社交技巧與學習策略去取得成功,而不是輕易獲得各種感受上的安慰、滿足,以及疏於管教的養育方式。

父母教導我們發展出對於挫折的耐受力,幫助我們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積極奮鬥的態度,做為未來成長的人格基礎。

確實曾經一代父母因為他們有限的教育,以及社會價值觀,他們過份的強調了父母角色的管教部份,但隨著時代的變化,家長也在進化,也在學習。但如果在這個環節,父母因為得到錯誤的訊息,而誤將「放棄管教」當成對孩子好的觀點,其後果可能是培育出耐受力一代比一代更低的公民。

所以我們還是需要父母對孩子的管教,只是需要修正管教的方法;正如我們還是需要家庭,只是我們需要重新建構家庭成員間的相處模式。

 

(下)幸福的道路沒有捷徑

§家庭做為一個共同體,每個人都得學會「自己管教自己」

2011年,職涯與關係諮商專家梅爾.羅賓斯(Mel Robbins)在TED的演講[1]問觀眾,「為什麼今天我們想做的事都做不成?」他的答案是「因為人生來怠惰的本性,所以我們疏於管教我們自己,鮮少強迫自己去做那些對的事。」

進而她談到父母對子女的教育,「絕對不是一味的放任只注重孩子一時間的感受。」父母有管教的責任,如果我們因為看了太多偏頗的說詞,以為父母不該管孩子,讓孩子像野草一樣自然生長,他們就會長好,這就成了父母對親職的怠惰,也是對兒童個體發展的過度詮釋。

綜合相關心理學家們的看法,他們都同意成長本身就是帶有挫折的一件事。父母的管教與學校、社會給我的教育,都在教導我們學會「自我管束」,為自己做決定,負責任。

如果今天父母有任何的不對,就是他在教會我們「學會自己管教自己」這件事上做的不夠好,可能過分放任,或過分嚴厲,沒有扮演一位好榜樣。但那也不表示我們就該把我們成長的錯誤全賴在父母身上,好像我們受到的教育,我們周遭的其他長輩和朋友,都沒有提醒我們什麼是成熟,其實我們心知肚明,不是嗎?

孩子與父母的彼此責怪,責怪本身就像烈酒,只能讓人暫時樂一樂,帶來情緒上的一時的麻痹。

總歸要解決親子之間的問題,在情緒冷卻之後,我們還得回到家庭自身。

我想起我的父親,他是一位軍人。在我小時候,他對我和弟弟的管教是極為嚴格的。我記得有一次我和弟弟在玩掌上型的遊戲機,玩得時間超出了他的規定,影響學習,他在我和弟弟面前拿錘子把遊戲機給砸了。

然後我還記得國中的時候,因為發現弟弟抽煙,弟弟吃了好多藤條。

多少年後,我的父親不再是那個時候的父親了。他是在教育孩子的過程中,尤其受到我母親的指導下,逐漸的改變他出身軍旅的角度。現在的父親個性溫和,對於我弟弟抽煙的習慣,不再依靠控制的手段,而是堅定的信念,配合循循善誘的手段。

嚴厲的背後,父親的愛讓我和弟弟沒有喪失親子間基本的信任。

父親和我弟弟約法三章,要抽煙可以,但不要在家裡抽,然後隨著對健康、與人相處方面的教育,讓弟弟越抽越少。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我要去大陸出差,爸爸還跟我說:「打個電話給你弟弟,問問他需不需要在機場幫他買煙。」

去年春節,爸爸開始學習用智慧型手機,有些操作,要靠我們這些兒孫輩的當他老師。

現在爸爸知道怎麼發資訊給我,傳些文章、影片給我看。每次爸爸使用手機,都得拿起他的老花眼鏡,這一幕也是我未來有天換我自己要面對的一幕。身體的老化,對於新知識的應接不暇,屆時,我的兒女會如何對待我呢?會不會教我使用最新的設備,並且告訴我這個社會最新的動態?

確實有些父母過份管教,有些父母疏忽了他們的職責,他們應該受到相應的教育和懲罰,但那是懲罰他們的行為,而不是毀滅他們曾經付出的愛,以及全部的未來。

徹底割裂與雙親的關係,將讓我們成為失根的浮萍,那是對我們過去的一種否定。這種否定的能量會回饋到我們自身,同賽利格曼所說的,消極的態度無法使我們走出悲情。

對於多數一般家庭的父母,他們的愛同樣需要鼓舞,需要被肯定,平衡我們對於父母愛恨情仇的認知。

我媽經常說:「我是一位失職的母親,我的孩子的成就都是自己獲得的。」

我心底清楚,我沒少受過爸媽的管教,他們的管教讓我在言行舉止懂得三思而後行。今天我有任何成就,那都不會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同樣地,今天我有任何錯誤,那也不會全都是我父親、母親,或我個人一個人的錯。

家庭宛如一個共同成長的互助團體,每個家庭成員都在學習,而這個學習需要每個家庭成員共同的付出:家庭需要不同階段的引領者,而非改朝換代的國王。

父母和孩子互相分享愛與資源,在苦樂之間共同成長,一同處理成員各自的問題,這正是家庭成長的意義。

 

§世上沒有完美的父母,也沒有完美的家庭

家庭的存在家庭使社會免於瘋狂,也是社會穩定的恒溫系統。

派佛說:


如果一個人連對家庭的基本信仰都沒有,還有什麼是可以去取代家庭的?如果我們的社會中,每一個人連自己的家人都不相信,那到底我們還能相信誰呢?


當我們看見更多關於親子教育的陰暗面,我們需要更多的是親子教育的光明面,而非僅僅獲得更多對於陰暗面的資訊。

譬如現在看見不少對於嚴厲管教的批評,但嚴厲管教和不當管教存在一條界線,我們不該混淆兩者。

譬如耶魯大學法律系教授蔡美兒(Amy Chua),她在2011年出版那本喧騰一時的教養回憶錄《虎媽的戰歌》。她對兩位女兒嚴厲的教育,甚至在書中寫道,「如果女兒不守規矩,蔡美兒甚至會揚言要燒掉她們的玩具,或是讓她們在寒冬中,佇立在戶外。」

五年後(2016),蔡美兒的兩位元女兒接受記者訪問,《每日電訊報》形容蘇菲亞和露露說,從前那對小女孩長成「謙恭有禮又貼心」獨立的年輕女性,和父母的關係也很好。[2]

長女蘇菲亞談及母親:「大家都在說,我媽小時候會威脅要燒我的玩具,但有趣的是,這只占我們兒時記憶的小小部份。我的童年回憶是很快樂的。」

記者問她們,現在媽媽是否還會嚴厲的管教,次女露露說:「我媽覺得她的任務完成了,所以儘管我同齡朋友的爸媽,正扮演直升機父母[3]的角色,我媽卻不管了。」

除了極端的身心虐待,多數家庭還是在一個常態的狀態中自然生長,家庭中的每個成員都在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並同時試圖做好其他社會角色。

當子女學習從依賴父母走向獨立,家長也得學習從依賴孩子走向獨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而在一個人的人格養成過程中,家庭的整體氣氛也在變化,變化的過程摻雜各種複雜因素,並在漫長的人生中發展成各種形態。

因此,從家庭成員中挑出問題不是滿足諮詢師的個人成就感,那是問題的開始,而不是結束。更何況,太多時候諮詢師能夠獲得的消息都非常片面、決斷,我們無法從那麼少的資訊中去推斷來談者說某個人的不是,那個人就一定壞得如此離譜。

諮詢師必須細心、謹慎,避免過多主觀判斷,不為私利而迎合來談者,更不能搶著為來談者做決定。我們注重來談者的長遠幸福,而不僅僅滿足於點出問題。在家庭的問題中,用開闊的胸襟去尊重與接納每個家庭各有各的和諧,而非用一種價值觀去解剖每個家庭,把它們都放進同個模子。以促成來談者和諮詢師,共同在諮詢內外慢慢成長、獨立,而獨立並非使其脫離家庭,脫離群體。


 

§結語:一起動手,揉出幸福的麵包

詩人聶魯達(Pablo Neruda)曾說:「我是人類樹上的另一片樹葉。」

我們都依附在人類社會這棵大樹的一根枝枒上,這根枝枒就是家庭。

終究一個人的成長離不開家庭,也離不開社會。這幾年,諮詢市場的風氣宛如二十年前,派佛書寫《愛是回家的路》的美國。心理諮詢過份強調那些「問題」與「病人」的影響力,從而疏忽了有七情六欲,面對各種煩惱,在人間修行的多數尋常人。

人心惶惶的資訊,好像每個人都可以和「虐待」、「依賴」等標籤化的心理詞彙連結在一起。使得原初那些幫助人們檢視自身和家庭,好建構幸福家庭的善意,扭曲為個人的恐懼、家庭的壓力,乃至社會集體的焦慮。

這也是為什麼我更傾向那些在家庭諮詢的實務工作中,致力於幫助來談者走向家庭整合與成長,在黑暗中指引光明、衝突中耕耘和諧,而非遠離家庭,或將家中成員的行為汙名化的諮詢師和理論。

總有一天,我們會隨著父母的離世,獲得「完全自由」,但那個時候,我們是否有足夠的能力在新的社會型態中生活,發展出一套更恰當的家庭機制,好幫助我們那時在不同的家庭角色中,維持一個家庭的正像成長。

回顧這幾年的諮詢之路,但願我們皆能在家庭中扮演好我們的角色──無論子女、手足或父母──互相體察,且不在家人的成長中缺席。我們願意實行並接受合宜的管教,即使造成一時間親子間的不愉快,願我們有足夠的智慧與勇氣,恰如其分的介入,走過生活的種種考驗,和我們的家人攜手前行。

《地海系列》(The Earthsea Cycle)小說的作者娥蘇拉.勒瑰恩(Ursula K. Le Guin)曾說:

愛不像石頭那樣停留在原地不動,它像麵包一樣,要主動去揉才能成形,要不斷的重新更新,給予它新的面貌。

謹致此文,盼能讓我們不要因為少數偏見失去對家庭的信心,忘了愛是引領我們回家唯一的路,且不忘這條路所需付出的代價。那些代價是一生的羈絆,一生的責任與對親人的憂愁,但我們坦然接受,只因其代價也包括一生的歡笑、安慰與喜樂。

 


[1]Mel Robbins . How To Stop Screwing Yourself Over.http://tedxtalks.ted.com/video/How-To-Stop-Screwing-Yourself-O

[2]〈虎媽的女兒20歲了她們真的比較厲害嗎?〉《天下雜誌》。http://www.cw.com.tw/article/article.action?id=5074303

[3]「直升機父母」指過份照顧、保護和介入子女生活的父母,這些家長就好比直升機,盤旋在子女四周,偵察孩子的行蹤,並隨時空降幫子女解決問題。http://www.cw.com.tw/article/article.action?id=5070626#sthash.QgbMX8BG.dpuf

 

( 心情隨筆家庭親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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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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