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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3/25 05:11:58瀏覽157｜回應0｜推薦3 | |
| Excerpt：《可愛無法擋！：卡哇伊文化如何連結我們的大腦並征服全世界》 曾經讀過四方田犬彥的《可愛力量大》，對於所謂的卡哇伊文化似乎還是難以理解？ 本書再次從清少納言的《枕草子》談起，而最後以特洛伊木馬做為譬喻來提醒「可愛」的危險性，以下摘要分享這最前及最後兩個章節的內容。 書名：可愛無法擋！：卡哇伊文化如何連結我們的大腦並征服全世界 Irresistible: How Cuteness Wired our Brains and Conquered the World 作者：約書亞．保羅．戴爾 原文作者：Joshua Paul Dale 譯者：蔡宗翰 出版社：如果出版社 出版日期：2024/03 本書作者戴爾開創了可愛研究，講述了可愛文化在世界傳播的精采進程。 從流行品牌到蘿莉塔時尚（Lolita fashion）、兒童卡通以及Hello Kitty、皮卡丘勢不可擋的崛起。本書不僅深入探討了日本「卡哇伊」文化令人驚訝的古老起源，也揭示了全球化世界的跨文化散播。如果可愛的東西真的能重塑我們的大腦，它也將幫助我們回答動物馴化的神祕起源…… 【Excerpt】 〈古代日本的可愛事物〉 所有的小東西，無論是什麼， 凡是細小的都可愛。 ——《枕草子》，清少納言著 《枕草子》是日本文學的經典作品，由一位名叫清少納言（965-1017）的宮中女官，於一千多年前書寫而成。書中涵蓋了許多主題，包括了愛情、宮廷八卦、詩歌、自然之美和四季更迭。敘事者是一位聰明絕頂、說話有趣的女性。這本書一直到現在仍影響著日本女性。 現在的卡哇伊文化，也可以追溯到《枕草子》。如果我問日本人，卡哇伊最早的例子是什麼，答案往往是出自《枕草子》的「美的種種」（うつくしきもの），它經常出現在日本的小學課本裡，幾乎每個人都知道。這也是最早關述卡哇伊美學的論述。 《枕草子》以散文的方式，描述了因為與孩子、動物和物品的短暫邂逅，心中乍然湧現可愛之情。雖然就生物學看來，可愛的情感可能是每個人經驗的一部分，但這段描述顯示了可愛特別是女性文化的核心。更重要的是，這段文字也顯示，在妙筆生花的作家筆下，這種簡單的感覺可以昇華成偉大的藝術。 [世界上第一份可愛清單] 《枕草子》一開始可能是一本筆記本，清少納言在裡面記下了寫詩的靈感，或是可以讓皇后開心的瑣事。這可以解釋為什麼書中充滿了各式各樣的清單，例如「讓人驚喜的事」和「感覺無聊的事」。這些清單在日本文學中沒有先例。“其中的一份清單，就列了引起可愛感覺的物品和場合，是日本文學裡對可愛最早的描述。 清少納言寫作時，「かわいい」（卡哇伊）這個詞還不存在，所以她用了「うつくし」（音譯為utsukushi）這個詞。現今，「うつくし」這個詞的意思就是「美」，但在古代日本，這個詞也用來表示社會地位較高者對他們負有責任的人，所擁有的好感。今天，「卡哇伊」這個詞有時也有這樣的用法，但現代的卡哇伊有更廣泛的含義。 身為一位慧眼獨具的詩人，清少納言能夠將這個詞的有限含義，延伸到令人偷悅和意想不到的方向。她把清單上的所有項目，全部連結到可愛。這種大家都有的感覺，在那時尚未得到重視，還沒有人想過要用一個字來描述它。 …… 這份清單上，有許多項目都跟兒童有關，像是小孩穿著長袍走過去、幼兒自豪地向成年人展示他在地上發現的小東西，以及小孩的袖子長到很滑稽等等。小孩用稚嫩的聲音練習朗讀，或者歪著頭仔細審視某樣東西，這些時刻也都很可愛。這些例子細看了小孩的各種時刻：專心致力的樣子、希望別人注意時嚴肅的樣子、努力模仿成人行為的樣子。但這些例子也反映了這些女子生活的優渥。這些上流社會的女性，不需要承擔任何養育小孩的繁瑣。清少納言寫道：「把漂亮的嬰兒抱起來，擁在懷裡，輕輕撫摸後，他抱住你的脖子就睡著了。」如果是哭鬧的嬰兒，大概就交給僕人，讓他快速從眼前消失。 清單中還有許多小物品，例如雛祭（女兒節）時使用的器具。把人偶及其小屋拿來玩耍，在平安時代的貴族女孩之間很流行。雛祭起源於平安時代，至今日本各地的女孩仍在慶祝，而且人偶都穿著平安時代的宮廷禮服。不過，清單中並沒有提及人偶本身；反而把重點放在人偶周邊的小物品：室內家具和餐具。這引出了清單中最著名的一行：「拿起漂浮在池塘水面的極小荷葉來仔細端詳；除了荷葉，還有小小的蜀葵花，的確，凡是细小的都可愛。」 《枕草子》列出的可愛事物，不只是給出可愛的例子，而是建立了一種新的美學，告訴大家什麼類型的東西或互動，會讓人覺得可愛。藉由這種方式，清少納言為這種生物現象賦予了文化上的意涵。這份清單沒有被歷史遺忘，不僅是因為大家仍持續閱讀它，也在於清少納言觀察到的共通點。最近的可愛研究顯示，可愛仍然與小的、圓的和光滑的東西有關，這些大多是人們想親近相處的東西。音樂學家大衛．胡隆（David Huron）發現，高音調的聲音被認為可愛，這呼應了清少納言所描述的麻雀吱喳聲和大聲朗讀的童音。此外，關於顏色，清單中提到了薰衣草色的長袍、粉紅色的花朵、乳白色的鴨蛋和天藍色的鹽。研究顯示，這些色調在今天也被認為是「卡哇伊」的。 …… [世界上最古老的動畫？] 《鳥獸人物戲畫》中，最著名的場景是一隻奔跑的猴子，牠頭上的寬邊帽被風吹落了，掛在脖子上。猴子回頭，笑望著憤怒的青蛙和兔子；免子一邊揮舞著棍棒，一邊追著猴子。接著，把畫卷展開一些，就看到了犯罪現場：一隻青蛙躺在地上，四肢大張，不省人事；兔子彎下身子關心牠。再前一個畫面，則是一隻戴著帽子的貓和狐狸貴族一家，看著悽慘的青蛙和逃跑的猴子，笑不可支。最後，在畫卷的最開始，是兩隻跳舞的青蛙，其中一隻把倒置的蓮花墊當成帽子來戴，牠們揮舞著扇子和圍巾，向一群開心的動物表演著被稱為「猿樂」的歌舞。 《鳥獸人物戲畫》是日本最受歡迎的藝術作品之一，也是另一件平安時代的傑作，在一八九九年由官方正式認證為國寶。《鳥獸人物戲畫》以簡單幾筆線條勾勒出角色模樣，這被稱為「鳥獸略畫式」，是此類技術的早期範例，並在最終發展成現代漫畫。這幅畫卷近十二公尺長，描繪各種以擬人動物為主角的生動場景，主要是猴子、兔子和青蛙，但也有老鼠、鹿和狐狸。場景則包括了田野、山坡、溪流。動物們打扮成不同階層的男女，從宮廷貴族、佛教僧侶到勞役都有。 像現代一樣，平安時代的神社和寺廟在過年過節時，提供了多種形式的娛樂活動，有魔術也有雜耍。啞劇通常低俗逗趣，演員戴著面具，觀眾熱情參與。畫卷裡呈現的猿樂特別受到歡迎，當時甚至有留下記錄，說好笑到觀眾「笑破了胃」。現今在日本還能看到的主流傳統藝術，像是莊嚴的能劇和滑稽的狂言，都比猿樂更晚出現。猿樂算是能劇和狂言的前身，其歌手與舞者通常會戴著青蛙面具或帽子，遊走於禮俗的界線來逗樂觀眾。畫卷中則是故意讓青蛙成為舞臺上的表演者，對猿樂進行了滑稽的演繹。 《鳥獸人物戲畫》只有圖案，沒有文字，但從右向左展開畫卷，動作便逐漸展開，各種迷人的場景就像動畫電影的分鏡一樣。除了猿樂，還有青蛙和兔子之間的相撲比賽，觀看的群眾哄堂大笑；也有青蛙和兔子之間的射箭比賽，由狐狸負責記分。在另一個故事中，則是猴子騎著鹿在「賽馬」。 長期以來，《鳥獸人物戲畫》一直被認為深深影響了漫畫和動畫，其中一個原因是畫中描繪的互動張力。動物的情感透過生動的臉部表情、手勢和眼神交流而清楚傳達。動物間的相互凝視不僅讓我們知道故事情節如何開展，也展現了這些動物的獨特性，使得場景更具個性化。看著畫卷上嬉戲的動物暢懷大笑，讓我們也不禁笑了起來。 《鳥獸人物戲畫》的簡單構圖採用了「簡化」這個技巧，這又是一個根深柢固的日本傳統美學，也是現代卡哇伊元素的關鍵。相對於瘋狂的動作場面和情節展開，畫卷的簡單筆法令人驚訝。畫卷中幾乎沒有描繪背景，人物的勾勒也很簡潔。以「克制」來達到預期的效果，是禪宗哲學的一個中心思想，從京都龍安寺的極簡庭園山水到茶道的稀疏之美，無處不在。 …… 更重要的是，《枕草子》和《鳥獸人物戲畫》顯示出，日本的卡哇伊文化並不是一個完全現代的現象，而是與各種廣泛出現在日本文化的傳統美學有關，也就是對微小的偏愛、對短暫瞬逝之事物的珍視，以及對簡單的投入。《枕草子》的作者在皇后和女官的封閉世界裡寫作。然而，在平安皇宮的圍牆外，日本社會各階層的男女都像清少納言一樣，喜歡有趣和好玩的事情。 …… 〈可愛文化的未來〉 …… [可愛是特洛伊木馬] 神經科學家莫滕．克林格爾巴赫（Morten Kringelbach）的研究主題是，感知到可愛的物體，會讓人類的大腦產生變化。他認為，可愛觸動人類所有的感官，並讓大腦快速運轉，讓注意力迅速集中，以至於沒有時間辨清正在遇到的事情。任何具有嬰兒圖式特徵的東西，都會「插隊」，刺激大腦中與快樂和獎賞相關的區域，例如眼窩額葉皮質（orbitofrontal cortex）。 一旦可愛元素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它就會刺激有關同理心和同情心的大腦網絡，也會觸動大腦管控複雜社會行為（像是照顧和玩樂）等區域。藉由這種方式，可愛啟動了我們的感官，讓我們把其他人和物體視為「人」。根據莫滕·克林格爾巴赫的說法，可愛元素就像特洛伊木馬，打開了大腦中原本關起來的門。 用這種方式來比喻可愛元素，看似正面，但是要記得，對特洛伊城來說，木馬是一場災難。如今，機器人、人工智慧、虛擬實境等技術，越來越借助可愛的力量。追求可愛的我們，最終是希臘人還是特洛伊人？ 獸迷、aibo、LOVOT和虚擬化身，都希望透過可愛為媒介，與他人接觸和建立連結。可愛的東西所啟動的腦神經運作，轉化成社交、玩樂、同理。友善的個體因此有機會茁壯成長，挑戰適者生存的理論。 腦神經實驗畢竟是實驗，是在孤立環境中進行的。實驗結果是可能的運作方式，而不是一個完全如真的世界。同時，可愛世界並不盡善盡美。獸迷也有流言蜚語和在背後中傷的情況。女性虛擬線上直播主在網路上經歷到厭女情況，遭到經紀公司剝削。網路上的偏見，讓有些人工智慧虛擬化身自動產生帶有性別歧視和種族歧視的反應。 當可愛被用來製造刻板印象時，陰暗面也會顯現。例如，亞裔美國女性被刻板地視為可愛，被當成嬰兒看待。日本女權主義者批評卡哇伊是一把雙面刃；為女性贏得認可，同時也讓她們在男性主導的社會中處於從屬地位。 儘管並非所有社會都像日本那樣父權化，但大部分地區確實劃分了階級。社會對可愛的期望，阻礙了女性賦權，但哲學家賽門．梅（Simon May）認為，可愛也可以是入侵「權力城堡的微型特洛伊木馬」，產生相反的效果。可愛提供了另一種我們可以與周遭互動的方式。可愛是基於情感而不是邏輯，基於友善而不是專制，因此帶來某種平等。可愛對男性和女性都有吸引力，使得卡哇伊文化在日本產生巨大的影響力，以及在全世界如此流行。 日本卡哇伊文化的興起，顯示可愛跨越了性別界限，也銜接了兒童與成人之間的鴻溝，成為社會的黏著劑。因為可愛是由照顧和培育兒童的本能演化而生，選擇可愛作為一種自我表達方式，透露出一種相互依賴，而不是個人主義的價值觀。我們可以說，卡哇伊表達了一種力量，與日本社會群體導向的價值觀相符。 另一方面，在美國，可愛可能融合了聰明。與日本相比，自力更生和個人主義在美國社會被視為更正向的特質。 美國人的可愛美學，同時隱含了不從眾、狡猾、叛逆等個性，反映了美國民族性格。這也可能代表了一種力量，超越了通常與可愛相關的嬰兒特徵。 可愛文化的未來是什麼呢？心理學家入戶野宏的研究，讓我意識到科學在理解可愛文化的重要性。他曾經對我說，他認為日本人被卡哇伊文化過度刺激了。如果他是對的，那麼從一九七○年代凱蒂貓出現時，一直持續延燒到二十一世紀的日本可愛熱潮，可能要退流行了。 然而，就算入戶野宏沒錯，我認為，在世界其他地方，可愛才剛要興起。美國的可愛和日本的卡哇伊美學，現在強大地結合在一起，觸動了讓我們作為「人」的情感。儘管可愛可能會產生負面影響，但可以打破障礙，讓我們有機會體驗另一種存在。在此經驗中，我們保護自己少一點，敞開心胸多一些。在一個日益偏激的世界中，這是一件壞事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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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