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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erpt:《大疫年代十日談:世界當代名家為疫情書寫的29篇故事》
2021/12/28 05:19:22瀏覽422|回應0|推薦8
Excerpt:《大疫年代十日談世界當代名家為疫情書寫的29篇故事

《十日談》中的年輕人並沒有永遠離開家鄉,兩個禮拜後他們決定回去,他們回去並不是因為瘟疫已經結束,也並沒有理由相信已經結束,而是因為他們已經一起笑過、哭過,也想像過生活的新規則,於是終於能夠正視當下並思考未來,過往的故事讓他們這個世界的新聞,至少在那短暫的瞬間再次充滿生氣。Memento mori,意思是記住你終將死去,這句訊息在平時你可能忘記,但卻值得謹記,也必須謹記;Memento vivere,意思則是記住你必須一活,這是《十日談》給我們的訊息。
——
莉芙卡.葛臣 (Rivka Galchen),〈導讀:救命的故事〉

這本現代版《十日談》,收錄了29篇故事,這裡頭不乏我們經常聽聞的瑪格麗特‧愛特伍、柯姆‧托賓、大衛‧米契爾……等名作家。

莫三比克作家米亞.科托 (Mia Couto) 的〈義賊〉是我個人相當喜歡的一篇故事,充滿疏離感的黑色幽默,正是疫情的實況演出啊!


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903635
大疫年代十日談:世界當代名家為疫情書寫的29篇故事
THE DECAMERON PROJECT: 29 Stories From the Pandemic
譯者:徐立妍
編者:紐約時報雜誌(The New York Times Magazine
出版社:木馬文化
出版日期:2021/09/29
語言:繁體中文

【內容簡介】
在《十日談》中,薄伽丘寫到一群男女為了躲避瘟疫而遠赴郊區,抵達後,他們決定每晚講一個故事好度過這段艱困的日子。《紐約時報雜誌》(The New York Times Magazine)便以此為發想,邀請了數十位當代知名的小說家來為2020年突如其來的Covid-19疫情撰寫故事。無疑這是一本在疫情下最能夠反映我們心境的小說,它標記著我們這個年代,透露出了新聞中我們看不見的恐懼、破滅與希望。


Excerpt
〈義賊〉

(原文為葡萄牙文,由大衛‧布魯克蕭 [David Brookshaw] 翻譯為英文)

有人敲門,對,「敲門」只是一種說法。我住的地方離誰都很遠,只有戰爭和饑荒會來探望我,如今在又是一個午後的永恆中,有人用腳炮擊著我的門。我跑了過去,對,「跑」也是一種說法。我拖著腳步,鞋子在木頭地板上嘎拉作響,在我這樣的年紀,最快也只能這樣了。人哪,要是看著地上看到的是一道深淵,就是開始老了。
我打開門,是個戴著面罩的人,注意到我出現之後大叫起來:
「一‧五公尺,保持一‧五公尺!」
如果他是來搶劫的,他也嚇壞了,他的恐懼讓我不安,害怕的搶匪是最危險的。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槍指著我,那武器看起來很可笑:是白色塑膠做的,還發出綠光。他舉槍對準我的臉,我閉上眼睛乖乖配合。那道光打在我臉上幾乎像是安撫一樣,像這樣死去就代表上帝回應了我的祈禱。
戴面罩的男人說話輕柔,看起來也和藹可親,不過我可不會讓自己受騙:最心狠手辣的士兵總是帶著天使一般的姿態接近我。但是我已經太久沒有人陪伴了,於是乾脆配合他的遊戲。
我請訪客放下手槍,請他坐在我唯一剩下的一張椅子上。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他的鞋子也包覆在某種塑膠袋裡,他的意圖很明顯:他不想留下腳印。我請他拿下面罩,並向他保證他可以信任我。那男人悲傷地微笑著並低語說:這段日子以來,誰都不能信任誰,人們不知道別人身上帶著什麽。我知道他這晦澀難解的話中是什麽意思,這人認為雖然我看起來衣衫襤樓,但這裡卻藏著無價寶藏。
他環顧四周,發現沒什麽可偷的時候才終於說明自己的來意,他說他是衛生局的人,我微微笑著,這搶匪還年輕,不知道怎麽說謊。他告訴我他的主管很擔心,因為有嚴重的疾病就像野火一樣快速傳播開來,我假裝相信他。我得過天花差點就死了,有人來看過我嗎?我的妻子因為結核病而死,有人來看過我們嗎?瘧疾帶走了我兒子,是我親手埋葬了他。我的鄰居得了愛滋病去世,沒有人想來多問一句。我的亡妻會經說這是我們的錯,因為我們選擇要住在離醫院這麽遠的地方,這可憐的人,她不知道情況正好相反,是醫院蓋得離窮人太遠了。醫院就是這樣,我不怪他們,我就和他們一樣,我是說醫院,我自己包藏著、照料著自己的疾病。
這個滿口謊言的搶匪還不放棄,他修正了自己的方法,不過還是很拙劣。他想要合理化自己的行為:他指著我的那把槍是要測量我有沒有發燒,他說我沒事,說這話的同時還揚起愚蠢的笑容。接著我假裝吐了一口氣,似乎是放心了的樣子。他想要知道我有沒有咳嗽,我冷冷微笑著,打從我二十年前從礦坑裡回來,咳嗽差點讓我進了墳墓,自那時起,我的肋骨幾乎沒移動過,如今胸膛裡只是塞滿了塵土與石頭,哪天我又咳嗽了,就會是想要在天堂大門吸引聖彼得的注意。
「我覺得你看起來不像是生病了。」冒牌貨宣布道,「不過你可能是無症狀帶原者。」
「帶原者?」我問,「帶什麽東西?老天在上,你可以搜我的房子,我這人很正直,幾乎都沒離開過家裡。」
訪客微笑了,問我識不識字。我聳聳肩,然後他在桌上放了一份文件,上面有指示說明如何保持衛生,還有一個放了好幾塊肥皂的盒子,再加上一個小瓶子,他說這是「酒精溶液」。可憐的傢伙,他一定以為我是個酒鬼,就像所有孤單老人一樣。入侵者準備離開時他說:
「一週內我還會過來看你。」
到了這個時候,我終於理解訪客口中談論的這種疾病叫什麽,我很了解這種病,叫做漠不關心,要治療這種傳染病,他們恐怕需要整個世界那麽大的醫院。
我不顧他的指示,走向他給了他一個擁抱,那人激動反抗並且溜出我的懷抱。他回到車上,馬上開始脫外衣,他脫掉自己的衣服彷彿是要擺脫這場瘟疫本身的服裝,瘟疫的名字叫做貧窮。
我揮手道別並微笑。經過這麽多年的磨難,我與人性達成了和解:這麽笨手笨腳的搶匪一定是個好人。下禮拜他再回來,我就讓他偷走我臥房裡那臺舊電視。


(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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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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