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的季節】Chapter 18.6

正式從一片渾沌徹底醒來，是翌日的早上。

我躺在床上，呆呆的盯著天花板，腦海按了重覆鍵，不斷地重播著熙告白時說的話。

 『如果你因為害怕，無法踏出第一步，那你就站在原地等我，
 如果你因為擔心，無法說出喜歡我，那就讓我努力地追到你！』

自從與楊逸熙重逢，我不斷說服自己明白一個道理：這個男生，就算想，也擁有不起！

昨晚重回母校，立下決心跟熙坦白所有的事。猜不到欲說難說之時，他竟先一步做了告白的動作。

從以前到現在「不打沒把握的仗」仍是楊逸熙貫徹的作風。這次的告白反映他除了懂我還曉得把握對的時間做對的事情。

整個告白既不華麗也不鋪張，甚至連禮物也沒有，不了解的人可能會覺得即興成份居多，但是只要熟悉楊逸熙就會明白那是他最認真、最純粹的心意，也許簡單但一定不平凡。

他很清楚的知道，我要的是一份真心，不是一份奢華！

     正因為熙什麼都明白，甚至都做到非常的好，作為受者反而卻步起來。
     我真的值得，真的配嗎？！

發生的一切就好像一場夢。我希望它是夢，那麼我就可以肆無忌憚，無所顧慮投進那個渴望已久的懷抱。

我也希望它不是夢，這是熙首次真心的表白，以他的個性應該不會有下一次了。

或許應該坦誠的承認：我接受不了即使只是可能會發生的壞結果吧！

熙出奇不意的表白無異把我們之間以自欺欺人的方式存在的平靜徹底打斷了，而像我這種霉人，一個平靜粉碎了只會代表還會有別的緊接到來。果不然，學校那邊立刻送來一波考驗！

Miss陳放產假，我被指派任她的代課老師，變相負責全級的中文課程，還要重操班主任的職務。上年的經驗告訴我，維持班的秩序是一場無止盡的戰鬥，這回還是單打獨鬥。

縱使只是兩個多月的產假，排山倒海的事務令人燈枯油盡，管理班級和各各班的課程調整奪走了我上課的精力。

剛過去的考試，自問出卷和改卷方面已經交出了水準的功課，學生的表現亦不過不失，但是竟然有家長越級向科主任投訴出題與課文內容不符，害他的兒子不合格。

什麼叫無語問蒼天，此刻我就是最佳的演譯！試卷內的文章怎可能跟課文一樣，況且這回選取的篇章和考題都是按著課程的要求，上堂時也有教授，這樣的投訴怎可能成立？！

最讓我心灰的竟是科主任竟在開會時特別拿出來討論，家長不懂，算了，但是作為同行，怎可能分不出這回誰是誰非！

以前的檢討會議尚有Miss陳與我同聲同氣，這回是獨鬥方主任的攻勢，其他的老師雖然沒有插嘴，卻也沒有幫忙。

慶幸的是少了偽人的落井下石，今天回校才知道中五級要參加領袖訓練營，身為班主任的偽人自然要做隨隊老師，連續三天不用面對她，這大概是今天唯一值得高興的事。

這份高興並沒有持續多久，下一刻想到熙也是中五的班主任，不用看也知道沒了蹤影，隨隊而去。

雖然早會宣布了不少數次，事不關己，當然左耳入右耳出，平常的事務還不夠煩嗎？

可是以我們的交情，同事兼麻吉，即使是短短三日兩夜的入營，他起碼該親口跟我提一下吧，何況昨晚才告白了！

回校前，一直躊躇如何面對熙，最後打算沒志氣的避得就避，盡量錯開有他在的時刻。結果，是他遠走郊區避開我，事前哼一聲都沒有，更別說知會。

愈想愈鬱悶，連電話甚至短訊也沒一個！還說什麼站在原地等我，努力追我，事實根本就不是那麼的一回事！

突然傳來鈴聲打斷了我的惱怒，快成灰燼的心湧進一絲光芒，連忙翻出電話。望到螢幕上的來電顯示，是小臣的來電。

明知不應該用失望來迎接小臣打來的電話，可是心的確有一下的錯落！

稍微調整一下心情接聽電話：「媽咪，小臣想你了，你有沒有想小臣？」柔軟的童聲衝入耳膜，還是我的小臣最貼心。

「媽媽當然想小臣。」我走出教員室，避開逐漸吃完飯回來的同事。

聽著小臣如數家珍歡欣地說著幼稚園的經歷，低落的情緒因為他的歡樂而釋懷了不少。

當我失落傷心，似乎都是這個小不點給我支撐的力量。他的單純和真摯給了我指引，用他小小的手牽著我，給我走下去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