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的季節】Chapter 19.4

睡覺前，一直壓抑的情緒終於衝破了臨界線，眼淚忍不住滑落。已經分不清是因為小臣的遭遇，還

是來自學校裡的連串沖擊，反正就是心酸得慌，痛得難受。

電話卻很不識相地響起，為免得驚動小臣，我立刻接聽，匆忙之際已來不及看來電顯示。

「是我啦！」熙的聲音傳來，「你和小臣這兩天還好嗎？」大概是發生太多事了，距離上次見他好

像已經是多天前的事。

「很好。」我更想回答，什麼都不好，說出來又有何作用呢！

「怎麼聲音怪怪的…傷風了嗎？這幾天很冷，多穿件衣服，別要美不要命。我上星期給小臣買了三

件毛衣和外套，全部衣料都是保暖的，記住給他穿上。你們晚上多蓋張被子，注意一下小臣有沒有

踢被子……」

不是第一天見識熙的嘮叨功力，不過這刻覺得他的嘮叨特別的動聽、窩心。

「孫曉薇，你有沒有在聽？」

「嗯…」我強壓著哽咽，同時抹掉滑下的淚水。

「要是不舒服就別上班了，請假在家休息。」

「我沒事。」

「就知道你這麼說！在學校裡別逞強，遇上風頭火勢的時候別火上加油，忍一下就過了。」除了因

為哽咽中避免發聲，更重要是內容實在讓人無語。

「這些話對其他人說是奇怪，對你就非常適合。本來打算入營前跟你說，入到營地又收不到網絡，

直到今晚跟教練車出市區才收到信號。總之，最重要是保護自己，你不是孔武有力的男子漢，

處理不了就找外援，別老是傻傻的待在原地受罪。」

仍在發痛的額角，對應著電話另一端的關懷，萬般滋味湧在心間。

熙掛了電話好一會兒，還是緊握著話筒，是渴望留住耳邊的餘溫，還是那份被關懷的溫暖？

好不容易熬到星期五，人人開心地盼著週末來臨，而我卻泛不起半點喜樂。這個星期發生太多事，

情緒跌宕起伏，沒來得及消化，遑論是吸收。

帶著一身疲憊回校，遠遠看著學校的大門，不其然產生一股厭煩感。

沒有人看見和重視你的付出，還不斷被雞蛋裡挑骨頭又或總是成為莫名災難的受害者。

對人與事，都有一種前所沒有的乏力，堅持到這刻，除了身心受創，不知道收獲了什麼。

要不是被過馬路的副校長見到，真有衝動請假一天，暫時逃離這個像牢房的地方。

看著學園裡一張張略過的笑臉，心中滿不是味兒。學生羨慕老師持分數操行的生殺大權，老師又何

尚不羨慕學生的年輕衝勁。

當年的率性而為，如今已不知不覺被各種各樣的生活因素打壓得不成型了。

此刻的工作環境唯一值得欣喜是沒有偽人的身影，少了她的挑釁，連空氣也清新起來。

今天算是平安過渡，沒有什麼事發生，就算有也與我無關，跌撞了多次，再笨也學懂不再去淌別人

的渾水。

許多批評說現代人愈來愈冷漠，其實有時候冷漠是保護自己不受傷的一個法子。社會環境和個人際

遇逼迫得人把善意封閉起來，那麼多好心無好報的例子，最後苦了自己。

人心把社會變得黑暗了，一次又一次的受騙受傷後，面對各式的請求，多少人還會願意毫無懷疑的

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