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的季節】Chapter 17.3

要不是倩雯的提醒，我完全忘了這件事應該有後續要處理，不過，以校長的性情應該不會找我談了一次就了事，更重要是趙太也不可能罷休！

百思不得其解，而又身為當事人，只好主動找校長示好再想法子。最後竟得到一個意料之外的消息，原來事情已經和平地解決了，趙太非但表示不再追究還連文成的大過也不用取消！

聽到消息後，我完全愣住。之前分別向他們夫婦曉之以理都失敗收場，竟然就這樣擺平了！

耐不住繼續追問，校長終於爆出是熙出面幫我調停，還暗諷我跟他並肩做了一年班主任怎麼學習不了他待人處事的方式：怎樣把大事化無，而不是小事化大！

我無言以對，倖倖然，灰溜溜地掛線。

每次發生糗事，最不想驚動的人就是熙，結果十次有九次都是由他幫我善後。多諷刺，多悲涼，難道我真的這麼不濟！

想當初，我已經很努力抑制情緒，甚至鞠躬道歉了，全然卸下武裝，卻還是落到差點被投訴的結果，我到底是否適合當老師呢？

漫長的暑假，轉瞬即逝。新學年，新開始，同學們升班了，老師們也跟著升級了，甚至連關系也有了新的發展。

Miss陳傳來懷孕的消息，Miss蔣訂婚了，聽說對方是隔壁學校的體育老師，最不靠譜的是偽人竟然也約會成功，開學第一天便收了一大束玫瑰在耀武揚威！不變的是，我的人際關系依然是在不得人心的狀態……

以往校長不會特別對老師作一番開學致詞，今天卻打破了先例，大意就是說要注意跟家長的溝通，什麼家校合作，才可以相得益彰。表面是一番乏陳的論調，事實就是針對我而來，過去一年我跟家長交惡的不良紀錄可是老師的榜首咧！

聽著礙耳的指桑罵槐，以往的我，一定會反擊，那管是校長，現在只有沉默。

說和不說，結果都是一樣，何必再自討苦吃呢？再說，其實他也罵得對，我的確是錯了，只是我也愈來愈分不清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了？

「校長，溝通這回事是相向的，單是我們做老師的合作沒有效用的！現在的家長已經不如以往般好相處，粗言侮辱已經算了，可是出手傷人難道還要忍辱嗎？！」

校長發言時，大家慣性沉默以對，這回出現回應，還是含著不滿，氣氛頓時僵了下來。

「楊sir，我們跟家長好言相對，那自然不會激怒對方…」負責家長教師會的Miss程出言調停氣氛，但是說不了兩句就給熙打斷了。

「事實是很多家長早已經預設了立場，好言相向不過是助長他們的氣焰！Miss程，希望你可以跟家教會那邊反映一下，老師也是人，不是隨便不高興就可以打罵，更何況是錯不在老師身上！家長固然是重要，但是老師的安全更是不可忽略！」

熙的話竟引起了老師們大大的共鳴爭相發言，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傾訴，原來大家也受了不少家的氣，只是按捺著，強行吞下肚子裡去。

我沒有加入聲討的行列，只是望著熙。事情解決了，他根本不應該這樣公開討論，只會變相開罪校長。

會後，趕在熙離開學校時拉住他問清楚，「為什麼要這樣做？」我盯著他，不容他閃避，平時的他根本不會如此魯莽行事。

「我只是反映事實，你覺得我說錯什麼嗎？」他倒是不躲不避坦然迎視，還輕鬆自若地反問。「剛才是大範圍的分析，既沒有指名道姓，又沒有老師知道你和趙太發生的事，更別說是呼巴掌，他們不會聯想到我在幫你發聲，你大可放心！」我很反感這種暗諷式的語氣，卻又無可奈何。

「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況且就算其他老師看不出，校長一定知道的…」

「放心，他不會找你麻煩。他對趙太是怕而遠之…」

受不了他的淡漠語氣和猜度，忍不住出聲打斷，「我不是擔心自己的處境，我是擔心你呀！你到底知不知道剛才是什麼環境？！當著全校老師前頂撞校長，你就不怕他秋後算帳嗎！」

雖然校長平時對老師還算不錯，但是人要面，樹要皮，這回在下屬前丟臉，再平和的人也會有惱火吧。

「一開始就叫你別問別管，整件事根本與你無關，你硬要插手！校長要找人開刀，什麼也好，對象是我，絕對不應該是你呀！我不想你因為我而出什麼事，你懂不懂呀？！」

「他再怎麼說也是一校之長，要服眾的，不會亂來…」

「一校之長又怎樣？！對著那對夫妻還不是黑白不分。人心隔肚皮，有些人，你以為是好人，但是為了一己私慾，隨時可以變成可怕的禽獸！」

「好了，事情已經過去，相信我，沒事的。」他起步離開，「走吧，小臣在家等著你。」

我急忙上前擋他的前進，「不如我們先去校長道歉。」他一臉訝異的望著我，愣了數秒才回話。

「真想不到你竟然會提出道歉的提議！」他嘖嘖稱奇。

「道歉不一定是對與錯的分野…」

「我懂你的意思，可是…你一向無論有無做錯都是死不認錯。」

「錯就錯吧，有什麼關系呢？」聽著熙的調侃，我只能苦澀一笑，「打都打了，痛也痛了，無謂再多生事端。」

自從受了那巴掌，我想了很多，所謂的執著，堅持，到底有何意義？誰理解，誰在乎，受傷的還不是自己。怪不得校長常常說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執著什麼，就失去什麼，更甚是落得一無所有的下場。

「你從來都不是輕易妥協的人呀！」

「你錯了，我一早就對生命，對命運妥協了。」我抬頭望著熙，「你知道嗎？自從重遇之後，我一直覺得你變了，但是到了今天，我發現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重情重義、瀟灑脫俗的楊逸熙！變的人是我才對。」

「薇…」

「放心，我沒事。」我打斷了熙進一步的探問，「我們去道歉吧。」

猜不到校長室內，趙文成還有他的父母也在，我想這輩子也不會忘記當我和熙道歉時，那家人的面孔是多麼的面目可憎，還有那些礙耳、難受的諷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