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從臺灣回來,在往徐州機場的登機處碰見了于董,他坐在登機處的一個角落,很隨意的把雙腿架在行李箱上,我不可思議,他也很意外,都說:“怎麼這麼巧。”而且更讓我驚訝的是他跟我一樣坐的都是經濟艙。我以為像他這樣一個企業老闆,坐商務艙應該是天經地義的事,不要說是地位和財富的象徵,工作這麼辛苦,坐飛機也夠累人了,只要有條件,難道不該讓自己舒服一點嗎?
有一回去濰坊參加魯台經貿洽談會,會後我們也正好搭同一班高鐵回去。那時我們也是在候車室碰到,他一個人提著沉重的行李箱穿行在人潮擁擠的過道,畢竟已經六十歲了,我看了都很不忍心,問:“你經常到外地出差,為什麼不帶個助理好有個照應,至少上洗手間也有人幫你看行李啊。”他也只是淡淡一笑,表示要找一個合適的助理並不容易,自己獨來獨往也習慣了。
為了事業的發展和人脈的積累,他不僅必須經常來回兩岸,還要南來北往跑遍大陸很多地方。常常這個會結束,又要趕著去外地參加另一個會。去年全國台商協會會長參訪古城,最後一晚餐畢,我感覺自己都累壞了,聽說于董還要去徐州機場趕到上海的飛機,要是我可能都哭了。難怪于董的成功是有道理的,他也說過要做好一件事,必須專心,辛苦是必然的,堅持也是必要的。
是的,我真的很深刻的感覺到他的辛苦,有時看著他的背影,雖然身體壯實,但總覺得他的腳步很沉重,好像千斤萬鼎都壓在肩膀上。可是他說話又是那麼輕描淡寫,做啥事都從容不迫,仿佛那些沉重都不過只是浮雲。我唯一一次見到他慷慨激昂說話是在北鈦河廠的十周年慶上,我都楞住了,在心裏為他叫好:“于董,你也太能融入當地的文化,你已經是個道地的棗莊人了。”
說起于董和棗莊的因緣也很奇妙,當時他原先計畫在東莞設廠,在廣東參加了一個全國對台招商會議,認識了來自棗莊的招商局長。兩人一見如故,這時棗莊特有的酒文化就充分展現出來了。那次果然把于董喝“好”了,下一站要去海南的局長也豪氣幹雲的跟他說:“老於,你跟我到棗莊看看吧,你要來,我就不去海南了。”
這就是他跟棗莊的緣起。一句話,一個承諾,兩個喝出真情流露的男人。
乾唐軒位在古城繁榮街的第一個店面,也正好在鐫刻著“大陸兩岸文化交流基地”牌坊的進門處,對於落實兩岸文化交流,于董這個第一家在古城注入臺灣元素的店,有前瞻性,也有代表性。他說當時過來考察的時候,古城還是一片廢墟,還有幾處殘破的抗日戰爭留下的遺址。但是短短兩年,這個過去叫繁榮街的一條街就真的繁榮起來了。他自己置身其中,都感覺很神奇,認為陳偉書記創造了一個奇跡。
他表示當時開古城重建的籌備會時,是在棗莊的一個軍區單位,據說參與會議的人,幾乎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所投入的精神和精力,不輸給任何一場重要的軍事會議。我聽了也很感慨,想想當初重建古城對那時還是市長的陳書記而言,肯定等於是一場攸關生死的戰役——只許成功,不准失敗。
現在古城的規模已經超過想像,每一天每個時刻它都在跟世人昭示著——這在過去是一場對日抗戰的首次勝利,如今物換星移,勝利的號角聲也已經響起,我們現在需要的是用時間去等待和收穫所有美麗的成果。
于董的乾唐軒也是這場勝利一個令人期待的果實。
活瓷能量杯是乾唐軒的經典之作。于董在跟客人講解活瓷杯的作用時,都會拿出一個負離子濃度測量儀去檢測活瓷杯和一般陶瓷杯的不同,兩者的負離子含量經常都在一、兩千左右的差距。據說這招陳偉書記也學會了,我聽店裏的經理跟我說,每次陳書記帶客人參觀古城,都會到乾唐軒,有一次還拿著負離子濃度測量儀親自試驗給客人看,不僅測杯子,還跑到外面測樹葉。
現在于董落腳棗莊正好十二年,他表示最大的收穫是得到當地政府的支援,能夠在這個地方站住腳。除了自己的事業有了堅實和穩定的基礎,他也見證了棗莊市的變化和發展。過程雖然辛苦,但就像古城重建一樣,讓人特別有成就感。
棗莊的台商並不多,真正常住下來的,估計十個手指頭就數完了。在這種狀況下,于董還是按照政府的要求成立了棗莊台商協會,還自費找我編輯了一份“棗莊台商“的會刊,自此于董不但是我的朋友,也成了我在此地可以安穩生活的衣食父母。他也常常笑著跟當地的朋友說:“我在棗莊見了人都不敢不打招呼,因為你們每個人都是我的衣食父母。”
我和于董雖說都是在臺灣出生長大的外省第二代,但是骨子裏都流有山東人的血液,性格上都算是比較直率豪邁。雖說在事業的成就和人生規劃的高瞻遠矚上,我就一小兵,還是一個糊塗兵。但是在酒量上,我還是跟他有的一拼的,兩人也經常有機會一起吃飯喝酒。我是喜歡喝,一般飯局,要是不喝酒,我根本連飯都吃不下去。他多是為應酬不得不喝,但喝到微醺也經常妙語如珠,顯得特別親切有趣。有時我們倆個互通電話,開場白經常是“你今天喝酒了嗎?”或者對彼此經常喝酒也多少有健康的顧慮,又會相互安慰,聽說當地很多老人家每天三頓酒,一頓半斤,都活到八、九十歲,據說有的還能騎自行車呢。“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有為者亦若是。
酒後的于董也喜歡唱歌,第一次聽他唱歌就嚇我一跳,他的歌聲好是其次,但是唱的歌很讓人吃驚,比如說張鎬哲的“再回到從前”,還有很多正在流行的歌曲,唱的很深情也很專業。但他也經常會點“家後”(臺灣話妻子的意思)這首歌,我一直認為他是藉歌表達獻給莊姐的,謝謝這個始終陪伴他、協助他的另一半。兩個人在公司,一個負責創意和人脈,一個負責行銷和管理,相扶相持,把事業打理的有聲有色。
是的,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肯定有個了不起的女人。我常常聽他們說起剛到棗莊創業很多辛苦的過程。特別建廠之初,他們一方面要解決資金短缺的問題,一方面要很忍耐的去接受當地的天氣和困難的環境。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們一開始住的地方,就是于董現在的辦公室,那時候裝修很簡陋,也沒有安裝空調,天氣非常的悶熱,晚上根本不能安心睡覺,全身汗濕,經常得從床上睡到地上,又從地上睡回床上,一夜反復好幾次……
好像企業家都會有個座右銘,是個提醒,也是個標杆,甚至形成個人企業文化的一種魅力。于董的辦公室也掛著一幅字“慎終如始”,據他解釋,這句老子的話提醒他做任何事除了從開始到結束的過程都要保持謹慎小心的態度,最重要的還是堅持,不能只有三分鐘的熱度。這也可以印證在於董做人的態度上,不管你是高高在上的領導或者只是開車的司機,他都保持善意,謙遜待人,真的是一路走來,始終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