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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5/15 20:04:20瀏覽788|回應0|推薦36 | |
就這樣又過了無奈、徬徨的一天。 第二天清晨,醫護兵塞給我一張紙條就走了。查病房的醫生查了病房,也沒吭聲的走了。我知道就算再問,也是「按時吃藥」四個字,沒別的回答。好歹等到九點多鐘,老張來了,我把紙條給他,大概是藥單,要設法找錢去買。我從口袋裡掏出僅有的幾十塊錢,問老張有沒有錢,他說也只有十幾塊錢。我知道沒用,立刻掏出身上的鑰匙交代老張趕緊回新社去。打開我的箱子,看看還有沒有可以立即換錢的東西,全部賣掉去買藥。順便拿出外子的新軍衣和內衣褲鞋襪。老張走後,我心裡像油煎一樣,苦撐著不能倒下,我還有孩子,他們不能沒有娘啊。 將近中午,又陸續來了幾個新社機場的弟兄們,請他們幫我照顧孩子。我坐在床前,是暫時休息,也是觀察外子的病情變化。看上去,外子是平靜的沈睡,沒有痛苦,只是氣息微弱,我完全不知道這是好或者是壞。這種天上掉下來的橫禍,突如其來的變化,我真是已無應付的能力了。 真是度時、度分、度秒如年,實在坐立不住了,站起身來去找醫生。好不容易找著了,告訴他這情形,醫生也沒說個所以然,只說: 「等藥買回來,吃藥好了。」 無奈的走回病房,發現外子臉色不對,我急急按鈴招來醫生,已是回天乏術。外子平靜的走了。那天是民國四十年十一月八日下午。死亡證明書上寫著腸傷寒,我滿腹狐疑,明明是被襲造成的內、外傷引發的,怎會變成了腸傷寒?卻無力爭執。 老張抱著一包衣物回到醫院,外子已進了太平間,他告訴我箱子裡已無可賣的東西,也沒有找到錢。我掏出口袋裡的二、三十塊錢交給老張,按照家鄉規矩去買了九斤十二兩的燒紙(冥紙)焚化,據說那是一個錢庫,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只有在剛去世的人前焚化才有效。叫做「倒頭紙」。活著貧困,但求在另一個世界能夠衣食無虞。 我沒有哭泣,似乎我已無淚可流;也沒有悲傷,只是呆呆的坐在地上燒著紙錢。來幫忙的同事們都圍在我身旁,不停的說著什麼,像是鼓勵、開導,怕我再出事。但我卻全沒聽見他們在說些什麼,我心中像是壓了一塊巨石,比嚎啕大哭、傷心悲痛那種滋味更難以品嚐。有時候又好像有些清醒,只是頭腦中一下子又會出現空白。 (21-9)-初嚐安定噩耗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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