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是純種……」香堤喃喃自語，不斷重複這句話。

＊＊

　　那個少年就躺在梅菲斯特的大床上，黑髮散落整張床，他赤裸的身子毫無遮掩，閉著眼睛，宛如新生的處子，只有天幕般的髮絲遮住幾塊肌膚。

　　梅菲斯特靠近他，他那蝶翼般的睫毛動了一下。梅菲斯特還沒碰到他，他已經張開眼睛。

　　梅菲斯特對他笑，一邊撫摸他的臉。但是少年舉起沈重的手，拍開梅菲斯特，他撐著手臂要爬起來，但是全身彷彿被吸盡。梅菲斯特抱著少年的腰，輕輕鬆鬆把他抬到懷裡，對此舉動，少年充滿恨意的眼神直視著梅菲斯特，到他的金色眼珠裡都可以映出自己血紅色的眼神，但是毀滅之瞳對他無效；他的銀髮和少年的黑髮糾纏在一起，像網子一樣擄獲少年；少年的手像枯枝一樣被抓住，輕輕一彎就會被折斷。

　　「你無法違抗我的，乖乖聽話吧？」

　　「我死也不要！」

　　「是嗎？」梅菲斯特依舊一臉笑意，「你的孩子和你喜歡的男人都會失去，也不在乎嗎？」

　　少年被激怒似的瞪大他充滿血紅的眼珠，張開他的獠牙，但是梅菲斯特金色眸子裡更帶壓迫他恐懼的力量，他伸出長長的指甲要攻擊；但是梅菲斯特都施予強勢的溫柔把他拉回來；少年仰起身子往後倒，在這張大床上，最後都被破喊征服……少年瞬時全身顫抖，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肌肉和神經，一次又一次臣服在這個男人身下……

　　「不要！」少年每次的聲音都更激起他的慾望，但是他並不是只醉心如此而已。

　　梅菲斯特——只有他配的上這個惡魔的名字！

　　也如血般烙印在少年心中。

　　最後，梅菲斯特都會拿手帕擦拭少年臉上被他留下的痕跡。

　　不，對他們來說都不是最後，也不是最初。

　　梅菲斯特離開他的房間，從窗台一躍，快速的飛梭在空中。

　　穿過不夜城的上空，跳過一棟棟摩天高樓的屋頂，不夜城和白晝一樣熱鬧的燈光照在他身上，但是沒有人看到他。

　　他遠離城市，穿過公路和山區，最後來到這個很偏遠的位置，遠離了城市管轄的位置，這裡歸給哪一個單位他也不清楚，不過這塊土地被建造「修道院」的建築物，大概城市裡不會有人知道。

　　然後，梅菲斯特停下腳步在十字尖頂上，看著建築物裡發生的事。

　　此刻，他孤單的身影無人可想像。

　　山區的溫度比較冷一點，梅菲斯特打了個哆嗦，他點起一根菸，只見一個光點。

　　這棟建築物是一間教堂，後面有個像工廠一樣的房子，四周都被高牆包圍，還有厚重的鐵門，就像進的去出不來的牢籠，連他從空中踏入，都感到拘束。梅菲斯特所在的「十字尖頂」，就是教堂上的十字架頂端。他一邊抽煙，銳利的眼睛可以穿透磚瓦看見裡面。

　　為此，梅菲斯特的眼神更孤單了。

　　這個地方有一個叫做「修女」的角色，她們穿著一種黑袍，包得密不透風——梅菲斯特還是喜歡那個在床上赤裸的人兒——修女腳上晶亮的黑皮鞋在地板上的回音，讓人想迴避。也的確，這間房子裡有很多小女孩，和少女，看到修女都個個想迴避。

　　但是修女對此事渾然不知，梅菲斯特感到可笑，她們以為是自己的權威和聖潔逼迫罪人離開，事實上，是她們嚴厲的作為和手中的藤編、皮條讓女孩們膽怯。

　　這裡的每個人在口袋中都有一條念珠，每天早上大約六點鐘和晚上九點鐘所有人都會聚集到教堂念經，因為他們要贖罪。

　　贖罪時台上會有一個穿黑衣的老男人，修女坐在第一排，身後坐著那些女孩，她們寬大的罩袍下是又瘦又髒的身軀，每個人脖子上都掛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罪人必須懺悔」等字句。這樣的儀式舉行大約兩個小時，之後全體人員到餐廳用餐，修女和台上那個男人則到另一個房間用餐，女孩們吃的是一種稀糊，偶爾會浮著白色小蟲在蠕動，地板上都是老鼠和蟑螂亂竄——這樣的情景每每讓梅菲斯特覺得噁心。

　　而那位老男人，有時典禮後都會偷偷找幾個女孩子，以打掃禮堂為由，帶到禮堂後的準備室，偷偷進行猥褻之事，今天也是一樣，女孩總是尖叫與掙扎，但是被關在厚重的準備室門後面，什麼痕跡也沒有出現，直到她們帶著染血的襯裙回到隊伍中。

　　在這樣骯髒的環境中，打掃卻是女孩的重要工作，她們跪著刷地，手因為長期使用清潔劑，女孩細嫩的手脫皮紅腫，有時甚至滲出血來。科學家不是已經發明吸塵器和萬用拖把這些東西嗎？但是修女說，勞動是罪人的贖罪。

　　有些女孩在工廠工作，她們不斷在清洗床單，裡面的溫度高達攝氏四十度，蒸汽和清潔劑的味道很刺鼻，床單上總是有排泄物和血等穢物，女孩的手因為長期接觸髒東西而起疹子，但是沒有得到妥善的照顧，化膿的手依舊得不斷工作，因為修女會在後面拿著皮鞭監視她們。

　　痛苦是好事——她們常常這樣講。

這裡沒有人看見梅菲斯特，他每天把自己放在這裡一個半小時，不同的位置觀察。

　　現在晚上，一片寂靜，女孩們都回宿舍睡覺了。

　　她們的宿舍像集體是牢房，不能交談不能發出一點聲音，乾癟的床單鋪在木板上，沒有枕頭，唯一的光源是鐵窗外的月亮。

　　梅菲斯特丟下他的煙，伸出雙手往下墜躍，煙蒂留在屋頂上，但是他的身體穿過磚瓦來到教堂內部，正對著主堂上的講台。

　　他找個最近的位置坐下來，看著鯨脂的蠟燭燃燒著，一個個火光閃動，此刻他腦中想到的卻是那個少年的模樣。還有一堆青面獠牙的鬼怪攀爬在講台上，但是鬼怪看到梅菲斯特在那裡，每個都跑得比什麼都快，因為知道誰的權柄高。

　　這面塗著金漆的尖頂祭台上，最高中間有一個美麗慈祥、戴著冠冕的女性雕像，她抱著一個男嬰，旁邊還有許多聖徒和天使的塑像，整體莊嚴輝煌——聖潔，正如修女們自認的個人品德，底下的櫃子裡擺放著她們口中的聖餐。

　　但是梅菲斯特衝上講台，捲起袖子爬上聖桌，抓起雕像，一個個把它們摔破在地上，巨大的聲響迴盪在教堂內。

　　他腦海中又浮現少年在床上伸展肢體的模樣，他們一次又一次的交合，他要得到他的血肉！他要他純種基因！

　　為什麼？

　　他把塑像們沒有裂完全的臉大力踩碎。

　　「這個死女人不是祢！全部不是！祢為什麼讓真相被掩蓋？祢為什麼不救我？」梅菲斯特對著天空大吼，而不是塑像，「那個少年要付出代價！」

　　修女們被巨大的聲音驚醒，衝進教堂，看見梅菲斯特和碎在地上的雕像，她們開始咒罵梅菲斯特這個外來者，說願聖潔的力量驅走他這個地獄的使者，這個罪人！各種詛咒的聲音在梅菲斯特耳裡聽起來不痛不癢，因為梅菲斯特已經「真實」經歷過。

　　頓時，他恍然大悟，因為那個少年也和他一樣是「真實」過的同類。

　　理解之後露出一點開心，梅菲斯特不乾示弱的大步走過來，金色的眼瞳不會帶著畏懼，修女被他的力量懾服，每個都像中風似的突然說不出話，呆立在原地。

　　「妳們，想體驗真實的經歷嗎？」梅菲斯特張開獠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