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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3/19 07:27:32瀏覽1286|回應3|推薦9 | |
前言:最大的風險也正在於此,當「威權」被推倒之後,許多人收割「太陽花運動」之成果,自居為「權威」,「只要我不爽,幹啥都可以」,正以新的「民主皇帝」或「民王」之姿,君臨台灣‧‧‧ ===【透視鏡】=== 「自己的國家自己救!」這是一年前「太陽花學運」最感人的號召,好激勵人心的話語啊;但是,我們這些經歷過民主化歷程的世代,也都還記得這首早年人人會唱的歌還有一句話:「自己的道路自己開!」 不可諱言,「太陽花學運」確實對台灣僵化與藍綠綁架的政治結構,產生了巨大衝擊,特別是二○一四年底之「九合一大選」有決定性的影響,讓台灣那些習慣於「老政治」的朝野政客們,知道他們需要面對的挑戰將是高達五百萬人,不受藍綠把戲所綁架的「後解嚴世代」。 「九合一」選舉結果,並不是柯文哲有多神,也不是蔡英文多厲害,而是台灣有數百萬根本沒有經過戒嚴心靈宰制的三十五歲以下的新公民,完全不受政黨擺布與操弄發出怒吼的結果。 台灣的選民結構已經徹底翻轉了。 高達五百多萬,台灣合格公民三十五%比例的三十五歲以下的「後解嚴世代」新公民,他們打從懂事起,台灣就解除了戒嚴,百無禁忌,他們從識字起就知道民主與自由,也視為是理所當然。 更重要的是,他們心中從來沒有過去之歷史陰影當包袱,他們沒有白色恐怖的陰影,從小就一起讀書,沒有「省籍」與「統獨」之樊籬,對於藍綠兩黨都沒有忠誠度可言。 他們對公共事務參與的空間更是顛覆了傳統。 過去,泛藍匯聚在社區或眷村前的大榕樹下討論時事;泛綠會在龍山寺等廟前廣場喝茶罵國民黨,晚上則守在電視機前與名嘴共同情緒起伏。三十五歲以下的「後解嚴世代」完全不吃這一套。 他們的「大榕樹」或「廟口」在實體世界中不存在,是最新的社群工具如「Facebook」或「Line」,以最快的速度串連、吶喊與行動;他們平常不看報紙也鄙視電視新聞,看的是「Youtube」與朋友分享而來的資訊。 他們,生於安樂卻長於憂患,出生時是台灣經濟最繁榮的時候,物質不但不虞匱乏還耽於安樂。因生在台灣「兩個孩子恰恰好」的年代,兄弟姐妹不多,敢於爭取也敢於要求,父母甚至祖父母都樂於滿足,自我權利意識變得比台灣過往世代都更強烈。 他們長大後,卻因經濟停滯發展,薪水難以糊口、不到四、五十歲不可能買自己的房子,學非所用比比皆是,升遷發展機會渺茫。他們發現未來不但被剝奪,還滅絕了希望。 這些「後解嚴世代」原本是疏離與虛無的一代,突然爆發的「太陽花學運」刺激了他們,讓他們有了參政的熱情。 台灣社會因對他們的虧欠感太深,對他們多所包容也不苛責,他們信心大增,自認為有著「自己的國家自己救」的絕對道德正當性。 這一年以來,「後解嚴世代」已經脫離藍綠框架,正以最嚴厲與憤世嫉俗的眼光挑剔著所有臺面上的人與事,誰也不知道他們的鞭子下一次會打到誰! 最大的風險也正在於此,當「威權」被推倒之後,許多人收割「太陽花運動」之成果,自居為「權威」,「只要我不爽,幹啥都可以」,正以新的「民主皇帝」或「民王」之姿,君臨台灣‧‧‧ 為了馬英九的「歷史定位」,施政急切不得人心,「服貿協議」更是三十秒就硬幹,引發民怨,公民奮起也因起改寫了盤據政壇二十年的藍綠板塊。 馬英九為什麼失敗?因為他以為選票無敵,有了七百六十五萬票與六百八十九萬票的授權,他想怎樣就怎樣,他的決策不說明就不說明,他的用人與賞罰,更是天威難測,有的人立刻滾蛋,有的人「下不為例」‧‧‧ 馬英九與其集團就是誤信「選票授權」就等於「權力空白支票」! 他們,忘記了民主時代並沒有「至高無上的權威」,不論是「醫學」、「科技」、「官僚」和「政治」上,都不能有「我說了就算的威權」。 所以,千萬不要以為自己的智商真的高人好幾等! 在民主時代,就算是現在真有愛因斯坦再世,也不能再因他寫一封信就啟動「曼哈頓計畫」,打開核武與核能的「潘朵拉盒子」。 同樣的,就算擁有七百六十五萬票、六百八十九萬票、八十五萬票、全台最高得票率‧‧‧也不能像是擁有「權力的空白支票」,為所欲為。 民主時代的決斷就是回到民主的規矩,沒有一個人的「票值」比別人大,因為立委和市議員是「混蛋」,他們所代表的民意就可以輕蔑,非要照著自以為是的「民意」做不可! 有民主素養的人物,他們絕不會「唯我獨尊」,只有自己的意見,不容他人的抨擊,各種主義、各種論辯,百家爭鳴還相待以理,更不會「肉搜」、「灌爆」,甚至聚眾逞威,還放言恫嚇說「海嘯隨時會再來」‧‧‧ 如果,「民主」少了一點「節制」,就會變成是「民王」! 研究「第三波民主」的政治學宗師薩謬爾‧杭廷頓(Saumel P. Huntington)在一九九五年十月來台灣演講「民主的千秋大業」時,就特別點出:建構民主化過程的人,其實更可能搖身一變,成為民主政治的新威脅。 杭廷頓的話,每次重讀,體會都特別深,回顧「太陽花運動」一周年,感觸尤多: 「對第三波民主國家的威脅,是來自民主化過程的參與者,而非鄙視民主的軍事將領與鼓吹革命的分子這類非民主化的參與者。換言之,民主的威脅是來自贏得選舉、掌握政權,並藉由操弄民主機制,來削弱或摧毀民主的政治領袖和團體。」—— 杭廷頓 「更嚴重的威脅是行政部門的擅權,這涉及了民選的行政首長會因為自居為最大民意的代理人,積極地將整個權力集中在他一人身上,並刻意地規避立法部門的監督制衡,而習慣以行政命令逕行進行統治。」—— 杭廷頓 很不幸,台灣的悲劇不斷重演似的,還真的被杭廷頓給說中了! 「民選的行政首長會因為自居為最大民意的代理人,積極地將整個權力集中在他一人身上,並刻意地規避立法部門的監督制衡,而習慣以行政命令逕行進行統治。」 每一個超人氣的民選行政首長,都是因為民怨沸騰,趁勢而起,在怒海狂潮當中,變成媒體追捧的「新救世主」,然後就是「造神」的新一波高峰! 他們總是說要改革啊、拚效率啊!要砍、要拆‧‧‧說幹就幹,不要再有那麼多的層層節制吧,「法律」是可以「破壞」的,「監聽」這種法西斯勾當也可以「先斬後奏」! 他們說,這樣子才有「宣示」效果,才能回應民意、安定民心,穩定社會。 乍聽有理,實質呢? 二十年以來,台灣政治主調就是一個「怒海狂潮」轉變成「為淵驅魚」的負循環,把台灣難能可貴的民主,帶往「民粹」與法西斯式威權復辟的煉獄當中‧‧‧ 也不必悲觀,雖然「民粹」可怕,但「民力」更珍貴,導向正面發展,才該是回顧「太陽花運動」周年更該有的省思。 台灣,本來就不是一個「流奶與蜜的應許之地」,物資、能源欠缺,還有一個可惡的中共虎視眈眈!能夠讓孩子「快樂學習」到了二十多歲還「自由自在,諸法皆空」,靠的就是那些教育程度不見得高的祖祖輩輩「自己的道路自己開」! 歷史雖然殘酷,卻會有回饋,往往,人民百姓越有「自己的道路自己開」之意志,「自己的國家」就自己站得起來。 過去在「中華民國就是台灣」艱困時,有一句話:「受苦的人沒有悲觀的權力」,更沒有懦弱的本錢,也沒有恐懼害怕,閉關自爽的本錢! 自救精神就是台灣人開創局面,走出困難的「祖靈」,回顧「祖靈」,將會發現:能自救,肯自救的人民,和在各自領域堅守崗位的基層公務員,才是主要的動力,從來就不是等那些廟堂裡的權貴來呵護,也不需要「佔領」和「路過」,拿著「大聲公」來告訴人民,下一步要怎麼走? 其實,不只是台灣,過去百年以來,亞洲最有意志與決心,而且勇於承擔的就是台海兩岸的年輕人。 不要以為只有林覺民,台灣也有一個羅福星,「殺頭相似風吹帽,敢在世中逞英雄」,真正開創台灣榮耀的年輕人,絕沒有「只是路過」不敢承擔的怯懦! 就算不再是殺頭的年代,年輕人也該有「不恃過去人物,不用已成勢力!」的氣魄! 這段話,是王光祈寫的,他是「五四運動」時代,當時最重要的學生領袖,是亞洲各國「學運」的老祖宗,王光祈是「少年中國學社」早期的負責人。 少年中國學會是「五四」時期主張社會改造的青年組成。他們並不會「唯我獨尊」,只有自己的意見,不容他人的抨擊,各種主義、各種論辯,百家爭鳴還相待以理,更不會「肉搜」、「灌爆」,甚至聚眾逞威! 後來王光祈出國深造,他的「去國詞」充滿了少年的的多情與無懼。 「山之崖、海之湄,與我少年中國短別離,短別離,長相憶,不恃過去人物,不用已成勢力,唯我少年,乃能自立!」 不恃過去人物,不用已成勢力,唯我少年,乃能自立! 不是靠身上學生證是什麼名校,更不是靠自己是因為享盡最好公共資源,二十幾歲還能茶來伸手、飯來張口,不需要為生活打拚,所打造的光芒。 期待他人之改變,恃過去人物,用已成勢力,如此之「少年」,真能自立嗎? 更可怕的是:「不負責任、自我膨脹、唯我獨尊」的紛擾,曝露「打著民主反民主」的邪惡! 十七世紀,民主思潮在歐洲啟蒙的初期,當時的法國,有一位思想家就提醒世人,民主進化和社會進步過程中,打倒特權之後,未必就會讓社會與政治更清明,特權行徑因此變少。 「自由、平等、博愛」的法國大革命,就出現了一位羅伯斯比爾在拿到權力之後,自我膨脹以恐怖統治時期扮演的角色是爭議最大的問題。批評者認為他是恐怖統治的理論家,極端殘忍,雙手沾滿鮮血,應為恐怖時期大量無辜者遇害負責。 還有請不要口口聲聲自居是「人民全體」,二十世紀最愛用「人民全體」自居,在最先進民主之「德國威瑪憲法」庇蔭下奪權的,這個人就叫做希特勒! 如果,只有「自己國家自己救」的激昂,沒有「自己道路自己開」的覺醒,和「自我膨脹自己管」的自我節制,法國大革命時的革命家羅蘭夫人被同志恐怖統治送上斷頭台時的名言:「自由、自由、多少罪惡假汝之名」,也將在台灣上空低吟、悲鳴‧‧‧
《本文部分內容已刊載於 20150318 Yahoo奇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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