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分」的確不是好看的分數。對一路從建中、台大醫學系到目前在美國哈佛大學攻讀公衛博士的陳彥廷而言,那是他一輩子考試分數最低的一次。但那一次跌跤的深刻感受,至今仍受用。
當我看完〈第一名的焦慮 哈佛生也要學會「跌一跤」〉的報導後,雖然認同學習在挫折中成長的重要性,但心裡頭不時浮現的是被當前台灣教育放棄、永遠是敬陪末座、一直顧在爐主寶座的那群孩子,五十六分的數學成績已經不知多久沒出現過、五十六分的數學成績已經變成他們遙不可及且連想都不敢想的人生大夢,如果考五十六分是一次跌跤,那他們已經跌到幾乎只能在地上爬著前進,毫無站起身來行走的機會。
若您願意回顧一下每當台灣任何大型考試(基測、學測、統測、指考)成績一揭曉後的相關新聞報導,今年滿級分的有幾位?最多滿級分的是哪一個學校?今年的考題出得特別簡單!再加上記者總有辦法找到考滿級分的同學進行報導,更氣人的報導內容是他們國中或高中三年都不曾補習,只要平時上課認真聽,回家多加複習就考了滿級分。但在這相對少數的新聞報導中一直被忽略,甚至幾乎沒被提及的事實是有多少學生拿到考卷後連題本都不翻,就在答案卡上塗上自己喜歡的ABCD,然後趴在桌上,甚至睡了過去,最後被鈴響後三十分鐘的那陣騷動驚醒,揉著惺忪睡眼,舉手表示要交卷。
五十六分若是一個挫折,這群孩子幾乎是在挫折中長大;一個資優生考五十六分,得到的是老師的關注、輔導和協助,但永遠考不到五十六分的孩子,在當前的教育環境中得到的會是什麼,我不敢想!成為資優、菁英不是件壞事,但在整體教育環境中他們的確是少數,但是他們卻享用了學校最多的教育資源,包含師資、設備、經費和師長們的關注,他們的傑出表現也一再佔據媒體可報導的版面。相對的,另外一群不算少數卻永遠以自己的挫敗幫別人墊高高度和能見度的孩子,學校也願意給他們同樣的師資、設備、經費和師長們的關注嗎?媒體有興趣擠出一丁點版面去報導他們在教育環境中遭受的的漠視嗎?
或許我們都該靜下心來,真誠面對教育中的現實,資優生固然值得投資關注,但處於學習弱勢的孩子更需要我們的注意、老師的鼓勵、學校的善意,而非一進入升學體制後就因成績不理想而硬生生的被放棄。哈佛生也要學會「跌一跤」固然沒錯,但我們更應花時間和心力去協助這群永遠處在挫折中的孩子從一再的跌跤中站起來,給他們資源,給他們機會,引導他們尋著自己人生的方向,有自信地在為別人墊高高度時,也為自己的未來奠下良好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