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有自閉症的,只因過去沒有這個名詞,所以都以為只是內向而已。
我特別不能忍受嘈雜的環境和噪音,更不愛人多的場合。
不了解我的人總勸我,要振作一點,多參加社團活動,多參加朋友的邀約,多多接觸人群;
但果真那麼做,我會更不快樂,因為與人互動交際違背我的本性,我會覺得更勉強,更不自在。
我寧可在家吃稀飯配咸菜也不願和一大堆人一起吃什麼山珍海味。一面說話一面吃東西我真的會咬到舌頭。
本來,一個人默默的生活,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倒也自得其樂。
自從被調到嘈雜的辦公室,需要面對大眾,要和辦公室同事互動,心裏壓力很大,覺得在勉強自己做不喜歡的工作。
因為已經是大人了,不,已經是老人了,就算不喜歡也要克制自己的喜怒哀樂,裝做很合群很融入的樣子,每天這樣的偽裝,回到家更累,什麼也不想做,匆匆忙忙做完例行公事就上床睡覺了。
這學期開學之後上床的時間明顯提早,大約是七、八點左右就累得倒在沙發上不省人事了。追根就底,當然是上班時工作環境太吵雜,心理壓力太大之故。
露西亞和我算是多年的老同事了,我們曾經在同一個團隊工作。她目前在 E校做辦公室經理,這次因我的工作變動,所以每星期會有一天和她同處一個辦公室。
我細細觀察她的工作,簡直就是忙亂和雜碎,是總管兼打雜,全校大小事情什麼都要管:
學生遲到,請假,學生跌倒,流鼻血,家長要見老師,廁所的水不通,圍牆的鎖壞了,分發文件到老師們的信箱,教室的文具用品沒了,打電話給家長通知緊急事故,發薪水袋等等,簡直像打雜的工人,經常看她一面和老師談話,一面接電話,手還不停的打字,日理萬機,走路都用跑的。
我雖然只靜坐一旁,但光看到人進人出,人聲鼎沸的菜市場,我已經頭昏眼花了。(以致下班回家就想睡覺)
我以好朋友的立場,以同情的語調對露西亞說﹕
「妳的工作真的非常stressful!看妳連吃飯時間都不得安寧。」
不久校長來到辦公室,她馬上轉述我的話給校長﹕
「甄倪說我們的辦公室非常crazy!」
我有點吃驚,莫非她的聽力有問題,我當場對校長說﹕
「我沒說過crazy這個字,我是說她的工作非常stressful!」
不久,又有一些老師們聚在辦公室,露西亞為了讓大家知道她的工作很辛苦有人替她作證,又轉述我的話﹕
「甄倪也說我們的學校非常crazy!」
我說的是“她的工作”,她一次次的膨脹,剛才說“我們的辦公室”,現在又變成“我們的學校”了,我再次更正,我沒用過 crazy 這個字!
她是個少根筋的人,這麼不知好歹,以後不再和她說體己話了。
當然,她有時候也很幽默,有個同事交給她一堆單子要她處理,露西亞假裝生氣的說:
“我的工作已經過多了,妳不知道嗎?妳以為妳今天穿得比較漂亮,就可以派工作給我嗎?”
這個白目的同事馬上回她一句:“哦!妳也注意到我穿新衣了!”
薑餅人逃亡記
每當學生學了一個新故事或新把戲, 一定由老師帶來辦公室表演給校長和秘書們看。辦公室經常都很熱鬧。
學校辦公室的經理,有的嚴肅,有的幽默,大致上她們都把我當客人,每星期來一次的客人是託付不了重任的,況且這一天我也經常要參加一些會議。
雖然沒有什麼重任或要務,但基本上把我放在菜市場門口,對我就是最大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