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承中生病，小妹也病了，不說話了，失去了笑容與幽默。大姊也病了，心臟病，嚴重到要做心導管手術。手術後，不能工作，得休息半年或退休。

幸好申請的印傭來了，阿地真是能幹，幫忙家事，使得常年抱怨我不幫忙的媽媽心情好了許多，有了阿地，我們不必再為了小狗而不能出門。

感謝中國時報給小妹重回職場的機會，六月初她上班了，家人和朋友戰戰兢兢地陪她走過一段辛苦的日子。也感謝大姊要回振興復健，我和媽媽可以每周二和四搭便車去榮總看承中。週末小妹休假時，我們可以帶著承中需要的東西去醫院。

承中真的很勇敢，插了鼻胃管，抽痰，但他還是不改幽默本性。雖然他話極少，但說出來的都很逗趣。比方說，小妹說他是：「中情局局長。」他糾正之，「新聞中情局局長。」我說曹啟泰是誰，本指望他回答董事長。卻不料他答：「是我的啟蒙恩師。」

前幾天他吵著要吃蛇肉，小妹真的幫他買了一碗，事後我們問他蛇的滋味如何？他說：「鮮美。」

有一天我們四個人一起去病房，我問他：「你看到我們感覺如何？」他說：「其樂無比。」媽媽說他的臉色比我們每一個人都好看，我說承中你怎麼不謝謝媽媽。他立即說聲謝謝。

大約十年前，我打承中的小報告，小妹因此和承中冷戰，為此他生氣極了，拍著鐵門大罵我一聲「爛老師」，這一句話可真傷了我的心。常常在和學生相處不順時，這句話就會冒出來。家人也常用這句話開玩笑。那天，他說他原諒我了，這件事就算了。我從他說「算了」之後，對自己又感到信心十足，以後再有人找我代課，我可能不會那麼恐懼了。

寫到這裡，想到空中英語教室五月份有篇文章，說到很多癌症病患會因病而產生正面的人生觀。我想我們一家都多少改了從前的毛病，學會了抗拒壓力、焦慮，更學會了感謝。感謝榮總，感謝小何、小涓、還有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