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悲傷，什麼是痛苦？

羽人一生嚐得夠多夠多了，不需再有任何的歷練來鋪成這一段的人生悲劇。

這些年風風雨雨的武林，看也看了，做也做的夠多了。

為正義，為和平，為的只是人民百姓中的安定。

嘴角微微一揚，那段血紅的日子也已過了許久，信手一拈，枯萎的花朵連根拔起，大地將會再賦予新的生命。

放眼望去，滿山遍野的野花，哪朵花兒才是屬於極美？

沈默寡言的人，依舊。

風趣談生的人，依然。

自從那哎呀呀的談笑聲，出現在羽人退隱的山區。山上裡時常蟲鳴鳥叫，猶如新生來臨，春雷一響，萬物甦醒。

殊不知，大地連同那人也給捲了回來。

一塵不變的人事物，卻又同時瞬間變化，只因為那陣陣傳來的藥草香。

羽人遠離了住了許久的落下孤燈，找到了這一片野山，他的心中怎又出現那慵懶的聲音。

「呼呼，我說羽仔...你終於走出冷死人的亭子，可是怎窩在山上，藥師我下山多不方便啊！」

羽人斂了眼的轉身離去就想脫離這苦海夢境，卻意外的迎來了那人的身影。

「羽仔，老人家在講你都沒在聽，這樣可是會吃虧的阿」慕少艾眨眼間就橫躺在舒適的木椅上，手裡還拿著煙管，一口一口吸著，吐出的煙正環繞在兩人之間，令人有點看不清來者。

羽人愣了之間，定睛瞧了椅上之人。

黃衣、白髮、煙管、慵懶之姿，這不是慕少艾是誰？

羽人非獍閉了眼，嘴裡緩緩吐出兩字。

「心魔….」

倏然張了六翼，拍了大翅揚長而去。

徒留慕少艾在原地，傻笑的看著可愛的鳥兒飛去，說道「我家羽仔真是可愛，走就走，還說風流瀟灑的我是心魔，我這老人家可承受不了阿。」慕少艾自怨自艾的拍了幾下胸脯，吸了口煙管，吐出了氤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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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之像又再次打亂羽人非獍的心窩，過去的片段殘影，皆是罪惡坑橫殺辱掠亦或是拭親陰影。

只是這次怎會是他的形影…..？

風吹不透來人心裡，僅撩撥了黑色髮絲。

羽人非獍的皺眉愈出愈烈，痛徹的內心卻無法讓淚水流下。

多年來無從釋放的壓力，積鬱在心中，難免釀成心傷。

羽人緩緩吐出那在心頭上用鮮血刻畫的三字，「慕少艾….」

徐徐吹過的風，飄起了白色衣帶，讓人振振欲飛，起風隨風，羽人非獍混著一絲心情未明揚起了六翼。

借由林間縫隙，羽人矯健的飛越，心中卻念念不忘稍早之景，讓張的開的羽翼被樹枝給劃傷，這般小傷對他而言並不影響，影響甚大的是心頭那黃影阿！

來來去去間，一沒留神的潔淨羽翼也被搞得一身髒，處處見紅，處處泥汙。

羽人非獍一個站定，便落在那棵可以瞧見日出日落的巨大樟樹。

瞧天空一望，猶如紅黃色調般的染布，渲染了整片大地，白雲彷彿也沾染一絲蜜糖，澄橘的飄浮著。

算算幾年也就這麼過去了，沒了慕少艾就開始這般盲目的數著日月星辰。

清風輕輕拂過羽人的臉頰，揚起了頰邊的黑色髮絲，遮去了一雙曾經堅定的眼神。

在享受一陣恬靜時，被一陣不大不小的聲音吵得皺眉，只聞來人這樣喊叫著。「羽仔~~~真是見色忘友啊！光你自個享受也沒能找藥師我。」

墨黑的眼一睜，看著黃衣人喘著氣站在樹下。

羽人非獍皺了那細長的眉，嘴裡吐出幾字，「該死的心魔…」

隨之，一對白翅展開降至地面時，就見那名慕少艾直直走了過來。羽人一個反感之下，稍嫌用了一股掌氣將心魔打至谷下。

再無回音。

餘過數十，羽人非獍腳步未離，心中卻直直在意剛剛那不大不小的一掌。

走至崖邊，羽人探頭一望，驚見慕少艾雙手流著血苦抓著邊上黃土，來人在無力氣之下終究兩隻手雙雙滑落了石塊。

迅速往崖下墜落的慕少艾閉著兩眼自嘲「原來淡出武林就是要這樣意外身亡的阿，呼呼。見到你的最後一面，也值了。」

一頭白髮隨著風孜意飄散，擋住了那人的臉龐，隱約中還見那人自諷的淡笑。黃袍注入了風也跟著膨了起來，張開了身子的往下墜。

羽人非獍的動作始終快了思緒一步，夕陽下望見一雙美麗的翅膀，張翅時飄散了一根白色羽毛。

在羽毛沾上泥沙之餘，土上多了一雙鵝黃的棉鞋。

「羽仔，真高興還能見著…..」你。

你字未出口，羽人非獍就見身旁之人軟倒於自己身上。

熟悉的藥草香，還有溫度的身軀，獨一無二的黥面。

羽人低喊著，「慕！少！艾！」

抱著人，再次揚著翅，消失於夕陽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