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之不去的陰影。

童年時，幸好有外婆與舅舅的照顧，才不會淪為無依無靠的孤兒，可是我

有爺爺、伯父、叔叔、也有姑姑，父母親雙亡後，爸爸這裡的兄弟姊妹沒

人要我們一個小孩，看見我們兄弟姊妹像瘟疫趕快躲起來，甚至看不起、

侮辱，所以在我的童年是沒有這些親戚，長大後更不用說有互動。

從我懂事六歲到十二歲後，只要學校放假，就必須到深山幫忙做農作物或

放牛、割草，如果農忙時，學校沒放假就請假幫忙，雖然辛苦卻是我最快

樂的童年，看見一片綠油油的稻田，一層層的梯田，美麗的山邊清澈如鏡

的溪水，再來源源不斷山泉水，還有不知名的溫泉水，躺在草皮上望著藍

天，真是人間仙境，可是我討厭每天到這個人間仙境深山，一定會經過爺

爺、叔叔、姑姑家門前，我經過時，從不多停留一秒，更加緊腳步趕快遠

離這些人家門前，我也從不跟他們打招呼，碰上他們我就變啞巴，所以爺

爺、伯伯、叔叔、姑姑都叫我啞巴。

暑假一群放牛的小孩，會脫光衣服在溪邊游泳，冬天會到溫泉裡泡溫泉，

泉水是我外婆家才有喔!從深谷中流向外婆的稻田，泉水甘甜又無雜質，

完全零污染，我常懷疑外婆、姨媽、舅舅為什麼沒有老人斑，是不是跟

這泉水有關聯。

童年的我，老天給我這片田園盡情像隻野馬，在這裡狂奔、撒野，就像似

一張白紙任我畫畫，我是畫中的女主角，男主角當然是可愛的牛隻們，老

天已經畫好配角，草原樹木山巒，各種角色隨我演，不過有時貪玩放的牛

就會跑去吃綠油油的稻穗，這時覺得很對不起外婆與舅舅，不過表哥、表

姊他們比我聰明多了，碰到這種事，他們會偷隔壁家稻穗補被水牛偷吃的

稻穗，這招真是高明，真是神不知鬼不覺。

有一年的暑假，獨自一人在深山放牛、狂野，突然對面山頭的親戚跑來告

訴我，他說:妳姑姑家今天殺豬請客，趕快下山吃好料，想一想正要中午

時刻，跑過去一個多小時就到，我應該吃得到豬肉，牛就交給這位親戚看

顧，我則用跑的到姑姑家，我們窮鄉僻壤一年難得吃到豬肉，心裡期待又

高興。

好不容易到了，只看見大人在外面廣場聊天喝酒，姑姑一見我氣喘如牛的

站在她面前。

非常生氣問我說:妳來這裡做甚麼，這麼髒、臭死的乞丐的小孩，趕快離開

這裡否則丟死人，再不走拿掃把把妳趕走，我甚麼話也沒說，只希望姑媽

趕快拿幾塊豬肉，因為我已經餓昏了。內心想告訴姑姑可以幾塊肉吃嗎?

只聽姑姑碎碎念，我親眼看見姑姑把桌上別人啃過的骨頭，用一個碗裝，

再放點湯在裡面，當碗拿著叫我去姑姑家後面與狗蹲著一起啃豬骨頭，千

萬不能到前面廣場或桌子上坐著吃，否則姑姑會火大罵我。

姑姑順口又說了一句話說:妳真貪吃像乞丐、不要臉的小孩。

我聽了、看了、心裡多麼的難過，妳是我姑姑，爸爸的親身妹妹，如此的

對待我，拿別人啃過的豬骨頭給我吃，不能坐著吃~要蹲著啃骨頭。雖然我

很餓，我也有自尊，我不是乞丐、不是貪吃、我不是髒小孩。

後來我告訴姑姑，我已經吃飽了，只是別人告訴我說:妳們家請客想過來

幫忙。如果不需要我幫忙，就回深山放牛，就這樣我頭也不回的往深山，

越想越悲哀眼淚不停的流，真想跑回家抱外婆痛哭，內心很受傷，也覺得

很自卑難道我長得那麼醜、臭嗎?我只是沒有爸爸、媽媽而已。

那一天下午我在山上眼淚不斷的流，傍晚回家時，經過姑姑家門前，我用

吃奶的力氣，趕快跑著離開傷心地，回到家已經晚上了，外婆看我連晚飯

都不吃、臉色也不好，以為我生病了，她擔心的一個晚上睡不著，那時我

真恨，父母親為什麼那麼早就離開我們兄弟姊妹，就這樣想著想著睡著

了。從那一次，經過哪裡變成我最傷心、最沒有自尊的地方，從不多看多

停留ㄧ、兩秒鐘，那個地方像似噩夢的開始。而在路上看見他們從不喊爸

爸兄弟姊妹與親戚。

此後，我發誓只要在小時候，曾照顧我們兄弟姐妹，並施捨飯給我們吃的

親戚，不管對我好與壞，我長大後，只要我會賺錢，會千倍萬倍還給這些

幫助過我們兄弟姊妹的人，為什麼我對舅舅、姨媽那麼孝順，也就是他們

收留我們兄弟姊妹，曾對我侮辱過、看不起我們姐妹的人，我一律不往

來。

某一年二哥不知道，我有多麼不喜歡姑姑，二哥既然帶她來為兒子堂哥跟

我借錢，幾天幾夜不下樓，我不想見姑姑，她一連住上好幾天，打死我也

不下樓跟她打招呼，吃飯我請佣人送到房間，時間到了姑姑要回家，我請

二哥把要借的錢交給姑姑，不過到現目前為止堂哥想還給我的意願都沒

有，算了!只當我在做善事吧!不是我無情無義，而是我被他們傷害太大

了，我不得眼不見為淨。我一直沒辦法跳出那年一年的框框姑姑的嘴臉。

每一年的掃墓節，兄弟姊妹一定到叔叔、姑姑家，如果我沒開車，坐上姐

姐她們的車，兄弟姊妹都到姑姑或叔叔家裡看看她們長輩，我是絕不下

車，既使把車子冷氣關掉，我寧可熱死也不願下車，兄弟姐妹會輪流告訴

我姑姑、叔叔的好話，可是小時後許多對我不公平的事，誰會了解我內心

深處的痛呢!我永遠忘不了，爺爺、姑姑、伯伯、叔叔怎麼對待我，他們

內心知道，而我更清楚，我們長大了，他們才認我們兄弟姊妹。

伯伯、叔叔、姑姑並說:這幾位是我哥哥或弟弟的小孩。

四年前姑姑過世了，我第一次進去她家，也是最後一次，我看著冰櫃的姑

姑。

輕輕地說:姑姑妳好好走，當年妳對我的侮辱、看不起，就隨妳而去，第

一次非常靠近看著姑姑的臉，我也親自送她到火葬場，然後到墓園。

之後，堂兄姐弟妹結婚，禮金我一定請人送去或寄去，可是我從不參加，

小時候的不同的待遇，讓我想忘也忘不了。

從小很多人看不起或侮辱我們兄弟姊妹，這些痛永遠是我揮之不去的陰

影。

但這些經過、不堪的往事，讓我長大更懂得幫助孤兒，貧苦的人等，我懂

的去體諒人，寬恕對人，不能自私自立，何嘗這些痛，長大後，是推動我

腳步最好的原動力與推動，讓我有不服輸個性，努力向上的最大的原因。

註:任何的羞辱語言，全都是造口業，對自己或下一代都有不好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