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報導有五月颱成形。颱風是台灣習以為常的天然災害，從小到大，除了土石流以外，豪雨積水盈尺，狂風破窗而入，乃至招牌漫天飛舞、拔樹倒屋，都沒少見過。是以每逢颱風假，都乖乖守在家裡，不管外頭是否風平浪靜。氣象預報有其侷限，失準並不意外。倒是因此想起一樁風雨行軍的舊事，姑妄記之。

約莫十一、二年前，在位於汐止的一家公司上班。當時受基隆河截彎取直影響，汐止地區逢雨必淹，不過應徵工作的時候，卻沒把這點考慮在內。台灣人一派樂觀，總認為倒楣的事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直到這年夏天，一場怪颱驟爾來襲。

由於行徑飄忽，怕挨罵的政府遲遲不敢宣佈停班停課。一早上班已經風雨交加，過了中午雨勢愈發猛烈。早有經驗的公司當局通知大家做好準備，可能不待政府公告就提前下班，免得幾百人一起受困。果然，下午三點半，人資部宣佈，由於地面開始積水，要求同仁立刻下班撤離。

交通車升火待發，不過從騎樓上車的那幾步路，水已經淹到腳踝。附近廠商大都淹慣了，這時候不約而同一起放人，頓時途為之塞。加上交通車路線有些曲折，往台北方向先轉內湖東湖地區，再駛向南港，路幅不寬，英明偉大的政府又適時宣佈下班下課，沿途各級學校、機關行號人員蜂擁而出，自東湖開始走走停停，過南湖大橋，到今天南港經貿園區一帶，乾脆就不動了。

其時也，台北交通黑暗期的尾聲，捷運才剛開通一兩條，主要幹道大都支離破碎，尖峰時間必定塞車。何況颱風天到處積水，倒楣的車輛在路中央一熄火，後方大隊就動彈不得。定點不動超過半小時後，有人開始鼓譟，要求下車。司機老大好好先生，剛開始還勸阻，說外頭風狂雨驟，不如留在車上安全，也許過會兒路就通了。然而再過十幾分鐘，仍舊不動如山，這話也再說不出口，便開門讓人下車。

那時家裡只有老奶奶，其他人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也不知回家沒有，實在放心不下，於是也加入長征的行列。當時最壞的打算，是在風雨中步行回家，大約得花上個把鐘頭。有車可坐當然好，然而走到南港路上依舊塞爆，這場夢就甭作了。

走著走著，忽然看到南港火車站的招牌，心想火車雖然時常誤點，總不致於塞車罷，姑且進去碰碰運氣。何況在風雨中走了十幾分鐘，全身上下早已溼透，也需要喘息一下。果不其然，火車照常行駛。坐一站到松山，再走十幾分鐘就到家了。一路善用地形地物掩護，總算不像在南港時淋得那麼狼狽。

得此教訓，後來自己開車，颱風天絕不上馬路。搭交通車可以棄車步行，自己開車可不成。捷運也未必靠得住。幾年後基隆河潰堤，南港線變成下水道的時候，我正好換了在市區的工作，搭捷運上班。不過那是另一回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