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詩畫市中情

─ 獻給恩師王又陵先生 ─

2004年七月寫於洛杉磯  基隆市中同學會會後

基隆市中，在我這一生的記憶中，永遠是一首詩、又是一幅畫。

基隆市中深藏於群山之中，每天同學們必須爬上百餘層的台階來上學。 基隆的雨，將市中環抱於煙霧迷濛之中，學校似乎永遠在虛無飄渺間。 每於山下抬頭上望，大有 『雲深不知處』 的感覺。 老師們多是來自全國各地的年輕人，有理想、有抱負。 同學們也是跟隨父母，來自四方的莘莘學子。 師生融洽相處，打成一片，於是，小小數百人的一所中學，儼然成了一個大家庭。

也許只是我個人的感受，基隆市中的確影響了我的這一生。 其中以我們高中時的導師王又陵老師對我的影響最深。 王老師年輕、好動，常和我們一起打籃球。 講授數學則由淺入深，絲絲入扣。 常常將數學課題的結論，有如變魔術般地作為最後高潮推出。 也許是我對數學的特別喜愛，也許是王老師講課時的風采，使我對王老師無條件地崇拜，王老師的一舉一動，無形中成了我模仿的榜樣。 後來我在大學三年級時，在台北火車站前的一個補習班，教大代數、解析幾何。 我教課的風格，幾乎百分之百地學王老師樣，(包括向頑皮的學生投擲粉筆頭)，深得班上同學們的欣賞、與班主任的器重。 後來在美國，工作上常常要在大庭廣眾前作簡報或授課，我這種獨特的講授風格就成了我的特有標誌，永遠是我吸引聽眾的法寶。

我尤其欣賞王老師的那份不隨世俗的傲氣。 他常說: 『為人要不卑不亢。 如果不能拿穩，寧可稍稍失之以亢。』 這句話當時就深獲我心。 而今我們大家均已退休，回想過去，在這數十年的風風雨雨中，每在關鍵時刻，常常就會因為這麼一句話而喪失了 『更上層樓』 的機會，不過另一方面卻給我帶來了更多的自尊、與別人的敬重，使我對自己為人處事的信念更為堅定，人生更覺充實。 這次聚會，每個同學都敘述了別後的遭遇。 無論成敗，都讓人體會到一份辛酸的驕傲。 而我更發現了一個共同點，就是大家都不屑逢迎巴結，個個風骨嶙峋，都是項天立地的漢子。 深感昔日師長的教誨，竟是如此地鐫刻在同學們的心頭。

基隆市中，我的母校，環抱在煙雨迷濛的群山之中。 它是我此生的起始點，那兒永遠深藏著我少年時的綺夢幻想與歡笑。 在我這一生中，它永遠是一首詩、又是一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