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8/09/11 09:13:07瀏覽2351|回應1|推薦78 | |
赫曼赫塞(Hermann Hesse 1877-1962)的書只看過3本,年輕時看的那一本 連書名都忘了!只記得見山是山、見山不是山,到最後又回到原點,很有禪宗的味道! 到瑞士的第一天,我就跟著甥女一家人造訪赫曼赫塞故居。 赫塞出生於德國,父親、外公都是牧師,他受家庭影響曾就讀神學院,但後來 受不了又逃了出來。赫塞14歲就結束了學生生活,他做過很多工作, 並博覽群籍,這一自學階段奠定了他知識及寫作的基礎。 年輕時的赫塞很關心政治,他曾主編文化政策性刊物,以對抗普魯士王朝的 軍國殖民霸權,因為沒有成功,赫塞舉家遷離威廉二世統治的德國。 第一次世界大戰時赫塞呼籲德國知識份子少一些民族情結,多一些人性。 他以記者、編輯、文化批評者的身分維護心中的德國。說來諷刺,被視為 「叛國者」的赫塞成立了「戰俘輔導中心」,並發行慈善雜誌,以盡對社會政治 關懷之責。這一份付出和奮鬥不久就毀了他的生活,使原本岌岌可危的婚姻 更雪上加霜;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赫塞的妻子進入伯恩附近的療養院,3個兒子 寄養在朋友家及孤兒院附屬的學校。1919年赫塞一個人來到瑞士南方的堤契諾, 他說:「寧願當一個怪人、流浪者度過半生,也不願犧牲心靈,當一個盡責的紳士。」 先前去過義大利的赫塞喜歡阿爾卑斯南麓的氣候,特別是堤契諾他覺得與自己 聲氣相投;42歲那年他一個人來到此地,本想暫居,沒想到一住就是43年, 這是他的第二故鄉,也是他的埋骨之所。據赫塞自述,堤契諾一直吸引他、 迎接他,彷彿是生命中注定的故鄉,以及企盼已久的避難所。 1919年赫塞畫作 堤契諾山村 赫塞剛到堤契諾時正是人生最困苦低潮的階段,時代的災難仍在心頭澎湃, 妻子精神崩潰家庭支離破碎,一貧如洗的窘境須靠友人接濟…苦難的環境 激發了詩人的天賦,多年來積壓、醞釀的創作慾開始迸發,他的許多著作 如《流浪者之歌》、《荒野之狼》、《玻璃珠遊戲》等都在堤契諾完成。 1946年他還贏得諾貝爾文學獎。 赫曼赫塞故居位於蒙塔諾拉(Montagnola)山村,1997年改為博物館, 此地距盧卡諾市區約20分鐘車程,目前由私人基金會營運。 大門左邊這一張是博物館特展的海報(2018年4月—2019年1月), 主題是「 回顧赫塞與日本的關係」 赫塞的父親及外公曾在印度傳教,母親也出生於印度;自幼耳濡目染的他一直欽慕 古老絢爛的東方文化。1911年赫塞到印度、斯里蘭卡、新加坡等地旅行,這次南亞 之行對他以後的寫作影響深遠,11年後他完成了以印度為背景的《流浪者之歌》; 赫塞對《道德經》、《莊子》也非常著迷,並反映在他的許多著作及書評中。 至於日本文化以前沒聽他提起。 在中國及印度文明的顯著影響下,赫塞與日本的 互動常被忽略。1946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赫塞,在20世紀三十年代就很受日本歡迎。 特展展出他早期與日本研究者及讀者的通信,以及他研讀日本文化後寫成的詩作。 赫塞出生於阿爾卑斯山北的新教家庭,後半生卻在阿爾卑斯山南的天主教區終老, 截然不同的環境,赫塞不但能適應,也樂於享受。 每次越過阿爾卑斯山時,一接觸當地溫暖的氣息、聽見音調豐富的言語、 看見山坡上第一座葡萄園梯田及無數美麗的教堂,總是令我感動不已…… 令人憶起生命中留在母親身旁時的溫柔情境,憶起童年的純真、 單純與快樂。這種感覺,在堤契諾尤其強烈。 來到阿爾卑斯山南麓,便進入了陽光之鄉,進入了歐洲最古老的文化之中, 當地溫暖的陽光、美麗的語言、充滿巧思的葡萄園梯田,以及大小教堂與 聖像十字架等所有將宗教虔誠表露無遺的建築,一切都是美,美得難以言喻。 教堂屬於這塊土地,在他們的庇蔭下,生活非常愜意, 即使像我這樣的異教徒,也深受福澤。 ——赫爾曼·黑塞 《堤契諾之歌》 赫塞於1924年成為瑞士公民,1962年在蒙塔諾拉過世,享年85歲, 他被安葬在博物館不遠處的聖安波迪歐(SantAbbondio)墓園。 在逝世前2年,赫塞寫道: 這幾十年來我在蒙塔諾拉歷經了無數美好事物,從克林索閃亮的夏日,以至今天, 我都該感謝這個村莊和此地的風景。……我希望,雖然我並不是在堤契諾出生, 但聖安波迪歐的泥土,應該會像克林索廣場和山坡上的紅屋一樣,快樂地接納我。 ——赫爾曼·黑塞 《堤契諾之歌》 赫塞早離我們遠去,當年他被這裡的氣候、風景所吸引,也喜歡蒙塔諾拉居民 樸實的生活、純真的信仰,一百年後的今天,景物依舊、民情風俗不知是否全非?
後記: 重讀《堤契諾之歌》,對書中1919年赫塞所寫的“紅屋”特別有感—— 赫曼赫塞結了三次婚,第一任妻子比他大9歲,他們有3個孩子,本來住在德國南部的 波登湖畔,不知怎的兩人逐漸不和,赫塞不喜歡回家了,他常出去旅行,去義大利、 去瑞士、南亞一去就幾個月;後來他們搬到瑞士伯恩,起初他也很認真打造 他們的新屋,還稱那是「夢想之屋」,大戰中他很投入「戰俘輔導中心」的工作, 歐戰結束後妻子精神崩潰、孩子送人寄養,原來的房子變成「夢靨之屋」; 赫塞是逃到堤契諾的,逃避婚姻、逃避家庭、逃避時政、逃避內心和外在的一切 衝突和壓力,他寧願去流浪,在流浪中有機會去尋得另一個讓他釋放的人生… 如同白晝在早晨與夜晚之間出現一樣,我的生命就在流浪的衝動與對家的渴望中度過。 也許,有朝一日我能達到那樣的境界,將流浪與異鄉藏諸於心,將景致留駐於心, 毋需只為了親自體驗而流浪。也許,我能把家鄉藏在心中,不再眷顧紅屋與花園, 心中自有故鄉。如果真能如此,生命將截然不同!生命若有重心,所有的力量將從中散發。 然而,我的生命正是缺乏重心,因而在一連串的極端之間搖擺、晃蕩,一會兒 渴望安定的家,一會兒渴望漂泊;忽而希冀寂寞與修道院,忽而渴望愛情與人群; 曾收集無數書畫,卻又一一送出;曾縱情放浪,但又轉為禁欲修行;曾信仰生命、 崇尚生命為一切之本,但又看穿所謂生命,不過是為了滿足肉欲享受而存在罷了。 這些願望一一完成了,但我卻很快感到厭倦,而厭煩正是我無法忍受的,於是我開始對 作詩產生懷疑,開始嫌棄房子太小。無法達成的目標才是我的目標,迂迴曲折的路才是 我想走的路,而每次的歇息,總是帶來新的嚮往。 等走過更多迂迴曲折的路,等無數的 美夢成真後,我才會感覺失望,才會明白其中的真義。 所有極端與對立都告消失之處, 即是涅槃。我所嚮往、渴慕的那顆星,依然在我心中熠熠閃爍。 ——赫爾曼·黑塞 《堤契諾之歌》 |
|
( 休閒生活|旅人手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