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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1/29 00:06:49瀏覽1063|回應2|推薦22 | |
施賑的地方是個棧房改的食堂,雖是地主大戶的老屋,但由於為村民大會徵收,所以仍保留舊觀,是個沒遭劫的屋子。食堂門口掛著竹門簾子,一群人蹲在原來矖殼的院落上。
她們過去問訊,其中就有人叫她名字,唐李惠芳吃了一驚,跑到這裡來,怎會有人認得她。原來叫她的是趙鑫坤,由於食堂賑餐時間過了,但趙太太把她們自己的私糧拿出來分給唐家母子解飢。 他鄉遇故知,前嫌盡釋,兩家都遭受最沈重事故打擊。惠芳路上的悲慘,她不好提,但是趙太太可是泣血道出他們的兒子在路上因傷寒衰竭而死去。一路艱辛疲累,他們兒子支撐不住,就此倒下去了。趙太太一述及就流淚。趙鑫坤木在旁邊不說一句話,他變了一個人,就這麼一段時間他己老了許多,花髮都呈現出來了。 她說他們的兒子走後,他們就把屍身葬在他死去的路邊,那地方她做了個標記,希望再回去時會記得那地點。 他們的兒子滿不錯的,很肯照顧弟弟和小瑜,不想說去就去,但逃難在路上,這就是命運,一叔上她看過多少夭折的小孩。惠芳自己迄目前都還是幸運的,她雖已然冷漠,幾乎有著鐵般的心腸,看著一同行各的小孩,她不能不有感覺,也同情他母親喪子之痛,她想著種種的遭逢,也不得不念及她自己。她是這樣的內斂,連同情都不思去搏取,趙太太能這樣向她訴衷曲,說來也是種撫慰。 她愈來愈謹慎,小孩餓著,她都不願花錢;她們飢饉,這麼小的小孩子就逼著走這午多路,有誰可憐過她們。當然要說凄慘,見到的旁人可更淒慘。她想龍學仁跟她提過他在安徽時見到的慘狀,那個地方經常鬧饑荒,有些時候可真找不著東西吃,就吃樹皮觀音土。更慘的,是真有人慘到「易子而食」,他說這不是一句話,而是吃人肉活生生的寫照。現在經歷過種種困境,到了眼前的狀態,惠芳已不會排拒那樣的現象,有什麼能比飢饉更折磨人,她和孩子都需要吃東西,飢餓是比死亡更難忍受折磨。 餓極時,什麼都可以吃,當然吃觀音土那不是個辦法,還好她尚未掉落到那樣底絕境,尚能抵禦住生吞活噬之欲望。但是在極端困頓下,她不覺得在人腦海中昇起種種不倫的念頭是不對。是的,如果不能活下去,為了求生,有什麼不可?任何作為作為生存的手段,最後都是必得採行,到了最後關頭,怎麼樣作為都有可能。她比什麼都清楚,面臨生死存亡關鍵,什麼樣的行為都是必要而權宜。在這上面,人和動物是沒兩樣的,活命是唯一關懷,也是唯一選擇;人就是動物需要不斷嚙食來活命,從這裡她的思 緒又飄開了,不再覺著那麼嚴重,她不由想及活到如今她們母子到底吞噬了多少動物屍体,多少生菜蔬果。 她一面遐思,一面不停地揮搖手掌趕蒼蠅蚊子,夏天中午,特別悶熱,蒼蠅又多,一直不停地往臉上叮來。她用面巾圍住嬰兒。更糟的是由於潮濕院子裡螞蝗至處都是,她不讓小孩上院子跟別小孩厮混。為了怕昆蟲蒼蠅沾身,惠芳特意打盆去盆洗臉水,讓孩子們洗臉漱口的。但是兩個孩子待久了也是待不住的,尤其看到旁人在割後的菜圃地內翻找地薯之類時,他們不能不動心,院落旁的土地上,大人小孩都在泥地裡推擠爭搶,有人挖到宝,就扯起土中瓜藤地瓜跑開,同伙跟著追過要分食,像極了群小鳥你得我追過不停。 大孩子們爭搶得愈來愈粗野,有人己撕打起來。惠芳怕她的孩子受波及,連忙喚她姐弟回來,姐姐不錯這麼短時間內她挖到一顆土豆,她籹得珍惜,小心地包在衣服裡面。弟弟就沒姐姐那麼機靈,路都沒走好,由於地滑台階高,他上台階時還絆了個跟斗。 她把小瑜尋到的土頭清洗後,大家分食,後來她也著子加入尋寶,但已掘殆盡,沒有一丁點可尋獲的的殘留。大家老處在飢餓中,只要尋到可食之物,什麼都好。 這種懂形,讓人絕望,惠芳深覺遯陷在毀滅無肋的深淵裡一樣,此刻生存的一切都幻滅之下。眼前的疲累與困頓,竟讓她不復存有任何寄望,去到香港是她住有的寄寓,心中唯有的叨念也只有夫婿唐餘堯,他是她的明燈,心中唯一的寄盼,他不止於點照著她力是她對抗惡魔與苦惱痛楚的力量,數是她眼前生命仰望底光,她己失去信仰,失去了她母親的菩薩之庇佑,他成了她心目中唯有的神祇,她唯一的希望與目標。 她想著最後如能見到孩子的父親,一切都可以,至少能打聽出消息。 雖 然她懷著如能見到孩子的父親,一切都可以了,但她更擔心到了香港人海茫茫,時間已過去這麼久了,人滄桑,她握在手上的線索,還有用否?但至少希望能中追溯,打探出他近況與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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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