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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02/04 20:18:13瀏覽1311｜回應1｜推薦8 | |
| Ⅱ 台南
學前時期小明的父母都在台北市討生活，而他一直跟祖母姑姑住在一起，所以小明關於早年的印象多半是在最先台南那所大廟似的老屋子和後來遷移的街面屋宇裡的情境。幼稚時期的童年跟父母姐姐在一起的時候，反而是短暫，回憶起自己的家裡的情形反有著像是過客似的意象。 長大之後，姑姑回憶起他小時候是個非常貪吃的嬰兒。由於祖母認定人奶較鮮牛奶對嬰兒的發育更有幫助，寧願花大價錢托人從覓個鄉下乳汁豐饒的產婦，每天定時來餵他人奶。 姑姑說他每次都像吃不飽似的，每當從奶媽身上抱下來，小嘴巴還一張一閤作吸吮狀，奶奶看著難過，老認為小孫兒沒喝夠。 特意找了天跟奶媽商量，要她次日盡量讓她孫兒吸飽，不要再節留著趕回去餵孩子，東家這次會另外付錢讓奶媽買牛奶餵她自己的嬰兒。 次日，果然讓這個小饞嘴盡量撐，奶媽奶汁豐沛，小北鼻完全不知飽足停頓，一直吸吮到實在塞不下了，小肚子鼓得高高的，再也吸不進去，白色的乳汁從嘴角不住漫溢而出。 他姑姑早些年一講起這椿事，就會笑得撐不住。可他一點印像都沒有，畢竟太小了，是他有意識之前的事情。他姑姑說他後來挺起肚子，躺在廳堂供桌上動也不動，不時對空直直放尿在空中。想是怕尿濕床舖，才會把北鼻放在供桌上。 躺在桌上放尿，他怎麼都無從追憶經過就是那麼回事，也許都是聽大人說的，他有的記憶是事後追加附會上去的。 但當時有些事他也會記得，甚至有些清楚，並不像聽到大人傳述那麼糢糊。 他有個印象，自己猴急要獨攬桌上的果子或餅食，不肯讓姐姐們沾手，記得兩姐妹束手無策地圍在桌邊 。但不能記得為什麼父母姐姐們會出現，應是逢年過節時一家團聚。 依稀浮顯老家廳堂的印象，香燭案上供的圖像是紅面的忠義千秋關老爺，一手撫長烏鬚一手攬著春秋秉燭夜讀。左邊周倉捧著青龍偃月刀，右後方是素面的關平牽著千里赤兔馬。可是後來想想看他奶奶是拜觀音的，還是香案上更可能供的只是楊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平日應不至於沒事來祭拜武聖。小明可能把幼時在別處見到圖像錯誤的拓移在老屋的印象裡。 他們後來搬離那間大屋，大概是被市政府收購回去拓寬馬路還是蓋學校，再來的兩層舖面式的樓房，印象可就清楚了，裡面的結構和陳設片片段段不時復甦在之後的記憶裡。 尤其是後面的天井，家裡人用來晾曬衣物，四週放了些花盆，種著種種的植物花卉，靠牆角還有座暗土色底魚池，裡面養了金魚還是什麼的，記得最清楚的是裡面不浮在假丘上的烏龜，好像家人一直 不讓他接近。 再旁邊應是廚房，老式的土灶，地上經常濕漉漉。貼著廚房大概就是壅塞的浴室，他記不清方位，倒是印象留存有清晰底浴室裡腐蝕狹窄的情狀，裡頭好似老是霧濛濛地，可能都是在浴盆裡倒好熱水再把他拎進去的緣故。 他好像他都是跟奶奶一同入浴，他坐在塑膠浴盆內由赤裸的祖母為他洗浴，可能那裡頭並不舒服，後來聽他祖母描述每次的洗浴都是跟他的一場爭鬥。 偶一也有姑姑帶他沐浴的回憶，當然姑姑不會跟他同時人浴，只是幫他洗浴，或許年輕女子帶來的觀感不一樣，覺得那種場合應該是乖巧順服的。 一串蒼蠅約四五隻，在奶奶跟他的床上很快地往前爬。是鄰居惜獵給他做的，惜獵比那時所有附近的小孩都大。他能把隨手捕到的蒼蠅，一個一個用根牙籤從頭至尾刺穿透出連成一串，綠頭蒼蠅串成一行，黑身較小的也串成一列。然後對準方位讓兩隊往前跑，在旁觀看的小明跟小虎看呆了，他倆全神貫住，興味盈然好似在河邊觀看賽龍舟一樣。兩隊鬥快，鬥到最後忍不住各自選邊吆喝加油鼓噪。 後來惜獵給他倆各做一串，他興沖沖捧回家，喜不自勝地讓那隊划手一再從床頭跑到床尾。 「什麼東西放在床上玩啊？」祖母覺得不對，進房查看，看到他扒在床畔，問他。 「快來看，跑好快，一忽兒跑到了。」他得意地急著獻寶。 「啊喲！」奶奶看清楚後嚇得大叫：「快扔出去，這麼髒的東西還穿透放床上。」 小明不依，這麼好的東東怎可扔掉；祖母不理他，逕行用衛生紙包著捉起來丟進廁所馬桶裡放水沖掉。 小明挽惜得要死，沖著奶奶叫囂：「奶奶壞！奶奶壞人！」 眼淚流得一臉都是。 好像哭鬧得很久，直到後來奶奶把他抱出屋外，對門跟他一樣大的女孩阿華正在她家門口玩，奶奶招呼她過來一道玩兒。 奶奶後來拿糕餅給他倆吃，他們各自捧著自己的糕餅。 姑姑下班回來，看到他倆一板正經並坐椅上津津有味吃糕餅，覺得好好玩，笑著稱贊： 「真像是一對娃兒仔。」 「是啊！阿華將來會給我們小明做偶。」奶奶一付挺當真的說。 「阿華要不要啊？」姑姑也跟著打趣。 阿華點頭。 「小明，阿華跟你做偶，」姑姑轉過來逗小明：「晚上你的床要分給阿華睡的哦？」 「不要。」小明緊張的否決，還趕快跳下椅子，張開手守在房門，真像怕人進去似的。 「這麼小氣的小明。將來娶不到某哦。」姑姑一付不值他所為樣的。 「哼！床給你搞得那麼髒，誰要跟你一道分床。」祖母又提起那椿事。 姑姑應是從學校下課回來，姑姑是國小老師。 楊資明後來回想，想學校可能離他家裡不遠，但成人後一直都沒機會再回去證實。 因為記得那時他曾一再進到學校裡去，站在學校門邊帶臂章拿著童軍棍的一群大些的學生會兇者臉把旁邊的小孩趕走，也不讓他們留在學校門邊。可獨獨讓他進去，都說叫他是楊老師的孩子，讓他進學校裡面去玩，可是他心 裡明白他不是姑姑楊老師的孩子，他另有爸媽。 但有時他們也會結伙進學校，有次，他就和阿華、小虎在一間教室裡看到姑姑對著一班坐在課桌椅上的學生上課，三個小蘿蔔頭像發現寶物般幾個就站在教室門邊對著裡邊一直窺望，他還叫了聲「姑姑！」。 姑姑好像很吃驚的樣子，揮手要他們走開，他們只會吃吃笑著望著她。後來好像還是姑姑走出來要他們回家去，告訴他們小孩子不可以來學校閒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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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