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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1/18 06:39:49瀏覽1290|回應0|推薦4 | |
Ⅱ
採食野外的野生植物性食物總是吃不夠,老是鎮日處在飢餓狀態下,桑葚、野菜、果實或者鳥類的蛋等等食物顯然不足以填飽文明社會跑出來的人之胃腸。於是我用彈弓或陷阱來狩獵野鴿子或麻雀等飛禽還有松鼠、猴、田鼠、等走獸甚至有次還獵到一隻獐,這一類的獵獲物都是直接生火烤食。然而動物的肉類性食物雖然美味,可是我可不願整日整夜地為食物狩獵而後整理操勞。最後找到野芋、野薯類澱粉質多的植物後,覺得身体補充已夠,不再經常覺得飢餓侵襲。 生理上對食物渴求的障礙漸漸克服後,簡直不再為獵食傷神,有什麼就吃什麼。為了方便經常只食用樹巔上隨手可擷的嫩綠新葉,但是為了心理上的安穩,不間歇機會來到時,仍然會獵獲各種類型的動物。其實雖然美味,口舌間並不覺得需要有此調濟。純粹是安慰內心的不安。恐懼營養不足造成生体衰弱或抵抗力不足。可是長久素食,猛然間進食肉類,食後老覺得殘餘齒間的肉渣經常會造成牙痛,也許素食造成身体缺失某些物質,使得齒間或其他器官間疏鬆。或者也只是心裡頭的疑心發作在生理上。雖然努力清除總是免除不了。 事故發生的緣起也就是為了牙痛,從一顆牙根部小點被堵塞樣的疼成線狀地擴及另一個點,終至整個齒間都覺得疼痛不堪。逼得夜間走長路潛出森林外,去人們丟棄拉圾的所在找尋牙刷或可以治牙的用物及葯品。同時也為了順便尋覓日常可用物件;特地到白日封閉不讓人接近的拉圾集散場。 堆積如山的廢棄物,只要有心翻找幾乎會找到所需要的任何東西。深夜時分,寬廣的拉圾場照講除了偶而出現覓食的野狗,應不會有人跡,然而從來自高處的燈影照耀下,看得到另外還有一個人在附近。星光下溜入拉圾場翻找藥物器材,對於經常在各種場合找尋各種合用物件的我並不太為難,但是對於深夜看到另一個人類在這種場合,倒是困惑不已。看得出是個女性,披散頭髮,好似無目的的遊逛,我只覺得奇異,並不因遇到生人而不安,她沒有帶給我任何緊張或壓迫,況且互相都沒有主動接近的意思。 她一圈又一圈地在周圍無意義地繞圈子。踱蹀良久,最後,終於慢慢地來到我附近,似乎要向我問些訊息,但也不像,只不過是口中囁嚅而已。我則因長久不曾言語,很困難來開口寒喧,接近後,靠著場邊電燈桿照下的微弱燈光,看得出她眼眸盡顯焦慮,額頭往前垂,整個体態顯露出疲憊,她一定晃蕩許久否則不會累成如許模樣。由於不習慣開口招呼,我舉起手中用來翻撥拉扱的木條向她示好,她居然驚叫一聲掉頭就跑走,但垃圾場地土鬆路滑立刻一跤跌坐在泥地上。 我作出友善態度,垂下雙手表示沒有攻擊的意思,但不知如何幫助她,她呦呦叫顯然害怕我會接近。不明白何以這樣驚懼,顯然是飽受虐待的婦女。神智也不很清明。手撐著地還是站不起來,也許污穢的泥地太濕滑。站在旁邊看她掙扎不起不是辦法,最後還是向前幫忙扶她起來。 腳筋扭到了,站起來一拐一拐地,還是她本來就有些瘸。天際已露出微熹,在工人群出現前要離開,但是她怎麼辦呢?顯然無處可去,要不然不會這麼焦急,是處境悽慘的可憐人,應該是被家人拋棄在遠方陌生地域的智障女。 我作出要她跟我走的手勢,沒有反應。伸手去拉她,立刻把伸去的手推開。無從勉強,獨自向出口走去,數步之後,她也跟著走來。放慢腳步讓她跟上,卻又停止不前。我再走幾步,又跟上來。於是就一前一後地離開拉圾場。 樹林裡可以供應她生存,居住也不是問題。自己雖然是生存競爭的邊緣人但照顧她尚可應付。緩慢行進間,天色已亮,路上已出現趕早的人及車輛,長久的獨居我已不習慣與人打照面,一方面蓬首垢面穿著濫褸不堪,甚至僅以自己粗糙縫製獸皮遮蔽下半部,造成別人吃驚的印象,而且迎面不時急駛而來滿載生畜的卡車,響著大音量喇叭呼嘯而過。對久未逢此種陣戰的我是很驚心動魄的震憾。被臨到面前突然驚鳴的喇叭聲嚇得幾乎癱陷在路旁動彈不得。 想加緊腳步,恨不得在天亮之前趕緊遁入樹林裡去,但是她跛著腳疲累地跟在我後面,事實上僅是勉強一步拖一步蹣跚而行。她為何要非要跟著我,世上確沒有容得下她的所在嗎?有必要帶她進入蓊鬱的叢林裡面?現在還可以丟下她飛奔而去,自己問題夠多了,到時候她拖累我還是我拖累她?為何就這麼需要人作伴?不知是憐惜她還是自己? 她顯然已拖不動身子了,我停下來靠在路邊行道樹上,讓她喘口氣。她累得乾脆垮坐在路邊草地上。相信她己在垃圾場耗了很久時間,如果我不來幫助她會有別人來引領她嗎?也許更糟的情況會出現,然而我這樣做會是幫助她麼?同樣是天涯淪落人,可能互取所需吧?更往前行會發生什麼樣的狀況,實在不曉得?可能反而害了她,留她在此地可能會有公益機構會收容。但也不知會否有此可能?否則她的家人應該早就處置掉了。 路上來往的人們愈來愈多了,我在他們面前是個怪物,她也不妙。旁邊的野狗雖然萎糜,看到我們還是不停地狂吠,甚至想欺身近來。情況不容耽誤,向她作個往前走的手勢,再次開步朝著叢林方向跋踄。她掙扎站起來跟上。知道跟定著我,這世上再無處接納她麼?孤單無助一至於此。我轉向田間的田疇慢慢走著,讓她能跟上。已是白天了,不能再走馬路,否則說不定會遭遇巡邏的警車盤查,也不好行進學校附近,小學生大部份頑劣又好奇,容不得怪異卑微的人,搞不好會遭到他們用石子丟過來。 她的腳步參差,走不穩田疇。雖然自己盡量放緩速率,還是跟不上,最後一腳失足,扒倒在水田裡。想想已經到這一地步,急也急不來的,於是休息在田邊墳頭上,讓她生養疲累的身体。不一會竟然靠著墓碑睡著了。 乘睡著的時候,我在田野間到處尋找可食之草果、野菜。心中隱隱有著興奮之情緒,想著終於有一個人來到我那孤寂的森林。獨處太久了,只要有伴,怎麼樣的情況都是溫暖暢快的。又想著這會是誘拐婦女嗎?我認為是幫助被拋棄被淩虐的人,可是外面的人不要撞上則已,否則怎麼樣的法律規範隨意就套過來,即使整個社會都不要都不理的棄婦,但是像我這樣的邊緣人仍不得伸援手。是這樣嗎?不管怎樣,我不在乎,躲在樹林裡,誰也管不到我,找不到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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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