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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1/17 13:38:49瀏覽396|回應0|推薦2 | |
※ 看完張承志著的「心靈史」,該書係依年代有系統地錄載我國回教折合忍耶教派兩百多年來在官府打壓下的傳承生態,在清政府不斷撲殺、虐刑、遷徙甚至滅絕教眾的各種無所不用其極底手段下,該教派那一小撮底教眾在最隱密艱難的情境之下仍能亙續綿延苟且地維持信仰於不墜,會是多麼大底毅力與整付身心承負外在與內裡底壓力。張本人是該派教徒信眾之一,憑藉個人力量收集湮沒的資料,費盡辛苦蒐羅、整理,將整個被打壓埋沒的宗派人民血淚傳承,重新理出面目著作出來。是非比尋常的事功,沒有強烈的宗教使命感,是不可能做出來的。當然出自回民一己之言,自然難免讓讀者,揣測所据立場觀點。但反過來觀察,以承旨中央為中心職志的舊時代讀書人眼中,承秉忠孝節義的儒家傳承之下,能有多少包容異教的容納心胸。從非同信仰,操持不同觀點的邊疆人士看待,所謂正統或道統的治史原則,對他們而言或許較我們的觀點還要偏頗,就更難從另一方向來看待史實。
西北邊疆回族群的人民,自古與中原就隔閡敵對,整個中國拓疆史,究實而言,五代之後,漢族的江山,向來侷守一隅,四鄰從來沒有像教科書上所述心悅誠服過,北疆當然是邊患最大的禍源,其他地方也從未確切平綏臣服。甘肅,新疆。西藏而新羅而滇緬而百越,那一個國度真正底歸順偃服在大漢天威之下。而真正成為民族大溶爐的代時代,幾乎都是異族入主中原時期,戰國時代,荊楚、西秦的蠻夷都在中原之外唐代是五胡之後,蒙古,滿清的入主才使中國建立起空前的大帝國。與邊疆諸域都是時撫時剿,這都是這邊垂史載地說詞。宗教信仰加之人民大眾對抗週遭環境的力量,是不可想像的堅韌,與勇於犧牲。信眾憑藉信仰來挺抗遠遠強大於己身底異族統治官僚與軍隊,薄弱對抗力量因著信仰與視死如歸,而達到可怕的對抗效果。從我們歷史書上得來的印象是完全不能領略其間的慘烈與血痕深重。 ※ 像我這樣一個從不為出版家青睞的作家,說得白就是未出書的作家,可得自稱為「作家」否?憑什麼還自視不墜,不時品味自家的作品,信心因觀感與心情之不同,撐差出極度不同。有時難免也認為是命途多乖,感傷自惜時;對自己的創作言,真會顧影自喟:「貌美如花,命薄似紙。」當然比喻不倫,還活得好好的,生体或生理上也未吃過什麼苦。但活得這麼不濟,感到好似一無前途似的,人說偉大的作家是死後出生的,然而絲毫看不出有何死後揚名的可能,我的作品晦澀嗎?不會,我幾乎為了出頭可一心投眾之所好,但還不至於淪於寫通俗的言情小說。 * 這麼多年活下來,逐漸体會繼續活下去不再是那麼要緊。行止也反映心情上的感受,有意不抽的香煙,不會覺得有禁制之必要,情緒需要撫平或提神,健康的考量已沒那麼多顧忌。酒也一樣,更能体會旁人為何沈醉,自己似乎同樣也可以溺陷下去,雖然還是謹慎地提防著。如能耽逸於葯物,可能是益發佳妙的生命剩餘之消磨。成日懶散不修遍富地賴在斗室內,哪兒都不會想去,週遭萬方都無異,差別只是那一眼眼,怠倦的心靈之眼,早失去探竟地好奇。進食已只習慣的填充過程,沒有求索探取的衝動,珍饈與粗礪不再乎引起味蕾的刺激,或許是長久的使用,分辨的感觸已不那麼敏感,還是有意抹殺舐嘗肆恣。對性欲引起的感應與衝動也同樣在感覺上降溫,人的意志與欲望原來還是可操縱施持的。並不是完全宿命,還是有部份可追索的自由。 可以承受病毒纏身時極大的痛楚,如果死只是一時的不適,更會是穿透心身經歷底恐懼,欲望與期待無感。原來就不願進醫院見醫生的纏繞十餘年底涸疾,更不思治療或預防。如果真能沒有往前期冀,等待發生地於已虛榮想望。還有什麼會在乎呢?可憐底人們,就為那點點的心火,摸索爭鬥著活下去。 * 為了寫「作家隨思錄」開始在日記裡擬稿,滲雜了向外發表的意識,再寫日記時,就覺得怪異,已不像是在寫日記,覺著扭捏做作裝點門面,弄得像樣些,才好向外面發表的文章。 * 現在本地人對飲食的講究,比較起來自己成了例外之怪異,我好像只求填肚子,對味蕾所作的要求,幾乎沒有,當然也不完全是這回事。 酒有好壞之別麼?牛排有上選跟下選的不同嗎?我以為吃下肚的填充物,是無所謂不同。除非故意在生活上找調濟。 * 最初在電子報上見到的作品,最令自己吃驚是口吻不同,幾十年的差異,想不到竟會那麼地明擺在面前,當初只覺中國人音帶薄弱,發聲渾厚不來,南方人尤其是,一回到台灣乍聽鄉音感到怪異刺耳,覺得怎麼人人都是童音,好似長不大似的。現在發覺寫出來的文字也是同樣傾向。並沒有評價的意思,我自己也已自覺著學這類語調,ㄉㄛㄚ喲起來,寫作的對向是誰,自然就得注人其中。跟我年青時口吻雖不同,但是連貫得起來。和對岸的語法用字之不同是不一樣,脈絡追尋不會有斷層。 此地難能之處是在於親切,再怎麼樣底隔離,台灣的人與事一接觸就令人覺著人情味濃郁,仿佛一片好心地,當然也可能是態度上誘引作這樣認定。完全不似對岸,隨時可覺著普遍地算計嶼冀望的眼神,當然也不盡然,富起來的地方態勢就不一樣,不一為外來的人會富到到裡去。 * 鹿橋在他的「市塵居」上關於與張愛玲五十餘年前西風雜誌上徵稿大作文章,他那付冬烘腦筋跟張愛玲怎相比,他自是長年美國大學藝術史教授,生活優裕,很享用近塵市而近自然的居住環境。整個生活態度上,張並未怎麼立意追求或者在生活上表現出什麼?他怎能用自己對生活要求的方式,來評斷張呢?他不能体會張對物質的冀求已近無欲,遠非她年輕時所描繪的張愛玲。他是萬萬不能與中國近代少有的傑出作家可比,甚至拾人牙慧都不可得。 * * 對生命之後底關注,在佛教上使人們講究業報,今生世間所作所為將為來世輪迴的憑藉。基督教有天國的最終審判,所有在人世間做過的所謂好事壞事都要拿來上帝的天秤上秤度。幾乎所有的宗教和各種各式底信仰都將魂靈將去的世界,描述成恐怖痛施撻楚的界域。善惡準繩,靈欲劃分是人心中永遠放不下的行為準則。然而這種純以感官痛覺嚇阻人的辦法,說來矛盾,感覺只存於活著的生物,失去生命的生物,不再是生物,即使如若讓我們接受尚有靈魂,但靈魂已不是有感官的物体,痛楚的施伐何來之為? 再怎麼樣的痛苦,活著時都經受了,對於承受極度苦難的人們而言,死亡就是解脫。任何樣的感知都得消弭殆去。照宗教的說法,死亡縱即使不代表是一了百了,然沒有感官知覺的東西,愉悅沒了,同樣也無從懲處之可能。也許宗教可以從另一方向,在靈魂上加以懲處,想想在俗世過份得意享樂,身後總應平均過來,要不然活著時一無所有,受盡飢寒貧瘠之苦的人們,就太沒想頭了,此生比不過滑頭又享盡榮華富貴的志得意滿之輩,來世最好也不過至多一樣,黃土一坏覆身,多沒意思。 當然沒人那麼小心眼,大去之後的境遇還來計較。活著時計較不來,身後更沒人會在乎了。人們計較的是什麼:年齡、青春、與鄰近人處境的比較。活在世上,最先的考量,就得比同儕出色,正面出不了頭,就得找另外的蹊徑。試著種種可能性,總得找出安身立命的法子。人類生存競爭是如許繁複而變化多端。每一個人一生中可受盡折磨,備處失意,然而求存的驅力,會驅使將種種的失望轉化為不倒的希望。真正會放棄期冀的人是少數中的少數。 宗教教人謙虛,可從沒讓人放棄生存競爭的爭逐。向善的指令,雖來自與強權對持而生的委婉求存主張。因此發展出共處的折衷辦法,讓大多數中庸的群眾,屈服於統治階層或權勢財富之下,仍可以委屈的配合著生活下去,戰亂或災荒時提供來世的安慰,平和時期讓人們生活得平易而不逾距。它要人不極端,不肆意隨性放縱。這些作用都是權宜種種利害,因勢利導生成。 當然宗教讓人們徹底信服都還是來自身後的的勸服與引誘,更由於我們對未知世界的焦慮,會很容易接納肯定而說法完整的傳承下來底教典說詞。 人們在疾病末期,或是說在接近死亡時,會感到面對真正的未知恐懼?但意識消失垂危之際,能有多少人一無反顧地丟開一切,放開人世間的種種。多少情況,並不是考慮著如何面對著的空無,而是眼下多少未了的牽掛。殺人犯、罪孽深重的刑事犯為犯刑悔悟甚至為受害人殘酷的死狀驚怖。病危的母親,念念放不下稚兒今後的生涯。有人會嚴厲的看待自己生前作為,後悔為來世補救之不急。 人類需要最後的公理正義,雖然徒託想像,不可能如此明顯易白的存在。當然強橫者會遇到更難纏的,縱達不到制裁的父效果,但時間終歸會軟化一切慓悍。弱者當然更容易失去健康及所有的身外所有。可是持平或果報的感覺,還是能滿足現世報。要不然只有寄望死後正義底到來。這類對死後冥府的持平之義,中外不約而同幾乎是同一模式。但丁的鍊獄跟我們的地府交用與功能幾乎符合而雷同,都是對人類感官垂楚韃伐。 對死後靈魂的描述,世界上也都大同小異,當然愈原始的社會,就愈注重血祭,圖騰搭布愈多,抽象化的意念就愈少。 無能怎樣讓世間的不平得直,失去感官的虛無縹緲如何來綑綁。肉体懼疼痛的概念,如何何在失去肉体的原主上施逞,生命存在時已將經歷所有的難受痛楚,再懲處已無意義。活著的人是以自我為中心來体週遭, 臨到死亡,也是一樣,只是逐漸淡薄消透。 * 政客或統治階層愚民習性,不容易一下改觀,口中愛國,愛台灣還是叫得嗄嗄響,台灣可沒有感覺來愛任何個人,是那些有用心的人使它情緒化。你得厲害,出人頭地它才會愛你,不然你只有被喊著去愛這塊土地 ─ 雖然一丁點也沒有。叫人愛國的,像老蔣只是叫人們把他保護得緊緊的,老百姓再怎麼也沒那麼怕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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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