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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6/16 03:26:25瀏覽1143|回應7|推薦65 | |
賀詩予 .........《尋找記憶》詩集﹐在我寂寥的老境中翩然而至。 引用文章 "一山愛笑的風"(徐喚民.Ellen.S.Chou) http://blog.udn.com/YingFu/2776740 人家說,少年應讀詩,因為年輕易感的心,才是詩的落腳之處。那麼,像我這樣﹐眼角突然出現一隻揮之不去的大飛蚊,腦筋、身體都呈明顯退化的人,讀起詩來,會是何等況味? 羈旅異鄉多年,對往日熟悉景物的眷戀,漸漸淡去,就像年少時的情懷,早已沉潛於記憶的最深處。連那些曾經自以為刻骨銘心的愛情也早已裝箱珍藏,不再細數重提…。可是詩予寫: 「我已失去舊日伴侶 / 獨酌夕陽 / 愛聽你舞步的鈴鐺聲 / 林梢小鳥 / 憧憬妳忘機的傾談 / 而妳是搖擺蘆葦 / 一山愛笑的風」【少女】 一下子﹐就把少女時代那些愛笑的日子從箱底抖了出來。 《尋找記憶》詩集﹐就在我寂寥的老境中翩然而至。 此書分三輯,共一百二十九首詩作。輯一「春雷」,詩予以她的第一首詩,寫於一九七八年春天的「春雷」成輯,為的是紀念她的第一首詩。此輯是詩予少女時代的作品,寫於一九七八到一九八七年間;輯二「闊別二十年」,為二零零六年至二零零七年,復筆之後,寫於加拿大的作品。輯三「童心」,則是十八首精短童詩,大部分寫於一九八四年,為詩予教童詩寫作時,寫給她的學生的範本。 輯一裡,最教我震撼與疼惜的是【礦災一隅】和【鑰匙兒童】兩篇。 「我不會不識得爹爹的/ 這毛絨絨臉頰才有疼醒我的觸鬚/ 我的爹爹躺在土封三尺的坑底下/緊啣著買給我的黑皮鞋」【礦災一隅】 「凝重灰濁的北風颳呀颳 /你和小明罰站在青天白日旗影下/ 可知我急切的眼神裡/ 有多少串鑰匙洶湧吶喊/ 老師 我不要回家」【鑰匙兒童】 詩人的筆觸﹐凝鍊了報導文學的冗長描繪,聚集了散文絮絮叨叨的字句。前者將失親之痛以刀斧鐫刻,後者寫出詩人對鑰匙兒童的憐愛和遠慮。此時,她的作品似乎因離開唯美唯幻的淡水後,開始對都市生活提出反省。 詩人也寫愛情,怎能不寫? 【相思樹】寫愛的熾熱與等待,卻在桐花白了山頭的時節,留下熄冷了的灰燼………。 「當妳的綠身聳入雲表 /也要繡相思於霞紅 /縱相思成炭/ 也是千層萬層的心事/ 成炭之前以烈火表白」【相思樹】 詩予寫春天,三言兩語把春天點活了。 「春天啊 /是一罈我釀造的酒 / 在我千褶百迴的花心底/正秘密地發酵著哩」【花說】 詩人對詩﹐是如此地深情執著!從十七歲開始寫作,從未鑽營辭藻的瑰麗,卻輕盈巧妙地用移情、說理、描繪、擬人….種種方式傳達詩人心中的感動,也這樣感動了讀詩的人。 之後詩予停筆了將近二十年!她給我的信中曾提及:「最初人在異國連稿紙都沒有,學英文學到英文沒學好,中文忘光光,學用電腦,學寫網頁,學開車,學玩股票,學經濟,學裝潢設計,最後都不了了之。在網路發達的二十年後,拜科技之賜,托微軟之福,發現寫作不再需要稿紙,投稿也不需貼郵票,就此復筆。從幾首雪詩開始尋找記憶」。詩予終於從現實的人生中,又回到寫詩的國度,在那裡詩予不再覺得自己一事無成,詩予的精神境界終於戰勝現實人生。 輯二裡,詩予在加拿大寫北美的景色,讀起來那麼熟悉鮮活,往日那些想寫未寫,苦尋不著的字句,都被她揮舞著魔棒一一點醒。 【鹿之語】,恰似我日日與鹿群相伴的鄉居生活;【主婦狂想】,也曾是我裡裡外外掙扎不已的選擇;【候鳥】,討論著落葉歸根與落葉生根之間的那根紅線。誰不是在兩邊跳來跳去? 就連那些還在樹上的以及已然落下的葉兒,也還在掙扎著弄不清的問題,去也是? 留也是? 飛來飛去地,當那一天終於到來,南來北往,卻不知葬身那巢。 她寫北國的花,北國的楓葉,北國的雪,都曾片片在我眼前飄過。單單那雪,她寫出了雪的千姿百態,絕非灑鹽柳絮可以道盡。 寫秋天,我偏愛這篇【楓葉情】 「捐出寫了整個夏天的斷簡殘篇 請秋天烙上紅印送給飄揚的風 風在鋪滿紅氈的鄉間小路上 撿拾那嘔心瀝血未完成的夢 誰能譯解那滿山遍野的紅 是那火熱的愛是那熾烈的情嗎 風在泛紅的湖面上蜻蜓點水 不在意的撒落那片片赤誠」 不同於北美景色,輯二裡詩人也用了許多筆墨,對故鄉的一切作了禮讚! 除了新竹的風,淡海的落日,還有環島每一個牽動旅人心弦的景色。那些在異鄉寫就的詩篇,應是日夜盤桓詩人心神,無邊愛戀的凝聚。 輯二除了寫景也寫情。比較她早年寫的【囈語】,與此輯中二十年後的【老花眼鏡】,詩予的詩風多了中年之曠達。 「一輩子能逢多少知音 一生還能譜出多少琴曲 我黯然和被捻燈 只將心事擲入夢境 夢來渡我 櫓聲無痕」【囈語】 「小時候總愛把玩祖母的老花眼鏡 看她歪歪斜斜戴著 而我咕咕笑彎了腰 長大後看見母親也掛起了那兩付薄片 時時跌落鼻架的模樣 讓我的孩子哈哈大笑 年過四十 逐漸發覺我的眼睛也已生花 從此我不時尋找那付眼鏡 跌跌撞撞地數落著胡亂擱放的自己」【老花眼鏡】 說夢、說現實,又有誰能與歲月加諸人類的負荷相抗衡呢? 我很欣賞她在【廟與教堂】中對宗教的闡釋。 「無關乎所謂受洗亦無關乎皈依 我知道 愛與希望才是真正信仰 在愛與被愛中生命獲得肯定 在永不乾涸的希望中生命會獲得延續」 難道﹐詩,不是她從十七歲開始就篤信的宗教? 詩人最後編入晶瑩可喜的童詩為壓軸作品,都是她和少年學童共享的詩境,也是她心事最後的歸屬。 其中,【心事】寫出現代都市生活籠裡籠外的無奈: 「麻雀最愛站在天線桿上 得意地瞧著我說 你看 我有整片天空可以遊玩 你只能在公寓的籠子裡散步」 【爸爸】是孩子心目中的巨人! 「太陽拼命工作 一定全身是汗了吧 好不容易等到黃昏 他才能噗通地 跳進海裡洗澡 爸爸也是 我給爸爸放一盆涼涼的洗澡水 爸爸的嘴巴 笑得像太陽那麼大了」【爸爸】 做老師,讓她一直保有著年輕赤誠的心,即使相隔二十年,她在【山居十行】裡寫出: 「夜輕輕點燃童年瞅著大小熊星的勁兒 丈夫和孩子忙著尋找北極星 竟不知那少年時遺失的一地星光 在這山野小徑 早已讓我尋獲」 雖然擱筆二十年,卻仍舊走回詩的國度。此時,她對人生的體悟更圓熟。在遺失與尋獲之間,詩人遺落卻又尋回的,不光是一地星光,還有那一山愛笑的風! 雨僧(徐喚民) 寫于二OO九年春日西雅圖旅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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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