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 )

夜裡
徐行於兩岸之間的流水
杳了馳騁於曠野的那股奔勁
這些意興闌珊
帶著倦意
身上僅餘一份、
氣力放盡之後的
危脆堅持！

它們拖著蹣跚
步履疲累得像似埋首田耕那些...
吁喘於泥淖、
並起落維艱著舉步的
牛鋤！

那緩慢的犁推
不僅頂著船緣搖晃
還托住舟上這些得失
讓它們隨著江面的高低、
一路起伏

江上列出二十
舟與舟之間縛上連環...
即將揭竿這場對弈
成敗的線頭
被緊緊繫於身前這片無邊絹白的
密密機杼！

織痕，以無隙的交疊...
來獲取經緯的絕對藏隱
關於取勝、
此是唯一之道！
這是不由人的差事
只能睜睜眼地祈求上蒼
切莫~
挑此節筋骨眼上頭
伸手撥開雲濕...

身後陳來請示欲進，板掌推平意示稍安
仰頭觀星，好半晌無從眼斗，霾霧顯然厚重，正是良機，半時一刻之內應無潰散之虞！

天時已現，順勢離案為首那支旗令...
旗下鼓上，換來接連不斷的戰聲咚咚
與綿亙於江上這些、
二十舟船的同時引吭！

震撼
天搖地動
每顆躲入胸膛裡頭安眠的懈怠、都被包裹在迷茫的袋布之中
死命的搥打~

習於入夜躺平的江面
更是讓這唐突驟來的鼓聲嚇醒
它們不僅失措
還掀起三丈有餘的遮天浪花

群龍無首，眼前
但見焦躁於幕白之後的這些戲儡
他們遺落了方寸的量度
只能拼命地拱出龍套上場權宜
整場戲
於找不到茸蛟出來撐場的燃眉之下
不斷地重複
相同劇碼！

這陣鼓聲，由徐入疾
才孤巡便讓離案第二旗令給出面制止！

江上咚咚拍節才歇
出擊舟艇，每船首尾乘勢豎起偌大火炬......
籌注離手
至此
行藏已然完全暴露
餘下除了盡心
就只剩下天命！

狙手就位
此行突入
並非僅是芭蕉徒手
各船置弓手乙、翎羽百發，以為~    
釁敵之器

弓羽咻咻，不絕
箭箭朝著白幕之後那些燈影的立足追獵

緊接
果然彼岸傳來雜沓更甚
隨著囂聲
幕後皮影
隻隻舞動著肢體
那模樣
直如上鍋的   
螻蟻......

此時
離案的第三旗令提出決策
他點頭同意釋放鼓聲的那身方剛，血氣
但必須邀請舟上這些兵士
以搏命的吶喊當作   
和鳴

這首衝殺的組曲
歌聲喚醒那些沉潛於江底的鬼魅
它們浮出水面
並飢渴地朝著恐懼的方向鑽去...

彷彿上了鍊絞
徘徊於江上這些震天駭地的重重敲擊
從戰鼓的便便大腹之中
被一聲一聲地
抽扯出來
關於驚駭的補給，它們始終處於飽蓄
而對於糧抹的可能用罄  
它們也  
從不感到憂慮......

弦弓的處境卻少了這番有恃無恐    
隻舟上~  
十雀振翅是一巡鼓吆的僅有欄放
待這籠空巢之後
只能等候
下次的巡鼓再起，才有雀進！

繫上鼓聲的吆喝
追加羽箭的提醒
果然喚醒袋布之中這些驚弓之鳥的記憶...
攻擊永遠都是最好的防禦、
定計來於及時
總算~
遭混亂衝散的袍鱗蛟首於此刻粉墨登場

應付眼前這場蒙昧
以彼之道成了他的心中計較
唯一的差別
是此刻江岸那邊擺出萬隻雀鳥籠欄......
只要咻的一聲
跟著便是一番萬劫不復的
萬鳩俯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