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學問要『信而有證者從之,乖異傳疑者不錄』(上)
從前,宋末元初的馬端臨(1254—1323)於其在元代至元二十七年(1290)開始所著《文獻通考》一書的《自敘》裡指出:
『凡敘事,則本之經史而參之以歷代會要,以及百家傳記之書,信而有證者從之,乖異傳疑者不錄』,他的這段話正是每位學術中人應該引以為鑒的。
在今日學術界的袞袞諸公,盡人皆知的,就是一些學者專家,或是本人,或籍由其下的博碩士等無給勞工,去廣覽群籍,而一本本的掛名自己出的書的著作不斷,在書本堆起的高度上足以埋葬其本人的身高,但是却在取擇古書上,完全沒有先去做馬端臨指導要做學問(“敘事”)要『信而有證者從之,乖異傳疑者不錄』,於是文抄古書,不論是稗官野史或里巷之言,管它是不是信而有證,也忘了要乖異傳疑者不錄,只是以廣抄古書,並據以堆疊起各種論說,做為取證之用,讓讀者以為博覽紀聞之強,引經據典的豐富,但實質上其內容却是取荒誕不經的書為證,於是一本本的學術著作裡充滿了不是『信而有證』乃滿是『乖異傳疑』的內容,於是尤其在戲曲(含元曲、南戲、崑曲及各種古今地方戲曲)及中國音樂史的研究領域的出版品裡,滿是等同於傳奇野史程度的濫竽充數的著作就不足為奇了。
以下就舉實例了:
在中國音樂史的研究上,都是以王光祈(《中國音樂史》),楊蔭瀏(《中國音樂史綱》、《中國古代音樂史稿》)及黃翔鵬當成祭酒。他們能當上了祭酒,一定也不是完全對中國音樂學沒有貢獻,至少有開創啓廸後生的功勞。但中國音樂史從王光祈開基以來(嚴格上來說,葉伯和的《中國音樂史》問世更早於王光祈逾十年),後來的楊蔭瀏及黃翔鵬基本上對於王光祈其說,多是抄襲未做『信而有證者從之,乖異傳疑者不錄』的嚴謹學問態度。最大的紕漏,就在於蔡元定的《燕樂本原辯證》而偽造燕樂音階一事,已明揭於《天錄閣曲談》裡,王光祈誤從宋史裡找出了蔡元定燕樂著作的一些內容,於是大膽認為此即唐宋燕樂有關音階上的史料,但又解釋不出,而造假出所謂的燕樂調的音階,忘了所有蔡元定之前不管是北未的沈括等都不知道會有什麼除了正聲音階之外的什麼其他的燕樂調之下,在南宋於史料更闕的後世,竟有蔡元定會有北宋都沒有的那種燕樂音階的史料,沈括所記載的,都是正聲音階的燕樂調史料,於是蔡元定的說法,乃為孤證且為其自已的推測而不是史料,此點王光祈因學問未精,連做學問的基礎都欠缺,徒有研究中國樂學的熱忱而己之下找到的文字當成是寶而出錯,而且又解檡不出之下又造假音階,已論於《天祿閣曲談》。
但後之楊蔭瀏及黃翔鵬都是浸淫於中國音樂界的專才了,但其人二及幾乎中國音樂學界十有九都受其惑,認為中國在唐代出現了所謂的『燕樂調』(燕樂音階,俗樂音階,其簡譜乃1, 2, 3, 4, 5, 6, b7),就己顯示中國音樂學界的學者,能力及學問基礎,多屬下乘末學,無足稱道。雖然後來在少數學者堅強揭示其誤之下,竟又有不學的學者,拿今天新疆回族有中東阿拉伯的1, 2, 3, 4, 5, 6, b7,指出了燕樂音階必是阿拉伯傳來,通過了龜茲,而連龜茲於唐末五代始亡於回族,其前都是信印度傳來的佛教,都未加熟悉,而且龜茲的樂調於其前的南北朝時就己傳入北齊、北周,當時正是龜茲大受佛教音樂影響,回族八字都沒有一撇,就有西來的燕樂了,根本與阿拉伯無關。這種連時代也搞錯的論調,反而為了俺飾王光祈的騙局,及楊蔭瀏及黃翔鵬的文抄及缺乏學力去查證,都還一味用謊言掩蓋,正印證了今天中國音樂學界不少人的濫竽充數,連像有頭有臉的學者級的馮文慈等都不免於此惑而不悟。
此一流毒的假音階於是充滿今日中國學子的音樂教材內,如果後生讀書也是做不到『信而有證者從之,乖異傳疑者不錄』,而文抄及思維都受其不學無術的教師及爛書之蔽,而沒有反思的能力,則吾人仍將看到出版界的誤人子弟的所謂的中國音樂史或中國樂理及樂學方面的爛書一籮筐的局面將持續下去。茲舉中國音樂學界幾本其爛無比的爛著如下:(補述:以下著作的內容真實度很差,是因為內容多為荒誕,或歪曲古籍以為己用,或取證有偏,或偽造證據,或文抄而不思則殆,而成為學問的巨蠹):
●《中國傳統樂學》(童忠良)(2004,福建教育出版社)
●《傳統是一條河流》(黃翔鵬)(1990,中國音樂出版社)
●《溯流探源───中國傳統音樂研究》(黃翔鵬)(1993,中國音樂出版社)
●《中國傳統音樂180調譜例集》(黃翔鵬)(1996,中國音樂出版社)
●《中國古代音樂史》(黃翔鵬)(1997,漢唐樂府,台北)
此舉其一端,而至於南北曲(含南戲、北曲及崑曲和各地方戲曲)方面,則中國音樂學界從王光祈等都是用猜謎的方式自說自話,尤其沒有去讀遍史料,於是什麼『依字聲行腔』等從王季烈等人開始的不學之猜,就變成了後世不學文抄的所謂學者如楊蔭瀏及黃翔鵬領頭羊之下的中國音樂學界的論學的上方寶劍了,而造就有關南北曲的音樂研究,竟百年來全都是垃圾級的偽言虛語,成了『乖異傳疑』了。於是像是孫玄齡的《元散曲的音樂》(1988,文化藝術出版社)一類,連研學的課題都有問題的書都可以堂而皇之的出版,殊不知,元曲的音樂己亡於明代,今天《九宮大成》內的北曲不是元代的北曲而是明末以來的崑曲裡的北曲,如果拿來談元散曲的音樂及宮調,不就牛頭不對馬嘴,乏真可陳嗎。中國音樂學界的百年成果如是其小,而中國戲曲學界也不遑多讓。(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