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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曲鈎沉和曲調考證的誤判之例——黃翔鵬釋晉北笙管樂《望江南》
2020/04/12 07:39:56瀏覽138|回應0|推薦0

古曲鈎沉和曲調考證的誤判之例——黃翔鵬釋晉北笙管樂《望江南》

 

以往,楊蔭瀏在《中國音樂史綱》裡誤把北宋末年的大晟律高訂在d1左右。在已故二十年的黃翔鵬創『同均三宮』臆說時,憑楊蔭瀏的北宋大晟律高的d,相當於現在工尺七調裡的小工調的調高,於是他指出『大晟律即後世的小工調』。有此一利基,於是黃翔鵬為了證明『同均三宮』或唐宋燕樂調全都是採用清商音階(簡譜1,2,3,4,5,6,b7),當後世某一發現古曲譜有二度之差時,只要是宋代或他認為是宋代的,就使用所謂大晟律即小工調,予古樂曲移音高,以便拼裝其結論。

 

黃翔鵬死前沒有幾年前,算是他的晚年定論,在1989年第4期《文藝研究》裡,發表的〈逝者如斯夫——古曲鈎沉和曲調考證問題〉一文裡,拿出了兩個他自由改掉的古曲———屬於晉北笙管樂的山西五台山青廟降臨法會佈陰功宗教儀式樂裡的《三晝夜本》裡的《望江南》及青廟的“吹腔”裡的樂曲《萬年花》。

 

黃翔鵬要證明某古曲是清商音階的慣技是他把一首樂曲加一個升符號,如本來是三個升符號的A調,憑空加一個升符號把它變成四個升符號的E調,如此一來,立馬任何曲子都變成清商音階了,因為一旦變成E調曲,則原來A調曲的第七音,立馬降了半音,即等於清商音階得證了。吾人舉出此黃翔鵬的巧思就是要提醒世人,用障眼法去倡本不存有的清商音階的中國音樂學界中人,都是採此種技倆的,把清商音階如此就無中生有地炮製出來。

 

有關黃翔鵬文內的《萬年花》,他只列出他憑空升一個升記號的樂譜,於是第七音全都降半音,但此曲他也沒什麼樂理上的解說,因為此曲牌他認為係《萬年歡》,但尚未發現在『唐代俗樂調名著錄』(黃翔鵬語)內,故無法拼裝;以是,故不列入本文討論。

 

他的《望江南》(譜例見該文),依19802月由山西省文化局音樂工作室油印刋出的《五台山寺廟音樂》第一冊引用來,並依該書內把《望江南》視同唐代白居易《憶江南》詞而入,恰可合曲。原書譯譜是專家們依五台山真正使用的工尺七字裡的合字做為d的調高。但黃翔鵬一定要改以合字為e,他說出了理由,就是依楊蔭瀏錯誤的以大晟律高為d,所以黃氏指出,他改以合字為e,『這是因為晉北笙管樂自古的黃鐘標準為e,而青廟樂遵宋制改用大晟律(即後世的小工調)之故。』他說,就是因為青廟樂改用大晟律,把e降成了d,所以他今天把它移高大二度回去。但事實上,大晟律的黃鐘律高(按,實是林鐘律高)為c,此點後來之學者,如李幼平〈北宋大晟律初探〉(《黃鐘》,2002年第2期)察考舉世所存於各地的大晟鐘實測出來。所以依黃翔鵬的邏輯,則此《望江南》勢必得高於大晟律大二度,今大晟律既為c,則此曲的合字必得當於d去了。

 

黃翔鵬一直想把此曲拼裝成他想要的結論————此曲乃唐代燕樂的南呂宮乃角調曲。首先一定要把此曲結音擺在g,再把g拼成是唐代燕樂南呂宮角調的煞聲,於是此牌乃唐代燕樂之遺成立。但吾人一看大晟鐘實測之下,大晟律高為c,結果結音變成在d,已不合黃翔鵬的拼裝結論g,即,黃翔鵬此文的價值等同全倒,成了廢文一篇。

 

吾人來看一看漏洞百出的黃翔鵬的此文的臆論吧:

 

南宋初有王灼其人,寫了本《碧雞漫志》,此書談宋代詞牌,及其典故、宮調等,但以實錄價值居多,其個人見解實不突出。在其中,談到詞牌《憶江南》指出:『予考此曲自唐至今皆南呂宮』。而北宋初教坊律稱此曲亦南呂宮。不過,黃翔鵬逞其腦中細胞之想:『唐代俗樂南呂宮實際是角調式。』明明所有可見的有關燕樂二十八調往古文獻裡,南呂宮都是宮調式(或今有人妄論的什麼宮音音階),只有黃翔鵬此人,自由改燕樂二十八調之律,以合已說。

 

他再猜說,此牌『在唐代應是清樂琴歌一類作品。它的南呂宮可以從琴調清商調推得。慢一弦得B音作徵聲為清商調黃鐘。它的清商音階宮聲是仲呂E,南呂音當然是升C而成為此曲的角調式主音,即古代宮調理論中的調頭了。』

 

又再說:『宋人的燕樂調理論為什麼會與唐代不同,為什麼他們不知道南呂宮實為角調式,却把它錯定為宮調式了。』此說法完全背於像是唐代《樂府雜錄》裡明白寫出宮調式中有南呂宮,黃翔鵬說宋人不知,所以誤把南呂宮當成宮調,應為角調。但唐代段安節就是唐人,他在《樂府雜錄》裡明白寫出宮聲七運裡就有南呂宮,是否是黃翔鵬連《樂府雜錄》重要燕樂文獻都沒有去讀才有此推論呢?

 

但吾人分析一下該曲的構成,一唱之下,原來根本就是五聲音階的音樂,其中只有一處用到4音,是做為經過的裝飾音之用(按,即『諳』字的譜5434)。全曲內連7 b7音都沒有。怎麼看,都是五台山的青廟於明清時代在儀式音樂裡把南方的民間小曲擺進其儀式樂裡,牌名《望江南》就很明白地透露那些佛徒們的心思及其取民間小曲入儀式樂的來由。所以,以盛行北方音樂,以七聲音階為主,沿襲宋、元以來北方諸宮調、元曲等的七聲音階的潮流裡,加上南方民間五聲音階小曲點綴,也不是什麼琴調,也不是唐代什麼古曲。明代採工尺七調,和燕樂二十八調調體系都已脫節,那民間小曲《望江南》還談成什麼燕樂二十八調裡什麼南呂宮,還把燕樂宮調的南呂宮談成角調,十足可怪。

 

但不管黃翔鵬是否如何拼裝,但大晟律的律高真相竟是c,即如依黃翔鵬的想法,那麼不是小工調而是後世的尺調了。如此一來,其硬想把此牌音的的末音訂為g以便附會成南呂宮(=角調),結音為角g也就破滅了,不就應該改成此例確定南呂宮應是商調(!)了嗎!而且更證明了黃翔鵬所有此文裡的內容全都是先有結論再去拼湊出來的。(劉有恒:《中國古代音樂史辨正(甲集)》,台北:城邦印書館,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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