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聲腔的『腔』的出現及其分化史辨正
一、前言
梁啟超:『無論哪門學問,總須以別偽求真為基本工作。』(《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1924年)
凡歷史研究者,不論崑曲、戲曲、中國音樂史等等,於論說前應把要論說的材料先考實清楚,這是一項為學的基本常識,立論所據,必須是考信得當。至少每位立說者,就其能力所及,及廣博參酌前人的成果以立論上,也必須特別注意的是——戲曲屬文史類,非如數理工科學,可以依前人發現的定理以推新論。以往從事戲曲、崑曲史、中國音樂史者的書冊及論著的文字結論,要取用時,非如數理工學的可依定理定義推論新的成果,如其由畢氏定理解三角,以萬有引力定理解物理,那些數學物理化學之類的定理的生成的依據,藉以解未知的相近數理化的領域,其理為自然界的定理,即格物可致其知。
而文史者,含崑曲史、戲曲史、中國音樂史等等,若不自行考信,只圖引用現成前人所記的文字,則此一文字裡所述的文史,真是事實的文字史記呢?還是其個人心中的推度呢?或妄想呢?或是蓄意造假呢?如不一一考明,則舉一堆前人故書及昔論的語錄合之,從而又推出一新奇之論,究其實,不過成了偽上加偽。
今日汗牛充楝的戲曲史或聲腔史及崑曲聲腔格律,或中國樂律學界之著,所以偽說及等同傳奇小說之言的論著的充斥,就是這些研究者的基本功真是出了問題。拿前人之言,當成數理化裡的定理,於是取來又衍一新論新證之說,如雨後春筍,但其實究其內容,則當是等同於抄書匠的下作之功夫者,所在多有。而不論其名號為學者權威等,沉淪其中者不在少數,樂此不疲,層層推迭偽史料的戲曲史、崑曲史(含崑曲聲腔格律方面)及中國音樂史,論著如雲,遍滿學界。
戲曲因為係傳統文人所不注意的學術板塊,因為著作著墨者甚少。而即便著墨,多數乃筆記稗史野乘之流,以道聽塗說及主觀臆斷或譁眾取奇以圖傳奇。而這種先天不利的史料性不足,又加上明代中葉,恰為戲曲史上聲腔並起之時代,但亦在明代中葉以來,野乘稗記大出,而收進不少類書裡的一些史料性不足的八卦之說,甚至亂提撰者之偽戲曲史料,就在戲曲史料內彼彼皆是。拿這些偽史料著作戲曲史論著的數量,風起雲湧,遍滿兩岸三地及海外戲曲學界,不忍卒讀。而戲曲史裡的聲腔的史料,百中九十九皆偽史料(舉其大者,重要戲曲聲腔史料《猥談》《南詞敘錄》《南詞引正》等等皆為偽物),所以戲曲史著作因直抄又據以引伸而乃至於使得戲曲史及聲腔論者變成神鬼怪談的怪現象,就是百年來戲曲研究裡的寫照,及學術界不堪回首的可恥一頁。
二、嘉靖三十三年前無『腔』之名,『弋陽腔』名首見
以下再詳言之。因為,中國戲曲史上第一次南北曲雅俗聲腔即盛起於明朝的萬曆年間:約言之,萬曆以前,除了兩本偽書──萬曆十八年見於陸延枝《煙霞小說》以小說家之言收錄為主的叢書裡,把未提作者名的《猥談》做為惟一的『附』書,只有在該書序文內有『祝氏志』三字;及托名天池道人在嘉靖三十八年作序的《南詞敘錄》而實為清初何焯偽造的二書以外,沒有任何真正出版於萬曆以年的任何稗官野史筆說小說地方志,有提到當時萬曆以年的中國,會出現所謂的四聲腔─────崑山腔、弋陽腔、海鹽腔、餘姚腔的以『腔』為名的全部四聲腔名。而只有晚至嘉靖三十八年卒的楊慎始首提到『弋陽腔』。
像是在真正祝允明的親筆著作裡,只稱當日其至晚嘉靖初的當日的南曲聲腔為『戲文』、『南戲』、『溫浙戲文之調』,不見任何指謂直稱是四聲腔的『腔』名。
像是陸采(弘治十年~嘉靖十六年,1497~1537)的《冶城客論》,依四庫提要指出是『乃其肄業南雍時記所聞見』,係其早年之作,提到『浙音』,而始指出『近始尚浙音』;而在他的所輯的《都公談纂》提到英宗時『吳優有為南戲於京師者』,則『海鹽腔』的在嘉靖年以前被陸采稱做『浙音』,而且是『近始尚』,即約成化年間海鹽腔開始受到喜愛,但尚無『腔』名。
而成化年間成進士的陸容,在其《菽園雜記》指出浙江的南戲分佈即如:『嘉興之海鹽,紹興之餘姚,寧波之慈溪,台州之黃岩,溫州之永嘉,皆有習為優者,曰戲文子弟,雖良家子不恥為之。』可以看出,仍是以『戲文』名之,尚沒有分化出了『嘉興之海鹽』的『海鹽腔』,或『紹興之餘姚』的『餘姚腔』,仍統名之為『戲文子弟』。在嘉靖中期出世的《金瓶梅》一書,大談當日的聲腔,以後人來看,以海鹽腔為主,但書中沒有『海鹽腔』三字出現,只說如『海鹽子弟』之屬,即使有第七十四回談到海鹽子弟苟子孝,第三十六回指他是『蘇州戲子,搬演戲文』(第六十三回),亦看出,海鹽興時,蘇州亦是海鹽南曲的地盤。
而任何一本可查到的出版於萬曆年前古籍,沒有任何的『崑山腔、弋陽腔、海鹽腔、餘姚腔』四聲腔並列之名。像是嘉靖三十三年梁佐序的楊慎《丹鉛總錄》提到:『近日多尚海鹽南曲』,也不謂『海鹽腔』,而萬曆年間顧起元《客座贅語》追憶曰:『南都萬曆以前,公侯與縉紳及富家,凡有宴會小集,多用散樂,或三四人,或多人唱大套北曲。大會則用南戲,其始止二腔:一為弋陽,一為海鹽。弋陽則錯用鄉語,四方士客喜閱之。海鹽多官語,兩京人用之。』而係生於嘉靖四十年(1565)的顧起元追述萬曆前只有弋陽及海鹽二腔,至於嘉靖、隆慶年間皆其兒少時期,是時是否有以『腔』來謂弋陽及海鹽之調,仍為未定之天。
而弋陽腔,最早係楊慎(弘治元年~嘉靖三十八年,1488~1559)的《升菴詩話》卷九:『南方歌詞,不入管弦,亦無腔調,如今弋陽腔也。』按:其嘉靖三十三年梁佐序的《丹鉛總錄》對於海鹽腔尚只言『海鹽南曲』,則此文對弋陽南曲卻已作『弋陽腔』,則此段文字或出於《丹鉛總錄》成書後至其亡故的嘉靖三十八年之間。即至嘉靖中晚年,出現『弋陽腔』,是四腔的『腔』名首見者。
而萬曆年間湯顯祖(嘉靖二十九年~萬曆四十四年,1550~1616)《宜黃縣戲神清源師廟記》追述的『至嘉靖,而弋陽之調絕。變以樂平,為徽青陽。』歷來戲曲學者多已指出湯顯祖此說法不正確。按,吾人認為,湯顯祖生於嘉靖二十九年,這些說法都是他的聽聞或自己的看法而己,還是得接受後人的證據的檢驗,當然不是必然為信史。而湯顯祖亦未於此文內指出各聲腔有『腔』之名,而稱『弋陽』為『調』而已。
三、『崑山腔』之名出現於萬曆四、五年以後
前有萬曆二十一年(1593)高進孝序的范濂《雲間據目鈔》(《筆記小說大觀》第22編,臺北:新興書局,1978)卷二:『戲子在嘉隆交會時。有弋陽人入郡為戲。一時翕然崇尚,弋陽遂有家於松者。其後漸覺醜惡,弋陽人復學為太平腔、海鹽腔以求佳,而聽者愈覺惡俗。故萬曆四、五年來,遂屏跡,仍尚土戲。』可見『腔』的大量分化,約起於隆慶、萬曆之間。
因為,萬曆到四及五年,即使蘇州附近的上海,尚不聞崑山腔之名,還是海鹽腔當道,並有弋陽腔及太平腔,但無指出有崑山腔,所以文中所指出的入郡為戲的弋陽人沒有崑山腔可以學。故亦又證明,崑山腔為梁辰魚於隆慶至萬曆初年創寫《浣紗記》後,時人以梁辰魚的籍貫崑山為『腔』名始出現的,而是時,『腔』已形成分化,故自可謂之為『崑腔』(崑山腔)。一如崑山當地名士張大復(嘉靖三十三年~崇禎三年,1554-1630)見證崑山腔被取名的實錄的《梅花草堂筆談》所記:梁辰魚以《浣紗記》等作品成名後,時人謂之為『崑腔』(『梁伯龍……考訂元劇,自翻新調,作《江東白苧》、《浣紗》諸曲。……,唐小虞、陳梅泉五七輩雜轉之,金石鏗然。譜傳藩邸戚畹金紫熠熗之家。而取聲必宗伯龍氏,謂之崑腔。』),而當時魏良輔早已去世,其私淑及弟子擁魏反梁,而立魏良輔的『新聲』為『南馬頭曲』,以魏良輔的籍貫的太倉南關(南馬頭)為『腔』的名稱,但不謂南馬頭腔,而謂『南馬頭曲』。張大復同書裡又指出,『腔右崑山,有聲容者多就之。然五十年來伯龍死,沈、白他徙,崑腔稍稍不振。乃有四平、弋陽諸腔,先後擅場。』梁辰魚去世的1591年(萬曆十九年)之後,後來又有沈、白他徙,崑山當地反而開始被四平腔、弋陽腔進入取代崑山腔的地位好些日子。
而且談到此含『崑山腔』的四腔的各『腔』的,除『弋陽腔』單見於嘉靖後期的楊慎之著作內,其他全見於萬曆年以後的著作裡,因為,『崑山腔』就是此名就起於梁辰魚約於萬曆七年前之創寫《浣紗記》唱紅了,才出現時人以梁辰魚籍貫命名的『崑山腔』之名,而萬暦四、五年即如范濂所記當日的鄰近崑山的吳中的上海,都還沒有聽聞『崑山腔』三字。故又見《猥談》及《南詞敘錄》是連袂談四聲腔,包含了嘉靖五年甚至到嘉靖三十八年的當時,八字都沒有一撇的『崑山腔』三字,而還掛年代是出現於萬曆年以前的人或紀年,可證乃是必然的偽書的一項證據,因為,完全和張大復此位目擊崑山腔之名出世的證人的證詞的《梅花草堂筆談‧崑腔》內容不合。
四、《猥談》《南詞敘錄》《南詞引正》《涇林續記》偽書偽史亂戲曲學界數十年
只除了兩本被中國戲曲學界所有學者,不分內地港台海外,同志一同,把偽書《猥談》當成是成書於祝允明去世的嘉靖五年及《南詞敘錄》當成偽自序的嘉靖三十八年,而未去考其真偽,拿來便用,當成論戲曲史的的『崑山腔、弋陽腔、海鹽腔、餘姚腔』都成了在嘉靖五年祝允明去世前即活蹦亂跳、栩栩如生大盛於中華大地。於是所有至今的戲曲史論著全都成了神話怪譚之書了。
更遑論又極多數把1957年到1960年間趙萬里此人偽造的《南詞引正》當戲曲史料,大談戲曲史(含崑曲的起源)而談成了神話傳奇。而偽《南詞引正》提到此四腔,加上趙萬里以籍實的杭州府加上一個『杭州』腔以示紀念其祖籍及留下伏筆,又顯見趙萬里是抄了《南詞敘錄》及《猥談》內的四聲腔之屬,當然不會是成於該偽文裡由曹含齋寫後敘的嘉靖二十六年了。因為,嘉靖二十六年當時,沒有四聲腔裡任何一個『腔』出現在真正的嘉靖二十六年前的任何古籍內,而是現代人趙萬里(1905~1980)的拙劣偽造品。
而那本明末周玄暐的《涇林續記》內,炮製明太祖問崑山人瑞周壽誼崑山腔一事,更是小說家之言。於萬曆二年崑山當地周世昌著《崑山縣志》時,就把前人志裡的當地人所偽造明太祖見周壽誼籍此以光耀鄉里之事,經其考證乃為偽史,於是在萬曆二年的《崑山縣志》裡,把此明太祖約見周壽誼的地方志裡的偽史部份全數刪掉了。明太祖既沒有約見周壽誼,則所謂明太祖當面問周壽誼崑山腔一事,更是子虛烏有。而只有學術基礎欠佳,而以鈎沉索隱探微為名,到處找異書,昌昌大言怪力亂神的,如蔣星煜之流,才會當真,並以為是自己一生莫大的學術成就了。
而從萬曆年之前,真正的當時的史料裡不見『崑山腔、弋陽腔、海鹽腔、餘姚腔』四腔並立的分毫,除嘉靖晚期出現楊慎單謂『弋陽腔』外,任何涉及如以『腔』談海鹽腔、餘姚腔等都是後人的追述,而崑山腔如前所述,於嘉靖年間都還沒有出生,即知,在萬曆年以前,因為南戲還未分化多到各自立『腔』名的程度。
像宣德年間的《劉必希金釵記》講到『正字』,即指南戲裡的聲腔就是『正字』,也就是後來祝允明所說的『溫浙戲文之調』,即,仍是未分化,因為未分化,所以不必各立指謂。而到了成化年間前後的陸采,始指出,『近始尚浙音』,始有開始為時興而起的海鹽腔取了個初名『浙音』,故像是指謂的產生也是漸近的,像是《金瓶梅》為嘉靖中期出世,而其時也只有『海鹽子弟』的稱呼,並不立出『海鹽腔』之名。這是因為,在萬曆年以前,南戲分化少,而成立不了『崑山腔、弋陽腔、海鹽腔、餘姚腔』四聲腔。而只有嘉靖後期始出現『弋陽腔』之名,但尚未擴展到各聲腔,而只是楊慎個人的稱謂。
五、滾調始於萬曆中期以後
而滾調的加滾白或滾唱的諸腔系,在萬曆年之間南戲尚未分化前,八字都沒有一撇。
但因為,中國戲曲學界,因為把『萬曆新歲』當成『萬曆元年』,所以數十年來,所有學者的戲曲的聲腔史著作全都就講的一敗塗地了。像是1956年王古魯在青木正兒《中國近世戲曲史》(1936年初版)的1957年版〈譯著者敍言〉裡指出,依:
『《詞林一枝》(青陽時調)、《八能奏錦》(崑池新調)……可以明瞭明嘉靖末葉起,流行於安徽的弋陽腔變體的青陽調,所謂崑池新調的池州調的具體的例子。』
就是以為《詞林一枝》《八能奏錦》是萬曆元年的著作而把池州調的開始年代弄錯了。而後之中國戲曲史界,便把明明是到了萬曆中後期的《詞林一枝》《八能奏錦》內的滾調的例子,全都以為是萬曆元年以前的例子,於是大談弋陽諸腔都已在萬曆元年分化到了成了分化後期出現滾調的程度,於是戲曲史內的聲腔此一板塊盡成鬼狐世界,夸夸浮猜,亂點鴛鴦譜而不成其為真史。
而事實上,即若到了萬曆中期,如約萬曆二十多年問世的《群音類選》裡的〈諸腔〉部,表示:『諸腔類:如弋陽、青陽、太平、四平等腔是也。』但其內容,收錄的諸腔的各傳奇劇作的折子裡,並無見任何的滾調及滾白的蹤跡,故可見像是到萬曆後期出現的各種戲曲選集,含《詞林一枝》《八能奏錦》始見有滾調及滾白的例子。像是『萬曆新歲』的《八能奏錦》上,還標有『崑池新調』。
崑山腔,在萬曆元年都還沒有此名,連附近的上海,《雲間據目鈔》所說的,到了萬曆四、五年都還沒有崑山腔,故此所謂較遠的安徽在萬曆元年怎又會出現號為『崑』『池』兩下鍋的『新調』(依出版者的文義)。所以又證明『萬曆新歲』絕非『萬曆元年』,而且不但不是元年,而且還得延長個二三十年以上了,還晚於胡文煥《群音類選》問世的萬曆二十年以後了。之前的諸腔系,如弋陽、青陽、太平、四平等腔,還都沒有滾調出現。
而王驥德《曲律‧論腔調第十》指出:『數十年來,又有弋陽、義烏、青陽、徽州、樂平諸腔之出。今則石台、太平梨園,幾遍天下,蘇州不能與角什之二三。其聲淫哇妖靡,不分調名,亦無板眼,又有錯出其間,流而為兩頭蠻者,皆鄭聲之最,而世爭膻趨痂好,靡然和之,甘為大雅罪人,世道江河,不知變之所極矣。』
按,王驥德於1610(庚戍年,萬曆三十八年)寫成〈曲律自序〉,而出版於天啓乙丑年(1625),故其指出的『數十年來』,也約近吾人前所舉證的,即至嘉靖晚期則出現『腔』的分化,而所以,湯顯祖追述其家鄉一帶的弋陽的腔是為『弋陽之調』,並指出其他的如樂平、徽青陽,也不稱之為『腔』,故有分化,而尚無演進到達立一定之『腔』之名的程度。其中,一如吾人前述,弋陽腔之名,最早係楊慎(嘉靖三十八年卒)的《升菴詩話》是『腔』名首見者。而是時海鹽腔仍不名之為『海鹽腔』而只謂『海鹽南曲』。而這些於嘉靖末年起的各『腔』(不論當時是否已陸續冠上了『腔』為號之中),都未具有任何滾唱滾白的滾調屬性,仍是如湯顯祖所說的『江以西弋陽,其節以鼓。其調喧』,像是初起的『樂平,徽青陽』皆如此,直到萬曆二十多年,《群音類選》諸腔劇本仍不見滾唱滾白的滾調踨跡。
故,後來諸腔系的戲曲加上了滾白滾唱也是一種進化的過程,不是一開始就有的。一如王驥德於萬曆後期的《曲律》講的:『數十年來,又有弋陽、義烏、青陽、徽州、樂平諸腔之出。今則石台、太平梨園,幾遍天下,蘇州不能與角什之二三。其聲淫哇妖靡,不分調名,亦無板眼,又有錯出其間,流而為兩頭蠻者,皆鄭聲之最。』是萬曆二十多年之後,一系列的演變的總述而已,王驥德亦未說清楚演變過程,而亦不提及滾白滾唱,而只言『無板眼』,指這些諸腔類都是快唱,加滾與否,思毫未言及。而大量的戲曲選集,如《詞林一枝》(青陽時調)、《八能奏錦》(崑池新調)就是此一萬曆後期的時代產物。
六、結語
上世紀八零年代以後,戲曲史研究界,一概皆沿襲以往戲曲學界的不加考據史料真偽的學術風氣,而沿襲至今。故把偽書偽史《猥談》《南詞敘錄》《南詞引正》《涇林續記》等偽書偽史料,全部當成論述的骨幹,用在戲曲學界的著作裡,風起雲湧,遂使戲曲學者論到戲曲史及聲腔的著作,全都因為引用偽書偽史,斷錯聲腔年代及論錯聲腔源流與流佈史,以及各聲腔間的交互影響及先來後到等等,使得戲曲史及聲腔這些方面的學術著作,盡成神話怪談,成了整體戲曲學術界裡最不堪一觀的拙果劣實了。(劉有恒,《古代戲劇史說考辨》,2019,台北;原作於2015、2016年,原係分屬不同兩文,今取擷之並增寫合併而有更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