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哪本小說看過五遍以上？你最喜歡哪本小說的哪一段情節或畫面
？

若有人這樣問你，可以馬上答出來嗎？我可以。不假思索，就可告訴
你，村上春樹《挪威的森林》20年來我不只讀過五遍；書中男主角渡
邊和第二女主角小林綠在火警時，邊唱著《什麼都沒有》的怪歌，邊
在屋頂上接吻的畫面，是我讀過上千本小說裡，永遠忘不掉的畫面。

阿綠《把草莓蛋糕丟出窗外》的戀愛哲學，更是戀愛小說的經典台詞
。

挪威的森林銷售突破千萬本

村上1987年在希臘長住期間，發表長篇小說《挪威的森林》，單行本
加上文庫本，銷售量今年突破1千萬本，是日本有史以來最暢銷的小
說。越南知名導演陳英雄已獲村上授權，明年要改拍成電影，一度還
傳出梁朝偉有意接演男主角。

村上今年新作『1Q84』問世狂賣，也帶動《挪威的森林》再度發燒起
來，讀者從經歷過一九六○年代學潮的歐吉桑，到廿歲的e世代。

村上春樹是少數所有中文版翻譯著作，我全部看過，且多數不只看過
一遍的日本作家。常有朋友問我，最喜歡村上哪一本書，我通常會告
訴他們，以「好看度」而言，我最喜歡《挪威的森林》，其次是《國
境之南與太陽之西》，兩部主角分別是讀戲劇系的大學生，與開爵士
酒吧的中年人，都帶有村上自己的色彩。

《挪威的森林》之所以好看，是因為它是村上作品中罕見的純愛小說
，不賣弄技巧或懸疑推理，單純描述一九六九學運世代，一個平凡的
大學生和兩個女生之間的苦戀，是日本療傷系小說的先驅之作。

我們會喜歡某個作家的作品，除因小說情節動人，也往往是因為劇中
主角或時代背景和自己「很合得來」。村上小說的男主角通常很平凡
、孤僻、喜歡看書、討厭教條、反法西斯，很對我的口味，甚至和某
些時候的我很像。

以《挪威的森林》而言，時空背景設在一九六九年越戰學運最盛行的
時代，日本很多大學罷課，但獨來獨往的男主角渡邊卻置身事外，最
讓他唾棄的是，學運結束後，最先返校上課的，竟是那些當初喊罷課
喊得最響亮的人，渡邊感到不齒，上課點名故意用沉默抗議。

和他一起上戲劇史課的學妹小林綠，也是個怪胎，因此被渡邊吸引。
她也很受不了那些整天喊革命、猛K馬克斯主義、非常造作的學生
。

學運世代很多是法西斯的騙子？

「那所大學的學生幾乎都是騙子呢，每個人都非常害怕讓別人知道自
己有不懂的地方，而提心吊膽過日子，大家都讀同樣的書、講同樣的
話、同樣讀看不懂的馬克斯資本論、看帕索里尼的電影，他們只要找
個機會講好像很偉大的話，一心只想讓剛入學的女生佩服，好把手伸
進女生的裙子裡面，當他們升上四年級，就把頭髮剪短，畢業趕緊去
三菱公司、TBS電視台、IBM或富士銀行就職，然後娶個從未讀過馬克
思主義的可愛女孩，再替小孩取個很講究又討人厭的名字。」

這段話，我看了，真是心有戚戚焉。

我是整整晚村上廿年的世代，《挪威的森林》問世不久，剛好台灣解
嚴，包括台大、政大等校，當時也有一批黨外的「學運世代」，整天
讀唐山盜版的馬克斯著作，高喊打倒威權，如果你不會說台語，就給
你戴上「不愛台灣」的大帽子，表面上他們推崇民主，許多人骨子裡
卻無法容忍異見、徹底的法西斯。

當時我讀新聞系，輔修社會系，出身台南、會講道地的台語，父母兄
姐都是只有國中小畢業、甚至沒讀過書的工人，大概沒有誰比我更適
合讀馬克斯主義、加入反對黨了，但我對政治興趣缺缺，就像渡邊一
樣，專心讀我的小說、看我的電影，而且受不了那群人的自以為是。

我就是不鳥政治、我台南人也會說國語、我看不懂馬克斯，又怎樣呢？

其實社會學理論考試我最會答的，就是馬克斯主義，幾乎熟到倒背如
流的程度。相較某些上層社會的小孩，從來沒吃過苦，邊上高級餐廳
約會，邊把讀馬克斯當成向女孩賣弄的潮流，我比他們有資格談馬克
斯、也更能體會他在說什麼。

還記得當時修了社會系的「政治社會學」，授課的是個留學魯汶大學
的教授，他上第一堂課，就引用義大利學者Pareto的名言「有權必爛
，極權極爛」，強調權力是讓人腐敗、戒不掉的麻藥。

有權必爛，極權極爛的台灣印證

十幾年後，有天我看到報紙頭版新聞，發現大我兩屆、當年是校內學
運世代領導人物的學長，從政後貪汙被判刑十幾年。我才深刻體認到
，Pareto的話，多麼有道理！

廿年前的學運世代，若能到未來看看從政後的自己，會拒絕長大吧！

我不否認，學運世代對於政治改革的貢獻，但他們腐敗起來，也是不
輸人的，對照當年他們信誓旦旦，當成打壓別人的理想、教條，更覺
得好笑。這一兩周我重讀《挪威的森林》，讀到渡邊、阿綠不齒學運
世代的幾段話，格外覺得熟悉。

回到正題，《挪威的森林》第一女主角是個出身良好的美女直子，她
和渡邊的高中好友木漉是人見人羨的青梅竹馬兼戀人，卻因木漉意外
自殺而得憂鬱症；她的姐姐也是自殺死的。渡邊上大學後和她重逢，
兩人發生關係後，直子不告而別，住進山裡的療養院，最後她還是自
殺收場。

在色情電影院，你最喜歡做什麼？

在渡邊最苦悶的時候，遇到了阿綠。她家裡開了小書店，父母先後得
腦瘤而死，但她比直子樂觀、開朗多了，而且喜歡看色情電影、滿腦
子性幻想，幻想海盜把他倆裸體綁起，兩個人就滾來滾去蹭來蹭去。
「你知道我在色情電影院最喜歡做什麼事嗎？就是每當出現性交場面
，去聽周圍觀眾咕嚕咕嚕吞口水的聲音。」無厘頭的阿綠這麼說。

別的女孩打工賺錢是為了買衣服，她卻拼命存錢買食譜和最好的菜刀
等廚具，煮了一手好菜。

某日禮拜天中午，她邀渡邊到家裡用餐，飯後突然聽見消防車的警報
聲，鄰居不斷在窗外奔跑大叫，消防車一輛接一輛趕來。
 
她很興奮，拉著渡邊上頂樓觀火。渡邊擔心火會燒過來，要阿綠收拾
貴重東西先逃離。她死也不肯走，硬巴著渡邊陪她聊天，還唱起她自
編的歪歌：

「想為你做燉湯，可是我沒有鍋子。想為你織圍巾，可是我沒有毛線
。想為你寫詩，但我沒有筆。」

在這個時候，阿綠提到她的愛情觀：「我追求的是一種單純的真情，
完美的真情。」

「比方說，現在我跟你說我想吃草莓蛋糕，你就丟下一切，跑去為我
買。然後喘著氣回來對我說，阿綠，妳看，草莓蛋糕！放到我面前。
但是我會說，哼，現在我不想吃了！然後把蛋糕從窗子丟出去，我要
的愛情是這樣。」

把蛋糕丟出窗外與愛情的關係

「我覺得愛情和把蛋糕丟出去完全沒任何關係呀！」渡邊不解。但阿
綠說，把草莓丟到窗外，和愛情有很大關係。

「我希望對方會說：『知道了，阿綠，我知道啦！我應該早曉得妳不
會想吃草莓蛋糕，我真是笨得像驢子一樣不用大腦，對不起！我再去
給妳買別的，妳喜歡什麼？巧克力泡芙或起士蛋糕。』如果他這樣對
我，我一定死心蹋地愛他。對於某一種人來說，愛情就是從一些很瑣
碎、無聊之處開始的，甚至不這樣就無法開始。」
 
「我渴望擁有完全的愛。能讓我覺得夠了，飽了，能夠說『謝謝這一
頓飽餐』那樣的愛。」

像一隻曬飽太陽的貓咪，無視樓下煙霧瀰漫，鄰居如熱鍋螞蟻慌亂逃
竄，阿綠把頭靠在渡邊肩上。

兩人情不自禁擁吻。阿綠閉眼。五秒。六秒。就這樣唇貼緊唇，初秋
的陽光把阿綠的睫毛在臉頰上曬出影子。
 
這是我讀過的所有愛情小說中，最酷的對話、最美的畫面。不會談戀
愛、不懂女人的男生，都應該來讀這段小說的。

愛情，往往靠某種微不足道的感覺維繫，一旦感覺變質了、細節改變
了，就是分手的時候，但男人往往較遲鈍，常常分手後還是莫名其妙
。孤僻、沒鬧過緋聞、早婚的村上，反而更能參透愛情的真諦呀！

在我認為，阿綠的角色及片段，才是《挪威的森林》刻畫最好的地方。

最後附上一篇《挪威的森林》的相關報導給大家參考。

●村上春樹『挪威的森林』1000萬本，人氣不敗的秘密

舉足國際的日本作家村上春樹人氣代表作品『挪威的森林』發行量突
破1000萬本。挾著最新作品『1Q84』在日本狂賣的周邊效應，進而『
挪威的森林』電影版2010年秋天上映的消息，『挪威的森林』再度聚
焦、熱銷。

沒讀過村上春樹，就別說你是大學生！

首部作品『聽風的歌』自1979年問世以來，村上以其輕快筆調，及源
源不絕的創作靈感征服了全世界讀者的心。村上春樹『挪威的森林』
於1987年付梓，書寫背景為60年代後期，以一男兩女為故事主軸，描
寫出年輕人的失去及孤獨。已在36個國家、翻譯成33種語言。其電影
版已經開拍，由陳英雄導演掌鏡，預計2010年秋天上映。

2009年5月『1Q84』發賣後，其幾「一刷再刷」的驚人發行紀錄，也
帶動『挪威的森林』的買氣。6、7、8月分別再版了45萬本、21萬本
、11萬本。8月5日截止則累計達1000萬本。講談社販賣業務提到村上
的作品，不分男女老少皆具有十足人氣，更常打入大學福利社中的排
行榜。對於二十左右的大學生來說，讀過村上春樹的作品與否，算是
一種身為大學生的「資格考驗」。

嶄新的戀愛模式及男女關係

日本中央大學的宇佐美毅教授提到，村上春樹作品的魅力莫過於其擁
有「千方百種的閱讀樂趣」。例如：「憧憬型」讀者喜好一場時尚的
都會愛情；「解謎型」讀者在意故事劇情的高潮迭起；「渴望療癒型
」讀者則希望不想再人際關係的距勉強、傷神，進而尋求慰藉。小說
背景設定於60年代，對於長一輩的讀者來說，又有懷舊風的魅力。

宇佐美毅教授同時提及「出道以來隨即擁有廣大書迷，也奠定了『挪
威的森林』一書的人氣基礎。」這本暢銷書又帶起新觀念的戀愛模式
及男女關係，少了一般的戀愛小說「沒你我會死～」的黏膩與沉重。

此外，『挪威的森林』當中也提到，面對親人逝去之傷痛，在世的人
如何療癒其傷痛等內容。即使在22年後的今天仍廣受讀者接受、備感
新鮮的題材：「每年多達三萬名自殺者的日本社會，讓人愈難以立足
，與他人接觸同樣困難。若能在先幫助身邊的人（或有自殺念頭的人
）遠離傷痛，不正當今最切要的行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