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情有樂

淨域 2013.04.26 (五) 陰

    一位多年不見的朋友來電。詫異之餘便試問：「要發紅帖嗎？」他笑著說：「哪裡是。」在這節骨眼上，各友人家莫不要相繼嫁女娶媳，這是早晚的事。

    他問我近來好嗎？忙些什麼事？聽聞我閒在家裡管些兒女小事，便道：「這不無聊嗎？」然而，什麼是無聊呢？難道謀職多掙些錢才有趣，餘外的便是無聊事嗎？無聊是一種心裡狀態，只因對人事失去了興趣。

    明代文學家袁宏道，在給友人李子髯的信中說：「人情必有所寄，然後能樂。故有以奕為寄，有以色為寄，有以技為寄，有以文為寄。古之達人，高人一等，只是他情有所寄，不肯浮泛，虛度光景。」如是看來，人生寄情始能樂之。

    寄情者，乃將情感寄託於某事上，這便生出癖好來。晉朝嵇康愛好煉劍，王漢喜好駿馬，唐朝陸羽嗜好品茗，宋朝米芾愛戀方石，元朝倪瓚酷愛整潔；這些達人們在嗜好興趣中寄情，所以在生活中自適逍遙。

    袁宏道曾自說：「拙懶之性，最宜山林。」此之拙懶是就著官場而說，所以亟欲辭官歸隱山林。居於官場中他始終不樂，此不樂在於官場中有太多繁瑣與虛矯。在吳縣知縣任上，給友人丘長孺的信中，如是說道官場心情：「遇上官則奴，候過客則妓，治錢穀則倉老人，論百姓則保山婆。」將知縣奉上對下的角色比作奴才、妓女、佝僂老人與媒人婆，可見出他內心的苦楚，終於呈文辭官遠遊去。

    人生總是要從職場下來，晚下來雖好，但早下來也不差，就看是怎樣的心情。寄情餘生非苦情，我雖管些兒女小事，但亦好樂於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