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2.01 (五) 雨

    近來台灣連日陰雨，走在路上寒風斜雨不斷，連菜販都對著天說：「拜託，麥擱落啦！」顯見年關前的這一波鋒面，來得不是時候。台灣的雨若對應大陸的霜雪，我們還算是幸福的。

    前天見著友人，我問說：「你不是在蘇州嗎？」他說：「還好沒去，否則就回不來了。他們副董在浦東要返台，連等三天的飛機都無法離境，待在機場裡過冬。」看著媒體的報導，華中、華南地區一片冰雪世界，交通無法暢行，電力失去供輸，動植物凍死無數，迄今約略估計有形損失達400億人民幣。猶記得去年是一個暖冬，有些地區甚至還達攝氏40度，如今華南低至零下六度，川封地凍管線爆裂，煞是「明天過後」的預演。人類富裕生活是今日的真嗎？地球浩劫是明日的假嗎？真假在於「眼光的遠大」。

    前幾天於故宮舉行戶外教學，午餐在至善園用膳，飯後較小的孩子們去池邊餵食錦鯉，大孩子們則圍坐在亭中談天。此際有人拿出撲克牌要變魔術，來點餘興節目也不錯，大家樂於欣賞他的表演技法。我順口說：「魔術是技法，大家注意些便可瞧出訣竅點。」不料變把戲的人挺有信心地說：「歡迎大家抓漏洞。」這話一出引起迴響，眼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才一切牌、抽牌，我便說：「那兒是罩門……。」表演者不高興地說：「跟你們玩沒意思，我不變了。」

    其實，我並不知把戲的來龍去脈，只是魔術的本質為「假」，運用障眼法、規律性與精熟手法，來使觀者信以為真。若本質為假，終究是會露餡的，要尋弊也不是太難。幾分鐘後，他已轉至別處表演，從觀者一陣驚訝與些許崇拜的眼神裡，我知道他得到小舞台上的滿足。在空檔的時間裡，我對著他說：「只要我多洗牌，表演者的失敗機率愈高；只要我將之攤於桌面，一氣打亂，那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他聽後不吭聲。我又說：「魔術是假，表演娛樂可以，但不要為其所惑；尤其不要高傲，因其本質為假，更不可挑起他人的欲加戳破之心，否則表演者最是台上傷心人。」一場大魔術是錢與設計功力所堆出的，「機關算盡」便是魔術。

    昨天在台北舉行一場「workshop」，這是當紅的組織運作模式，名之為「世界咖啡館」。於事前先將人員分組，每五人一桌，針對主題進行討論，然後再如「大風吹」遊戲般將人員打散，另成五人一桌進行第二輪討論，在之後的討論中，前論會得到更深入的探討。

    此回「workshop」由趨勢科技董事長張明正主導，他請來組織管理學大師彼得聖吉(Peter M. Senge)，帶領大家一起討論「如何用企業策略創新公益」議題。此外，以「領導力的修練」為題發表演說，他表示：「領導（lead）這個字的古字leith，意思是『跨越一個門檻』；領導人的特質，就是願意帶領眾人，踏出未知的一步，指出一個方向。」這個方向已從西方科學導往東方哲學，他說：「什麼是道呢？就是當我和整個宇宙在做同一件事情，我們都是一樣的，在這個點上，我們照著自然的規律對外表達自己。當我們越來越察覺、越來越深入內心，來看我們的周邊環境時，就能用所有的能量，到達我們想要的境界。」原來道是內心的原我，是赤裸裸的真實不虛；而領導是要跨越，不是回頭找遺落。

    1月26日，一代奇女子、末代名媛章含之病逝，享年七十三歲。她是章士釗的養女，是毛澤東的英文家教，是喬冠華的妻子，歷經文革的起落。1970年代，她參與中美建交會談、美國總統尼克森訪華、上海公報談判等重大外交活動。在她一生中，父親、兩任丈夫和毛澤東四個男人，讓她人生充滿傳奇色彩。1972年與外交部長喬冠華再婚，這十二年的忘年之愛，一同走過文革的政治漩渦。1983年喬冠華抑鬱以終，章含之從此未再婚，她說：「曾經歷過大海後，不可能再回到小溪裡游泳。」這歷經大浪不回小溪，真是氣象萬千呀！

    喧騰多時的政院總辭，在無人願接爛攤子的現實下，原班人馬幾乎統統留任；彼時義氣填膺直言一去不回的人，個個都再走馬上任，是無奈還是貪戀，底牌只有當事人清楚。對照一位女子的「歷經大浪不回小溪」，又有多少政治人物「跨越而不回頭」；此間，謝長廷正猛打「馬英九綠卡風波」，看似意氣風發，但實際上卻是擅捉小辮子；而馬蕭另著墨於「十大租稅方案」，表面上減少稅收350億元，但可帶動1%的經濟成長，讓經濟學家也不禁讚說：「實在」。這「捉小辮子」與「實在方案」，真真假假都在迷悟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