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出個真理

淨域  2014.03.27 (四) 晴

    夜裡從台中返家，巷子裡停著一輛救護車，就我左鄰第三家，這兒住著一對年邁的老夫妻。我的車過不去，只好於一旁等候，不久年近九旬的老先生被抬上車，印傭並沒有隨護，因為老太太也力絀難行。

    這對夫妻學歷教養極佳，每回散步經過家門，遇著了總要立足談上些事。但隨著歲月交替遷移，談話的氣力都沒了，代之而起的是一聲問候語而已。他倆常住美國，孩子在海外工作生活，回來是因為落葉歸根，但這一個根卻未見盎然生意。所以，多年的交談，總能嗅出「太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之餘嘆。

    人老必有年輕時，走過有人道無悔，但無悔還是帶著惋惜。常言道：「人生有三事值得惋惜：第一、美人遲暮；第二、英雄氣短；第三、江郎才盡。」人的一生就幾十年，往往都要到末了才參透生老病死。明末學者陳繼儒，在讀過北宋名將姚平仲的傳記後，有感而發地說：「人不得道，生死老病四字關，誰能透過？獨美人名將，老病之狀，尤為可憐。夫紅顏化為白髮，虎頭健兒化為雞皮老翁，亦復何樂？」

    人活得久，經歷便豐富，即便視野不廣，在一域中也有見思。老人家說的話多勸勉，這是因為吃虧跌跤過。此對於中壯年之人，煞是一記警鐘；所以能迴盪於衷腸，乃因正在場中翻滾。而對於年輕人，那話多是說教，舊時已非今日景，還看誰主江山？唐代劉禹錫〈烏衣巷〉一詩說：「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很多事相總要拉長抬高時空來看，才能悟出個真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