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知心人

淨域 2007.10.26 (五) 陰

    喝著咖啡看著早報，老闆與客人在一旁閒聊，說道：「現在八點檔的戲劇暴力太多，應該要多加管理。」客人說：「不會呀！有一些都在九點才播。」老闆又說：「不是夫妻吵架，便是兄弟鬩牆，要不然就是黑道尋仇，口舌、拳腳、刀光、槍影，對孩子影響很大。」我在一旁搭話說：「現代人睡得晚，九、十點的節目還是很具影響力，尤其是政論性的節目。」奇怪的是，民眾特別喜愛，不知是「別無選擇」，還是「情有所衷」；我倒是覺得是「鴨子上架」，願打願挨所成。

    歌仔戲小生楊麗花，昨天在國家戲劇院擔綱演出「丹心救主」，內外萬餘戲迷眉開眼笑，不論亮相、開口都贏得滿堂彩。謝幕時楊麗花說：「做戲一輩子能到今日，也算是沒有白做。」頗有戲迷才是知心的感觸，這關鍵是一個「迷」字，可以解釋是「戀戀其中」，也可以是「戲空戲憨」；一如俗話所說：「做戲的是『空』，看戲的是『憨』。」空又如何？憨亦無妨？就是愛嘛！

人生有上舞臺之時，也有下舞臺的一日；說「永不退休」，是一種自我的期許與努力，但歲月是最大的阻力，當有氣無力時，再強勢也不得不低頭。今早開車停於紅燈前，眼前有位老先生拄杖過馬路，該有80歲以上吧！小步的移動是歲月的饋禮，此時他能不退休嗎？若否，大概就僅剩「記憶」一項，而此時的記憶已與社會有落差了，所以說給後輩晚生聽，大家都不愛。如何一路走來令人留戀喜愛，這才是「活老」的意義與價值。楊麗花懂得從藝術面來留下記憶，她的文武戲戲迷倒背如流，但不因步數一樣而看厭，這便是知心。

    社會的新鮮事很多，民眾也願聞其詳，但五花八門中，總有最勁爆的一句話，前幾天是「何不買五元的青菜」，今天則是「捐出丈夫」。我曾聽聞「為國捐軀」，也曾親見「因公而亡」，就是還未遇見「為黨捐夫」，這倒是挺有趣的一件事。為國捐軀起於兩國交戰，關乎國家的存亡，男子視死如歸戰死沙場，族輩雖感傷亦與有榮焉。因公而亡意外於執行公務中，這是無法預料的悲劇，政府擬有撫卹措施，親人無奈外只能接受。而為黨捐夫，表面是曉以大義，實際上則是舉旗喊跑，誰叫你一路過關斬將進入決賽。賽前教練發現天候不佳，提出退出比賽的要求，但大會不予理會，要求所有選手就位，教練向選手告戒說：「這種天候比賽會出狀況。」選手一時陷入困局中，是聽教練的，還是聽大會的。大會舉辦比賽，賽事結束後，誰贏誰輸只是個經歷與記錄而已；但教練與選手一路走來相知相許，選手的能耐與狀況教練最清楚，輸了也只有教練會上前寬慰，教練才是真正的「知心人」。

袁枚《隨園詩話》載：清初，汪度齡高中狀元後欲納妾，其年已四十多，雖粗腰加麻臉，但狀元之身仍具誘惑。有一女陸，通文墨詞曲，腦中滿是才子佳人之幻，想必狀元郎應是美少年，便欣然往嫁。拜堂時女子偷窺，大失所望；酒宴醉飲不聽勸，洞房作嘔胡亂語，新娘子暗自心傷，夜半氣急自縊亡。後人以「國色太嬌難作婿，狀元雖好卻非郎。」一句來揶揄。

事謀人，易；人謀事，難。對於謀事難，大家都有這樣的感慨，是我不如人嗎？還是官場文化的現實？清朝秀才何士頤有一《感懷》詩云：「身非無用貧偏暇，事到難圖念轉平。」人就是要看開，認清事實的真相，有才幹的人不一定會出頭，出頭的也不一定都是人才。此也如方子雲所說：「目中自謂空千古，海外誰知有九州。」眼前所見的一切，轉身之後才知「不過爾爾」。

清兵大敗明軍，江陰是最後收降的一座城鎮，城中佈滿死屍，穢不可聞。有一女子為清兵所擄，手指出血，對兵士說：「我很渴，可以到江邊取水喝嗎？」兵士可憐她，讓她前去取水；不料此女子卻投江自盡。後來，兵士在身上搜出一血書，上寫「寄語路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原來人的算計心，才是真正的社會問題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