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總是風大，教室講台上的過堂風尤其烈烈。一天課上了一半，突然瞥見窗外一空好蔚藍的天光，不禁笑說：等等等等……老師想到這樣的句子﹗

當下完全離題的扯出漢高祖劉邦，且很好心情的轉頭高聲吟哦地在黑板上寫下《大風歌》﹕「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只見小鬼頭們在台下也很進入情況的跟著搖頭晃腦地朗誦起：大風起兮雲飛揚……。實在是風大氣魄也大！總覺得這樣的情境，恐怕他們將來每每當風而立，就都不禁要生出這樣的豪情壯志！

哎，是秋天了呢。

中秋節前夕大學好友Ｂ來訪。秉燭夜談，兩相鬱鬱。我無法解決她的問題，她似乎亦無法脫離如此宿命的安排。面對這樣婚姻的困境，不管如何抉擇，她似乎都無法快樂。最後她說﹕好羨慕妳還單身……。

我默然，只能對之以微笑。我在心裡輕輕地對自己這樣說著：我只是知道自己要什麼，也知道我這樣的人，根本無法隨便委屈自己的感覺。更不願在「應該」、「必須」當中，讓自己變成客體。

愛是永遠無法被期待的，而是選擇的、自發的……。雖然花了很多年的時間才體會到這點，卻很值得。於是，我選擇讓自己幸福。

在這樣一個晚上，Ｂ哭糊了一堆堆的衛生紙，而我卻只能選擇傾聽，因為，事實上不管我說什麼，她的心其實早已為自己做好了決定。即使她知道她「應該」，她「必須」服膺別人認為她應該做到的責任與義務。

一個三十歲未到的小女子Ｐ，獨自一人跑回高雄開始經營一家書店。

一個人，一部小綿羊機車，從租店到進貨，從裝潢到找工作夥伴，在沒有多少支援之下，還得提防總公司總經理的暗箭明槍。Ｐ說：有時早上醒來，騎車上班途中竟會有種想去撞卡車自殺的衝動……。

來不及罵她，卻想起從前在學校時，她一直都是我最好的工作夥伴。

Ｐ是系上歷屆最強的文書組長；詩社最稱職的副社長；課外組最受稱揚的工讀生；最重要的是：她是一個就算是在大風大雨的夜晚，依然會默默地陪著我，走長長的路途回家的超級好朋友……。

太有責任感的人，往往是自苦。我說。

Ｐ說：妳自己還不是一樣。兩人在電話裡頭不禁都笑了起來。

總會在那樣的場景之下，恍然看見我們數十年後的聚會：廚房客廳裡雜沓的人聲笑語，我們依然聚在廚房的料理檯前洗火鍋料、鰲湯頭、切水果，也許，還有不知我們誰人的一群小孩跑來跑去鬧成一團，我們的丈夫（或者我依然單身，或者誰離了婚又交了新男友）在客廳裡天南地北的扯著話題……。

親愛的朋友，不管我們將有怎樣的際遇，我們都得先演好自己的角色才行！

這些日子以來，面對大家的近況，我不禁有了這樣的聯想：終日鬱鬱寡歡，徘徊在離婚十字路口的Ｂ有如主演一齣九點半檔的通俗的愛情連續劇；Ｐ則似在演一齣像「惡女」之類的日本偶像劇，只奇怪男主角總不出現；至於我，則比較無趣點，只能演演從前公視「我們這一班」這種有如社教片的帶狀劇……。

笑吧，我們真的可以用微笑解釋許多日子。

是秋天了。

後記：

每當覺得日子過得快撐不下去時，總習慣把過往寫過的心情隨筆又拿出來看一看，這篇短文是我離開大學校園第二年時寫的。不知道是不是秋天讓人善於反省，過去幾年我還真寫了不少篇關於秋天的生活隨筆呢！就陸續貼出來更新一下版面吧。